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章(大修)
那个口口声声说要表演现场倒立的人说笑几句逃过了惩罚。
而聂姝和好友打了声招呼狼狈退场。
春寒料峭,皓月当空,与繁华城市的灯火辉煌一起倒映落在幽静无声的江面。
聂姝仰头望向长空吐出一团白雾,手在空荡荡的口袋摸了摸才想起病房禁烟。
她怕爸妈发现她索性没带。
她烟瘾不大,遇到烦躁难解的事才抽一支放松。
爸爸在重症室的那几天,她整夜失眠,人都快敖干了。
现在病情稳定下来,自己反而撑不下去,冷风一刺激头疼加重,强忍不适开车回家,倒头躺在床上睡了个昏天黑地。
爸妈心疼她太累,要求她在家里好好休息,不许她往医院跑。
她干脆拿出前阵子收到的《等爱》剧本,揣摩人物性格,熟背台词。
阳光明媚的午后,她沐浴在阳光下,双手抱着剧本念念有词。
时而咬牙时而欢喜,她那一头如瀑的长发用头花随意扎起,露出巴掌大娇嫩的侧脸。
如此过去三天,她一早收拾好东西刚打算出门,收到了妈妈发来的短信。
【姝姝,今天晚点来医院。】
她没多想,现在是早上十点,再过两个小时正好是午饭时间,她干脆让阿姨做些清淡的食物,一会儿带过去。
坐在客厅里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简直和做梦一样。
如果不是爸爸被送去医院抢救,她很难知道公司濒临破产。
而爸爸正是为了挽救积累了聂家几代人的心血,才劳累过度,这场来势汹汹的大病差点让他们阴阳两隔。
现在公司由妈妈和二叔坐镇商议解决方案,但二叔不安分早不是秘密了,看似平静下面实则暗藏汹涌波涛。
想来爸爸安排她和沈繁相亲就已现出苗头,可惜她当时沉浸在自己的别扭情绪中,才让事情一步一步走向艰难。
中午,医院走廊里打饭回来、送饭的家属多,哪怕是轻微的响动听来也显得嘈杂。
推开病房门进去,笑得孩子气:“爸,我让阿姨做了你爱吃的饭菜。”
她这才发现病房里还有一个人,显然刚才爸爸正在和那人聊天,转过头笑得一脸慈祥:“不在家好好休息又往医院跑。”
聂姝笑了笑,拉起那双大手道:“在家里待着没意思,今天感觉身体好点了吗?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恢复情况不错,都怪我,害我们乖宝憔悴了不少。”
“您说什么呢?”
聂姝说着看向那人。
三月春光如金色海浪从窗户涌入,温柔轻抚坐在靠窗沙发男人打理得一丝不苟的黑发。
灿烂光芒刺眼,男人坐姿慵懒随意,浑身散发着说不清的高傲冷然。
“这位是盛和的沈总,沈总,我的女儿聂姝。”
聂姝盯着阳光久了,眼睛有些发酸,借着那股湿意看清了男人没什么表情的脸。
唯有那双深邃黑暗的眼像是在嘲笑她。
“聂小姐,你好。”
聂姝只知道自己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扯出一抹笑,保证自己不失态的和他打招呼。
他们在聊天自己听不大懂的生意经,闲来无事,聂姝拿起放在桌上的水果刀削苹果,薄皮一圈圈转下来不断,再切成块扎上牙签方便拿取。
她拿起一块递到聂父面前,聂父接过顿了下,咬了一小口笑道:“拿去给沈总也尝尝。”
聂姝只得起身,每往他身边走一步,她的心也跟着沉一分。
他来医院做什么?
看得出来爸爸很欣赏他,交谈时眼睛里是藏不住的赞许。
可他分明拒绝帮忙,出现在这里只会让父亲产生错觉,抓不住希望远比本就没有希望残忍的多。
聂姝将装在小碗里苹果丁递给他,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燥热带着薄茧的手指划过她的手背,火热酥。麻的感觉萦绕不去。
“我们公司从创立到现在经手的大大小小工程无数,是雁城口碑最好的地产公司,只要能解决燃眉之急,以后的盈利绝对可观。”
“我相信贵公司的实力,也相信聂总不会让我白出力。不过……”
聂姝感觉到他的视线好像在自己身上停留了几秒。
聂父看了眼女儿,出声支开女儿:“姝姝,爸爸想吃甜粥,帮爸爸去买一份好吗?”
聂姝答应下来,哪怕这个借口太过笨拙没有转折。
食堂离住院部并不远,来去只花了一刻钟。
奇怪的是她并没有猜测两人说了什么的欲望,如果与她有关,她也会接受。
回到病房,聂父的表情看起来略显严肃,见到她才笑起来。
“沈总还有事,你代爸爸送送。”
聂姝乖巧地应了一声,站起身跟在他身后送至电梯前按下键。
红色数字从一层往上跳,到了十层停下,电梯门打开,她的声音清甜带着客气:“沈总慢走。”
沈繁幽幽地看她,没有动作。
电梯因无人进去自动闭合。
聂姝攒眉不解地看他。
两人视线相碰,他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本就锐利如刀的眼睛里散发出浓浓的不耐烦。
“聂小姐不想和我聊聊?刚才我和你爸爸聊了什么,不好奇?”
