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斯人若彩虹(十)
付简兮闭着眼趴在床上,手在地板上四处划拉,他混沌的大脑里感觉自己手已经在方圆几米内的卧室里走了一圈,其实只是睡傻了,手指划着圈,还没个巴掌大。
手机铃声不厌其烦的紧接着想了第二遍,付简兮把横着的腿,在另半边床上横着扫荡了一圈,什么也没碰到,他赶紧抬起头转过脸看腿扫过的另外半边床,没人。
他坐起来,揉了揉头发,捏着眉心,控制着太阳穴突跳,眼睛适应了窗外过分明亮的光线。光着脚下床,开门走到二楼栏杆往下看,定定的站了半分钟,一丁点动静都没有,整栋房子就他一个人。
太阳穴突跳加速,付简兮刚捏上眉心,卧室的手机又响了。
他赶紧返回去接电话,应该是方俣。
地板上一堆乱糟糟的衣服里,他翻出了手机,屏幕是方俣撅着嘴儿的整张脸,“在哪儿?”
电话另一头的方俣,一听付简兮的语气有点不高兴,赶紧压低声问:“怎么了?宝儿!”
“你在哪儿?”付简兮又问了一遍。
“马上到家,我回西山别墅接方祁,……你能,你起了吗?”方俣问的有点小心翼翼,他不知道付简兮对方祁是个什么感觉,是个什么态度。
“我去大门那儿,接你们。”说完,付简兮挂了电话。
站在地板上,清醒了一会儿。比起方祁要跟他们一起过年,他更不能适应,起床看不见方俣!
特别还是昨晚那种形式后!
付简兮抬起自己的左手,递到眼前前前后后,看了又看。他叹了口气,提着的心,慢慢的落回原来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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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俣打开车门,先走到付简兮身边,把他羽绒服帽子一掀给他戴上。“戴好,耳朵冻掉了,奶奶给你拌着吃了!”
付简兮被方俣压的缩了缩脖子,冲他扁扁嘴,他盯着方俣的脸,死死盯着,要不是身边总有人过,他都想上去咬一口。
方俣看着他越笑越大,“这怨气,今晚不除夕了,给你除除身上的怨气吧?”说着凑近想看仔细,这张有点气有点怨的脸蛋。
付简兮刚要张口反驳,突然一个红彤彤圆滚滚的东西撞到腿上,他后退了两步才站稳,吓的脸色有点白,低头拧着两条眉看过去,正好对上红彤彤圆滚滚的球,仰着脸,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抽了抽要留下的清鼻涕,可怜兮兮的说:“哥哥,求收留!”
付简兮瞬间瞪大眼,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腿上挂着的红球,萌死了,他左右看了看,又看向正在车后备箱往外拿东西的方俣,谁能告诉他怎么办?
“你……”
“哥哥,我吃的少,还会干活,哦,还会唱歌,特别乖,求收留!”方祁不等付简兮问,开始念念叨叨的说个不停,“啊~!哥哥,我还免费提供小叔黑料,小叔说他是你男朋友,他说他就可以住你家,我……你,你还缺男朋友吗?我也可以当你男朋友哒!”
“噗~噗~嗤!”付简兮终于忍不住喷了,这个娃,他们偷回家吗?“方俣,我带他先回去了。”他说着,蹲下,两只手从兜里拿出来牵着方祁两只胖乎乎的小手问:“当我男朋友也行,你得会洗衣做饭暖被窝……”
付简兮还没说完,方祁立刻原地蹦了一下,急忙的说:“哥哥,哥哥,那个啥,我小叔会做饭,他是你男朋友对吧,那个洗衣服,我把爷爷家洗衣机送你行吗,暖被窝我最行了,我来暖被窝,小叔跟我睡,都说我是小火炉,行吗?行吗?”
付简兮一边听方祁说一边笑,笑的腮帮都酸了,听完一巴掌拍在膝盖上,说:“行,就这么定了,你负责暖被窝,你小叔,负责给咱俩做饭,洗衣机负责洗衣服,走,回家!”
“啊啊啊啊啊……小叔!”方祁原地又蹦了个高,转身不带刹车的冲回去抱住方俣的两条腿,高兴地喊:“哥哥说‘行’,我也是哥哥男朋友,我也能住他家,厉害吧?”
“行,厉害了你,来了五分钟就有名有份登堂入室,我……哎~!”方俣苦笑着说了一半,被付简兮瞪着没敢说,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付简兮走过去,接过方俣手上一半的东西,另一只手拽着方祁说:“走,跟哥去奶奶家送礼物。”
“哥哥,奶奶是谁?我没奶奶,我只有爷爷,小叔,”说着突然停了下来,怯生生瞥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方俣,然后小声跟付简兮说:“我还有爸爸妈妈,但是他们都挺忙,过年不回来。”
付简兮捏了捏手心里的小手,扭头低下跟方祁说:“是不是男子汉?”
方祁立刻跟打了鸡血似的吼了一声“是”
付简兮又马上问:“是不是断奶了?”
方祁又吼了一声:“是”
“那就对喽,男子汉顶天立地,独立于世,有人陪着咱就高兴,没人陪着,也能乐呵,对吗?”付简兮编着编着,突然感觉底气不足。
“对,哥哥,你都对!”方祁两眼闪着光仰头看着付简兮兴奋的喊。
“你小叔也很牛。”付简兮看着刺眼的雪地,低声说了一句。
他想,他真幸运,因为他有方俣。
方祁没听见,紧跟着问:“哥哥,哥哥,能放炮吗?烟花还没买,可以买吗?”
付简兮转回头问方俣:“没买炮仗,烟花?”
