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话

包大人轻轻叹了一声。

这时,展昭说道:“大人,看他的模样显然是遭人所害,而且病得不轻。”

莫凡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想起赖乞儿称呼他为“可怜人”,莫凡觉得很是恰当,一股强烈的同情心和伤痛感从她的心底猛烈涌起,她不顾包大人没有发话,径自走到那人身旁蹲下,轻声说道:“你别怕,我是开封府的捕快,我学过医术,我给你看看。”

那可怜人没有反应。

莫凡就当他是默许了,执起他的手把了把脉。“大人,此人浑身发烫,而且气息微弱,的确重病在身。”顿了顿,莫凡又说道:“大人,以莫凡的医术来看,此人内外皆是伤。虽然内伤很重,五脏六腑都是问题,但要治愈也并非难事。”众人听后都稍稍松了一口气。然而,莫凡又说道:“但是,他的外伤却是难以治愈。双手连着大脑的经脉异端,这手恐怕是永远也要残废了,已经没有办法可以连上了。”莫凡叹息了一声,略带喜色地说道:“不过,总算是老天开眼,大人,此人是被人毒瞎毒哑的。”

赖乞儿听到这话,气得大声说道:“这叫什么老天开眼啊?”

包大人等人亦是不解。

莫凡立即反应过来,刚才自己说的话很有歧义,让大家误会了,连忙解释道:“你先别急,你们都听我说。如果是外伤造成的瞎和哑,比如戳瞎眼睛,割掉舌头,那就无药可治,除非能换正常的,在这种医学条件下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是被毒所造成的,就可以通过解毒和慢慢调理治愈。”

那可怜人听了终于露出了笑容,赖乞儿也高兴又惭愧地对她说道:“真的吗?太好了,可怜人,你听到了吗?你可以看见,还可以说话了!捕快大人,谢谢你,小的求求你一定要治好可怜人,他实在是太可怜了。”

莫凡说道:“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尽力的。只是,我没有十足的把握。”

赖乞儿说道:“那也总比没有一丝希望要好吧!我相信老天爷不会一直这样残忍地对待可怜人的,你们就是老天爷派来帮助可怜人的。”

莫凡讪讪地笑道:“其实你才是老天爷派来帮助他的。”

那可怜人人听了莫凡的话,紧紧地抓住赖乞儿的手,满脸激动地看着她,表示着他对她的感激之情。

“怎么会呢?我能帮他什么啊?”赖乞儿有些不好意思。

莫凡微笑着说道:“你帮了他很多,在他最落魄最需要人帮助的时候,是你收留了他,并细心照顾他,现在你又帮他向包大人拦轿喊冤。”说到这儿,莫凡突然意识到正事了,不好意思地望了包大人一眼,静静地退到一旁,垂下了头。

包大人问指着那可怜人朝赖乞儿问道:“他可有家人?”

“包大人,他要是有家人,怎么会跟我住在这破屋子里?”

“小兄弟……”

“是小姑娘。”莫凡话一出口,立刻闭嘴。赖乞儿有些羞涩地点了点头。

包拯说道:“小姑娘,方才我听你叫他‘可怜人’?”

“包大人,小的不知道他的名姓,他的模样也确实可怜,这七八个月来,小的就叫他‘可怜人’。”

包大人叹道:“可怜人?倒也贴切。”

包大人朝莫凡说道:“小莫,你尽快设法为他诊治,等病愈之后,再细问根由。”

“莫凡遵命。”

那可怜人激动地直叩头。赖乞儿掰过他的身子,“这边,这边,包大人在这边。对!”那可怜人继续叩头。

“不必叩头。”包大人对他说道,“你若真是被人所害,本府一定还你一个公道。”

那可怜人听了,更加激动不已,莫凡甚至能感觉到他突然精神一振,为他感到高兴。

次日,莫凡带着公孙策送给她的药箱来到了破屋,为可怜人诊治。莫凡开了个方子,请随同她一道前来的原本回府道公孙先生那里去抓药。

“赖乞儿,这是我在府里就熬好的药,有些凉了,你稍微热一下再给他服下。还有,待会儿原本抓来的药每天早午晚各服一次,我开朗三次正好一天的量,我保证药到病除,内热发寒即愈。至于毒的事,等病好了,再慢慢调理。”

“谢谢你,莫捕快。”

“不用谢,治病救人是应该的。”

赖乞儿说道:“等可怜人的病好了,包大人为他洗刷冤屈之后,我真想见识见识到底是什么人这么狠心,把他害成这样。”

莫凡点点头,说道:“我也想见识见识,这世间竟有如此狠毒之人?”饶是在现代看惯了警匪片和侦探片的莫凡也难以想象残害可怜人的人是如何下得了这么毒辣的手,堪比吕雉对戚姬。

“赖乞儿,你好好照顾他吧,我要先回衙门了。”

“莫捕快有事就先走吧。”赖乞儿将莫凡送出了破屋,立刻回去照顾可怜人。

莫凡回到府里以后,立刻向包大人汇报情况。

“大人,那可怜人明天就可以来府衙公堂了。”

“好。”包大人说道,“小莫,那人的病,就交给你了。公孙先生说你在治病救人方面已超他很多,甚至连宫中御医恐怕也不如你。”

“师傅他太夸我了。不过,请包大人放心,卑职一定竭尽全力,不会让大人和师傅失望的。”

终于到了升堂开审的这一刻。

赖乞儿扶着可怜人来到了公堂之上。

“包大人堂上,快跪下。”赖乞儿扶着可怜人一同跪了下来。

包拯一拍惊堂木,问道:“堂下所跪何人?”

