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虐他第二弹!

一尘缓缓回头,目光森冷地瞥向库娜:“酋长还有何事?”

见一尘竟面露厉色,库娜心里一个咯噔,不由松开拉他的手,微僵道:“法、法师真要吵醒她吗?坐莲姑娘说不希望有任何人再来打扰她。”

一尘勾唇一笑,抬眸望向那顶漆黑的帐篷,神色出现库娜从未见过的柔:“是吗?可我不仅要吵醒她,还打算将她抱到我的帐中。”说着,又望回脸色煞白的库娜,方才的那抹柔已换成了冷:“酋长若无事请回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库娜还能怎么样?青着张脸悻悻道了别便离开了。

重新再望回不远处的那顶帐篷,一尘心中说不出的迫不及待,抬步就朝小帐篷而去。慢慢走近,忽然,一阵微弱的声音传入他敏感的耳中,脚步不由一止。

这声音他听过,就在昨夜,那逼仄而闷热的浓黑之中,由他身下传来,一下一下,忽轻忽重,忽深忽浅,似一袭绸带从耳畔钻入,趁他沉醉,一圈圈将他的心缠绕,再一点点勒紧到窒息,再不能思考。

她怎么了?为何发出这种声音……一尘心跳失常,脸颊烫热,仿佛浑身血液全都涌了上来,蓦地,一滴滚烫的液体从鼻腔滚落下来。

又是鼻血。

一尘用帕子捂鼻,脚尖一转,略显仓皇地隐入了几尺之外,那块堆放稻草的隐僻角落。

他闭眼靠在堆地高高的稻草壁上,无奈地叹了口气,试图让自己尽快冷静下来。这是今晚的第二次了。

前晚在树洞中没有失态是因为吃了数粒清心的丹药,不然,滴在她脸上的就不只是汗,更不可能做到撑那么久。如今丹药用尽,只能靠意志让血停止了。

一尘一边耐心止血,一边侧耳听了好一会儿,发现那声音逐渐消失,须臾,他的血也止住。抬头看了看月亮,子时已过,他竟在这里呆了半个时辰,不知她是不是也睡着了?

他终于来到了帐篷外面,而方才的迫不及待,也变成了小心翼翼。

朝里轻唤:“坐莲姑娘。”

里面没有回应。

“睡了吗?”

还是没有回应。

越不回应,他越想进去。

“我进去了。”

话说完,抬手轻掀帐帘,一眼就看到小榻上,向里蜷作一团的人。

她换了身圣胡安服饰,血红的长褂,洁白的里衬,头发从额上开始,分成数道地一路编成长辫,俏皮地散在耳边脸上,挡住了她大半张脸。

她不可能不知道,在他面前,一个睡姿他便能出卖她是否睡着,一个呼吸声便可暴露她是否心潮澎湃。

所以,她这僵硬的姿势和发颤的呼吸声是故意为之吗?

按以往,他会冷眼旁观,再无声离开。可现在,他淌满了柔软的心不仅让他冷不起来,还让他情不自禁抬步走近,立在塌旁紧紧看着上面躺的人儿。

可好些了?

今日的事我没有在意。

明日我们要进雪山,为防你睡过头,跟我同睡一帐吧。

这三句盘旋在心底一整晚的话,此时就压在一尘的舌下,只要塌上的人发出一点声音,身体晃动一下,他便会将它们说出来。

然而,塌上的人却纹丝不动,就像一座冰冷的雕像。

预想的所有情景全都没有发生,仿佛过了漫长的一季,直到空气完全冻结。

一尘眸底爬过慌乱无措,一侧耳根早已绯红。

他这是怎么了?还说要将人抱到自己帐中,却连话都说不出口,将他难成了这样。

她这是在惩罚他吗?她究竟有什么神通,为何知道仅凭这样就能将他逼疯?

发觉血液再次沸腾不秩,身体出现异样的躁动,一尘握了握汗湿的掌心。罢了,明早她若还这般使脸色,装进马车之后有的是时间修理。

一尘吸了口气,倏然转身,抬脚而去。消失在帐口的一角披风带起风,将苏厌厌肩上的一缕发吹荡而起,轻落在一双紧闭却泊泊溢泪的眼。

直到一尘离开得足够久,一个黑影闪入了帐篷:“坐莲姑娘,准备好了吗?这法师真够磨叽的,等得我都睡着了。”

塌上的苏厌厌动身爬起,她看起来像个老人一样有气无力,那双红肿的眼却是又沉又冷。

“准备好了。”

——

天就要亮了,一尘系着披风走出帐篷,一个仆从走来告诉他,马车就在部落门外候着,就等他和坐莲姑娘上车了。

一尘与平常那般,向仆人合十感激。当他走向营地角落的一顶帐篷时,神色平静地也和平日没任何不同。只在走到帐篷外,向里低唤坐莲时,眼里淌出丝丝的柔。

然而,在连唤数声也不见回应后,眼中的柔慢慢变成了疑,待掀开帐帘,看到里面除了冰冷的空气什么都没有后,眼中的柔即瞬间凋零,只剩下了空。

几台上的一张纸引起他的注意,轻轻拿起,上面端正的隶书是如此的熟悉,令他恍以为这是自己书写。

一尘师父:

