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缘起
平洲郡,只是凡界一个不起眼的小郡。
虽说依山傍水,但由于位置实在过于偏僻,又没有什么丰富物产,故而已几乎快被人们遗忘。
绵延百里的州榆山贯穿全境,层层叠嶂峰峦起伏。最高有峰六座,座座高耸入云,终年被云雾环腰不见山顶真貌。
相传其主峰更是与天同齐,故被当地人称为天齐峰。
州榆山山林密布,地势险峻,天下闻名。各种奇珍异兽皆栖息于此,其中更有无数食人猛兽。久而久之,便成为了阻拦平洲郡通往外界的一道天堑。
如同玉带一般的巴通河,则成了平洲郡的第二道天堑。
巴通河直流入海,河势极其汹涌,更有暗流漩涡密布。即便是常年在河上讨生活的老水手,也不敢说自己下一次还能活着回来。
更要命的是,这巴通河竟然极其宽广。
其最窄处也有超过十丈,最宽处更达三十余丈,湍急的水流让任何建桥的想法都成为不切实际的幻想。
据说这巴通河至少绵延了五千余里,沿途经过汉洪郡c淮平郡后与苍流河汇聚,再奔腾约莫两三万里后便会流入那浩瀚的海洋。
而凡界的旧都昌启城,就位于这一流域。
平洲郡内仅有一座小城平洲城,这也是平洲郡的治所。但和其他郡相比,平洲郡实在是有些过于寒碜了些。
平洲城方圆不过几里,城墙不过一两丈,居民不过万,由于直接修建在巴水之滨和州榆山山脚,小城就连护城河都没有。
郡内更多的居民则是稀稀拉拉分散在郡内各地,多选在水源c森林丰富之地隐居。
整个郡内,充满了荒凉破败之气。
但早几年平洲郡却不似这般破落,平洲郡本名安昌郡,取平安昌盛之意。
安昌一名沿用近千年,在这十几年才改名平洲郡,其意义却大不一样,即平平无奇之郡。
这是征服三界的魔族,对这个千年小郡最肆无忌惮的嘲讽。
然而,这里的百姓却难得苦中作乐。
凡界一十八郡,与如今平洲郡有相同命运的,却只有昔日要塞所在镇魔郡被改为遵魔郡了。
这是,昔日凡界国都昌启城都难以享受到的殊荣。
平洲城内极其破败荒凉,似乎城内任何地方都弥漫着一股落魄之感。
老旧的建筑分别沿着城内两条平行的街道两侧铺开,仅有一条拐子巷将两街的最西端相连,其他地方都被州榆山的余脉所隔,人畜均无法穿越。
而这拐子巷便是平洲城的烟花柳巷所在,无数混混泼皮居住在此,阴暗的角落藏着数不尽的污秽邪恶。
其中一街名曰平洲道,这也是平洲城的主干道。
郡守府c各官署按照尊卑分别位于平洲道东西两侧,各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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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居所则位于最东。
道路中间为一专门接待到访官员的客栈,名曰凤来客栈。
但由于平洲城实在太过偏僻,即便是现在依旧也很少有外客到访。久而久之,这里便成了接待上民和有钱顺民的场所。
由于是官道,所以平洲道为硬石铺设,可供两辆马车交错驶过。
不仅如此,官府每年还按季度对此路进行一定程度的修缮和维护,直到现在仍沿用此例。
而沿河而建的安康路,则是城内大部分百姓所居住的场所。
上民居于东街,顺民c流民住于西街,街上设有旅店酒肆c青楼客栈等,但多已显得破旧。
而那未做硬化的路面,由于几年都没有修缮,早已泥泞不堪。
自魔族一统三界以来,凡界万民依顺从度被分为了四个等级。最高等为上民,再往下依次是顺民c流民。
其中只有上民能享受以往待遇和生活水平,而顺民和流民,则无一不是每天小心翼翼活在魔族阴影之下。
甚至不少流民由于无家可归,终日只能在街上游荡,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艰难日子。
魔族到来之后,凡界飞禽走兽受其影响变得更加嗜血狂暴。如果没有一技之长便去城外隐居,也活不了几天时光。
奇怪的是,这却对人族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恰恰相反的是,魔族统治凡界的十五年来,人族似乎变得越发懦弱了。
