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奇妙的运气
市一中真的好大呀,全市最优秀的人都在这里了。你在高一三班,是重点班之一,而我在你楼下走廊另一头的十四班,真远呐!就连偶尔上个体育课,你都不会路过我们教室边。
我想,老天爷给了我一双识人慧眼,相应地恐怕就收走了颇多学习上的天赋。什么三角函数反函数,什么离心力向心力,我总是记了又忘忘了又记,别人错过一次就不会再错的题目,到了我这里换个数字就仿佛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别人划一道辅助线就豁然开朗,到了我这里却把试卷翻来覆去转了三个圈都不知道该哪里动笔,习题做了一箩筐,考试却永远挣扎在末尾几位,班主任不止一次将我的父母叫到办公室里摇头叹气。而你,你已经不急不躁稳扎稳打,成绩从榜单第三页的中不溜,爬升到了第二页的中不溜了。
转眼就是文理分科,我试探性地在QQ上问你的意向,你说,当然是理科。停顿片刻,竟然反问了我:“你呢?”天惹,你问我问题啦!你也会对我好奇的是吗!如果不是怕不尽快答话你就下线了,那我这会恐怕就直接奔跑下楼绕小区狂奔三圈去了呢!
我多么想和你一样学习理科,以后和你报考一样的大学一样的专业,从初二开始,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默默决定,我要一步一步地走到你的身边。
可是,走到你身边的路,真的好难呢,我拼尽了全力考进市一中,再拼尽了全力还是市一中的一小根尾巴毛,学习这件事情好像与我真的是没有什么缘分。
所以我回答:“当然是文科,老师说我很有文学天赋,学文科有优势。”当然,这个也是我骗你的,老师只是说如果我坚持学理科很有可能考不上大学罢了。你回了个“哦”,再无它话。
文理分科之后,你离我更加遥远了,市一中的文科班与理科班甚至不在同一栋教学楼,连我这种天生就会歪理一箩筐的小骗子都再想不出什么理由拐去你们班窗前路过一下。
不过这样也挺好,我可以更安静一点学习,我终于不再是总让班主任摇头叹气的吊车尾,虽然也并不算优等生。对你的唯一念想,大概就是偶尔晚自习后给予自己半个小时的上网时间吧,我总是挂着QQ,有一搭没一搭地刷网页,偶尔见到你的头像亮起来就激动万分打开对话框,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来回回写了删删了写,常常是还没等我发出消息你就又匆匆下线了。呵,理科班的学习一定很紧张,你肯定很忙呢!
你当然是忙碌的,忙碌到不知不觉已经比我高出一个头还要多。忙碌到,高考结束后,你的名字终于不负我望地出现在了市一中榜单的第一页,并且是第一页的中不溜还要靠前那么一丢丢。而我么,我还是在榜单的最后一页,不过不再是末尾,而是最后一页的中上游。
高考结束了,真好呀!大家并没有像预想中一样疯狂撕书扔试卷,而是聚起了一场又一场所谓的“散伙饭”,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残酷战争,共同浴血奋斗过的亦敌亦友的战士们终于是走到了离开这片战场去迎接全新人生的时候。
许久未见的秦瑶竟也给我打了个电话,邀请我去吃火锅并特地告知——会叫上几个与我相识的初中校友一起。
席间,果然陶见微也是在的,不远不近地跟我隔了四个人,我将练了多年英语听力的耳朵竖到了最高点,左边附和着秦瑶,右边穿过四个校友竭尽全力偷听陶见微的聊天内容,恍恍惚惚大约听了个“北京X大学”、“女孩子少喝点酒”之类云云。
当我豪气干云昂首挺胸告诉父母我要报考北京的大学时,妈妈开始用一种几近哀求的语气,她希望我留在省内留在她可以够得到的地方,她希望我留在省内即便不上重点大学好歹有希望争取个一本院校,而不是异想天开削尖脑袋去挤一个首都的不入流大学还很有可能失败。
父亲站在阳台抽了一晚上的烟,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口,只是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提过当年那句所谓的“宁做凤尾不做鸡头”。
事实证明,我又赌对了一次,我想这一定是来自陶见微的奇妙的运气。我如愿以偿地在9月初踏上了开往首都的列车。
而陶见微,早在一个月前就独自一人背着行囊外出旅游,又独自一人拖着行李箱去了北京X大学报道。
暑假期间也曾经“偶然”在QQ上与他聊到,生在红旗下的我对于首都已经向往了十八年,终于有朝一日能够有幸一睹大中华大帝都的英姿,惊觉陶见微竟也如此巧合即将奔赴首都求学,这是何等奇妙的缘分,可喜可贺互相关照云云云云。
当然,以上都是鬼话连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