“草民赖乞儿叩见青天包大人。”

“你旁边跪的又是谁?”

“是草民的朋友。”

“何名何姓?何方人士?”包拯继续公事公办地照规矩问道。

那可怜人激动地直晃头,赖乞儿将手放置他的肩上安抚着他,说道:“包大人,他又瞎又哑,一双手掌也残废了。既不能说,也不能写。”

包大人说道:“你既是他是朋友,理该知道他的姓名来历。”

“草民,”赖乞儿说道,“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朋友,认识他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所以一直不知道他的姓名和来历。”那可怜人点了点头。

包大人问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赖乞儿想了想,说道:“大约在七八个月前,草民住在一间破屋子里,就是那天晚上您去的那间。有一天晚上,他突然跌跌撞撞地来到了门口,当时他的脸上满是血和泥,草民还被他吓了一大跳,以为是撞鬼了。后来,我发现他又瞎又哑,双手也残废了,草民一直以为做乞丐是可怜的,没想到还有比我更可怜的人,就决定侠肝义胆,见义勇为一次,让他留了下来,并照顾他,反正那间破屋子也没人收房租。”

包大人说道:“你们就是这样认识的?”

“是。”

包大人又问道:“当时,你为何不为他延医诊治?又为何不报官?”

赖乞儿说道:“回包大人的话,草民是个穷穿裤底的小叫花子,哪来的钱请大夫?本来也是报了官,谁知道来了两个捕快,问不出结果,把我臭骂了一顿,拍拍屁股就走了。”

“他就在那破屋里一直住到今天?”

“是啊!是我一直照顾他。”

“这么长的时间,他既不能看又不能说,你是如何与他沟通?又如何照顾于他?”

“这倒不难,反正是人嘛!相处久了,自然会有一点默契。”赖乞儿说道,“吃的,喝的,睡的,洗的,全由草民一手包办。直到有一天,我第一次看见他哭了,对,是哭了,而且哭得很伤心。”

“哦?具体情况如何,你且细细道来。”

“那天,我正在为他擦身,外面突然鞭炮声和喇叭声连连,草民想街上有热闹可看,人一定不少,就去看看能不能混到一个好吃好喝的。然后,草民果然弄到了好吃的。草民回去后,就告诉他,是新科状元娶媳妇,要往丞相府迎亲呢!听说是皇上赐的婚,街上好不热闹!谁知他突然哭了,流了好多眼泪。”

公堂上的可怜人也哭了,哭得伤心欲绝。

包大人说道:“你身受这许多苦难,都从未哭过,却为何听说新科状元娶亲,反而落泪。”

包大人见他激动异常却无法表示,叹息又焦急地说道:“你手不能写,口不能言,只能点头摇头,这案子要本府从何问起。”

这时,公孙策说道:“大人,莫非他所受的苦难竟与新科状元娶亲有关?”

包大人问道:“公孙先生的话,你可听见?”

可怜人点了点头。

包大人说道:“本府再问你一次,你的苦难冤屈是否与新科状元周勤有关?”

可怜人继续点头,脸上悲戚之色甚是分明。

莫凡的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什么,状元?莫非有真假状元?

包大人再拍惊堂木,说道:“大胆刁民,新科状元周勤乃一饱学书生,人品学识,本府都曾见过。你居然敢在公堂之上胡攀乱诬,本府绝不轻饶!”

只见那可怜人不停地摇头。

赖乞儿见状,抓住他的一支胳膊,对他说道:“可怜人,这里是开封府大堂,你不能胡咬瞎告,不然会吃不完兜着走的,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可怜人激动异常,挣脱了赖乞儿,跪着向前一步,不住地叩头。

包大人说道:“好了,不必再叩头了,无济于事。”

可怜人顿时瘫坐在地。

莫凡对他很是怜悯,在一旁看着心急不已,拼命地为他想办法。“啊,我想到了!”

公孙先生顿时恨铁不成钢,说道:“凡儿,为师教过你多少次,公堂之上不可放肆。”

“师傅,大人,莫凡想到办法让可怜人一叙心中疾苦了!”

“什么?快说!”

“大人,他手虽不能写,口亦不能言,但可以以口代手,用嘴含笔写字啊!”

包大人说道:“也好,或可一试。”公孙策听了也点点头。

莫凡撇撇嘴站好,心里乐呵呵的,总算是想到个办法了。

“本府再问你,你可曾读书识字?”

可怜人点头。

“你可曾读完私塾?”

可怜人再点头。

“可曾中过秀才?”

可怜人继续点头。

“可曾中过举人?”

可怜人亦是点头。

包大人的声音越来越显疑惑,“可曾参加京试大考?”

可怜人仍是点头。

“莫非,”包大人不可置信地问道,“莫非你京试大考曾经金榜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