“他太小了,”方俣说,“你想放吗?”
方祁突然转回头期待的看着方俣,跟付简兮脸上的神情差不多。
方俣笑着说:“行,下午给你俩买!”
付简兮:“嘁!”
方祁愣了一秒:“……嘁!”
方俣挑着眉“哎?”了一声,又说:“反了你俩了!”
付简兮弯腰低头跟方祁耳语,然后两人默契的原地蹲下。
方俣正想问“干什么呢?”话还没出口,两个雪球,一大一小冲他飞来,小的砸在他肚子上,大的估摸是没舍得砸他脸,砸在了他肩膀上。
“哈哈哈~!”付简兮拽着方祁往家跑,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看着方俣笑。
“略略略~!”方祁回头冲方俣做鬼脸。
方俣突然开心的不行,他感觉他有病,这么被欺负还幸福,路人看他都偷笑他,但是咋整,他就是挺开心。
付简兮看见方祁没有排斥,接受起来还格外的顺利。
这让方俣感觉心里开阔的万里无云般。
俩人单从背影看,特别像哥俩,虽然一个七岁一个二十二,但是怎么闹,看着都非常和谐。
也许,治愈付简兮并没有那么难,果真只有陪伴才是良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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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拎着东西直接去了林奶奶家,老太太一看见方祁,乐的满脸的皱纹,抱着方祁在腿上,剥糖吃,给红包,还亲自给脱衣服换鞋。
“诶呦,这大宝儿,怎么这么招人疼儿啊!”林奶奶听着方祁说自己很乖很听话,会干活,会暖被窝,还吃的少,念念叨叨的说了一长串,听的老太太笑声一直没停过。
方俣去了厨房,准备年夜饭需要的食材,付简兮把他买回来的菜,肉和水果正往冰箱里放,他听方祁又说了一遍跟自己推荐自己的话,于是问方俣:“你教他的?”
“嗯?”方俣故意装作没听清,歪着头往付简兮面前凑,凑了近后麻利在他嘴角亲了一下,然后喜滋滋的说:“没教,我告诉他,今天他要想办法让你们喜欢他,这样我和他才能留下来,大家一起吃年夜饭。”
付简兮抿嘴笑,方祁的性格有点像方俣,他见过方秦几次,他觉得方祁不像方秦,除了长相,这小孩儿长的跟他爸爸一样看着清俊,但是性格截然相反。
想起方秦,付简兮有点道不明的感觉,但是不想再隐藏,于是问:“方秦怎么样了?”
方俣勾着嘴角凑近付简兮,他以为付简兮应该很忌讳谈起方秦,没想到他会主动问,看起来情绪也没有多大变化。也对,毕竟他都大胆的把方秦的儿子领家里来了。他抬手,拇指擦过付简兮的侧脸,“还要一年吧,恢复挺慢,这段时间方叔会陪着他,”说着他看了一眼沙发上笑声没停过的一老一小,“方祁暑假一直一个人在西山别墅,过年我想陪着你,也不能撇下他……”
“知道,别抒情,不适合你。”付简兮赶紧打断方俣。
他听出了方俣的顾忌,他没事,既然已经决定了不论怎么样都要一起走,那彼此身边的人就撇不下,他虽然安慰方祁说男人顶天立地,独立于世,但是,谁能没家人,没朋友了无牵挂的做一个独行侠。他不行,方俣也不行,既然不行,那就接受。
“不适合吗?”方俣状似苦恼的皱着眉心,歪了歪头问。
付简兮一脸淡定的看着方俣做这些动作,心想:真他妈的帅的一逼!
他在大脑YY自己男朋友的时候,方俣已经凑过来亲了他一口,笑着说:“以前看见你这种表情,我都解读为不耐烦,不高兴,不感兴趣。后来才知道,你这熊样儿是大脑当机的表现,你这花痴的表情太具有欺骗性。”他两手捏着付简兮的两边脸蛋扯了扯,松手后,转身要走。
付简兮抓住那双捏自己脸蛋的手,猛地往自己面前一拽,果断张嘴咬上方俣的唇,扯着人往后退到冰箱一侧,借助冰箱的遮挡狠狠的接了个吻。
方俣摸了摸自己被咬破的下唇,看着付简兮说:“忘了给你准备早饭,看来后果挺严重。”他把指尖的血,抹到付简兮唇缝里,说:“快吃,纯阳之血,补肾壮阳。”
付简兮不示弱的张嘴,舌缠上方俣的手指,打着圈添了一遍,用舌尖顶着手指,吐出。他垂眼看了一眼方俣苏醒的地方,耸动着肩笑着走出了厨房,笑声越来越大进了浴室,开始洗手。
方俣深呼吸再深呼吸,在厨房磨磨蹭蹭的待了二十分钟才出来。
“大宝儿跟奶奶说,中饭想吃什么?奶奶给做。”老太太一脸疼惜的看着方祁问。
“奶奶,我有肉就行,我不挑食。”他这一句话把三个人都逗乐了。
小孩儿的心思多单纯!
“诶?”付简兮仰面朝天看沙发后面站着的方俣,他抬手刮了一下方俣挽起衬衫漏出的半截手臂,又忍不住笑了。
方俣呼吸一滞,刚下去的火,又噌噌噌的蹿了起来。他皱着眉一脸沉重的低头看付简兮得逞后笑的肆无忌惮,很想现在回隔壁。
付简兮感觉今天笑多了,可能把之前没笑过的日子都能补回来,他一直仰着头,方俣捻着他一搓头发玩,他盯着方俣下巴问:“方祁跟我叫哥哥,跟你叫小叔,跟奶奶叫奶奶,咱俩也叫奶奶,我怎么有点乱呢?”
