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莫程怔了三秒，反应过来后一口气没提上，把自己憋得气不匀，不住咳嗽起来。

“咳咳咳……”方莫程一边咳嗽一边想该怎么回。

沐扬强压下不自禁翘起的嘴角，尽量面不改色地给人倒上一杯水递过去：“怎么，我说错了？”

方莫程啜了口水，连忙回道：“没……啊不是……那个……”

沐扬终于绷不住勾起嘴角，他以拳抵唇无声笑着：“抱歉，开玩笑的。”

方莫程又咳几声，总算好过了些，他并不适应被见第一次面的人开这种玩笑，冷静下来后，反而觉得房东这人……啧，不好说。

沐扬收起笑意，看向方莫程：“当真了？真的不好意思……”

方莫程连连摇头：“没事没事……”他自然不会真的怪罪房东。

“我没想到你会当真……”沐扬撑起手臂，抵住下巴，“还是说方先生觉得我说‘不错’这程度太轻了？”

方莫程讨饶地看着沐扬：“沐总，拜托……”

沐扬这回没有收敛笑容，大喇喇地对着方莫程笑出声：“抱歉，我真是很久没遇见过你这么有趣的人了……”

被从头耍到尾的方莫程：“？？？”难道不是您一直在加戏吗？

沐扬吃完面，再次感谢了几句，而后自然地端着碗去洗了。

时候不早，沐扬跟方莫程说声晚安就回了主卧睡觉，方莫程在猫卧室又录了些素材，这才洗漱准备睡觉。

他熄了灯，习惯性拿起手机看看消息。

然后发现半小时前有条从沐扬那发来的微信。

【沐扬】：面很好吃，谢谢，还有那个玩笑，抱歉

半小时前……大概是对方睡前吧？

方莫程勾勾嘴角，心中释然……

他放下手机，没有回复。

次日是星期天，因为要给三只猫喂餐的缘故，方莫程没能睡懒觉，到点就爬了起来。

他给三只猫做了猫饭，喂完后端着盆去洗，正好看见隔壁主卧也开了门，走出一个半眯着眼睡意朦胧的沐扬。

方莫程主动跟房东打招呼：“早上好，你今天要上班吗？”

沐扬努力抬眼看了他一眼，随即又耷拉下去：“早，不上，放假。”

“你要不再睡一会儿吧，我看你没睡醒的样子……”

“不了。”沐扬打个哈欠，往浴室里走，“正好调一下时差……”

其实主卧里也有个小卫生间，但沐扬喜欢更宽敞些的环境，早晚都在大浴室里洗漱。

方莫程没多管，洗完食盆后找个干爽地方晾上，事毕，他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沐总洗漱连点水声都没有的？

出于好奇，方莫程往浴室里探头看了眼，结果就看见沐扬怔怔站在洗手台前，拿着管牙膏面露迷茫。

“沐扬，需要帮忙吗？”方莫程好心问道。

沐扬脑子还有些迷糊，呆呆看向方莫程：“小方，我牙刷呢？”

方莫程忍住笑，走进浴室：“原本的牙刷应该被你带走了，你没带回来吗？”

沐扬想了想：“噢，好像是被我丢在那了……”

“那你拿根新的出来吧。”

“新的……”沐扬打开镜子上方的储物柜翻找。

方莫程连忙制止：“别翻了，不在那。”

他说着，蹲下身打开洗手台下的储物柜，掏出一根新牙刷递过去：“喏，在这。”

沐扬一愣，这才接过：“你怎么知道在这……”

方莫程笑笑，总算在这位身上找到了“生活技能差”这个土豪共性。

“我就是知道。”把牙刷塞给沐扬后，方莫程退出了浴室。

方莫程不算居家型的，他只是宅，没工作的时候天天宅在屋子里撸撸猫画画图剪剪视频也能挨过去，好在他虽然宅但不算万事不管，屋子里什么东西在什么地方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方莫程早上吃的代餐，沐扬洗漱完出来时他正好一勺勺往嘴里送米稀。

两人对视一眼，方莫程立刻从对方眼中读出饥饿，又好心问了句：“吃米稀吗？”

沐扬来到餐桌处端正坐好，而后对着方莫程点头：“谢谢。”

方莫程心中暗笑，这位土豪先生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也不把租客当外人，性格随和是一回事，这没来由的同居感也是真的。

片刻后，两个人都坐在餐桌上往自己嘴里送米稀。

“那个……牙刷，谢谢。”沐总虽然不拘小节，该道的谢和该道的歉倒是一句不落。

方莫程自然要谦虚一番：“应该的应该的，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不用客气？”沐扬又塞进一口米稀，含糊了语调，“想不到我在方先生心里的地位这么高……”

方莫程：“……”

沐扬含笑看了方莫程一眼：“那礼尚往来，方先生也不用跟我客气……晚上喂猫就由我来吧。”

方莫程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原来沐扬知道自己早起是为了喂猫，既然同在屋檐下，自然要分工明确，不能老让一个人做所有事的。

方莫程抿嘴点头。

“不过……我不会做猫饭，唔，你教我？”

“好。”

每个周日下午公寓里会来个家政阿姨打扫屋子，方莫程见过那阿姨两次，他并不习惯看着别人干活儿自己袖手旁观，但参与进去阿姨后头还要复查，工作量只增不减。

因此他索性出门找事儿做，免得留在公寓跟阿姨相顾尴尬。

方莫程上午就联系好了中介，下午出门去看个早就说好有时间就去看的房子。

他离开的时候沐扬抱着笔记本坐在沙发上做事，看人要走，沐扬随口送了句：“路上小心。”

方莫程一怔，低头笑开：“嗯，你过会儿要是有空就陪Rio他们玩一会儿。”

“嗯，我会的。”

……

方莫程走出门，回味这简单的几句对话，嘴角笑意未减。

倒真像是同居而非租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