我走了。

我一向自诩潇洒豁达,拥有天下女子所没有的惊世骇俗大厚脸皮,所以我敢背着狼藉的名声嚷着要与您结善缘,我能拖着瘸腿追着要守护您。

厚脸皮是个好东西,让我挣了有您在的整整两天。而这两天功夫,也将我毕生所有的勇气和激情消耗殆尽了。

或许是因为与您在一起太像梦吧,而梦一旦醒来,便会消失不复存在。

太阳升起,阳光普照大地,为的就是消灭夜间所有的牛鬼蛇神。我这个不配站您旁边的牛鬼蛇神,竟在第一日的阳光中成功偷生,显然触怒了佛祖,他老人家法印一转,将我钉死在了下一个夜的尽头,燃尽在了黎明破晓前。

一尘师父,有空您告诉佛祖老人家,我没骗人,我真的已经改邪归正,除了品尝了两滴您的汗,我对您毫无冒犯。从前无缘,如今是心死,您再不必被我困扰了。

坐莲仙姑拜别

得到消息的库娜披着还未来得及梳理的长发赶来,看到帐篷里果然只有低头看信的一尘,朝手下怒道:“昨夜守值的人给我带来!”守夜的侍卫很快就赶来,“昨夜子时之后有谁进出营地!”

“只有铁穆尔,他带着一个仆人骑马走的,说睡不着要去佗岭吃酒。”

一尘闻言,垂在身侧的手颤抖着握成了拳。

“这铁穆尔!看上人家姑娘也不能这么劫走啊!”库娜气极拍桌,然后转向背对着这边的一尘:“法师请放心!我立即派两队人马去捉这……”话未说完,眼前高瘦的男人倏然转身,越过她走了出去。

待库娜追出去,一尘已飞身上马,裹紧披风,朝伊犁雪山纵马而去。

——

天山伊犁,雪山之巅,玉树琼枝,四目皆白雪皑皑。

一匹脚缠厚棉的高大黑马,如一支浓墨,划破如画静谧的雪野。马背上,一裹着披风头巾的素衣男子躬身驭马,在他娴熟的手法下,黑马如飞沿壁而上。

雪山之上的一座亭台里,两个对坐相互运功调息的人被山下马匹的嘶鸣声惊醒。

“这是……”其中一瘦小而清秀的男子疑惑出声。

另一位头发斑白面容沧桑的,正是消失许久的童秋山。他拿过叠放在一旁的衣服,展开披到对面男子身无一物的身上,并倾身过去,欲助其套袖管,丝毫不在意自己此时也同样赤身无衣。

清秀男子别开脸,拢住衣袍躲开了童秋山的手:“多谢。”起身背过去穿衣。

看着那拒人于千里的背影,童秋山僵住,眸底满是失落:“岳眉……”

男子穿戴整齐回过身,略显憔悴的脸上是温和有礼的微笑,声音雌雄难辨:“童掌门,你又忘了,我是莫问。”说完,越过他走下亭台,喃喃自语:“究竟何方神圣,居然驭马上雪山。”

莫问走到崖边,倚树而立,一下子便看到山下一匹如乘风而上的黑马,以及马上那动作沉稳而轻松,包住了头脸的人,莫问脸上是毫不吝啬的钦佩之色。

可没想到,当他来到山顶,那马儿不等马上的人落地便脱力地四脚打摆,痛苦嘶叫着跪倒在了雪地上。

马儿坠地前马上的人虽及时跃了出去,然落地时也趔趄地几欲跌倒,喘着大气久久跪膝不能站起,可见,驭马上雪山绝非眼见的简单。

莫问忙上前搀扶,口中赞叹不已:“壮士好身手,这一路上来怕是一气呵成的吧?花了多少时间?半日?还是三日?”

来人抬头看住他,缓缓扯下头巾,露出一头乌黑凌乱的短发,以及一张流着汗水,苍白中带着激动的脸。

莫问见他神情异样地只是看着自己,什么都不说,疑惑地又唤他:“壮士?”

一尘牢牢看着莫问和熙中透着谦逊的笑容,眸底泛红,显然在极力克制着什么:“请问,阁下可是莫问前辈?”

“正是在下。”莫问:“不知找我所为何事?”

一尘嘴唇干裂,唇角颤动:“小生东方初,来此拜访是为了……”

“别相信他!”童秋山忽然飞身而至,一把将莫问护在身后:“他是北翰七皇子东方初。”童秋山咬牙切齿盯着一尘:“我查清楚了!鹤儿就是被这位披着和尚皮的皇子,和他恩将仇报的母妃害得下落不明!”

作者有话要说:小可爱肯定还不够解气~~放心!第三第四弹已在殿外侯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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