方俣听完也乱,但是还是觉得好笑,于是也没想理顺,“那你也跟着叫叔吧。”
付简兮嘿嘿一笑说:“叫叔,有红包吗?”
方俣五指抓着他的头皮,付简兮闭着眼舒服的“哼哼”了几声。“有,要什么有什么?”
付简兮抿唇笑,挤出了不算深的小梨涡。
方俣赶紧拿手指戳了一下,问:“这个,还看心情出现啊?”
付简兮也抬手摸了摸自己脸,说:“不知道,小时候没有,就你眼尖总看见。”顿了一会儿,继续说:“我自己都没见过,还是有次,林不语发现了,还逼着我使劲笑,给腮帮子笑的酸了好几天,都没出现,结果那姑娘开始掐指算,那天是什么良辰吉日,说等来年同一天会不会出现,好顿折腾我。”
方俣食指摸着他嘴角一侧,说:“看来是我出现了,它才出现的,原来注定是我的人。”
付简兮手在他手腕内侧掐了一下,“哎~!适应了你随时随地,随随便便的就不要脸的行为,……我都琢磨,你这么好的身手,是不是,就是防止自己在外面不要脸的时候挨揍学的。”
“是。”
方俣刚说完,沙发另一头的方祁伸着头冲付简兮喊:“哥哥,小叔是脸大。”
“哎?熊孩子,要不要红包了?”方俣转脸假装训方祁。
“略略略~!奶奶给了,耶!”方祁比了个剪刀手,“你自己说你最帅,但是哥哥比你帅多了,不是脸大么?是不是奶奶?”方祁搂着老太太脖子问。
“哼!”林奶奶看着俩大小伙子冷哼了一声,然后一脸乐呵的对方祁说:“你也是帅小伙儿,比他俩省心多了,看着肉墩墩的,多招人稀罕,走,奶奶给你炖肉去!”
等一老一小走了,方俣赶紧低头,跟仰面躺在沙发背上的付简兮接了个吻。“奶奶这是原谅咱们了?”
“她那天晚上就原谅了。”付简兮回想起那天晚上,他跟老太太的彻夜长谈,叹了口长长的气。
“爷爷,在我高中的时候就看出来了,临终他跟林奶奶说,林奶奶把他骂了,也许这么多年,老太太就等着打爷爷的脸,但是没成功,总归有气,对我有气。”
“老太太真好!”方俣也叹了口气,然后说:“开学前,带她去看看林不语和丁乐宁怎么样?”
付简兮立马坐直身体,“这么大岁数行吗?”想想突然有点兴奋,他想跟方俣出去走一趟,他没去过,有方俣他就想去,随便哪。
“我问问,……她有高血压这类的老年病吗?”方俣食指点在下巴上思考。
“没有,挺健康一个老太太,打人就看出来了吧?”付简兮想起抽在自己身上的鞋底子,笑着又躺回沙发上。
“咱们四个一起去,在一起回,这样多住一段时间,怎么样?”方俣盘腿坐在付简兮身侧,上身前倾看着他问。
“四个?”付简兮又从沙发背上弹了起来,看向方俣,不是太明白。
“奶奶,你我和方祁。”方俣说完,又赶紧解释:“送方祁去看他妈妈,跟林不语在一个国家,奶奶在那住到林不语放完寒假或者住到放完春假,那边儿春假一般到四月中下旬……”方俣说着说着停了下来,对着付简兮眨了好几下眼睛,心想好像算错了。
“嘶~,”付简兮对着他呲了呲牙,“能不能好好说,”□□算怎么回事,“方祁要回来上学对吧?”他把猜到的问题说了出来。
“……嗯。”方俣无奈的点了点头。
“你早就计划好了?”付简兮用虎口托起方俣的下巴,奸笑着问。
“……嗯。”男朋友猴精猴精,怎么办?
“我也想去。”付简兮松开托着方俣下巴的手,抿着唇鼓起腮帮子说。
方俣紧跟着用手勾起付简兮的下巴,另一只手戳了一下鼓着的腮帮子,随后听见腮帮子泄气“噗~~~~”
“啪!”付简兮抽了方俣一下,“去!”下定决定说。
“嗯。”方俣笑的有点兴奋,使劲点了下头,男朋友的命令必须遵从,没困难制造困难也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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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有了小孩儿,特别是方祁这种话痨,圆滚滚的小胖子,跑进跑出,一个人嚷嚷的赶得上五百只鸭子在屋里一起叫。
电视吵的听不清,付简兮起身进了厨房,跟方俣一起准备年夜饭。留下一老一小,在客厅扯着嗓门聊天。
他走进厨房问方俣:“放鞭炮能听见吗?”
方俣转回头看了眼客厅,也很赞同的说:“是挺吵。”
“买烟花了吗?”
方俣低头处理菜,心想:这个人为什么这么执着烟花,他买了,但是故作不解的问:“为什么非要烟花?”
“啊?……好看。”付简兮把方俣手里西蓝花抢过来,拿着水果刀开始往下切。
“嗯?就因为好看?”方俣感觉这答案糊弄方祁还差不多。
付简兮把手里水果刀往菜板上一甩,“砰”一声。
方俣看着刀柄晃,笑的根本憋不住,他男朋友一炸毛,他还高兴,这是什么反应?他放下手里东西,转身揽住付简兮,“过年,撇飞刀,你想找收拾么?”