聂姝重新按下键,先他一步走近电梯,他进来后脸色比之前好看了几分。
“看在老相识的份上……”他顿了顿,牵了牵嘴角:“我和聂总说,只要你和我结婚,你求我的事我会解决。”
聂姝银牙咬紧樱红的唇瓣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
沈繁睨了她一眼,从鼻腔溢出一声哼笑:“别担心,他很爱你,没答应。也不枉费你当初为了他们甩了我,可惜,这是我最大的诚意。”
明朗朗的嘲讽和指控像是针一样全扎在聂姝的身上,让她痛到连呼吸都困难。
她猛地抬头,眼睛因愤怒而发红:“你不要总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把所有的错全推在我头上。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
“我什么?”沈繁嗤笑一声,声音淡下来:“无端端失去联系,再见面被一脚踹了,你有资格和我比委屈?”
电梯在六层停下,进来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两人把上头的话咽下去,像不认识的陌生人中间隔了一段距离。
到了一层电梯门还没开人声已经传进来,里面的人还没出去有些人急里忙慌的往进闯,聂姝被一个满脸泪水的小孩撞得往后倒,眼看就要摔个四脚朝天,一只有力的手拽住她的胳膊将她从人群中拉出来。
聂姝先前卡在喉咙里的那句“于聂家和你,不论在哪边我都是罪人”彻底咽了回去。
市医院停车位向来紧张,司机将车停在了外面的停车场,从住院部往外面走的这段路只有风声和两人的脚步声。
今天阳光灿烂,天空湛蓝,看着晴朗的天气风却不小,聂姝出来也没多穿件衣服冷得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手环在胳膊上搓了搓好暖和点。
突然覆在身上的温热和属于男人的清冽味道让她愣了下,眼睛瞥向他,他里面穿了一件黑色毛衣,修长白皙的脖颈在阳光下过分亮眼,双手抄在裤兜,腰杆笔直,不惧春寒。
一直走到停车场,司机给他打开车门,聂姝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扔给他,一副“人已送到我功成身退”的表情。
沈繁将衣服搭在臂弯,见她转身要走,上前一步,沉吟片刻,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刚要开口被别人抢先。
“姝姝?我要去找你,没想到在外面遇到你。这是……沈总?”
沈繁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聂姝心里那点火气早被冷风扑了个透心凉,神情恹恹地看着地面发呆。
友人开门见山道:“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说一声,你之前谈下来的本子可能会换人。”
沈繁挑了挑眉,将臂弯里的衣服重新披在她身上,扬起嘴角:“你可以交给你二叔让他还我。”
他打开车门,一条大长腿跨进车里,看过来:“骨头硬不是坏事,聂姝,别忘了你们现在身份。”
迈巴赫汇入车流消失不见,聂姝被好友拽回神,低头将散落下来的碎发别在耳后,肩膀上的外套跟着往下滑,淡淡的烟草味扑鼻而来。
她和朱萍曾当了半年的大学同学加舍友,后来机缘巧合在一次活动中认出彼此这才恢复来来往。
“他居然来雁城了。姝姝,你想填上你家这个窟窿不如求他啊。雁城的人只知道他是盛和老总,不知道整个沈氏集团都被他吃下了,现在连沈夫人都成了边缘人物完全压制不住他。那年知道你复习重新参加高考,他就变了个人,这几年更加变本加厉,除了他那个助理没人能琢磨透他的脾气。我看他对你挺不一样,你不如试试。”
聂姝勾起嘴角摇了摇头,问她:“换角的事儿,你从哪儿听来的?”
“我那天正好路过,听骆雪和那个什么总说想靠你那个角色吸一波粉,那么多实力派给她作配,听听多唬人。我告诉你你心里有个底,我有事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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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你妈妈一会儿过来。”
回到病房,聂姝走到床边,抿了抿唇:“爸爸,对不起。”
“好端端地说什么对不起?”
“我不该任性放沈繁鸽子,不然也不会害你累到生病住院,对不起,我没有帮上忙还添乱。”
聂父摸了摸她的头:“公司的问题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的。那时觉得这孩子不错才想让你们交个朋友,不合眼缘就算了。傻孩子,我和你妈不会拿你的婚姻做交易。”
聂姝认真道:“只要能帮上家里的忙,我愿意的。”
“我不同意。”
“爸,公司的事我不懂,但我知道二叔不是善茬,他私下里也在接触沈繁,万一他……”
聂姝的话还没说完,聂父便背身躺下,铁了心不想让她受委屈。
后来聂姝依言将外套交给二叔,二叔喜不自胜激动地连番追问:“沈总真这么吩咐的?我这就联系他的秘书约他见面,姝姝别担心,二叔肯定想办法救我们公司。”
我们?二叔显然已经忘了他和自己一样不过是聂家人好心收养的孩子,没想到到头来养了个贼。
“姝姝那天和二叔一起去吧,你妹妹刚好从国外回来,我们约沈总一起吃个饭,顺便聊聊正事。”
聂姝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不就是想以她放沈繁鸽子赔礼道歉再借机给自己的女儿牵线,真当她好欺负呢?
正如朱萍所说她复工后面对的第一件事就是和经纪人四哥去见新剧《等爱》的导演,谈谈临时换主演这件事。
有话说人只有陷入某种困境才会迫切地想成为某类人。之前她对这个靠坚韧肯吃苦闯出一片天地的女主理解不是很透彻,而现在她十分好奇女主是怎么一路披荆斩棘战胜困难的,甚至幻想自己也能将聂氏带出泥沼。
可惜……
导演为难地说:“小聂,我很抱歉,请你体谅我的难处,我为你争取过但投资方……我们只是口头约定没有正式签聘用合同,对你也没什么损失。”
这世上的人和事真就担得上孽缘两个字,偏就在聂姝最狼狈的时候,二叔带堂妹聂冉过来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