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喝醉
第四杯就下肚,徐怀砚就知道不好了。
脱力的感觉从手指尖开始迅速蔓延到全身,太阳穴一阵一阵突突地跳,大脑开始不受控制发昏,好像他刚刚喝下去的不是酒,而是一顿水泥,没进肚子全倒流进了脑子,思想意识都在渐渐被凝固。
完了,完了完了,得快点吐出来才行。
在酒精没有完全上头时徐怀砚迅速给自己下达了赶紧去厕所的命令,撑着桌面特别费力地站起来,表面还强行装作若无其事。
“我去上个厕所。”
一手垂在身侧偷偷拉了下兰乐。
兰乐脑子也糊得不轻,愣是过了三秒钟才领悟过来他的意思,正想起身陪他一起出去,旁边已经有人先他一步接替了他的动作。
谢疏从容站起来,左手不着痕迹地捏住徐怀砚的手臂帮他稳住:“我也去,一起吧。”
徐怀砚鼻梁骨都开始难受了,察觉到有人扶着,也不管是谁,整个人都往对方身上靠,自主能力逐步丧失,被对方轻易带出了包间。
兰乐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大脑开始迟钝的转动。
徐怀砚喝醉了,谢疏好心带他吐去了,谢疏灌醉的徐怀砚,谢疏在将功补过。
OK,逻辑合理,完美。
他还是继续玩儿吧。
一出包间,谢疏就将五指松开,转而明目张胆环住他的肩膀,让他整个人的力气都靠在他身上。
没有去厕所,走过第一个交叉口,谢疏就换了方向。
活色生香内部结构特别复杂,走廊通道也是花样百出,每一个包间都会有一条专属通道,除非这个包间的人,绝对不会有其他人经过。
谢疏将徐怀砚带到一个空包间的走廊上,拐进角落挡住摄像头。
某个醉鬼已经被酒意冲击到完全不清醒,难受到皱着眉头几乎睁不开眼睛。
谢疏拎小鸡仔一样,轻而易举将他带到身前背靠在墙上,一手扶着他的腰,一手捏过他通红的耳垂,拂上他微红的面颊,最后,终于用拇指指腹得偿所愿地蹭上眼角那一点朱红。
如他意料中一般,滚烫到能把他心头的血都浇开。
徐怀砚已经记不起自己对自己下的指令了,三杯还有力气撒酒疯,四杯一下肚就浑身发软脑袋发懵,除了想睡觉就是想睡觉。
可是现在这个情景好像不大适合睡觉。
背靠在墙面冰凉的玻璃墙面,凉凉的正好给他降降温。可是面前又有一堵火热的人墙挡着,紧紧将他禁锢在怀中,额头抵着他的,鼻尖相触,滚烫的温度不亚于他。
“小骗子。”喃喃的低语传入他的耳朵。谢疏带着微凉的唇瓣落在他嘴角那道已经干涸的酒痕上,灼热的气息打在皮肤上,徐怀砚觉得热得不舒服,忍不住想要使劲挣脱。
挣扎着掌心抵上他的肩膀,虽然力度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是确实是在抗拒。
谢疏面色沉下,顺着他的意微微退开了些,徐怀砚没了支撑,自己又站不住,双脚一软沿着墙面滑坐在了地上,手撑着地面想站起来,没想手臂也没什么力气,差点正脸着地摔下去。
幸亏一双手及时揽住他的腋窝把人捞起来,徐怀砚两手耷在他臂弯处,抬起头努力睁大眼睛想要透过蒙蒙的雾气看清他。
谢疏半蹲在他面前,低着头,看见徐怀砚睁着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睛毫无焦距的眼睛懵懂地望着他,目光涣散又茫然,眼角眼眶都泛着漂亮的红色,扣在他手臂上的五指挣扎了几下,难受地朝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真好看。
谢疏忍不住低头含住他的耳垂,轻而缓慢地咬了一下,徐怀砚一阵瑟缩,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怎么了?”
谢疏低声问他,难以想象这样冷冰冰不近人情的人也可以拥有这样温柔的语气。
这一句徐怀砚听见了,吃了天生微笑唇的亏,难受到抿着嘴角控诉的样子也像是在微笑。
“我不舒服……想睡觉。”
“怎么会不舒服?”谢疏在他下颌的地方咬了一下,然后用掌心代替,指腹压在他微微上扬的唇角轻轻摩挲:“你明明在笑啊。”
这句又听不懂了。
浆糊般的大脑能组合三个字已经是极限。
徐怀砚往后靠在墙上闭上眼睛,眼尾竟然挤出了两滴眼泪,泪痣被浸润得透亮,朦胧呆滞的双眼被遮住,整张脸透出一抹艳色。
谢疏将五指强势挤进他的指缝,以不容拒绝的力度将他的手按在墙上,徐怀砚挣不动了,只能任由他倾身过来,细细密密吻着他脸上两道泪痕。
“怎么哭了。”
徐怀砚理所当然没有回答,脑袋一歪,枕在他肩膀上睡了过去。
谢疏愣了一瞬,继而展颜一笑,极浅的弧度,也昭示出他现在心情有多好。
放开他的双手,揽着后背将他捞进怀里紧紧抱住。
“找到你了。”
“这一次,你再敢跑试试。”
——
宿醉的后果就是徐怀砚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下午两点,睁开眼睛的时候还两眼发直,盯着上铺的床底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五分钟后,终于摇摇晃晃站起来,走到洗漱间捧了一把冰凉的水浇在脸上,顺便把乱糟糟的脑袋也搓了一遍。
嘶——头有点痛。
抹了一把水珠,抬头看向镜子里,两只眼睛肿得跟鬼一样,下巴和脖子上还有几处浅浅的红痕,扒拉开衬衫领口,竟然连锁骨上也有。
“什么鬼?”
徐怀砚一脸茫然,转头看了眼自己刚刚从上面醒过来的逼仄的床,自言自语:“我就说这不能住人吧,竟然还有跳蚤……”
舒舒服服洗了澡换了身衣服,终于有了点儿人样。
徐怀砚想了会儿今天要做的事,一边往楼下宿管处去拿换舍申请表,一边翻出未接电话看了一遍,拨回兰乐的电话。
兰乐比他好一点,中午12点就醒了,此时正翘着二郎腿瘫在沙发上看电视。
“哟,您终于醒啦!”略显夸张的感叹,还附带什么东西嚼得嘎嘣脆的响声。
徐怀砚接过宿管大爷递过来的一张表,抖抖上面的灰尘:“你在家?”
“昂,是这样滴!”
“靠,那你干嘛把我送回学校??”
兰乐说:“不是我送你回去的,我自己都是被人送的那个,怎么送你?要是我没记错,应该是谢疏送你回去的,你当时说想去厕所,谢疏就陪你去了,然后,就没见你回来。”
谢疏?
哦。
徐怀砚眨眨眼,他都差点儿忘记还有这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