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好姐姐

69:

七点多,出租车停在小区正门口。

陆沉跟阮玥一起下了车。

天色已经晚了,街上的霓虹亮起,花木馥郁的香气隐隐地在空气里漂浮,春天的一切,都让人心情愉悦。

两个人站在路边,阮玥两只手握着陆沉一只手晃了晃,仰头冲他说:“那我回去了?”

她声音柔软,表情柔软,心里更像被人塞了一个棉花糖,鼓鼓的,泛着丝丝缕缕的甜意。

陆沉不舍的情绪十分强烈,反手握住她手腕,又将人拉入怀中,揽着她肩头,在额上印了一个吻,低声问:“什么时候再出来?”

分明是再正常不过的话,落在阮玥耳边,却让她觉得难为情,支吾道:“你不是马上要考试了?还是专心复习吧。”

居家隔离两个月,陆沉没能上班,跟她一样,将时间利用起来,专心看书。因为他哥陆尧和嫂子年前买了票出国,旅游一圈回来后被隔离在京市留观没能回宁城,所以这个春节,他们家就剩下他和母亲。

卓琳见他上进,一日三餐变着花样地做,就为着让他好好准备考试。

陆沉其实挺聪明,从小的运气也不差,体校出身,毕业后又一直在俱乐部上班,身体素质强健,耐力和应变力都属上乘,又尤其擅长长跑和格斗,招警考试上,本就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去年国庆那会儿,他已经买了书,后来又和李时煜一起报了包过班,备考了两个月后,又迎来这么一个全身心投入学习的机会,一起上网课的时候,李时煜都感慨说,他这是天时地利人和,占全了。

听阮玥这么说,陆沉也就笑了笑,“那行吧,等我好消息。”

他一副颇有自信的样子,逗得阮玥抿唇点了点头,“嗯。”

街边不时有行人走过,两个人也不好太过亲密,依偎着说了一会儿话,陆沉便将人放开,让她回家了。

顺利进小区后,阮玥回头看。

陆沉还站在刚才那地方,见她回头,便朝她挥手笑了笑。

阮玥也举手挥了挥,示意他赶紧回去,等看到他走下台阶去路边拦车,她便放下心,转身继续往家里走。

一边走着,又忍不住回味这天下午的每一个细节。

陆沉在她身上驰骋时,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已然镶刻进她的脑海里。

她以前从来没有在亲热的时候观察过他,每每都将眼睛闭起,欢愉的情绪袭来时,经常还有痛苦纠结如影随形。

因为她觉得自己下贱。

就像一句网络语说的那样,“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可这一天,所有的痛苦,就那么消失了。

她想着陆沉那些表情,心动之余,更有几分痴迷。原来他占据她时,是那个样子,热烈又赤诚、投入又缠绵。

胡思乱想让她脸颊燥热,走到单元楼门口时,她没有第一时间进去,而是站在外面冷静了几分钟,让晚风吹去了脸上的红晕,才定定心神,舒了口气,开门进去。

他们家就在一楼。

她从包里翻找出钥匙,开门以后,闻到了一阵香味。

客厅里灯光明亮,玄关处鞋架上,放着两双鞋。

阮玥正怔忪,听见赵苪知喊:“玥儿?”

“哦。”

阮玥连忙应了一声,一边坐下换鞋,一边开口,“妈你怎么回来了?”

“嗯,今天下班的早。”

赵苪知拿了个喷壶从阳台上出来,看着她问,“下午出去了?”

阮玥“嗯”了一声,“看着天气不错,我就出去透个气。”

说着话,她抬步往房间里走,经过厨房的时候,看到了站在灶台前,系着围裙的燕殊宁。

燕殊宁刚舀出一勺汤尝了尝味道,听见她动静,转头看了出来,笑着说:“担心你这段时间没吃好,你妈一下班就去超市买排骨了。汤也炖了两小时,我再炒两菜,咱们开饭。”

一楼本就阴凉,三月底而已,他上身就单穿了一件白衬衫,为了做饭方便,衬衫袖子挽起两圈堆在手肘下,轮廓冷硬的一张脸,被厨房里暖黄的光映出柔和居家的感觉。

阮玥没见过他这副样子,有些晕乎乎地“哦”了一声。

待她进了房间,燕殊宁便对赵苪知说:“白胡椒粉好像没有了。”

“要买吗?”

赵苪知走到厨房门口问。

她不喜欢厨房的烟火气,从小家里就有阿姨做饭,在这方面没用过心,也几乎一窍不通。

抗疫这段时间,几乎全靠燕殊宁喂养。

她都没想到,这以前横行大院的燕家二公子,厨艺竟出乎她意料的十分不错,以至于辛苦了这么一段时间,她体重还上升了两斤。

“为这个出去一趟也不划算。”

燕殊宁话说完,揭开砂锅舀了一勺汤盛进小碗,他随手将汤勺放下,端着小碗朝赵苪知,“先尝尝?”