付简兮偏开头笑了,然后转过脸一本正经的看着方俣挑衅说:“嗯,来呀,就这。”
“这儿,橄榄油行吗?”方俣伸手把架子上的橄榄油拿到付简兮面前摇了摇。
付简兮看着橄榄油,跟他家的牌子一样,这是他第一次干方俣用的……
方俣看着付简兮一脸的淡定,真是欺骗性极高的表情,如果忽略红透的脖子和耳朵,简直称得上完美。
他捻了捻付简兮耳垂,凑到他耳边低声说:“晚上我试试这玩意儿,跟我买回来的那些比较一下,哪个好用。”
付简兮把橄榄油抢过去,放回架子上,放下手里的西蓝花,拽开方俣的手,赶紧走出厨房。
麻痹的!他怎么觉得客厅的五百字鸭子比较和蔼可亲呢?
昨晚他折腾方俣,变着花样折腾的有点厉害,风水轮流转,这是要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吃过年夜饭,方祁就张罗着去放炮,林奶奶一边看春晚一边准备饺子馅儿,方俣要上手帮忙被老太太阻止。
“除夕的饺子,马虎不得,我来我来,一群毛躁小子,边儿上待着去。”
三个毛躁小子,去了院里雪地上放炮玩。
方俣看着两人闹腾,二踢脚炸雪堆,城挂的炮仗炸破了塑料桶,比谁的礼花筒冲的更高更远,吓的邻居的狗加了几声,叫累了就消停下来,可是两个人却一直不消停,两个院儿来回跑着闹。
付简兮抱着两个最大的烟花筒从储藏室出来,摆进自己家后院里。
点燃之前把方祁支进了屋,又把方俣叫回自己家院儿里。
付简兮找准了位置,然后把方俣拉过去,“站这儿,别动。”
方俣随他摆弄,拉来扯去的找位置,脸上一直挂着笑。
此时,方俣身后两层半的小楼都是暗的,一盏灯都没开。他仔细打量着后院儿,一排果树和一个储藏间,难不成有什么的东西藏在储藏室?还是树上?
“哎!”付简兮看见他四处乱看,叫了他一声,手里的打火机点燃引线,又迅速点燃另一根,起身后两步蹿到方俣身边站定,凑到方俣耳边说:“看天上。”
方俣耳廓痒的要命,偏头赶紧亲了付简兮一口,然后仰头等天上掉馅饼,不,掉他男朋友的惊喜。
“呲~呲~呲……嘭!嘭嘭嘭!”
四十筒依次上天,夜空下绽放如繁花,绚烂明亮的耀人眼,两个人手牵手仰头看天被照亮,身后的屋子也被照亮。
付简兮扭过脸看方俣的侧脸,烟花映在方俣眼睛里,像一帧诊经久绚丽的画。
方俣转头也看着付简兮,星空里绽放的繁花下站着他们,双眸里映着彼此。
“向后—转!”付简兮提高声音喊了一句,随后正步向后转。
方俣也笑着学他,正步向后转。转身后,身后的屋子仍旧黑着,只有一二层的大小窗户被绽放的烟花照亮。
他先是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人,然后又迅速转回头,快步走到窗前,抬手,五指摸在玻璃上,然后又仰头看其它的窗户。
“什么时候画的?”方俣指着画室落地窗的玻璃上,两人正在拥吻,那是一张自拍,他拍的,应该在他手机里,为什么付简兮知道。
其它窗户上有的是大幅成品油画,只是挂在了窗户上,而有的窗户上是直接画到了玻璃上的画,都是他和他们。
方俣从来没认真数过这个家里有多少扇窗户,也没想过窗户上能挂什么。
他退到这个院子里最远的距离,靠着后院儿的墙,借着烟花绽放的光,好好看了看这个房子,这个房子的窗户。
窗户上面挂着的油画,是他寄给付简兮的那些名片,每一张每一张都有。
还有一副最大的足有半人高,立在画室窗户正中。那是,他从沙发背后面,倾身向前突然抱住正在沙发上看书付简兮,一只胳膊横在他胸前,付简兮愣怔着转回头,他也侧脸看过去,两人鼻尖轻碰。那张照片他拍的模糊,但是油画却不模糊。
有种,时间停止,岁月静好的调调。
方俣捏了捏酸胀的鼻腔,烟花已经淡下去,画在玻璃上的都是他。围着围裙做饭的他,餐桌前的他,怒的他,笑的他,还有换衣服时候的他……
方俣低头冲着雪地一阵笑,笑着笑着就没了声。
付简兮走到他身前,两只手捧起他的脸,看见了噙满泪水的双眼,笑着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保持好,别动。”他一手捧着方俣的脸,一手拿出手机,举到两人侧面,方俣扭头去看他高举的手机,他往前走了半步,按下拍照的时候,唇贴在方俣侧脸上。
不多不少,时间刚刚好。
照片里,方俣看着镜头,两眼晶晶亮,他闭着眼,唇啄在方俣侧脸上。
方俣压下付简兮举着手机的手,把他两手都揣进自己衣兜里,把人拉着抱进怀里,他把脸埋进付简兮颈窝吸了吸鼻子,“什么时候画的?”油画肯定是之前就画好的,但是玻璃上的呢?
