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未省不经年
一枚白子落下,啪地一声响。我从一阵温暖细腻的檀香香气中醒过神,肃然抬头、捏紧黑子思索接下来的棋路。
“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奕棋,只是你们以妖躯升仙,不得不多打磨领悟。就比如这棋局看似是简单的黑白子博弈实则讲究的是与神合灵,与道合妙,这与修炼的内涵是一致百虑的。”
“是,师傅。”我诚恳回应。棋道我一向视为附赘悬疣,也的确不愿意被规则束缚,但是能陪伴在东君身边,听他传道授业,看他答疑解惑我是喜欢的。
“师傅,你有不喜欢的事情吗?”
东君目光飘远,好像在回忆遥远的事情:“在我幼童时期有的,但后来就没有了。夫子常教导我都要一视同仁,不能因为自己的喜恶就厚此薄彼。”
“师傅,是不是我们不能有爱?”
“非也,清修之人的爱,并非男女私情这么肤浅,是博爱、是怜悯、是爱天地浩荡中的所有。”
“那师傅,如果我爱上一个人呢?”我鼓足勇气问他。
“天庭戒律里明明白白的写着:众仙戒私情,戒七情六欲。你是个明白人,不要做糊涂事。”他衣不染尘,一番话说得苦口婆心。
我怏怏低头,神仙的心里装得下世上万般,却独独容不下一份小小的思慕之情。可是,心动与否如何能由人控制?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情感排山倒海而来又如何压抑得住?纵是一颗心坚硬若磐石,也终究抵不过天意无常。
在天上看太阳的确与在泰山不同,即便只是第一重天,太阳也近的如咫尺。亲好的照着窗外开了花的红梽木,然后从我头顶一直照到我心底,
或许我还看不透这情情爱爱,但我能看清此刻坐在我对面的人是东君,我知道我对他的感情,不是假的。
伊兰送来一筐青梅,饱满的果子圆溜溜的很是可爱。我想起从一本闲书上看到的食谱,拿起一粒对水依说:“要不要试个新鲜的?”
青梅洗净摆在大口尊里,铺上一层桔糖。再摆青梅铺一层糖,重复了三四次然后倒入一瓶醴。
水依看着我手里的酒瓶,张大嘴:“哪来的?”
我开朗的道:“当然是伊兰给的。”
东君斜坐在树荫下读一本佛经,他听闻,开口:“的确像是她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