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采花贼
四个人喝到后半夜,几瓶酒搀着下肚,全都东倒西歪。林山很有眼色的给三个人开了碧海云天顶层套房,再让人把刘景瑞送回办公室。
方俣感觉今天脑袋里装的事有些多,要不然这点酒,还真不至于让个小孩儿扶着自己。这个七七偏瘦,也就一米七八这样,但是搀着他还挺卖力。看着七七拿出房卡刷开房门,搀着他就要往床上走。方俣把搭在七七身上的手拿下来,把搂在他腰上的手掰开。径直走向沙发,把自己摔进沙发里闭上眼睛,缓缓刚上来的晕呼劲儿。
“哥。”七七弯着腰,靠近方俣的脸,欣赏着面前气宇不凡的男人。
他自认为见识过不少高品质的男人,但是方俣这款其实不多,年轻有为,虽然看上去风流,但也只是看上去风流。整个晚上除了摸了两下他的脸,几乎什么都没做,真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
“哥,我扶你去洗澡吧?”七七说着白皙的手指划过方俣的脖颈,游蛇一般钻进衣领,由内而外去解他衬衫的扣子。
方俣神志猛地回笼,听见耳畔甜腻绵软的声音,脖颈微凉细滑的触感,差点硬了。意识到这点,彻底给自己吓醒了。手从沙发上抬起搭在额头上,挡了挡头顶刺眼的灯光。
“你回去吧。”方俣声音沙哑,听的自己都一震。
“啊?”七七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方俣的声音虽然沙哑,但吐字还是挺清晰。“哥,什么意思?”七七有点不解,眼中蕴藏着怒意,面带委屈地盯着方俣还未阖上的唇。
从来没有人拒绝过他,从来都是他挑人。这事儿实在让他烦躁,传出去他还混不混碧海云天了。
方俣把搭在额头的手拿开,两只手随意的落在沙发背上,脊背弓起陷在沙发里,两条腿笔直的向前伸着。这个角度仰视着站在面前的七七,其实毫无气势可言。但是,因为方俣眼底毫无欲望,一副沉静如水的表情,已然不复刚才醉酒归来的模样,只是衣衫半敞,胸肌半露,独属于成熟男人的性感和浓烈的气息不断地挥发进空气里。
七七与方俣对视了几秒,才发现自己一副上赶着的架势,他确实想,却不能这么干巴巴地表达出来,被自己气的不轻,于是气鼓着胸膛走了出去。
清晨六点,方俣被生物钟叫醒。扭动了两下,感觉肩膀很酸,酸劲儿顺着肩头传向脖颈。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没脱衣服鞋子,也没盖被子,就在床上趴了四个多小时。简单洗漱后,打算先回公寓,下午去西山别墅看看爷孙俩。
出了碧海云天大厅,意外的看见换下工服,正跨在小龟王电动车上打电话的付简兮。方俣伸了个懒腰,掏出烟点上,往正门一侧挪了几步,望着远处骑在车上还没走的大男孩儿。
年轻真好,随意一个角度就是满分的朝气蓬勃。
骑个电动车,都能骑出个谁与争锋的架势。
付简兮的小龟王电动车,用林不语的话说,卖萌嫌疑太大,一个185的大个子,骑这玩意儿,上街卖萌也没有你这么随心所欲的。
“行,听见了,别重复了姐,哎~~~~不加腐乳、不加韭花酱、不加蒜泥、不加……你吃个屁的豆腐脑,你干脆不要豆腐得了呗。”说完付简兮挂了电话,支在地上的两条腿收了回来。把正着戴的鸭舌帽,又倒扣着戴。上完夜班犯困正常,帽檐再遮挡住视线就很危险。三月的早晨风还很凉,不戴帽子害怕出吹脑偏瘫,真是没有比他更惜命的人了,啧,还这么年轻帅气。
心理臭美,顺便照了照小龟王又圆又萌的后视镜。
我艹,这谁?
诶呦!这位客官看来留宿了,想想也不稀奇。昨晚和身娇体软的七七都又搂又抱了,不干点什么,也不太正常。
付简兮把车倒出来,转好方向坐正,又抬头扫了一眼叼着烟,双手插兜一直毫不顾忌盯着他的方俣。
这人真特么好胃口,刚吃完,出门就惦记上没到嘴的肉?是体力好?还是心大不怕死?
方俣看见付简兮骑着车冲他这边开过来,却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于是开口喊了声:“喂!”这一声很大,底气也足,根本让人无法忽视。
付简兮心理骂娘,再不走,早点摊豆腐脑排队的人就要多了。|
“这位爷可休息好了?本店服务您还满意?如果有什么不妥,请移步前台,随便投诉。”付简兮端着一张欠揍的笑脸一气儿说完,突然又换上一脸冰冷,“小爷我现在下班了,没空陪你大街上当吸尘器,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不等叼着烟、蹙着眉、一脸狐疑的方俣给出反应,电动车以最快速度蹿了出去。
方俣叼着烟看着拐角消失的人影,眼里笑意明显。
付简兮,付简兮,他在心理反复念了两遍这个人的名字。他很久没有这种很想跟什么人接近的感觉了,在他身边的人看来,他方俣就是个流连花丛的老手。是不是?其实是,只不过没人知道他是流连,但是不采。
但是谁他妈的信你采不采。
付简兮的外套被风吹的唰唰带响,清晨风硬,直接吹了个透心凉。兜里的手机震了两下,不想接,想在早点摊排长队前买完赶紧回家。
清河边,大清早起来晨练的人一点也不少。付简兮给电动车减速,河边都是大爷大妈们,碰了哪个都是麻烦事。
一个几年都不露面的付天宇已经够让他烦了。
“老板一屉菠菜虾饺,两根油条,一份皮蛋粥,两份豆腐脑,料我自己放。”付简兮一边停车一边冲正在炸油条的老板说。
“好嘞,稍等。”老板把最后一锅油条捞出来,转身进了屋。
付简兮停好车,站在车旁拿出手机,大建?这小子不是去了秀场吗?