“你做菜的时候,油画很早了。”付简兮仰头看天,天乌蒙蒙,看不清月亮星星,空气里都是炮仗味儿,可是心情真的不错。
“哪个是昨天的礼物?”方俣瓮声瓮气的问。
“画室落地窗上那副。”付简兮说着伸手向后摇摇一指。
方俣从他颈窝里抬头看过去,就是那副最大的,他从付简兮身后抱着他的那副油画。烟花燃尽,屋里黑暗,画已经看不清。他说:“回屋,开灯,我不想让它们待在黑暗里过年。”方俣松开抱着付简兮的手,改成牵着人。
进了屋,方俣满屋腾腾腾一通跑,楼上楼下灯全都打开。
付简兮没脱鞋,他们还要去林奶奶家包饺子,他倚在鞋柜上,看着方俣一个人忙活,这人嘚瑟的还开了音乐播放器。
欢快的新年歌响起,整个屋子里热闹起来。
他又看了一遍自己的成果,玻璃上的画,都是简笔,简单的上了点颜色,颜料没干,在烟花绽放时自带反光,所以方俣看见的效果挺惊人。油画画幅大,胜在数量不少,应该也惊到了方俣。
但是,他看了看手上的戒指,感觉自己做的比不得方俣做的。
“走,包饺子去!”方俣看上去特别开心,走路都是一蹦一蹿的。
“你……你比刚才方祁放的窜天猴劲儿大,来赶紧牵着,”付简兮说完牵起方俣的手,“防止你,一个没准儿,蹿天上去。”
“呵呵呵~,嘿嘿~!”方俣在身边不停的在换着音儿的笑。
“行了啊,收收。”
“哎~!高兴,倍儿兴奋!从来没收过这么……这么好看,这么好,这么……喜欢的想打滚儿。”方俣低头冲着一地儿白雪表白,边笑边说。
两人出了院儿,付简兮撒开方俣的手,扭头说:“来,滚一个看看。”
“好啊!”方俣还在笑,吃了一吨炫迈的效果。
付简兮被他带的,也跟着笑了起来。
方俣抱着付简兮转了个身,“噗咚!”倒在路旁清理时堆起的雪堆上,“来!一起打个滚儿!”
“神经病啊!”付简兮挣扎起身时,方俣箍着他侧身正好滚了起来。
两家院儿门之间不过五米多的距离,俩人这么闹着,打着,是真的滚到林奶奶家门口的。
付简兮从这一片儿,过了二十多年,头一回是用滚的代步。
啥滋味说不明白,就知道俩人衣服脏了吧唧的,进屋就被林奶奶拿着鸡毛掸子给浑身上下扫了一通。
“哈哈哈~!你们俩嘴里有鸡毛,哈哈哈~!”方祁站在沙发上,指着门口的俩人笑,圆墩墩的一笑就前仰后合的要倒。
林奶奶回头一看,“哎呦”一声,紧忙往沙发那边儿走,“小祖宗赶紧下来,摔你呀!”
方俣弯腰换鞋,笑着扫了一眼付简兮□□的位置。
付简兮一侧身,瞪着眼,踢了他一脚,“收敛点,过年呢!话说你们流氓过年都不给自己放个假吗?”
方俣推着他的后背往前走,两人去洗手,边走边小声说:“流氓很忙的,放假更忙,晚点让你知道知道。”
“滚!”
“行,走,再来一圈。”方俣说着抓起他的手要往外走。
“哎!”付简兮一扬手挣脱出来,站在卫生间门口看着凑近的方俣问:“你之前,是不是都在压抑自我,没处释放啊?”
方俣从他身边挤进去,笑着“嗯”了一声,然后叹了口气说:“憋坏了,感觉这辈子就这么烂糟糟的过下去了,看哪都一样,看谁都一样,满眼黑白色。去哪儿,跟谁一起都无所谓!有没有意思,开不开心也无所谓,你说压抑吗?”方俣转头问靠在门框上的人。
“后来……我看见一条彩虹,七彩的,倍儿神奇,哪哪都好,哪哪都顺眼,哪哪都……诱人。没了他,跟没了命一样,你说好不好?”方俣低头冲手上的泡沫,看着流走的泡沫笑着摇头说:“没救了,这一辈子就这么没出息了。”
付简兮听的心理一阵悸动,怔怔的看着方俣的侧脸,说:“没出息!”是方俣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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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六,付简兮和方俣一起上班了,方祁不肯回西山别墅,林奶奶也喜欢他,方俣就让方祁留下来陪老太太,还嘱咐方祁的阿姨,去林奶奶家给一老一小做两餐。
付简兮和大建在棚里拍了一天,一天下来,过年这几天养出的懒劲儿都被抽光,累个半死,临近六点才从棚里出来。
“去给奶奶拜年!”大建把包反手甩在后背,喊了一嗓子。
“初九我们四个去看林不语,去不去?”付简兮问。
“谁?四个?”大建满脸惊讶的问。
“奶奶,我,方俣,方祁,他侄子。”付简兮拉开商务车后门,钻进去。
大建紧随其后,斜眤付简兮说:“老的小的都带着,你俩还玩个屁呀!”咋想的?
“奶奶去看林不语,肯定住她小窝里,该哭的是宁哥,方祁去看他妈妈,你说我俩乐个屁。”付简兮放倒椅子,躺平,脊椎疼的想扶腰,不过腰也疼,禽兽方俣。
“噢,呵,呵呵呵!”大建僵尸脸笑的特别欠揍,这是蜜月旅行啊,嗷嗷嗷!
付简兮扭头想怼人,但是手机响了一声,是信息提示音。
方俣:想你【哭】
付简兮:做什么呢?
