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这些日子以来沐扬说的第一句无关客套的话，方莫程看着短短的一句话愣了半晌，回味了许久，不敢冒昧揣测对方的意图。

【方莫程】：嗯？

沐扬也想同往常一样调侃过去，可打字到一半又忽然失了勇气。

【沐扬】：你要去多久？

【方莫程】：不一定，可能一个月，可能两个月，看拍得顺不顺利吧

【沐扬】：你去那么久，家里的猫怎么办？

方莫程一愣，这确实是个问题。

【方莫程】：那要不然把他们托运来黑山？

沐扬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凭几只猫留住对方？便是留下又如何，还不是天天相顾无言。

【沐扬】：不用了，我来照顾他们

【方莫程】：？你行吗？

沐扬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顿了半天，内心挣扎不已。

最终还是败给了自己想说骚话的欲望，指尖落下，迅速打出一串字符。

【沐扬】：我不介意向方先生展示一下我行不行

另一端，看见这熟悉话语的方莫程不禁失笑。

【方莫程】：那好，麻烦沐总在我走后每天给我发一段他们的视频，以证明您真的行

沐扬勾勾嘴角，感觉某些罅隙又被填补。

一旦话匣子打开，两人聊起天便又正常起来，仿佛根本不存在之前那种不上不下的状态。

【沐扬】：只要他们的？方先生是不是忘了公寓里还住着另一个人？

【方莫程】：沐总要是乐意也可以露露脸

就在沐扬舒展开笑意时。

【方莫程】：只要别挡住我儿子们的镜头就成

沐扬被对方一噎，好半天没缓过来。

他没有继续接话，只是垂眸，低低地，轻轻地，笑了一声。

没办法，虽然理智上清楚他们应该保持距离，可实际操作起来还是不受控制。

他似乎……越来越容易被方莫程吸引了。

当天晚上，方莫程整理完行李就来到猫卧室喂走之前最后一次零食。

沐扬靠在门框上，看方莫程拿小鱼干勾引几只猫喵喵叫。

“你不是后期组的么？为什么他们拍摄你也要跟着？”

“就因为我是后期组的才要去啊……耿老板希望我们做剪辑的对片子能有自己的见解，所以一般拍摄的时候都让我们跟着边拍边粗剪的。”

“啧，又是耿植……”沐总听到这名字，面露不耐，“随你们吧……”

沐扬说完，直起身就要离开。

方莫程并没捕捉到沐扬方才的情绪，只是看人要走，他开口唤住：“沐扬你等等……”

沐总以为对方有话要交待，尽量克制住眼中的兴奋，回头看人。

“过来，我教你怎么铲屎。”

沐扬：“……”

次日临行前，方莫程再三跟沐扬交待如何照顾好三只猫的事宜。

“早晚饭一定要喂，要是他们晚上吃得不多就加一餐……我不再了之后他们可能会比较亲你，要是肉丸过来蹭你的腿你就揉他脖子，露出肚皮后再摸肚皮，千万别一下子就去摸他肚子，肉丸脾气不好，他会咬你的……还有肉丸的小扁脸很容易脏，你每天起来最好给他擦擦脸，别让他脏兮兮的，肉松比较喜欢安静避光的环境，你记得出门前把飘窗的窗帘拉起一半，Rio他容易掉毛，你千万记得要每天用那个滚子粘粘地上的毛……”

方莫程交待了一堆，沐扬都应声说好，他望着那个蹲在门口边撸猫边交待“后事”的人，目光温和柔软，心口仿佛棉花中落入一滴水，无声无息，却十分湿润。

“可听清楚了？”方莫程抬起头，对上沐扬的目光，忽然愣神。

对方的眼神太过温润，少了平时吊儿郎当的放肆，多了许多无法言说的深沉，这样的目光，当真让人难以承受。

沐扬听到问话，收敛起自己的心思，对对方笑笑：“听清楚了，你就放心吧。”

