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这一晚张擐睡得很沉,睁开眼时沈长宁已经不在旁边,他想起床可腰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不太使得上劲儿,还有某个地方火辣辣地痛,他艰难地翻过身趴着,然后去够旁边的手机给沈长宁打电话。

刚拨通沈长宁就进来了,问:“醒了?”边说边来摸张擐额头,还好没有发烧,虽然昨天他已经给当时迷迷糊糊的张擐仔细地清理过,可还是有点担心。

“饿了吗?我给你端到这里来吃好不好?”

张擐摇摇头,“不喜欢在床上吃东西”。

沈长宁本想抱着张擐去卫生间,被张擐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拖着沉重的身体慢慢移到卫生间,放完水,扶着腰站在洗漱台前刷牙,张擐边刷边看着镜子那个自己,不知怎么突然就笑起来。

一出卫生间就看到沈长宁在门口守着,见他就过来扶,张擐无语,“你是不是紧张过头了?”

沈长宁一脸严肃,“小心点总没错”。

沈长宁一直把张擐扶到餐桌旁,安置他坐在放了超级厚坐垫的椅子上,前面摆了一碗红枣枸杞小米粥,张擐心里一边吐槽沈长宁是不是当他是在坐月子,一边甜滋滋地开始喝粥。

沈长宁也坐下开始吃,吃到一半说:“明天我们去看个中医。”

张擐立刻抬起头看他,问:“你哪里不舒服吗?”

沈长宁忍不住笑了,“不是我,是你看。”

张擐瞪大了眼,沈长宁继续解释:“你知道,男性的那个器官并不是真正的xing • qi官,如果不注意以后年纪大了会生很尴尬的病,这个中医是黎生介绍的,很擅长这一科。”

张擐脸涨得通红,沈长宁怎么能边吃着东西边这么正经说出这些话,而且还是在餐桌上,“不用了吧,我不想去”。

“不行,必须去”。

张擐是真的不想去,医生会怎么问,你们什么关系?频率多高?尺寸多大?想着就要尴尬疯了,苦着脸说:“我真的不想去”。

沈长宁还是坚持,“一定要去,这是为你好,你的身体可不是你一个人的,我会担心。”

沈长宁吃蜂蜜长大的吧,张擐竭力想保持脸上的表情,可低下头的瞬间还是忍不住勾起了嘴唇。

最后张擐还是没有去,吃完就说自己疼得厉害坐不住,需要躺着,沈长宁明知道是借口,可看着他那可怜巴巴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妥协,不顾张擐的强烈抗议,把人抱到自己床上,无奈地说:“你呀,那你一个人在家好好休息,晚饭我带回来”,说完在张擐唇上狠狠地嘬了一口才出发。

张擐躺在沈长宁的床上,把脸整个埋在枕头里,笑得难以自抑,这儿摸摸那儿碰碰,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等睁开眼沈长宁已经回来了,门虚掩着,透出外边暖黄的灯光,隐隐地能闻到空气中飘着的中药和食物的味道,美好得不像真实。

他突然想起在他特别小的时候,在外公外婆家,乡下夏天有吃少午的习惯,也就是在两三点钟会吃一顿简单的饭,一般都是素的、凉的,比如豆腐拌饭,那是张擐小时候最喜欢的时刻,一家人都会停下手里的活计,一起端着碗吃一碗简单的饭,甚至都不会上桌,大家要不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有的人甚至会席地而坐。张擐有一次吃完少午,听着听着大人们说话就睡着了,醒来自己已经在凉沙发上,他以为已经是第二天,可才是晚上七八点,旁边坐着一圈看电视的大人,看着醒来的他善意的笑,然后他摸摸脑袋也笑了。

张擐深深的吸了一口空气的味道,不知怎的就湿了眼眶。

走出去沈长宁正在沥中药,装完后的玻璃杯放到已经接上冷水的盆里降温,因为药得在饭前服用,他想着尽早给张擐喝,免得撑着肚子吃不下饭。

张擐走过去环住沈长宁的腰,脸埋在他的背上,沈长宁笑着问:“怎么了?”