方俣:年前堆压的工作,摞成山,倒了都能砸死我【瘪嘴】
付简兮盯着那个卖萌的瘪嘴表情,出神的想了想方俣本人瘪嘴是什么样,想着想着笑了。
大建把脸默默转开,真是没眼看,隔着屏幕都能被强塞狗粮,说好的兄弟情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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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简兮从公司的车上下来,站在写字楼下抬头向上看。第一次来,不知道方俣在哪层,还没到正式上班的时间,商业中心大街上冷冷清清。
写字楼的前台没在,看见保安,付简兮才找到机会打听了一下。电梯很多都停在一层,直接上去,33层。
电梯打开,付简兮走出电梯看见了熟悉的LOGO,这一年他和小乐都在拍他们的网络宣传海报,小乐签约比他早,他是后来才知道,是因为方俣他才签了海购宣传的平面,也是这一单解决了他去年欠银行的贷款。其实从这些方面看,方俣确实是他的金主,所以金主想去哪他还真没权利过问,麻痹,不爽!
“你好!”从办公区走出来一位姑娘,正装,装束打扮都很得体。
“你好,我找方俣。”付简兮直呼大名,看着得体的姑娘明显一怔,他又说:“付先生,谢谢!”
“您,稍等!”姑娘说完,转身往办公区里面走。
付简兮站在原地扫视了一下周围,三分之一的位置都坐着人,整层楼,除了里面一排单间,其余都是开放式的办公区,方俣会在哪间?
他正在琢磨着,身后的电梯“叮”一声打开了。他往前台走了两步,让开了正中央的位置。
这时姑娘也走了回来,对着他侧身的方向鞠了一躬。
付简兮在姑娘还没开口的时候,就扭头看了一眼,方俣正笑眯眯的站在他身后两步远的地方。
“方总,这位付……”
“知道了,忙你的去吧。”
姑娘走后,付简兮转回身,看着方俣,“你在哪层?”
方俣走近,很自然的牵起付简兮的手,拽着他往电梯里走,“去我那儿说。”
两人进了电梯,付简兮又好奇的问:“这个点,”已经七点了,“怎么还不下班?”
“网购平台,一天中最火爆的的时间段还没过,他们是倒班的,并不是全天候,到现在。”方俣解释完,有点不悦的偏头看着付简兮问:“你关心别人,怎么不关心关心我?”
付简兮抬头看了一眼监控,在他俩右上方,他们俩紧挨着站在最后面,挡住了摄像头,于是他把手放到方俣臀上,手心贴着快速摩擦了几下,手心与西裤摩擦发出“唰唰唰”的声音。
方俣身体一瞬间绷紧,电梯PLAY吗?
付简兮收手,目视前方,故作轻松说:“好了,充满电了,给个好评吧!”
方俣咬了咬牙,他忙活了一天,累死累活,憋了一肚子火,好不容易看见一自己男朋友,心理刚舒坦一会儿,谁承想这个贼顺眼的也是来点火的。
顿时觉得大冬天穿一件衬衫怎么也能这么热呢?
他开始扯领带,扯松领带,解袖扣,袖扣解掉,衬衫挽到手肘。
付简兮在电梯打开的时候,看了一眼门外没人,说:“悠着点,一会光了。”
方俣欲|火攻心,拽着人大步流星的进了自己办公室,门刚合上,他回手落锁,把人一下甩进沙发上,随后压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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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两人才从办公室出来,付简兮站在雪地里实实在在的感受了一下腿在哪!软绵绵的雪,绵软软的腿。
哎~!
心理感叹——都是他惯的!
以前方俣敢跟他耍流氓,早挨揍了,现在可好,真是没边际的被他得逞,不是惯的是什么,早晚得上天。
一旁走着,要上天的方俣,看了好几眼付简兮,总感觉他情绪有点不对。
哪里出了问题?
没伺候好?
不能啊,自问没有比他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里里外外都尽心尽力伺候的男朋友了,时常感动到自己都泪流满面。
不行,太不牢靠,他要想办法,让付简兮插翅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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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初九,上了飞机,到了异国他乡,方俣再也没有享受到被惯着的滋味儿,而且还被赶回了书房,要多惨有多惨,连方祁都开始欺负不受宠的他。
这一次,洗干擦净抹了香香,主动送上去,躺平任虐都没好使。
方俣越来越不安,总觉得自己就要失宠了,万般焦心的问了一圈朋友,奈何都不是基佬,根本没给出有价值的参考意见。
随后他又想起一个人,他在F国分公司的特助,有合法的同性伴侣,两人将近四十岁,关系一直不错,于是方俣在到的第二天去了分公司。
第三天一大早,天还没亮透,付简兮就被方俣从被窝里拽了出来,睡眠质量差,又有时差,他这几夜都是睡睡醒醒,头疼的,太阳穴又在突跳。
“去哪儿?这么早。”付简兮眯着眼,不想睁开,坐在床头,低头埋在膝盖上,揉着眉心,又按压太阳穴。
方俣穿戴整齐,单膝跪在付简兮面前,扯开他的手,开始给他按摩。好一会儿才开口说:“我在这有一个不错的朋友,我想带你去见见他,他们住郊外,有点远……”
付简兮抬头,打断方俣,说:“他们?”