至于那些此前敢于反抗魔族的人以及他们的后代,则被贬为奴民,终生永无出头之日。
一场大雨下了一整夜,直到天色放晴才稍有缓解。但整座小城,此时几
乎已经变成泥泞的泽国。
在这凄凉与破败中,一名俊秀的少年,却与周围的环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少年约莫十三四岁的样子,高高瘦瘦,相貌清秀俊逸,肤色白皙,五官分明的脸庞上,眼眸黑亮而又深邃。
然而他身上的衣物,却远远没有他相貌那般潇洒俊逸。
他身穿一身粗布短衫和粗布长裤,脚上也踏着一双已经分不清楚颜色的粗布鞋。
他的脸上和身上沾满了泥浆,这让他看起来根本就不像一个潇洒的少年,反而更像是一个常年游荡在街边的乞丐。
此时这少年,正站在安康路的一座二层破楼的楼顶。他的双脚稳稳踩在几块碎瓦上,身体竟能完美保持平衡。
他的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楼下的熙熙攘攘的人群,那是一群身穿破衣烂衫的流民,正拥挤在安康路的济铺周围,似乎想要争抢着什么。
但少年似乎对这些流民并不关心,反而嘴角微微翻起一个微微的弧度,看向那些流民的眼神中竟然有了几丝戏谑。
如今已经到了未时,又到了三日一度给流民发放食物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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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流民发放的食物,被称为济食。
发放济食的场所位于安康路西的巡捕房门外,被魔族控制的官府将其美其名曰济铺。
济食的食物多来自于平洲城各酒肆客栈的残羹剩饭,最多的便是那些无人问津的馊馒头。
上民顺民对济食自然是嗤之以鼻,但流民却视其为珍馐美味而趋之若鹜。
由于济食有限,而官府却没有限制每人所拿数量,更没有维护现场秩序,所以每当济食发放之时,济铺便会成为一个血腥的小战场。
济食三日一发,如果不抢到足够多的食物,那么他们就有可能会饿死。
这,是所有流民都深知的一点。
往往一通喧嚣过去,有人满载而归,将自己的破衣烂衫充当起了行李袋,里面装满了馒头。
但有的人却颗粒无收,十分落魄地坐在街头双目充满绝望,却不会有任何人施舍他们。
由于大雨导致巴通河水位上涨,本就老旧的安康路顿时被淹没了大半。
仅有的几个懒散工人出工不出力,扛着铲子铲几下水就躲角落抽起旱烟。以至于一个上午过去了,安康路仍旧充满泥泞,一踩一个坑。
虽说已经到了未时,然而整个平洲城依旧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下,显得格外萧条。
一些躺在地上呻吟的人和路上隐约可见的鲜血,说明了这里已经发生了多场激烈的打斗。
随着一声锣响,露天的济铺正式开放。
早已挤成一团的百流民,瞬间如同奔兽一般,疯狂朝着桌案上摆着的济食冲去
人群中时不时就发出几声怒骂和哀嚎,竟是一些人被硬生生地给打了出来,躺在泥浆遍地的路上,显得格外痛苦不堪。
但是,没有人的目光在他们这些失败者的身上停留。
济食数量有限,多耽搁片刻时间都有可能让接下来三天无餐饱腹,那些本应维持秩序的兵丁却对此冷眼旁观,时不时指着一个倒地的流民哈哈大笑。
拥挤的人群围得快散得也快,不到半炷香时间济食竟然就被抢夺一空。
然而只有少数人抢到一些残羹剩饭,更多的流民竟是一无所获。
几个飞扬跋扈的流民提着大包小包钻出人群朝着同一个地方走去,竟是一个以此为生计的团伙
但那些兵丁不但没有阻止反而起哄叫好,将那些仍旧不肯散去的流民们粗暴驱散。
就在这时,一声“扑通”声突然响起引起了屋顶少年的注意
他定睛一看,却发现竟然是一个骨瘦如柴的小姑娘,由于体力不支倒在了泥坑里。
几个不耐烦的兵丁赶来欲抬起小姑娘扔到一边,却突然听到一个清朗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哎慢着,这是我妹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