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亚柠看着他，“老妈一向待你不错。”

周远琦看看她，“因为她想我跟你结婚。”

沈亚柠听了，心灰了灰，她笑，“你一直这么看待我妈妈？”语气充满讽意，“也一直以为我喜欢杨文玉阿姨，是想讨好她，想嫁给你？”

“谁都知道你喜欢我。”他牵牵嘴角。

沈亚柠愤然瞪他，周远琦点起一支烟。

她抓起外套跟手袋一声不响离去，周远琦没有叫住她，背后的舞台，传来杨承跃飘飘茫茫的情歌，这些缠绵歌曲，不知哄骗多少少男少女，以为爱情天真又浪费，充满迷幻色彩，此刻，沈亚柠才知道，结这场婚，她没有后悔，但羞辱了老妈，让老妈在周远琦心里，从小待他好把他当亲生儿子看待，是因为想把女儿嫁给他，嫁进周家。

在周远琦心中，她们母女俩，成了小人，富有心计。

有多少人能耐心等着爱人回心转意？为了不受委屈，得回尊严，对方一冷下脸，就应该识趣离开他，而她，却为了完成心愿，非要嫁给周远琦，自取其辱。

要如何生活，才能称心如意，不会留下遗憾。不过想想，还有一个星期就同周远琦离婚，她是否要感到安慰，早些离开这个男人？

忽然之间，一个穿红色大蓬裙的女郎醉熏熏撞向她，歪倒在一辆车上呕吐，一边流泪。有个男子走过来，拍她的肩，小心呵哄，女郎推开他，喃喃，“不爱我，就不要给我希望。”

沈亚柠呆住，电光火石间，忽然有些明白周远琦。他一点希望也不给她，从知道他们要联姻结婚，就对她冷言冷语，越发刻薄，没有给她一点好脸色。

以前，他们还能算得上朋友，虽然言语刻薄，但绝不是这样冷漠。

他是在用这副冰冷姿态，断了她的念想，掐灭她对他的喜爱？连跟岳母吃顿饭都不肯，事情做得这么不留余地，分明是清楚告诉她，她不要越界，他绝对不会衷情于她，不要妄想！

沈亚柠折回去，坐到周远琦对面，一动不动凝视他。

周远琦见她回来，皱眉，没有出声。

沈亚柠把心里疑惑问出，“为什么？”她说。

他斜眼看看她，没有表情。

她紧盯着他的深潭眸子，企图能从里面抓出一点讯息。

“这不是你，”她说，“为什么现在用这么陌生的冷面孔对我？”

周远琦眉角不着痕迹动了动，继续沉默喝酒。

沈亚柠打量他俊逸的眉眼，心猛地跳起来，“为什么？”她问。

当事人不答，背后却传来声音，“你这么聪明，还不明白吗？”杨承跃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背后，替周远琦做答，挥着汗，语气戏谑玩世不恭。

沈亚柠的心跳停，哗地转回头，火眼金晴盯着杨承跃。

“请说——”沈亚柠意识到杨承跃会给出答案，喉咙干涩。

杨承跃玩味地扬了扬眉，“你真以为周远琦这么绝情，对你这么狠？”

他断续要说下去，周远琦抓过酒大喝一口，大声打断杨承跃，“不要说了。”

周远琦让他闭嘴，杨承跃却看不下去，大白天就到酒吧喝酒，他挑去额角垂下的流海，撇沈亚柠一眼，哼一声，“周远琦的性格你还不了解吗？说话刻薄可外冷内热，他把你当朋友，就算你们结婚，也不想给你希望让你受伤，你不是明知他非谭美琼不可吗？”

周远琦嫌恶地瞪杨承跃一眼，转身出去。

杨承跃望着他的背影，对沈亚柠呶呶嘴，“看到没有？”他说，“明知他喜欢谭美琼，你非要结婚，他不对你这么冷漠无情，你还会天真以为，他娶你，会慢慢爱上你。”

“我没有。”沈亚柠辩解。

杨承跃无语看她，半响，哼笑着，“你嘴硬，女人都有这种幼稚想法。”

沈亚柠闭了闭眼晴，消解杨承跃的话语。

过了一会，她仍说着，“我没有。”坚持让杨承跃听明白，不想让她误会。

杨承跃玩味耸耸肩，看向外面周远琦消失的身影，“这话你应该告诉周远琦。”他指责她，“你的任性，让他现在彻底失去谭美琼，你们朋友也做不成了，他不把你当成仇人才怪。”

沈亚柠静默呆响，转头离开。

婚礼上，她明确告诉周远琦，他知道他喜欢谭美琼，也知道他不爱她。可是，周远琦的心思这么重，担心跟她结婚会给她欺望，对她做的事情越来越绝情，不仅婚礼结束就离开她，现在就要离婚，他也不肯同她的母亲吃顿饭。

沈亚柠取车，在车前站了一会，天暗下，两边亮起霓虾灯，充满暖味，男男女女互相依偎着，嬉笑走过。

风大，吹不走空气灼热的沉闷，沈亚柠把车开走。

路上一个人影，渐渐清晰，沈亚柠把车开到他前面，停下，放下车窗。她忍不住回头，等着他走来，走近了，看清他，她忽然跟他说，“我不会跟你说对不起。”

周远琦抬起头，直视她的视线冷淡嘲弄。半响，他微微冷笑，“不需要。”他说。

她呆了一会，说下去，“是，我自私，非要嫁给你，完成我的心愿，”喉咙酸涩，继续把话说完，“你也自私，你可以带谭美琼私奔，可你没有。”

他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愤恨道，“你在玩笑吗？”瞪着她，“私奔？”

沈亚柠点头。

周远琦弯了弯嘴角，很淡很短的一个微笑，“只要你跟我一起拒绝这桩婚事，就可以取消，这么简单，只要你对两位母亲开下尊口，有这么难吗？”他说，“只要你说一个字，说不，就可以成全我跟谭美琼，而你做了什么？”

见他把所有责任推给她，她不由恼怒，“那你做了什么？”顿了顿，她反问他，“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负责，你完全可以带谭美琼离开。”

周远琦像在看一个疯子，扫了她一眼，继续前行。

沈亚柠愤慨，在他的背后按着喇叭。

周远琦招手截停一辆计程车，沈亚柠猛地踩油门，车直直朝他飞去，在与他近在咫尺忽然刹停，尖锐刹车声让司机骇然，不由抬头打量她，劝她，“小姐，你这样开车太危险，想想你自己，想想别人——”

爱也是冒险，她给出的赌注太大，全盘皆输。

本以为结婚一个月，和平分手，完成跟周远琦结过婚的心愿，潇洒忘记他，但现在，太难了。

她对他撕破脸，“不私奔，是想还保有周家公子身份，给谭美琼富足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