“嗯,他成家了,我们去他家做客。”方俣不想让付简兮再睡了,时间有点紧蹙,他刚才一直没叫醒付简兮,已经耽误了一些时间。
“我洗脸,马上好。”付简兮边说边往浴室走。
方俣驱车往郊外开,付简兮望着窗外朦胧的天发了会儿呆,突然有点饿,但是这个地方的食物,除了肉,他都不喜欢。
车子开了三个多小时,太阳已经从地平线升起,耀眼的光从越来越稀疏的建筑物缝隙里照进车窗里,又开了一会儿,开始有农场出现在视野里,还有成片的花田,景色美轮美奂,不像真的。
付简兮往椅背上靠去,方俣在身边,车外景色又美,心理格外的舒坦,抬手挡住半上午的阳光,他歪头从手指缝隙里看向方俣。
方俣一路都没说话,他总感觉这人不像是载着他去见什么好友,倒像是载着他,卖去屠宰场,还是事先价格谈低了,所以一路心情都不爽,就差没开口骂人了,一脸的严肃,幸好阳光还算柔和。
付简兮叹了口气,想想这三五天是不是冷暴力过头了,但是过年前后那些天,方俣也挺过分啊!他还是个长身体的青少年呢!切~,谁还没点娇气的时候,大老爷们儿怎么了,大老爷们也有不爽不想接客的日子。
车子停在一栋房子前,石木混合的乡村别墅,付简兮打开车门下车,又看了一圈周围。类似的房子隔着不远就有一栋,没有规划,像是小孩随处摆放的玩具。这些别墅看上去像是依河走势而建,但是排列却很随意,房子背靠一座小山,山顶有教堂。可以说是依山傍水的好地方,住在这里,应该每天都像是度假。
付简兮盯着房子后面,那座不高的山,算不上山顶,最多是个地势稍高的,成片起伏的大土包。上午十点的太阳洒在山顶的教堂上,教堂的尖房顶,彩色琉璃反射出五彩斑斓的光,大片青翠中,纯洁神圣。
他回过神儿,方俣已经正在跟一个本地男人在交谈,看样子是熟识,互相拍了一下胳膊,拥抱完又笑着聊天。
男人看向付简兮,笑了笑,付简兮也回以微笑。这时他看见别墅门前还站着一个男人,年纪要比跟方俣交谈的男人年纪小一些,看神情,他竟然感觉到那个男人在羞怯。
“看什么呢?”方俣走进拽起他跟着男人往别墅走,他歪头跟付简兮说:“鲍里斯是分公司的特助,也是这边工厂对接人,贝尔是他的……男朋友。”
他们俩说话的时候,站在门前的男人迎了下来,用汉语说了声“你们好!”
方俣跟他握了握手,付简兮也伸手握了握。
进了屋,方俣和鲍里斯好像一直在说话,叫贝尔的男人,问付简兮:“你好,兮,想喝点什么?”
付简兮听他说不太流畅的汉语,强迫症似的想纠正他几个发音,最后只是笑了笑说:“水就好,谢谢!”
贝尔端着水回来放到付简兮面前,笑的帅气,比刚才站在门前那会儿,羞涩少了点。“紧张吗?”他问。
“嗯?”付简兮不是很明白他需要紧张什么,或者外国人想表达的只是礼貌。于是他说:“不紧张。”心理早已经开始骂方俣了,这是什么聚会啊,尬聊都没这么尬。
贝尔也对付简兮微笑,帅气又明媚。随后转头看着鲍里斯说:“亲爱的,时间差不多了!”他说话的语气跟刚才截然不同,亲昵又自然。
鲍里斯张开胳膊,贝尔很自然的靠了过去。
方俣捏了捏付简兮的手,牵着他起身。
付简兮发现进了屋之后,方俣就没看过他,连一句话都没说,更别说一个眼神,什么情况?杀猪也要给猪个提示音吧?
他扯了扯方俣的手,方俣只是拽的更紧了,还是不看他,连个正脸都不给他。
鲍里斯一直搂着贝尔,两人去冰箱里拿出一个深红色系着丝绸的长方形盒子出来,贝尔抱在怀里,鲍里斯冲方俣招了招手。
四个人,两前两后,开始朝山上走。
方俣一直低头走路,看着脚下松软的松针,偏头看树林中斑驳的光,也不敢看付简兮。
付简兮有点生气,干什么说句话不行吗?
他使劲甩了一下方俣的手,但是也没甩开,他们的动作换来走在前面两步远的贝尔回头张望。
总算到了教堂,看着一直走在他们俩前面的鲍里斯和贝尔打开教堂的两扇门进去,方俣却拉着付简兮停在门前。
付简兮从门缝里看见,教堂里还有人坐在里面,都是后脑勺,大小高矮的头。
方俣抬头看过来时,付简兮突然心跳加速,感觉脸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他也不敢开口了。
两人好一会儿,就那么四目相望,不动,不说。
“你猜到了。”方俣一点点凑近,轻声说,这句话不是问,是肯定。
付简兮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自作多情了,这一刻他挺怕这扇门打开,却不是他希望的,所以站在门外幻想也不错。
可是门里面有种东西一直在诱惑着他进去,他忐忑却向往,以前没肖想过的事儿,倘若发生了,以后会不同吗?
“进去吗?”方俣等不到回答,心就快凉透了。
“嗯!”这次付简兮回复的很快。
“想好了?”方俣问。
付简兮转身作势要往回走,方俣拽着他的手根本挣不脱,他做了个样子又转回身,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说:“你看,我走得了吗?”
方俣突然抱住他,气息轻颤,两条胳膊勒紧,他也回抱住方俣,两人像是进门前再给彼此打气一般。
门从里面缓缓打开,是鲍里斯和贝尔,一人执一扇门站着,对门外相拥的两人做了个请的姿势。
方俣松开付简兮,两人牵着手缓步进了教堂。
付简兮的眼睛看着高台上站着老人,头发花白,这人应该是神父,只是衣装并不像电影演员穿的那样黑袍白带,花白头发的老人通体白衣,站在彩色琉璃顶下的高台上,近乎透明。
“嘿嘿~!”
小孩的笑声,把付简兮拉回了现实,他寻声看过去,一下傻了眼。
方祁,捂着方祁嘴的是……是丁乐宁。
付简兮走了一半停下了,方俣转头看他,看见他发愣,晃了晃他的手。
付简兮转回脸给了方俣一记眼刀,紧跟着低声说:“给你能耐的,怎么不上天呢?”
