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心之所向
入夜后,傅珩如往常一样留在储安院给楚婈洗脚。
虽已有数次,但每每捏着那双柔嫩的玉足时,傅珩仍觉浑身燥热,回到院中还得去泡冷水澡。
虽有些?自找罪受,但摄政王甘之如饴。
楚婈身材纤细,脚自然也很是娇小玲珑,傅珩一只手便能轻而易举的握住。
取了帕子的擦净水珠,傅珩拦腰将人抱起放入床榻。
动作?娴熟的仿若已做过千次万次。
楚婈乖巧的任他将她塞进被窝,然后闻着熟悉的清香,渐渐进入梦乡。
清和?在门外候着,见傅珩出?来,她屈膝行完礼,轻手轻脚的将门关上。
自那次后,伺候小姐入睡便再也用不上她,原公?子每每都是等?小姐睡着后才?出?来,这些?日子她也已经习惯如此。
然今日傅珩却并未如往常一样离去,而是静立在院中。
清和?顿了顿,缓步上前。
“原公?子。”
她大约能猜到,原公?子多半是有话?问她。
果然,傅珩转身,面上已无刚刚在寝房的柔色。
“今日那位任大人可离开了?”
清和?似是料到他会问这事,未做思考便回道:“回原公?子,任大人并未离开。”
傅珩闻言神色微凉。
“听前院的下人说,任大人醉酒,留宿在府中。”
傅珩冷哼了声,醉酒?
身为地方府尹,初次做客临城府衙便醉酒,不是缺根筋脑子不好使,就是别有用心。
很显然,能被太子放来调查他死活的人,自然不会是个?蠢货!
至于是何居心……
傅珩心里大约已经有了底。
景白?安能查到梦洲来过这里,旁人也能查到,任殊来此多半是打着求亲的幌子查他的行踪。
好在他早同楚大人说过,在他恢复记忆前,暂时不对外透露他的名字,否则光凭一个?\"梦洲\",他便已经暴露了。
京城谁人不知原青峦是他的贴身侍卫。
他的字自然也不是什么秘密。
傅珩回到幽归院后,并未急着就寝。
若他所料不错,今夜定有不速之客。
果然,刚到子时,外头就有了动静。
傅珩坐在梁上,冷眼看着底下的黑衣人翻窗而入,径直走向床榻。
掀开被子,里头空空如也。
黑衣人显然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但又不敢多留,左右巡视了一番,颇有些?不甘的原路返回了。
确定黑衣人不会去而复返,傅珩才?从?房梁跃下。
他所料果然不错,任殊的确是冲着他来的。
傅珩沉着脸立在窗前。
他如今不能暴露身份,否则会给楚府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任殊没见到楚府的二姑爷,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看来,他得尽快回京了。
至于昭河决堤之事……
傅珩眼神一凝,又有人来了!
在来人破窗而入前,傅珩快速跃至角落。
只一眼,傅珩便认出?了对方。
而黑衣人却对着空空如也的床榻发愣。
“梦洲。”
傅珩突然出?声,缓步走出?黑暗。
黑衣人一愣,猛地转身看向傅珩,呆滞片刻后,才?忙抱拳:“王爷。”
来人正是原青峦。
傅珩嗯了声,循着一丝月光坐在桌旁。
“王爷,任殊的人来过了?”
虽是询问,语气却丝毫没有疑惑,像是早就得知了。
“刚走。”傅珩沉声道。
原青峦的脸色又暗了几分。
他得知任殊来洬江后,便暗中跟了来。
“任殊带了一个?高手一直守在府外,我怕暴露不敢轻易靠近,刚刚见那人偷偷潜入府中,但不过半刻又离开了。”
原青峦:“任殊怕是在怀疑王爷的身份。”
傅珩嗯了声,沉默半晌才?道:“昭河情况如何。”
“已查明几处决堤皆是因为偷工减料,所用之物都是次品。”原青峦。
傅珩早有预料,倒也不觉惊讶。
“是哪位王爷的手笔?”
原青峦挑眉:“王爷早就猜到了。”
随后加了句:“是忠王的人。”
傅珩皱眉:“忠王?”
这倒是他没料到的。
忠王如其封号,性子醇厚忠良,竟没想道,他也打算趟这浑水。
“如此,京中便热闹了。”
傅珩冷笑了声:“所以?,王良是忠王的人。”
想要在昭河地界动手脚,岂能瞒得过昭河府尹。
“应是被忠王收买。”
原青峦道:“先前在王良府中搜出?来的赃物有不少来自京中。”
“嗯。”傅珩:“证据指向谁。”
这种事自然不会让忠王亲自出?面,底下还不知经了多少人的手。
“工部侍郎薛涛。”
傅珩勾唇:“薛涛。”
虽是个?替罪羊,但已然算是个?人物了。
若不是事态格外严重?,忠王应不会做出?如此牺牲。
“证据何在。”
原青峦从?怀里掏出?一本账簿和?几封信:“这是银两的去处,还有一些?带着官印的密信。”
傅珩只瞧了眼,并未去接。
原青峦略微迟疑后,道:“王爷是想交给任殊?”