张擐没说话,只是把他抱得更紧了,而且怎么都不放手,沈长宁去哪儿就保持这个姿势跟着一块去。沈长宁没辙,就拖着背后这只小考拉走过来走过去,加热从外边打包来的鸡汤和饭菜,再端到餐桌上。试了下中药的温度可以了,沈长宁拍了拍环在自己肚子上的手,说“喝药了”。

考拉默默从身后钻出来,拿起杯子一饮而尽,张擐向来不怕苦味,反而更怕像冲剂、糖浆那种奇奇怪怪地甜,沈长宁笑着拍了拍他毛茸茸的脑袋,“真乖。”

晚上两个人抱在一起在床上看《权力的游戏》,准确的说是沈长宁从后边拥着张擐,张擐没看过前几季,于是沈长宁陪他从第一季开始看。

旁边沈长宁的手机震了下,是赵闻涛给他发的出差行程,沈长宁直接把手机拿到前面开始回,正好在张擐胸前。

张擐挣扎了好几秒,还是偷偷往下边瞄,沈长宁回道:这次必须我去吗?让张总去吧,算了我跟他说。

赵闻涛秒回了一句诗,从此君王不早朝。

张擐一个没憋住笑出声,沈长宁咬了口他的耳朵,“看得还挺开心是吧”,可还是继续保持那个姿势没变。

沈长宁没理赵闻涛,直接点开微信通讯录往下滑,张擐突然伸出手指点到一个人的头像,“这是谁”。

沈长宁点开大图一看,心想坏菜了。

那个就是张擐上次看到和沈长宁一起上楼一晚上没下来的女生,张擐从刚开始在一起就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不管沈长宁之前和谁在一起,发生过什么,他都不会在意,况且沈长宁这么坦荡的态度也足够说明问题,可看到那个女生照片的一瞬间,嘴还是先于理智问出口,他才知道原来自己还是耿耿于怀。

“额,她……”。

张擐一直没说话,等着沈长宁的回答。

沈长宁像突然下定决心,深吐了一口气,“说了你不许生气”。

张擐心沉了沉,“你先说,我再看要不要生气”。

沈长宁想了下怎么描述,“你知道的,我之前已经很久没有女朋友了,额,这个年纪的男人,额你知道的还是有一些需求的”。

张擐听得一头雾水,“我不知道”。

沈长宁抿了抿唇,伸头缩头反正就一刀,豁出去了,“就是还是偶尔有生理需求的,随便找人又不合适,她是有一次做项目认识的,正好她是个不婚主义者,也有这方面的需要,所以……”。

张擐终于听明白了,简而言之两个字,pào • yǒu。

他之前想了千百种可能就是没往这上边想过,他想笑出来,豁达地说没关系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努力扯了扯嘴角却还是失败了。

沈长宁突然紧紧抱住面前的人,脸埋在张擐的颈窝,“乖,我错了,不要生气好不好。”

“我要是一早知道遇见你,一定为你守身如玉冰清玉洁洁身自好,连母苍蝇都不沾一下。”

张擐哭笑不得,也释怀了,拿过去的事情惩罚他和自己太不值当了,却还是故意装作生气的问:“那你们那天晚上做什么了吗?”要是沈长宁说有,那今晚他就名正言顺地把沈长宁关在外边,和大宁宁单独睡,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大宁宁睡了。

“哪能啊”,哪想到刚说完沈长宁就立马否认,随后又突然小声地补充:“一脱衣服内衣内裤都不一个色儿,我当时就歇了,睡了一晚上沙发”,说完又大声的加了一句“后来就再也没有了”。

张擐努力想憋住笑,还是破功,这可太有沈长宁特色了,冰箱里鸡蛋都要分深浅色依次放。沈长宁看到张擐笑了才终于放下心,脸在张擐肩膀蹭过来蹭过去,“乖乖,我以后一定会乖乖的。”

最终,沈长宁还是没能逃过出差,他打得一手好算盘想让公司副总替他去,可人家老婆正好怀上二胎反应很大,于是只能他亲自出马,订的星期五出发下周一回。

他年后上班第一天回来,到家就递给张擐一张纸,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还以为这段时间就应该能把你的钱转出来,可年前政府一直没结工程款,所以流水还是有点不够,我可能得再过个小半年才能给你了”。

张擐接过来一看,是沈长宁打的借条,一百五十万,从进账那天按10%的利息,承诺半年后还,下边不仅有沈长宁龙飞凤舞的签名,还像是怕不够正式一般,盖着公司的公章,张擐看完也没说什么,随便就那么塞在睡衣的兜里。

