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那男子疼得面目扭曲,整个人都往地上倒,薛景晏这才松了手,嫌恶得拍了拍,似乎沾上了什么肮脏东西一般。
“你们……”那男子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脸上也挂不住,便道:“那小子手脚不干净,我教训他是为了他好,免得将来叫人将手指头给剁了。”
“手脚不干净,训教便是,何须下如此狠手?”宋寒川凛声。
“这小子偷东西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每逢三六九日计先生都会放粮救助百姓,他领救济粮足够过日子,却还出来偷东西,没娘教的东西!”那男人见看得人多了,骂得更狠,几乎要连那小男孩的祖宗十八代都捎带上。
“砰!”薛景晏骤然生了怒气,抬脚狠踹过去,那人当场便气也喘不过来,脸色渐渐发了青。
宋寒川握住他的手臂,摇头道:“景晏,冷静。”
薛景晏紧凑的呼吸这才慢慢的缓下来,把踩在那人身上的脚收回来,那人哪还敢争辩,连忙翻身奔逃而去。
“你怎么样?”宋寒川俯身扶起受了伤的小男孩,拍了拍他身上的尘土问。
那男孩低着头不说话,手里紧紧的攥着那两个偷来的馒头。
“你若是有难处便说,莫要行偷盗之事。”宋寒川说完拿出点碎银子来放进他的手里道:“若是你娘看见你这样,她会心疼的,回去吧。”
那男孩从始至终都没有抬起头来,莫提道谢,闻言转身便走。
“也不知道方才那人所说计先生是谁,听起来倒是个大善人。”薛景晏又恢复了原来那对周遭一切不甚在意的模样。
“打听一下便知。”宋寒川道。
这计太清的大名在黄台县可是如雷贯耳,这人是黄台县最大的盐商,各大酒楼都是从他那里进盐,可以说这黄台县的日子之所以过得这么好,此人真是功不可没。
而且据这里的百姓所说,此人心地善良,每月逢三六九日都会开仓放粮,救济县里的穷人,所以这里的人对他是感恩戴德,就差点没把他当成神仙来供奉了。
“你说这是巧合吗?”薛景晏问。
宋寒川回过头看他:“你觉得呢?”
“事巧有鬼。”他又是同样的回答。
这次宋寒川倒是难得配合他道:“可能确实有鬼。”
“哪有人能完美的如同神仙下凡,好像全身都没有半分缺点,这太荒唐了。”薛景晏自顾自道:“这着实叫人没法相信啊。”
“既然不信,那就查查看。”宋寒川道:“横竖这次的事情与盐脱不了关系,他既是盐商,那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深查便是,到时候真相如何,一目了然。”
宋寒川抬头看了看天色道:“待天黑了,我们先去他府里看一看。”
“你怕万一我们亮出身份,他会连夜转移私盐?”薛景晏侧眸看着他。
“是,虽然黄台县地处偏远,可这种杀头的事情,谁也不敢那么明目张胆。”宋寒川说道:“若是私盐一夜时间消失不见,那我们就查不到了,尤其我们刚来此处,对地形不熟,不宜打草惊蛇。”
薛景晏赞同道:“确实如此。”
黄台县离开封确有不远的距离,就连天气都截然不同,一到晚上,是狂风大作,风卷起沙土砸在人的脸上,让人连眼睛都睁不开,宋寒川的身体本就虚弱,碰到这种天气更是难受得紧,风灌入喉咙,呛得他话都说不出来,脸色极为难看。
“不行你就待在这里等我。”薛景晏扶着他站在不知道哪个铺子的屋檐下,看着这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停的天气道:“我们谁去都一样。”
宋寒川努力的吞咽着口水,片刻后才觉得能喘气了,这才摇摇头道:“我和你一块儿去。”
“你这身子……”薛景晏拧眉。
他摆摆手,片刻后道:“这里的人再有本事也不过是普通百姓,再则,若是真到了那么危险的地步,我不会拖累你。”
“说什么拖累……”薛景晏也不知哪里上来的怒气,但他片刻便意识到自己说话的口气不好,深深喘了几口气,冷静下来才道:“往后别说这些话,我不喜欢。”
宋寒川垂着眸,不应声。
“走吧。”见着风渐渐小了下来,薛景晏这才扶着他出来,宋寒川的身子已经好了些,走起路来轻快了些。
这计太清住的地方从外看着略显平庸,不似那些富商巨贾一般斥巨资打造华宇楼阁,可这里边倒真是别有洞天,这里面的装潢那可能抵得上京城三品官员的府邸了。
薛景晏和宋寒川是翻墙进来的,这墙很高,确实很难爬,好不容易进来,本以为外面的墙设的那么高耸密闭,想来这计太清谨慎得很,里面应该会有不少人把守,但可能是因为天气不好,所以院内基本没人,他们反倒不用小心翼翼,躲躲闪闪。
“你看这瓦,和外边铺的可是天壤之别。”宋寒川抬手指了指,然后又接着说道:“你看这地方的布局,四周的建筑非常高,比旁边的店铺之类还要高上许多,所以周围没人能看得到里面,不过这样的布局在风水上是不利的。”
薛景晏本还仔细听着他的话,但没想到他说着说着竟扯到了风水这种事情,便不由笑道:“你什么时候研究风水去了?”
“略有涉猎罢了。”他摇摇头,道:“住在这种陵墓一样的地方,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薛景晏道:“可能好藏东西吧,毕竟这样的地方,一般人倒真很难进来。”
“那你呢?”宋寒川回头看着他问。
“我嘛。”他高深的等了片刻才道:“我怎么也算三流高手吧。”
宋寒川哼了声不再听他胡说八道。
他们越往里走越觉得阴森,倒不是怕鬼什么的,只是这府里的布局确实蹊跷,越往里边走,路竟越来越窄,渐渐的只能过去一个人,两个人并排是完全不可能过去的。
“这计太清这么瘦吗?”薛景晏的手臂被蹭的生疼,忍不住道:“哪有人把住的地方弄得跟密室一样,这人脑袋不好使吧?”
宋寒川比他瘦,往里走的时候倒是没觉得有多挤,故而说话也要轻松许多:“今日你也听说了,这计太清无妻无妾,孤身一人,若是因为穷也便罢了,可他是黄台县最大的盐商,论起富,有人比得过他吗?可这样的人却能忍着孤寂过了几十年,你觉得他会是脑袋不好使的人?”
“把府里搞成这个样子,他是生怕人不知道有鬼吧?”薛景晏嘲讽:“我若是他,一定不会这么明目张胆,挖个暗道也比这强。”
“我倒是想起一件事。”宋寒川忽然道。
薛景晏抬眸:“什么?”
“今日我们分开打听消息的时候,我听到有人说计太清十分孝顺,甚至把母亲的坟墓建在院里,因为怕母亲孤单。”宋寒川微微眯了眯眼睛:“我原本以为这种行为虽然有些一言难尽,但既是私事,也不好问,可现在想想,他是把整座府邸都做成了坟墓啊,确实很孝顺。”
薛景晏刚要说话,宋寒川忽然看到旁侧的树在后移,他立刻抓在薛景晏的手,神色肃然道:“中计了。”
“什么?”
“坐墓阵。”宋寒川骤然出声,他微微咬了咬唇,道:“我竟没想到,在这样的地方还会有如此高明的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