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经过几天的治疗与调理,柳依依很快康复了。她没有告诉许云鹏自己已经办好了出院手续,而是独自一人回家。天空若无其事的晴朗,暖暖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懒洋洋的。柳依依疲倦地倚靠在床头,翻来覆去的想着同一个问题,苦思冥想也想不明白。许云鹏为何会背着她牵手另一个女孩?思绪还在虚无缥缈地游荡,内心的伤痛却不时地袭来。终于睡着之后,毫无意外地又梦见了许云鹏,只见许云鹏站在阳光下,笑容灿烂,她想过去抓住他,却没抓住“云鹏!云鹏!”柳依依大声呼喊着。

柳依依被这个梦惊醒了,整个身体大汗淋漓,泪水汗水交织在一起,委屈、忧伤、愤懑,各种各样的情绪把她的心房塞得满满的,满得要涨烈开来。柳依依似乎快要支持不住了,不停地在心底告诉自己,不要自寻烦恼,相信自己,相信许云鹏。

许云鹏这几天一直是无精打采的,经过几天几夜的折腾,体力尽散。另一方面,他也确实挂念着柳依依,生病的柳依依看上去是那么无助,是那么让人揪心。看着办公桌上照片里的柳依依,神采飞扬的样子,不知不觉开始走神。这个女孩子是他想要的,此时的许云鹏心里无法控制地想到柳依依的每一个细微表情,一个细微的动作,他太在乎她了!唉!该怎么和她说呢?

许云鹏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一晚,许云鹏彻底地失眠了。他辗转反侧,眼前不断浮现着柳依依的欲说还休的表情,还有那泪痕斑斑的双颊。他想打电话过去,又怕吵到了柳依依。就这样一直熬到了天亮,许云鹏赶在上班之前,买了早点,给柳依依送过去。

“柳依依出院了?什么时候的事?”许云鹏吃惊地望着小护士问道。

“应该是今天。但她昨天提前出院了。”小护士一直低头写着什么,面无表情地说。

“可,可我怎么不知道?”许云鹏更加诧异了。

“你是她什么人?”小护士抬起头,淡淡地问道。

“我,我是她男朋友。”许云鹏怯怯地说。

“男朋友?”小护士一脸疑问地问道。

“啊,是她男朋友。”许云鹏嗫嚅说道。

小护士看着他似乎想说什么,却沉吟不语,摇摇头,继续她的工作。

许云鹏犹豫了片刻,掏出手机,按下柳依依的电话号码。电话铃声响了很久之后,才传来柳依依轻柔的声音:“喂?”

许云鹏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刹那,整个心似乎都碎了。他举着手机,心疼地说道:“依依,怎么样了?”

柳依依似乎停顿了片刻,声音依旧是轻柔的,“我,没事了。哦,忘了告诉你,我已经出院了。”

“我已经知道了。”许云鹏忍不住说道。

“哦。”柳依依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没有感觉到惊讶。

“依依,注意休息。今天下班后,我来看你。”

“我没事。你不用老往我这儿跑,我会照顾好自己。”柳依依的声音还是那么轻柔。

“别想那么多,安心养病。”许云鹏意味深长地说。

他搁下电话,木木地站在原处。好一会儿,回过神来,向外走去。“哎!你落了东西!”后面有人在喊他,但他似乎全然没听见。

下了班,许云鹏丝毫没敢耽搁,匆忙买了食物,向乐佳小区走去。

柳依依看起来好多了,毕竟是因为年轻,恢复起来很快。身体还有点虚弱,还得需要一段时间的调理。只是眼神里流露出的惆怅,让人不免感到心疼。许云鹏躲开这惆怅的目光,轻声问道:“依依,今天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柳依依故作轻松地说。

许云鹏瞪视无语,又爱又怜,好半天没有说话。

接下去,两人又东拉西扯闲聊一番,似乎都在刻意回避着什么,没多久,两人便感觉这对话索然无味。

许云鹏看天色已晚,便起身告辞。柳依依送到门口,眼看着他消失在浓浓夜色里。

接下来的几天,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柳依依很快恢复了身体。这期间,许云鹏只要一有空,就会过来看看,他实在是放心不下柳依依。