沈长宁额头跳了几跳,走过去在张擐脑袋上呼了一爪,认命似的把那张借条从他兜里掏出来,仔仔细细地压平,再放到张擐最宝贝那个铁箱子里。

看得张擐直笑。

吃饭时沈长宁又问张擐接下来的打算,张擐其实已经有个初步的想法,但他不知道沈长宁会不会支持,毕竟这可能在常人看起来纯属他瞎折腾,慢吞吞地开口:“我准备去读个研究生。”

这个想法张擐也是深思熟虑过的,最近其实给他打电话想挖他的公司不少,虽说他级别不高,但是在全市最有实权的四个处之一待过这么多年,关系很广,又熟悉衙门那一套办事准则,很多跟政府要打交道的公司都挺想要他。但是张擐觉得,既然离开就索性离开得彻底一点,打定主意不跟机关扯上一点关系,否则他跟沈长宁这事儿像个炸弹一样。他本科专业是当时胡乱填的大杂烩工商管理,后来工作又是完全和项目管理有关,他重回学校就是想选一个细一点的学科,好好深入系统的学习,毕竟公务员的工作经验,在求职时对大多数单位来说没有任何价值,同时,也正好也躲过其他人对他最好奇的这一两年。

想法是很好的,可是他已经过了三十岁了,再这么重头开始确实是有点瞎折腾也有点尴尬。可是沈长宁听完却十分平静,“我觉得可以,读什么专业想好了吗?”

“初步想的是财务方向的吧。”

沈长宁一听乐了,“正好读出来帮我管财务,咱俩夫妻店”,话音刚落又补充:“你先别忙拒绝,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多点时间你也可以好好想清楚,你看你不来我还是得找别人,可是谁也没你让我放心。”

张擐听到夫妻店那三个字又窘迫心里又甜甜的,想了想沈长宁的话,答应道:“好吧”。

吃完收拾好沈长宁又进入他一周固定的孝子时刻。

他一般星期三晚上肯定会跟他妈妈视频聊会天,这时候张擐都会借故进自己房间。

这天也是如此,他妈正在跟他吐槽他爸真是越老越难伺候,沈长宁快被这两个奔六的老人家逗死了,天天还跟小朋友一样,我生气我就不跟你说话。

笑着笑着突然心思一动,说:“妈妈,我给你看看张擐吧”。

沈妈妈犹豫了下:“会不会不太好?”

沈长宁已经往张擐房间走去,说:“不会,你就当他是你遗失多年的儿子。”

“这个孩子,怎么说话呢”。

沈长宁推门进去,张擐正坐在书桌前描字,沈长宁也没叫他,直接走过去把手机搁他面前,“我妈想跟你说话”。

什么?

张擐吓一大跳,手忙脚乱的去拿手机,屏幕上的妈妈笑眯眯的,沈长宁长得特别像他妈,特别眉眼那一圈简直一模一样,张擐连忙问好:“阿……阿姨”。

沈妈妈看起来特别慈祥,温柔地问:“你是叫张擐对吗?”

“恩是的”,张擐紧张得手都在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听一句答一句。

“我叫你小擐可以吗?”

张擐使劲点头,怕看不到又连忙回答:“可以的阿姨。”

沈妈妈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儿子会说只要一了解就会知道张擐好了,她还没太深接触只是说几句话就能看出来这是个极善良的人,“小擐,你跟团团在外边要按时吃饭,好好照顾身体知道吗”。

沈长宁顿时炸毛,脑袋挤进屏幕,大声说:“妈,你能不叫我那个名字吗!”

张擐憋笑憋得两肋都酸了,沈长宁又说了两句就赶快挂了,挂完就看到张擐埋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

沈长宁无奈的说:“想笑就笑呗,当心憋坏了。”

张擐抬起头,脸因刚刚憋笑憋得通红,眼泪都要出来了,还不忘问:“为什么小名会叫团团啊?”

“因为我出生的时候很胖,八斤八两,我奶说像个面团。”

张擐想象一下沈长宁小时候的样子,期待地问:“能不能给我看看你小时候的照片”,说完又再补充一句:“特别想看。”

沈长宁斜睨他一眼,“不干”。

张擐抬起头,可怜巴巴地仰着头望着沈长宁,小声说:“求求你”。

沈长宁最受不张擐这种表情,无奈又纵容地笑了,“怕了你了,下次带你回家看。”

听到的人开心得直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