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张擐在A大培训的第三天见到了他那天在图书馆看见的那一对儿中的一个,高一点,额……攻一点的那个。
那家伙原来是个老师,还是副教授,叫黎生。
黎生显然也认出张擐了,自我介绍的时候视线明显在他身上停顿了几秒,那种看同类的眼神让张擐微微有点不爽。
张擐今天车限号,下午下课后就在门口打车,一辆Q5停到他身边,车窗摇下来果然是黎生。
“张主任,这儿不好打车,捎你一段?”
张擐本来想拒绝的,不过转念一想要是一直打不到车自己就亏大了,还是默默上了车。
黎生一脸笃定张擐会上车的模样,问:“到哪儿?“
“出了大学城,你给我放在能打车的路边就成。”
“晚上一起吃个饭?”
张擐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自来熟加厚颜无耻之人,杨昊跟他比起来就是渣渣!
黎生看着张擐一脸警惕的样子,笑了,说:“虽然你确实长得不错,不过我发誓我绝对没有要泡你的意思,我有爱人,你那天也看到了,我们感情很好。”
“那你为什么要请我吃饭?”张擐仍然没有放松疑虑。
“你这人怎么阴暗,我看你顺眼不成,而且大家都是一类人,聚聚嘛”。
黎生最后那句话倒是打动了张擐,从他意识到自己的性向起,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袒露过,也没有接触过别的gy,还是有点好奇的。
黎生看到张擐不再说话知道他已经答应了,问道:”吃江浙菜行吗?”
“行,我不挑。”
到那儿了才发现已经有人在等了,那人很高,起码190的样子。
黎生相互介绍,那人朝张擐伸出手,笑得一脸灿烂,“你好,我是沈崇明。”
额,听起来怎么跟沈长宁那么像!
张擐回握,说:“我叫张擐”。
“哪个hun?”
“提手旁,加一个‘寰宇’的‘寰’不要宝盖头,擐甲执兵的‘擐’。”
“不好意思,能用手机打给我看一下吗,这个字我不太认识。”
这个字确实很多人都不认识,张擐依言拿手机打出”擐”字给沈崇明看。
沈崇明拿过张擐手机认真盯着看了一会儿,咧嘴笑道:“哦,这样写啊,好复杂,正好我把我号码给你存着啊。”
纳尼?
沈崇明在张擐手机上熟练地按出自己的号码,把自己的名字输上,然后说:“我回拨过来了,你帮我看看你的名字我有没有存错?”
然后张擐接过自己和沈崇明的手机,看了一眼,“没错,就这个”。
于是,张擐就在毫无意识且毫不反感的情况下,跟第一次见面的人完成了号码交换。
在张擐背后看不见的地方,一只手伸出来,默默地朝沈崇明的方向竖起了大拇指,为对面的人手动点赞。
这顿饭吃得还是挺高兴的,张擐不仅没有任何不适,反而觉得这俩人都是可交之人。特别是黎生,张擐卸下对他的防备和下意识的反感过后,发现他跟自己竟然意外地合拍。张擐话仍然不多,不过基本上都能跟黎生达到一定程度地共鸣。
就连沈崇明都打趣黎生道:“恭喜你找到你的soulmte。”
黎生嗤之以鼻,“我的整个身心都属于我们家蔡蔡好吗!”
沈崇明问:“对了,蔡蔡怎么没来?”
“他回家了,下个月才回来。”
蔡蔡应该就是那天跟黎生在一块的那个小男孩,张擐想。
吃过饭后,黎生本来准备借口不顺路让沈崇明送张擐回家的,不过沈崇明不给力地被叫回去加班。
黎生和张擐俩人幸灾乐祸。
路上,黎生问张擐:“你觉得沈崇明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几秒钟后张擐反应过来了,尼玛这黎生人模狗样的是个教授,居然还兼职拉皮条。
张擐暗自撇嘴,说:“我就说你怎么叫我一起去吃饭。”
黎生说:“我这是充分发挥社会主义的光和热,让每一个基佬都有一个美好的明天,共建和谐家园。”
张擐无语,不想跟他继续扯这个问题,转问道黎生跟蔡蔡的情史。
黎生倒是事无巨细地说了,蔡蔡全名叫蔡城,是黎生手下的研究生,大一开学典礼的时候黎生对他一见钟情,经过一年多锲而不舍的追求终于抱得“美人”归,并在大四的时候用各种方法怂恿蔡城考自己的研究生。大四一毕业又使上种种手段,两人的关系”意外”地被蔡城父母发现,去跪了半个月后,蔡城父母无奈地接受了他们的事情。
黎生只说个大概,几句话就带过了,但是此刻张擐对他的敬仰之情绝对比那滔滔江水还要汹涌澎湃人才啊!妥妥的人才!
“你这样专断霸权蔡城没有意见?”