方俣忍着想跪下的冲动,心焦的要窒息了,怎么这几步路走起来这么难呢,他都想来个公主抱,把人抱神父面前得了。
林不语身侧坐着大建,大建一直举着DV在录像,俩人看付简兮走近,握着拳头,低声说了句“加油!”
丁乐宁又赶紧捂住自己女朋友的嘴,心想:一帮小孩儿,结个婚,加什么油呀?
付简兮越靠近高台越紧张,他已经看不见周围的人,也听不见周围的声音,如果方俣不牵着他,他应该也不会移动。
方俣两手牵着付简兮的手跟他面对面在神父面前站好,按照指示叮嘱付简兮闭上眼,他说了两遍付简兮才闭上眼。
一段长长的,听不懂的宣读后,方俣又摇了摇付简兮的手,示意他跟自己一样面对神父。
然后他看着付简兮,霸道的说:“说,你愿意。”
付简兮还在发愣,身后长椅上的人都笑了。
方俣一直看着他,他就跟着魔了一样,看着神父湛蓝的眼睛说:“我愿意!”
方俣嘴角挂着笑,直到轮到自己回答,他才严肃了一瞬,这句“我愿意!”他是看着付简兮说的。
没有交换戒指,也没有亲吻,神父回身,从阳光直射的琉璃池的净水里,取出一朵粉白的花,花茎是细藤蔓,神父将一朵花一分为二,竟然也是两朵完整的花。
贝尔站到了神父一旁,看着方俣和付简兮,用汉语解释说:“一茎两花两蒂,像你们国家的并蒂莲,今天你们带上就表示以后生死相依,你们从今以后就是一个人。”
神父挽着藤蔓,做了两个碗花,分别戴在付简兮和方俣的左手上,随后又和他们分别拥抱,颊吻。
神父转身离开,方祁第一个蹿上高台,“小叔,小叔,花香吗?”方祁拉低方俣的手,去嗅他手腕上的花。
林奶奶被林不语搀着也走了上来,老太太穿了一身枣红的裙装,看上去喜庆又端庄,“哎呦,吓着了吧,大宝儿?”老太太要摸付简兮的脑袋,付简兮就矮下身让她摸,随着一帮人挤上高台,一瞬间这事儿就变得真实了,亲人朋友都在身边,才像真的发生了。
他眼睛望着方俣的方向,那个人真的跟他带着同一朵花。
林宇来了,正在跟鲍里斯说话,方祁的妈妈拉着方祁正在跟方俣聊天,奶奶呼噜完付简兮的头发,又开始呼噜他的后背,林不语跟丁乐宁在研究琉璃池里养的花……
付简兮有点目眩,头晕!
以前,听过电视,电影甚至上学的时候也听女同学经常说“幸福死了!”这句话,直到亲身感受,才明白原来幸福死了是这样。
晕乎乎就想倒地不起,幸福的身体每一处都知晓这感觉。
方俣跟丁乐宁和林宇说了一声,拽着付简兮又消失了。
中饭安排在鲍里斯和贝尔的家中,丁乐宁和林宇得了方俣的嘱托带着一行人下山。
到了别墅前的河边站定,付简兮一直都是没开口说话。
总怕自己一开口就往外吐泡泡。
为什么?不知道!
他就知道现在浑身上下,由里到外,都美得冒泡了!
“瞒着你,怕你不肯来。”方俣蹲在鹅卵石河滩上,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这儿水草肥美,牛羊在远处的山坡上啃草。“不这么做,又怕哪天咱俩又完了,我……对不起,挺卑鄙是吧,但是就算是逼着你这么做,我也要完成。”他说完,捡起一块儿鹅卵石使劲撇向河里,“噗咚!”石头入水声。
付简兮听着方俣说,他面向方俣屈膝坐在鹅卵石上,看着他问:“我哪儿写着,咱俩又完了?”付简兮食指在自己脸上打了个圈。
“你前几天都不搭理我,又把我撵书房,我害怕的整宿胡思乱想,其实我知道,都是我自己想太多,……我也知道,但是就是忍不住各种猜测的想来想去。”方俣低头看鞋。
“我们是情侣,对现在是夫妻,不对夫夫,没证,不合法,纯过场,但是我不介意,我就觉着这场走过,咱俩就是被见证过,哎~,说不明白,我想说,我们会吵架,以前会,以后也会,你是想每次吵闹一回,咱俩就得跑一个国家结一回婚么?”付简兮捏着方俣的下巴,迫使人抬头看自己。
“不是,一生一次够了。”
“方俣,知道我刚才想什么吗?”付简兮歪头凑近他问。
“嗯?”方俣面色终于缓和下来,他抬手摸了摸付简兮的脸。
“我在想,原来‘幸福死了’是这种感觉。又想,我前二十前丢掉的幸福呀快乐呀,总之这些肉麻的又必不可少的感情,今天都补齐了。”付简兮说着说着,红了眼眶,望着方俣一眨不眨。
方俣的手指在付简兮脸上珍视的摩挲着,温柔的眼神里尽是宠爱。
“方俣,我幸福死了,谢谢你!”付简兮垂下眼,两大滴泪落在膝头。
方俣张开手把人搂进怀里,唇印在发顶,偏头又印在耳廓。付简兮也搂住他,额头在他脖颈下面蹭了蹭。
他要的不多,只要在一起就够了。
他做再多,求得不过就是这个结果。
……
“吃什么?饿了。”
“牛排行吗?”
“你做?你不做,不吃!”
“好,我做。”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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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