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顾大少爷

第二日,顾清遥便要开始忙碌的应酬,先是拜访碧海山庄的主人秦立,然后与各门派的掌门和高手相互拜访应酬。白鸰作为掌门夫人,自然也要陪同,上午还好,到了下午便体力不支,无精打采了。毕竟他大病初愈,又奔波数日,再加上这两日体力消耗过多,确实有些不支。

顾清遥看了看站在一边面露疲惫的白鸰,走过去悄声问:“你是不是累了?”

白鸰摇摇头道:“还好。”

“你若是累了就回去休息吧,不必强撑。”

白鸰犹豫道:“这不好吧?会不会扫了你的面子?”

顾清遥扶着他的肩膀道:“无妨。三日后才是群英宴,你好好休息,到时候再陪我参加。”

白鸰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顾清遥转身叫齐玉,“齐玉,你送夫人回去。”

齐玉走过来看了看他们,似乎不太想领这个差事,但又不好违背掌门的命令,恭敬道:“是,掌门。”

白鸰看了看顾清遥,跟着齐玉离开了。

齐玉比顾清遥年轻两岁,却也是武功不低,走起路来脚程快,白鸰跟不上他,他便走一段就停下来等一会。

白鸰又累了,停了下来,齐玉见他没有跟上来,便回去找他。

白鸰在山坡的一处亭子里坐了下来,捶了捶腿,又眺望了一会山脚下。齐玉刚想催促他,便听他说道:“山下便是海边了。”

齐玉道:“是。”

白鸰道:“我想去海边看看,我还没见过海呢。”

齐玉并不喜欢这位男夫人,他与冯仁一样,都觉得顾清遥这样的少年英雄,应该配一位名门闺秀或是世家女侠才对,但事已至此,也不能太怠慢了这位名正言顺的夫人,便一脸冷漠道:“不行,掌门让我护送您回去,您若是去了别处,我如何跟掌门交代?”

白鸰道:“那你就跟我一起去,不就能保护我了吗?”

齐玉惊讶了一下,又板着脸道:“您是掌门夫人,我是门客,单独行动,不合体统。”

白鸰腹诽道,我们此刻不也是单独行动吗?他看了看一脸冷漠的齐玉,自己抬脚便往山下走去。

齐玉风一阵地挡在他面前,拦住了他,“夫人,请您随我回去。”

白鸰不理他,绕过他就要走。齐玉情急,抓住了他的小臂,白鸰本能地挣扎,他就本能地抓紧。

白鸰怒道:“你竟然对我动手!”

齐玉意识到自己失礼,忙放开了手,致歉道:“夫人对不住,在下一时情急冒犯夫人,不是有意的,还请夫人见谅。”

白鸰揉了揉被他捏疼的手臂,一个闪身,又溜了出去。齐玉无奈地叹口气,一个飞身便提住他的衣领,白鸰气得边捶边骂道:“你放手!你敢这样对我!简直胆大包天!”

齐玉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只见银光一闪,一柄长剑袭了过来,他来不及闪躲,只好扔开了白鸰,拔剑接招。对方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穿着不俗,剑法规整,一看就是哪个世家的子弟,齐玉毫无防备,被他杀个措手不及,凌乱地挡了好几招才稳下神来。这少年虽然年纪小,剑法却好得很,齐玉也无法立即制服他。

因为不知他是何人,齐玉也没有使用焰山派的剑法,这样对方也就无从知道他的身份。

齐玉怒道:“齐某与阁下无怨无仇,为何骤然出手相逼?”

少年道:“光天化日,你在此掳劫谁家的公子?以为这偌大的碧海山庄无人问津吗?”

齐玉愿望道:“我何时有掳劫谁家公子了?”

少年道:“你不必狡辩,且吃我一剑!”

两人又缠斗起来。

白鸰躲在一边看着,原来这少年是以为齐玉要掳劫自己,因此拔刀相助了。可这少年为何看着有些眼熟呢?他分明是没有见过的。

白鸰站在一边道:“别打了!都住手!”

两人退开五尺,暂且停了下来。白鸰走到他们中间对那少年道:“多谢少侠好意,不过你误会了,他不是坏人,只是我自己府中的门客。”

少年不解道:“既然是门客,又怎可对你如此无礼?”

白鸰道:“是我自己贪玩,非要下山去看海,他才要制止我的。”

少年依旧愤愤不平:“即便如此,他一个门客,也不该对少主如此无礼。”

白鸰一愣,“少主?”原来这少年看他衣着不俗,把他当成哪家的小公子了。

齐玉翻了个白眼,冷漠道:“他才不是少主,他是我们掌门的夫人。”

少年先是惊讶,又是审视,最后醍醐灌顶,忽然如临大敌地望着他:“莫非你就是焰山派掌门顾清遥的夫人?”

武林虽大,然明媒正娶一位男妻的掌门人,顾清遥是前无古人,大家虽不知这男妻是何模样,但如此说来,除了他也不会有旁人了。

白鸰点头道:“是我。”

少年不知为何竟忽然愤怒起来,提剑便要朝他冲过去,齐玉一个闪身挡在白鸰的身前,举剑戒备:“少侠冷静,你要做什么?”

少年只是死死地盯着白鸰看了一会,随即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声,“你根本配不上他!”然后扬长而去。

齐玉望着他的背影皱皱眉,“莫名其妙。”

“啊!”白鸰忽然惊呼起来,拍着脑门道:“我想起来他像谁了!”他想要追上去,那少年轻功极好,早已跑远了。

如此闹了一场,白鸰也没有兴致再去看海,便乖乖回了房,倒在床上睡了一下午,傍晚时分才醒来,懒懒地赖在床上不想动。

顾清遥推门进来,走到床边看着他慵懒的样子,不禁一笑,俯下身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白鸰轱辘坐起来道,“夫君你回来啦?”

顾清遥捏捏酸痛的肩膀,“坐了一天,真是比练功还累。”

“夫君累了一天了,我帮你捏捏吧。”白鸰跪在他身后为他捏了捏肩颈,虽然他手劲不大,但捏起来也是舒服的。

白鸰想起白天的事,于是提起:“今天下午回来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人。我想着,夫君或许认识他。”

“哦?是什么人?”

“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样貌与你有五六分相似。神采飞扬,桀骜不驯,气质上倒是像个□□分。我听府里的管家说过,你有一侄子,是顾家大爷之子,大爷夫妇早逝,这孩子便一直养在外祖家。我猜今日见到的便是他了。”他这样说,却把自己贪玩逃跑、被齐玉阻挠的事略了过去。

顾清遥惊讶道:“你见到了顾晏?”

白鸰一边帮他揉着肩一边念道,“顾晏?《诗经》中说:总角之宴,颜笑晏晏。晏晏,和柔也。这名字,还真是一点都不符合他风风火火的性子。”

顾清遥叹息道:“晏儿自幼便没了父母,又经历顾家巨变,那时他只有六岁,我成日忙于重整门派,无力照料他,便将他送去外祖家抚养。也很少去看望他,在他心里,我这个小叔,只怕还比不上外祖家的门客亲近。”

白鸰却随口接道:“那倒未必,我看他心里是很敬重你的。”

顾清遥一愣,转头问道:“你怎么知道?”

无非是顾晏临走前那一句轻蔑的“你根本配不上他”,但白鸰是不会告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