“切,你喜欢一个人就是要用尽各种手段得到他啊,不然你喜欢个什么劲儿!”
张擐被黎生这句话弄得哑口无言,他直觉不对,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到张擐小区时已经很晚了,他也没邀请黎生上楼坐,只是叫他回家开车慢点。
黎生邪气地一笑,“小媳妇儿,要不跟爷回家暖床?”
张擐连跟他说再见的欲望都没有了,斜了黎生一眼后就往家走,剩下黎生在身后哈哈大笑。
回家一开门大宁宁就绕到他的脚边转来转去,像在欢迎他回家,张擐忍不住笑容,把它抱起来,然后抱着猫下楼去扔早上忘扔的垃圾。
扔完了正准备上楼,余光发现有一个人搀着另一个人往这边走,他直觉那是沈长宁,走近一看,被扶着那个果然是,看起来是喝醉了。
他赶紧去帮着扶,那送沈长宁回家的小伙儿极有眼色,完全没问张擐是谁,只是熟络的说:“沈总今儿喝得有点多”。
张擐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就嗯了一声,他怀里还有猫呢,其实也只有一只手使得上劲儿,俩人把死沉的沈长宁弄上楼都出了一身汗。
那小伙儿轻车熟路地到了门口,从兜里掏出钥匙开了门,再齐心协力把沈长宁弄到床上。
然后俩人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小伙儿朝张擐憨厚一笑,说:“大哥你好,我叫赵闻涛,是沈总的秘书”。
张擐说:“你好,真是太谢谢你了。”
赵闻涛说:“没事,那大哥我先走了啊。”
“好,你先走吧,我先看看怕他待会儿会吐。”要是这么走了张擐肯定不放心。
赵闻涛果然是做秘书的,直觉这个人没有危险,于是面不改色,仍然是一脸憨厚地笑着说:“好,那我先走了啊”。
门被关上,张擐才开始有点尴尬,他站在沈长宁纤尘不染几乎就像样板房一样的客厅里,怀里大宁宁乖乖地舔他的手。
他觉得自己这样是不是太不妥当?
但接踵而来的却是强烈的激动感!
他!居然!在!沈长宁!家里!家里!
他不敢坐又不敢走动,就那么站着把沈长宁客厅每一个角落都视奸了个遍。
原来他家的电视是这个牌子,我要不要也换一个?
这个沙发看起来好舒服的样子,好想躺一躺!
男神家的杯子原来长这样!好想拿一个回家啊有木有!
张擐进行完剧烈的烧脑活动,呼吸急促,瞳孔放大,满脸通红。
冷静了一会儿,他把外套脱下来对折,放在沙发边的地上,然后把大宁宁放在上边。
摸着大宁宁的头说:“乖乖的就在这儿不许乱动啊,不要给人添乱知不知道”。
张擐站在卧室门口,手伸出去又放下来,满手心都是汗,最后还是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沈长宁睡的很沉,还有一点轻轻的呼噜声,眉拧着不知道是不是难受。
张擐走到床边,就站在那里一眼不眨地看着沈长宁的脸,不知道脑袋里在想什么,灯光有点昏暗,一切都很安静,他隐隐约约还能听到窗外的汽车过路的声音,最后又一切归于宁静。
不知过了多久,张擐笑了,虽然笑容很淡。
宠物店的小妹总是跟自己的小姐妹说,我们这儿有个客人抱着猫的样子温柔得像要把人都融化了。
她不知道,那个客人看着另外一个人的表情比抱着猫的任何时候都还要温柔千倍万倍。
眼睛里像是有星辰,又像是有大海。
张擐帮沈长宁把鞋袜和衣裤脱掉,然后打水帮他擦了身上,盖好被子,最后冷了一杯水放在床头,最后抱着大宁宁回了家。
刚刚那一瞬间,他终于想到了,黎生说得不对,爱一个人不仅仅是占有,爱一个人有千般万般模样。
“有人认为爱是性,是婚姻,是清晨六点的吻,是一堆孩子,也许真是这样,莱斯特小姐。但你知道我怎么想吗?我觉得爱是想触碰又收回手。”
那一晚张擐睡得很沉,满心轻松,一夜无梦。
第二天他精力充沛地起床,一出卧室门就一眼看到桌上放着的那个杯子,整个面部神经都在抽搐。
他恨不得把自己手给剁了,怎么这么贱!
然后开心的拿着昨晚顺回家的杯子倒水喝,还一口气喝了三杯,真甜。
沈长宁第二天去上班的时候,赞赏地拍了拍赵闻涛的肩,说:“小伙子,有进步啊,这次还知道给我收拾收拾。”
赵闻涛是个诚实的小伙儿,实话实说:“不是我,我把你送回家就走了,是你的朋友,嗯…跟我差不多高,皮肤很白,他抱了一只猫。”
原来是张擐,沈长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