过两天,柳依依就上班了。因为手头有大量的工作,她不可以休息很多天。

快到下班的时候,柳依依犹豫着要不要给许云鹏打电话。正想着,电话铃声骤然响起,看着屏幕上跳动着熟悉的名字,柳依依缓缓按下接听键:“依依,你今天感觉怎么样?”里面传来许云鹏关切的声音。

“还好。”柳依依握着话筒停了数秒,接着说:“云鹏,今晚有空吗?

我们一起吃个饭,好吗?”

“好,我一会儿过来接你。”许云鹏的声音很温柔。

柳依依来到公司门口的时候,许云鹏早已等她多时了。柳依依慢慢发动汽车,车子很快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两个人在车里半天没有说话,但却知道彼此都有话要说,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这种微妙的感觉一直在持续着,直到车子在一处饭店门口停下。

饭店内外灯火通明,门前密密麻麻地停满了车辆,不断有客人进进出出。宽阔的大厅里人声嘈杂,不断有人大声说笑着。柳依依他们在服务生的引领下找了一张空桌子坐下。

菜很快上齐了,虽说不上丰盛,但也有荤有素,搭配得很讲究。“这里的油泼面很地道,要不要尝一尝?”许云鹏轻声问道。

柳依依点点头,不一会儿,一碗泛着红光的油泼面转眼端了上来。

油泼面原来是一种很普通的面食,手工擀制的又粗又宽的面条,在开水中煮熟后捞在碗里,先配上葱花、肉丝、花椒粉、盐面等配料,再撒上一层厚厚的辣椒面,顿时满碗红光,在滚沸的油锅里再舀出一勺花生油,猛地浇泼在辣椒面及面条上,只听得“刺啦”一声,一团烟雾升起,随之椒香扑鼻。

柳依依吃了一口面条,由于面条经油泼烫,表皮焦黄,食时焦辣香脆柔韧兼而有之,“哧哧哈哈”,没多久便吃得满头大汗。如此有滋有味的面食,让柳依依欲罢不能。

此刻,许云鹏就想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直到柳依依把目光投过来,他慌忙吃下一口面条。

柳依依他们步出餐厅的时候已经夜幕降临了,五彩的霓虹灯让人炫目。许云鹏牵着柳依依的手,漫步在街道上。柳依依对这个触感很熟悉,但此刻她想把手抽回去。,无奈的是许云鹏却抓得更紧了。

两人步行来到街中广场。广场上满是锻炼的人群,音乐声,吵闹声不绝于耳。

柳依依他们坐在广场的排凳上,一阵微风吹过,柳依依不禁打了个寒战。许云鹏忙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轻轻地披在柳依依的身上。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坐着,注视着广场上的人群。过了良久,许云鹏侧过身,望着柳依依,深情地说:“依依,我想给你讲个故事,你想听吗?”柳依依回头望着许云鹏片刻,低头思索却没有回答。

许云鹏没有等到柳依依回答,就自顾自地开始讲起他的故事。

一个偏远山村的小男孩,家里非常穷,你根本体会不到这种贫穷。但这并没有影响小男孩对知识的渴望,也许在他的心里隐隐知道只有知识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他没有钱上学,只能在干完农活后,跑到教室窗户下面偷听老师讲课。后来,这位老师发现了他,不但没有责骂,而是把他请进了教室,同其他的孩子一起上课。在这位老师的帮助下,这个小男孩顺利地上了初中、高中,最后考上了一所名牌大学。