二人自小一起长大,默契程度非同一般,往往对方一个?眼神,另外一人便能看穿其心思。
果然,傅珩点头。
“嗯。”
“做的周全些?。”
原青峦收回手,又将账簿密信收进怀中。
“太子的人还在昭河徘徊,王爷接下来有何打算。”
昭河疫情已彻底结束,决堤真?相已查明,新任府尹业也上任,按理说,该到了回京的时候。
只是,楚府这门婚事………
“一切事宜处理妥当后,你们便先行回京。”
原青峦皱眉:“那王爷呢。”
若要为楚府好,此时定不能与其扯上关系。
至少,在这桩婚事人尽皆知前不能。
“我……”
“过些?日子就回。”
傅珩手指微曲,眼睑轻垂。
此时悄无声息的回京的确是最好的选择,只是……
该如何与她说。
“分两路而行可免一路被追杀的麻烦。”
“我不在,太子应当不会对你们赶尽杀绝,不过沿路也需万分谨慎。”
傅珩盯着原青峦,沉声道:“记住了,来了多少人,你都得一个?不落的带回去。”
原青峦默默的看着傅珩,半晌才?垂首:“是。”
他了解傅珩,他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再改注意。
“王爷大约何时归京。”
傅珩略作?沉思:“年?前必回。”
任殊已经盯上楚府,他便不能在此时离开。
起码,得看她安稳无虞,他才?能放心走。
见傅珩已经有了打算,原青峦便没有再劝:“临走前,再来见王爷。”
傅珩:“嗯。”
原青峦离开后,傅珩仍旧没有睡意。
他瞒她至今,也不知她会不会生气。
应当会的吧。
且也该当会。
他不喜欺瞒,却未对她说实话?。
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姑娘娇羞的笑颜,傅珩心里愈发愧疚难安。
她全心全意信她,他却对她有所保留。
着实不该。
只是如今他的身份对她来说,并不是好事。
太子的人还未撤离,一旦得知他这些?日子藏身楚府,天高皇帝远,太子有千百种手段让楚府万劫不复。
所以?,在圣旨下来前,这桩婚事决不能暴露!
他打算回京后便去求天子赐婚。
介时就算太子再气,也不会冒着抗旨的风险对楚府下手。
有了赐婚圣旨,便足矣保住楚府。
所以?眼下,他只能按兵不动。
傅珩望着无边的黑夜,长长叹了口气。
父亲临终前的遗言,是要他守护云宋,保卫疆土。
而不是陷入尔虞我诈的党争中。
太子以?仁善闻名,可暗中却阴狠毒辣,他既奉旨摄政,便不能坐视不理。
他本无意与天子为敌,对诸多政务多加干涉也是不愿助长太子的戾气,如今云宋边界安定,缺的是一位治世明理的君主,而不是手段残忍,心性愈发阴暗的天子。
可终究他没能如愿。
也因此,一来二去,太子对他的成?见愈深。
甚至不惜一切致他于死地。
他离京前在朝上疾言厉色,也是想让太子能认清形势,放宽眼界。
他不过一个?异姓王,还能与他争天下不成??
当今天子沉迷丹药,不问朝政。太子为君不仁,暗中搜刮民脂,就连一向不问世事的忠王,也早在收敛钱财。
若由此下去,云宋如何还能保住当前繁盛。
内安外才?定。
一旦京中纷争不断,几处边界又不会安生。
傅珩自小听父亲讲战场硝烟,也亲上浴血沙场,他无比清楚,战争带来的伤害有多大。
血流成?河,民不聊生。
父亲遗言要他护好云宋疆土百姓,天子下旨将一半江山交于他手,他就不得不担起这份责任。
哪怕他并不喜官场。
傅珩肩上的担子很重?,且处境并不乐观。
可他做不到自私的卸下摄政王一职,过他喜欢的闲云野鹤的生活。
如今大陆,提起摄政王傅珩,有人惧怕,有人敬仰,有人视其为劲敌,也有人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可他们很多人忘了,傅珩如今不过二十,才?刚及弱冠。
却早已没了鲜衣怒马的少年?气。
本该属于他的年?少轻狂,张扬肆意,已被那几年?沙场上堆积成?山的尸体磨灭了。
这一夜,傅珩整夜无眠,直到天亮才?逐渐睡去。
梦里,他看见了曾经见过的遍地尸首,看见了百姓慌乱无措的逃亡,看见了孩童孤零零的哭喊。
眼泪自紧闭的双眼而出?,划过耳际。
没人知道,他们眼里矜贵清冷的摄政王,有多害怕他守护不住疆土百姓。
后来,傅珩还做了一个?梦。
梦里,鸟语花香,小桥流水,还有漫天飞舞的彩蝶。
在花海之间,立着他心爱的姑娘,回眸看他时,笑的格外灿烂。
傅珩朝她跑去,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耳鬓厮磨间,恍惚有孩童张开双手,摇摇晃晃的朝他们奔来,唤他们,爹爹,娘亲。
欢声笑语,悠然自得。
傅珩唇角上扬,这便是他心之所向。
作者有话要说:儿砸,有没有想过,婈婈对你也所有保留。
傅珩:不可能!
后来,傅珩:……是本王眼界窄了
还有一章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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