“喂。”付简兮把电话回了过去。
“在你家,带早点,快回,冷!”
听着电话里大建带死不拉活的声,付简兮就知道这小子不是泡了夜场就是失恋了,别问为什么。他就这么俩朋友——林不语、大建全名何健。三个人一起穿开裆裤长大,没秘密到没惊喜。
大建大言不惭的说,女王大人穿什么尺寸的内衣他都知道。
林不语毫不示弱的说,大建同学丁丁什么尺寸她都明了。
其实,付简兮一直想纠正他们俩,能不能别把对各自身材的了解停留在小学前。
“老板再加一份豆腐脑,两根油条。”付简兮又给大建加了一份早点。从早点铺子到家不到五分钟的路程,付简兮直接把车开到了林不语家楼前。然后冲着自己家院子喊了一声大建,大建拖着快散架子的身体,差不多是贴着地皮爬来的。
“看你这熊样儿。”林不语从屋里出来,冲着大建后背给了一掌,本就站不稳的人直接扑到了桌子上。
“诶,给早点让点地儿,你又哪儿作去了?”付简兮把早点一股脑堆在石桌上,林不语打开一样样放在拿出来的碗和盘子里。
“说吧,是失恋还是失恋?需不需要姐给你撑场子,借你俩小时,带出去长长脸。”林不语把大建两只横在石桌上的胳膊都推了下去。
大建还是没说话,抬起手冲着林不语竖起拇指,这意思是高招,并且赞同。
“诶呦!大建啊,石桌上凉,大清早别这么趴着。”林奶奶刚从里屋冒出来,就喊上了。
付简兮和林不语一起在石桌下面一人给了大建一脚。大建才从石桌上爬起来,冲着奶奶挤了个乖巧的笑脸,问了声奶奶好。
清晨七点,四个人围坐在楼前小院石桌前吃早点,听着林奶奶东拉西扯。
“今儿中午吃鱼,都来啊”
“没电了,你们三个溜达去物业把电卡充了。”
“简兮,你家木槿该施肥了。”
“老李昨天那套舞服好看,大孙女儿赶明给奶奶整一套。”
吃完早饭,三个人去了付简兮家。
“说说,什么事?”门口换鞋的时候付简兮斜了一眼大建,还是那副德行,跟丢了八百万似的。
“不正常。”林不语也跟着嘟哝。
“哎~~~我好惨~~~丢钱了~~~不活了~~~”大建拖鞋也没穿,直接走到沙发前扑倒在沙发上。
“就这事?”林不语去了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一桶果汁。
“靠,你特么……”还真是丢钱了,“你这周末不是走秀吗?”付简兮拿过阳台边上的浇水壶,接了水,开始给阳台上一排花浇水,林不语坐在茶几边上,给一盆绿萝揪黄叶子。
“秀推了,去面试了一个平面,结果没成,现在两个都泡汤了,还被经纪人给骂了。”大建的脸闷在抱枕里,声音含糊不清,但也不妨碍内容。
“哦~~我说怎么这么个熊样,原来到手的钱飞了。这就是吃着盆里看着锅里的下场。”林不语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大建抬手冲她竖起中指。“你还真是在找死的路上孜孜不倦啊。”林不语说完抬手去掐大建的腰窝。
“啊!妖孽收了你,啊!”大建不等反抗先被镇压了。
“来来来……看看谁收谁。”林不语撸袖子,蹿上沙发骑着大建一通猛捶。
付简兮上了十个小时的夜班,真是听见这么真切的杀猪声,也唤不醒他的灵魂了。不过听着大建和林不语这么打闹嚷嚷,他才感觉这屋子有点生气。
看来大建是想这周末呆在这,如果回家,让他亲妈知道他嘚瑟的秀场都给丢了。不打死他都不叫亲妈,这是大建常挂在嘴边的话。大建家经济状况不好,爸爸工伤瘫了养在家,妈妈打些零工,好不容易把儿子养大到能独立,同样也把亲妈的钱奴属性逼了出来。
三个人同岁,同样都上大一,付简兮去了美院学油画,大建上了电影学院学的播音主持,林不语去了外国语学院学了法语。上了大学后三个人终于分开了,三个人一度喜极而泣,因为从小学到高中毕业,他们仨同校、同级、同班连体人似的,12年一路这么吵吵闹闹过来的。
付简兮家楼下两间卧室,有一间一直都是大建时不时来住。付简兮没再管沙发上打闹的两个人,上了楼洗个澡,刚碰到床就睡死过去。这就是他的周末生活,持续一年了,晚上打工,白天补眠。
有些枯燥,却又不得不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