方莫程也收回目光，站起身拉过行李箱：“那我走了。”

说着，他便拉着箱子往外走。

沐扬看着那背影，忽的有些茫然。

当真舍得就这样放人走？

沐总问了问自己，没想出答案，手已伸了出去。

他拉住方莫程的手腕：“我送你去机场吧？”

方莫程低头看着那只抓着自己的手：“你不要去上班吗？”

沐扬勾唇：“我是老板，就算我翘班也不会有人扣我工资的。”

“那……麻烦了。”

沐扬把人送到机场门口就停下了，没继续把人往里面送。

方莫程道完谢正要离开，就听车门传来“咔哒”一声——车门被锁了。

方莫程疑惑地看向沐扬，后者倒是神情泰然。

“离你登机还有一个小时，咱们聊聊？”

“嗯……”方莫程自然不会拒绝。

“那个，你跟耿公子……还好吗？”

方莫程一愣，心说沐总果然还是放不下他老板。

他敛起目光：“挺好的。”

“那这次出差……你们全天都要在一起？”

“应该吧……”

“那你们住一起吗？”

“不清楚，住宿都是别人安排的，我没关心过。”

“那你们……”

“沐总，你是不是有什么放心不下的？”方莫程实在受不了对方的磨磨唧唧，听人问得越细心里就越不舒坦，索性帮人说出口。

沐扬被人打断，也愣了愣，随即强行扯出一个笑，给车门解锁：“我能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你走吧，旅程愉快，记得带套。”

果然还是不该好奇对方的感情生活……

方莫程张张嘴，半天才憋出个“嗯”字。

说完他便下了车，拿过行李就往机场里走。

飞机上，耿公子随着自家员工一起坐经济舱，他拿着本完全看不懂的哲学书装小学究，方莫程则坐在他身边用平板画画。

耿植看书看得头疼，把书本一掼，凑过来看方莫程勾勒小猫的侧影。

“方触画的是谁啊？看起来不像肉松也不想肉丸诶。”

“是Rio啊，上次你见过的……”

“噢噢，我想起来了，你房东家那只布偶对吧。”

“嗯……”

“说起来，你房子的事怎么样了？上回你不是说还要找新房子么？这都过去一个多月了吧？”

方莫程给Rio的眼睛抹上碧蓝：“沐扬跟我续约了，我还能在那住一年。”

耿植愣住：“沐扬？？？关他什么事？”

小方也跟着一愣，这才想起从没说过自己住在沐扬家的事：“噢，沐扬就是我那个土豪房东……”

耿公子怔怔地看着屏幕中Rio那双无辜的蓝眼睛：“你……特么……逗我呢……”

耿植那个悔恨啊，还以为沐扬这臭猪只是有颗拱白菜的心，没想到原来猪鼻子一直就怼在自家嫩白菜前头。

他说呢，向来只跟豪门公子闹绯闻的沐总怎么突然就关心起自己公司的一个小小员工了，原来是同在屋檐下，早有坏心思。

耿公子在飞机上就开始闹：“不行不行，你不能住他那。”

“你别担心，他不会发现我们的关系的。”

“那也不行……这老东西祸害过的人可多了，就你这么单纯的还不分分钟被完爆。”

方莫程失笑：“他追的是你，跟我有什么关系，就算我斗不过他也没事……”

耿植一怔：“谁说他追我了？”

“那你要我装你男朋友干嘛？”

“我是怕你被他拐走啊。”

“？？？”

方莫程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耿老板，你实话实说，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耿植：“？？？我有病啊我对你有意思干嘛？你又没有胸还长个把！”

“……”方莫程沉默了一会儿，“既然你不喜欢我，那你为什么要担心我喜欢上别人？”

耿植对于方莫程奇特的抓重点能力深表叹服。

“我不怕你喜欢上别人，我是怕别人喜欢上你。”

方莫程看向耿老板的眼神，更加怪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