赵苪知低头,就着他举起的碗,尝了一口。

连连点头,“好鲜,你都放什么了?”

“就放了两勺盐。”

话落,燕殊宁将碗递到她手边,“呐,自己端着吧,喝完。”

赵苪知这才察觉,自己刚才那个极其自然的动作,有多亲密。

结婚后,她和阮承颐都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刻。

阮承颐白手起家,多少年在外面忙忙碌碌,她也一样,没有闲下来过,一年到头,大半的时间都围着患者转。

他们俩也没人会做饭……

阮承颐是独生子,那个年头,农村的独生子还算挺稀罕,他从小学习好,家里总是不富裕,也从未让他受过委屈。他几乎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地长大,骨子里,颇有些大男人主义。

他们结合,生活很富裕,却不太像俗世夫妻。

燕殊宁这人,自转业回来后,几乎是无声无息地,渗入了她的生活,并且让她日渐习惯。

赵苪知心情复杂地喝了碗里的汤,将小碗放在台面上时,又突然意识到,他刚才,好像就是用这个碗尝味的。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想什么呢?”

看着她出神,燕殊宁状若随意地问了句。

赵苪知摒除杂念,又问他:“你还准备做什么?”

“时间有点晚了,炒两个素菜。”

抬下巴指了指已经备好的两个菜,燕殊宁道。

赵苪知点点头,“麻烦了。”

这骤然而来的客气,引得燕殊宁一笑,他一边往炒锅里倒油,一边开口打趣,“吃我的都快两个月了,这话是不是晚了点儿?”

也不知怎地,赵苪知突然觉得脸热,偏头往客厅里看了眼,她随口说:“我去擦一下桌子。”

话说完,她便出了厨房。

燕殊宁举着锅铲,目光投出去,看着她躬身擦桌子的身影,勾勾唇笑了一下。

年近半百,赵苪知已经不年轻了。

可和秦老爷子寿宴那天比,这一阵子,又显得年轻了。

也不知道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平安夜那晚,他趁着酒意吻过去,她竟显出几分和年龄不符的慌张和无措。

油锅里“滋滋”的声音,陡然拉回了燕殊宁的思绪。

他炒菜这工夫,阮玥很识趣地一直没出来。

等赵苪知将碗筷摆上桌,才朝次卧唤了一声:“玥儿。”

三个人坐在了餐厅里吃饭。

从始至终,阮玥的目光也就盯在自己饭碗上,话很少。赵苪知和燕殊宁则一边吃饭一边交流疫情相关的各种消息,因为近一段时间两个人就是这么度过的,所以也完全不觉得有什么。

阮玥却觉得,他们这相处,有些老夫老妻的感觉。

饭后,她自告奋勇地承担了洗碗的活。

赵苪知将燕殊宁送出了家门。

A市的疫情已经得到了有效控制,下午回来后,她已经将自己的东西从楼上搬了下来,住自己家。

不过两三步距离,就到了楼梯口。

燕殊宁住二楼,一直以来都习惯走楼梯,回头看着赵苪知被头顶感应灯罩住显得柔和的面容,他笑了笑,“得,回去吧。”

赵苪知点点头,“晚安。”

脚步却没挪动。

这简直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燕殊宁也敏锐地捕捉到了她那一丝微妙的情绪,目光将她注视一秒,便半认真半玩笑地问:“怎么,舍不得我?”

“……”

赵苪知一愣,蓦地发现,原来她刚才那突如其来的感觉,是不舍。

冷不丁被这么戳穿,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抬眸看了燕殊宁一眼,转身就要往回走。

燕殊宁迅速出手,扯住了她手腕。

门扇吧嗒一声响。

他将人摁在门口的墙壁上,垂眸,低沉而磁性的嗓音覆在她耳边:“好姐姐……”

这一下,简直让赵苪知头皮炸裂。

她抬起脸,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燕殊宁一眼。

这人,是不知道自己几岁吗?

刚才那一瞬间涌起的冲动,是让燕殊宁有些忘乎所以,他也没想到,自己四十好几的人了,能在将人摁住的那一刻,鬼使神差地,喊出这么一句,令他都觉得肉麻的称呼。

可喊也喊了,他深知打铁趁热的道理,在赵苪知的注视下不仅没退缩,还摆出一副“我想这么喊你已经很久了的”架势,大手从她肩头滑到腰上,声音低低地继续说:“让我照顾你们母女,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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