第2章 重逢
下了车,慕琉璃开始絮叨:“今天老娘真的是大出血了,云海天宫普通楼层的包间全订满了,你们又突然改了航班,所以,我只好重金订了十六层的包间……”
“好了好了,等回头我好好请你几顿?”慕琉璃笑着,三人一同进了电梯。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十六层包间了,想到过往的事,慕琉璃的眼睛不禁微微有些黯然。
三人走进华丽又宽敞的包间,因为都不太饿,所以也就随意点了一些特色菜,边吃边聊。
而与此同时,云海天宫十六层的黑卡包间中,悠扬舒缓的乐声轻轻响起,三名衣着大胆的女子正随着音乐轻轻地扭动着妖娆的舞姿。
“阿城,今天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宽大豪华的沙发上,薄苻茗一手揽住一个美女的腰,手掌已经滑向了其中一位美女的短裙之中。
包厢的角落里,时锦城拿起桌上的酒,浅淡地啜了一口,声音低醇,比乐声中的大提琴还要好听:“没什么。”
直待他开口,前面跳舞的女子才察觉到角落里竟然还有一个人。只是,当她们看清他的长相的时候,顿时,连基本的扭腰肢动作都忘了。
包间中的光线有些偏暗,尤其是他坐的位置,仿佛是光明照不到的角落。他沉默不语的时候,整个人似乎都融入了黑夜。而当他一开口的时候,却有种让人无法忽视的耀眼。
他的身子有一半都在彻底的黑暗之中,另一半则是在明暗的光影之间徘徊。可是,仅仅只有那么稀薄的光线,也难掩那精致出尘的五官。
就好像是上帝用一柄锋利的刀,一笔一笔,精雕细琢出惊世骇俗的画。
他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里,手中的水晶高脚杯折射出淡淡的光影,落在他的身上,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温度。
因此,即使是常年逢场作戏的舞女,也不敢冒然去靠近,似乎他所在的地方,是让人无法碰触的黑暗深渊。
一人自成一世界。
包间里安静了片刻,直到薄苻茗微微加重了手中的力道,他怀里的舞女才反应了过来,继续跳舞。可是,所有的舞女,都不自觉地将视线往那个角落里飘。
而沙发的另一头,长相俊秀的陆翊状似不经意地开口了:“听说琉璃回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角落里的时锦城握着酒杯的手不禁微微一顿,有少量的红酒洒落在他白皙的手背上,因为光线太暗,没有人看清。
薄苻茗开口接话道:“陆翊,是今天吗?”说完,又下意识地往时锦城的方向看去。
“是啊。”陆翊点了点头,又补充道:“是和夏泽轩一起回来的,有人看到他们在一个飞机上。”
包间之中依然有些静默,可是,薄苻茗却明显感觉到了不同于之前的气氛。他松开揽着美女腰肢的手,目光望向那个角落。
只是,陆翊却似乎没有察觉到异样,继续道:“琉璃这次回来,估计就要和夏泽轩订婚了。可惜了,我上学那会儿还迷恋过她一阵子,要不是看她一直对夏泽轩一往情深,我恐怕……”
陆翊刚刚一开口,薄苻茗便抬手要制止他。
只是,他终究慢了一拍,就在陆翊那句‘她一直对夏泽轩一往情深’从口中吐出的时候,包间之中,温度骤降。
与此同时,一种让人几乎窒息的压抑从包间的某个角落涌出,瞬间便蔓延到了整个空间。几个美女察觉到了什么,停下扭动的腰肢,即使是点了胭脂的脸颊,也显得有些害怕而苍白。
“砰!”众人只觉得一阵凉风袭来,接着便是清脆的水晶杯碎裂之声,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
缓了几秒,众人齐刷刷地往墙面上看。只见暗金色的华美立体墙纸之上,有一片液体飞溅的红,正顺着墙面缓缓流下。
屋里弥漫着顶级红酒的醇香,可是,墙面上的酒液却好似鲜血一般,触目惊心。
包间之中,明明开着空调暖风,可是,却好像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一样,冷得让人灵魂都感到颤栗。
气氛越发压抑,没有一个人敢质问时锦城刚刚的行为。
就在美女们实在受不了、就要不管不顾夺门而出的时候,时锦城突然站起身来,声音冷冽淡漠:“我出去透透气,你们继续。”
说罢,大步走到包厢门前,拉开大门,走了出去。
*
同样十六层的某一包间中,慕琉璃因为飞机上水喝得比较多,所以,便起身去了洗手间。
刚刚从洗手间走出来,就闻到了淡淡的烟草味儿。慕琉璃微微蹙眉,当她的目光落向背倚着走廊壁的时锦城时,只觉得浑身一震,大脑有片刻的发懵,随即,就要本能地逃开。
可就在她刚刚抬起步子的时候,时锦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微微侧过脸,深不见底的目光就那么掠过层层烟云,定定地落在了慕琉璃的身上。
有那么一刻,慕琉璃感觉到了身体之中,血液冻结的声音。
是的,她怕他。
小的时候不怕,可自从三年前那个格外真实的梦之后,她就怕他了。
因为那个梦如果是真的……她根本不敢去想这样的可能性,那对她来说将是无法承受的打击。
慕琉璃努力将自己心中的不安压下,一步一步,走到时锦城的面前。
离得近了,她一抬眼,就看到他精致淡漠的五官,在一片烟雾之中,美得有些不切实际,稍稍将他孤僻却又强大的气场缓冲了几分。
慕琉璃深吸一口气,就要开口叫他。
只是,她许久没有闻过任何烟味儿,心里本就紧张,这么一吸气,不禁便捂住胸口呛了起来。
就在这一刻,她看到时锦城向自己递来的手,似乎想要伸手扶她。
明明是一双修长漂亮的手,可是,慕琉璃在看着他伸过来的时候,就好像触电一般,本能地退了好几步。
当意识到了自己反应太大时,时锦城已经收回了手,他手中的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掐灭,他望着她的眼睛里,似乎带着一种被拒绝后尊严受到挑战的愠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