接到通知书的那一天,全村人都替这个小男孩高兴。村里人自发地给他凑足了学费和路费,小男孩带着全村人的希望来到这所大学。

对一个来自偏远山村的小男孩来说,一切都是那么新鲜。但随着新鲜感的渐渐消失,一股无名的自卑感又油然而生。他每天除了上课就在图书馆看书,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把书读好,一定不辜负全村人的期望。每天他都是在这两点一线间度过,他既没有朋友,也不与任何人说笑,心里的压力和无名的自卑感几乎让他崩溃。就在此时,一个女孩儿出现了。这个女孩儿关注他好久了。她不但没有瞧不起他,反而他所感动。她主动接触他,之后又处处关心他,他把这些归咎于她对他的怜悯,想方设法拒她于千里之外。可是有一天,他突然发现一切并不是像他想的那样,他感觉到了她对自己的情感。而他也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个女孩子,但是他不能喜欢她,也不可以喜欢她。于是他开始躲避她,他越是躲避,她越是追得紧。他在这种痛苦中煎熬着,终于有一天他累倒了。

在他生病的这几天里,女孩子每天都来他寝室,无微不至地照顾他。他的内心有一种温暖在慢慢升起,渐渐地,他发现自己离不开她了。看不到她的时候,他会想她,这种思念很是折磨人,不断地在心里祈祷她快点出现。

他们相爱了。在他们相处的日子里,他们之间对彼此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他知道了女孩虽有着殷实的家境,却没有娇小姐那种盛气凌人的气势。就像邻家小女孩一般,朴实大方,温柔可爱,并且深深地爱着这个穷小子。

校园里到处是他们俩留下的影子。食堂里、操场边、图书馆他们爱得是那么纯洁。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由于判断出现错误,投资失利,女孩儿家的生意出现了严重的亏损,紧接着,便破产了。然而,让人更加意外的是,女孩儿突然在某一天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男孩子发疯似的到处寻找,却一丁点儿有关她的消息都没有。他不记得跑了多少路,磨破了几双鞋,脚底磨了一个又一个水泡。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疼,因为心底的痛,更加猛烈。有多少次在梦里见到她,大声呼喊着她,可刚要伸手抓到她的时候,她却突然不见了。

男孩子每天都在极度的恍惚与悲伤中度过,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不断地纠缠着他。他在心底不断地告诉自己,她一定会回来的,她只是出现了不得已的苦衷。他抱着一丝飘渺的幻想,撑了一天又一天。

突然有一天,他收到一封信。看着信封上熟悉而亲切的笔迹,他兴奋得不知如何是好!是她!真的是她!男孩子不停地雀跃欢呼。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等的人永远也不会再回到他的身边了,因为她已经嫁人了。

他手捧着信纸,泪水无声地流淌下来。就这么呆呆地坐着,坐着,他不知道不知坐了多久,仿佛坐了一个世纪。他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是这样?

谁都知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他似乎在这个时候,才真切地感觉到生活中的不如意。然而,面对这不如意,自己却是无能为力,只能无奈地看着它发生。心底的痛不断涌上来,连呼吸都感觉到心痛。他忧伤地明白,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成为回忆,时间不可能定格在这里,但他只知道,他的心是多么多么地疼!

泪水早就湿润了他的眼睛,字迹模糊得分辨不清了,手中的心不知不觉飘落到地上。伤情如同潮水般汹涌,似肿瘤般扩散弥漫。当最后的一丝幻想破灭之后,留下来的只是遍体的鳞伤。

那一天,他把自己灌得大醉。

那一天,他告诉自己,不能垮掉,自己要坚强。

从此以后,他更加的得努力,每天都看到他忙忙碌碌的身影。他把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学习上。终于大学毕业了,他凭着优异的成绩,找到了自己心仪的工作。男孩子素日行事低调,生活严谨,加之在工作上的确能力超群,很快,他就被一家科研单位挖走了。

每一个与他共事的同事,都被他那种有着与其年龄不相符的勤奋感染着,只是没有人知道,他早已体味到生活的疲累。

虽然有时他会想到她,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已经把她深深地埋在记忆的深处。

他以为自己不会再恋爱了。直到有一天,一个女孩子的突然出现,打破了他内心的沉静,精雕细琢的脸蛋,曼妙的身段,大家闺秀的仪态,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一种久违了的激情与欢喜在他心里不断膨胀。他又一次恋爱了,而且,爱得很深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