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年关将近了,国公府上下也开始忙碌。过去了几日的功夫,阿遮将她的吩咐都放在心上了。

这日午后便扯着她去瞧那屋子的布置。阿遮迈着的大步子,便是在向她邀功的意思。

“这是布置成什么模样了?”这般的喜气。

阿遮嘿嘿一笑,憋着不说,“您到了就知道了!保准是有年味儿的!”

郑檀歪歪脑袋,隐约有些预感。年味儿重,是个什么意思?

待真的看到,她便明白了。里面的装饰......确是年味儿极重,红红的喜气,单是这红色的软枕就足够惹眼。连帘子都是红色的,未免也有点太过喜气了......

“这......”郑檀歪头,欲言又止的模样也十分有趣。

阿遮跳起来,“这不好看嘛!瞧瞧,多喜气,这不是要过年了嘛,奴婢这样的布置想来是极好的!”

......她对自己倒是自信。这样的陈设,阿娆不会喜欢的吧。郑檀为难了,这阿遮的兴致未免太好了些,她都不忍心叫她将这乌七八糟的陈设撤下去,怕只怕打击了她的自信。这红红绿绿的装扮可不像是过年用到,贴上几个喜字,只怕是都能用来成亲了。

她轻轻咳嗽几下,掩饰了纠结与点点抗拒,轻道:“先这样吧,布置这事之后再说。”

阿遮听了可不妥协,跳了步子到她面前去,“奴婢那一日之后回去可想了好久呢!嗯,到底是那位贵客呢?”

“是小公主咩?”

“是不是嘛!您快回奴婢的话!”

郑檀扶额,忽觉得脑仁疼痛。不堪其扰之下,老实交代道:“是是是!满意了么?”

这小丫头该是平日里太过空闲了,整日整日的没正事做,只知道调笑于她。

“好了好啦,奴婢不问了,您也别恼。”明眼人都能想到的,自家郡主也没有旁的在意,对宫里那一位的在意却是一等一。能让她接过来住的人,原本就不多。前头猜测的时候,因着那一位是居于宫中的,还叫她犹豫了片刻。可后来想想,郡主想要人出来住,总有法子的不是?

这厢正是看着满屋子的陈设,无奈又好好笑的时候。

外面忽得传来一声男声,恭敬又慌张的唤道:“郡主可在里面。宫里......宫里出事了。”

郑檀本就不大明显的笑,一下子凝住在嘴角,之后还不等阿遮反应过来,人便跑出去了。

“宫里出了什么事?”来人是养祥寻来给她用的六人之一,那便证明,若不是事关于陆娆,他们是不会多管一分的。

那人垂着头,将宫里的事道出:“是咸铭公主宫里的事。宫里的消息出来,说是......许在昨儿夜里,掖永宫上下就已经全部身亡。”

郑檀惊的眼皮直跳,哑道,“你、你说什么......”

按计划来说,他们定下的时间是今天夜里,才是行事的时间。

“属下得到的消息确是如此。掖永宫出事,但是不久之前才被发现,外殿的婢子全部身亡,内殿的咸铭公主和她的贴身侍女至今昏迷。”因着掖永宫地处偏僻,若不是今日太后正巧派人去召咸铭公主去殿中相叙,恐怕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被发现。

“阿娆......”郑檀双拳紧握,无意识的唤出了咸铭公主的名字。她在一瞬间身子冰冷,惧怕的感觉灭顶而来。

按报过来的意思,掖永宫上下都未能逃过一劫。旁人她不管,也不管上,可她的阿娆,她、她方才遭了大罪,身体还没恢复,怎么经得起再来一回这样的事情。郑檀睫毛几下颤动,忍住眼里的晶莹,提腿便出了门。

她此前担忧的,在宫里行事动作太大,未免会有牵扯上国公府的可能,是以命养祥筹划多日,迟迟没有动手。想不到,她顾虑许多的举动,好像将她的阿娆害了......现下,好像是不需要顾忌太多了,陆娆遭了难,她多言几句接她出来不会太难。

这些事情,郑檀真正行至宫门口的时候,便想了个大概。

怎么会这样巧?

皇后可不是个鲁莽无知的性子。连皇后都不敢的事情,暗地里给陆娆使绊子的娘娘们,又怎么会敢。帝后一体,陛下这些年放任皇后如此对待陆娆是不假,但也不会在国公府与咸铭公主婚约还在的时候,对一宫之人下手。

掖永宫的事,又能是谁做的呢。

郑檀在宫巷中快行的脚步慢慢停了下来。明明是雪铺满了地的寒冷天气,她额上竟也冒出了点点湿汗。任她素来行事果断利索,也不免有了迟疑。她没有告诉过阿娆自己的计划,可阿娆并不是猜不到的。

她那时问了她的,问她愿不愿意同自己回国公府居住。阿娆那么聪明,即使在病中万事勉力,也能想到吧。想到这样的可能性,郑檀再不敢往后想了。因为她也想不出来,想不出陆娆那样沉静良善的性子,是怎样一点一点迈出那一步的。

真的会是她么?

鼻子好酸。郑檀以宽袖掩了口鼻,吸了吸鼻子,一双眼才又定定的看向前路。

......

她是直接前往掖永宫的。出奇的,帝后也在掖永宫正殿。可平日门可罗雀的殿宇,好似一朝活络了起来。不晓得的还以为是有了喜事呢。

可他们来这儿,却是因着死了好些个人。

崇帝听下头的太监报了郑檀的名字上来,惊讶之余,便也吩咐下处将她请进来。

崇帝坐在主位,看外间郑檀迈着步子进来,不禁暗叹:国公府得了消息的速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快啊,自己也不过才来不到一刻钟,一眨眼的功夫国公府的郡主都已经进宫到了掖永宫来了。

“臣女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给帝后请安。陛下龙体万安,皇后娘娘凤体安康”

崇帝眼睛微眯,神情变化些微,看了跪伏的郑檀片刻,之后也笑着道了句,“朕躬安。檀儿无需与朕如此见外,快快起来。”

郑檀心思不在这处,连皇后沈翡的平身二字都懒得等了,便起身来,“臣女今日前来,乃是奉家母之命,前来看望咸铭公主。路上听闻,咸铭公主宫里出了大事,可是真的?”

“这......”崇帝面色不大好看,一时是不知如何回郑檀这“巧合颇多”又都在情理当中的话了。

皇宫皇城在他手下,竟是这样的不太平,这能如何解释呢。在来掖永宫之前,他便已经责问过皇后了,可皇后那里一直矢口否认此事,并言此事与她没有任何干系。倒是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他这个皇帝身上。

面对一个小丫头的责问,他一个皇帝,竟也局促起来。

“掖永宫之事朕已经派了皇五卫去查,这宫里的主子和婢子全都受了难是守卫不严之过,朕亦不会轻饶。咸铭还在里面,太医在诊,你可进去瞧瞧。”

崇帝打发她的官话说的不错,也知将她的视线往内里的咸铭身上移。

郑檀果真往内殿一望,急道,“臣女冒昧,想先去瞧瞧公主。”

“快去罢。”崇帝从善如流道。

......

内殿的太医,是郑檀“相熟”的南宫谓。不知为何,看到里面是南宫谓,郑檀的起起伏伏的心,算是有了些平静。不想来时那般不安了。

南宫谓见了她,收回刚施完针的长指,目光与郑檀对视。郑檀不语,他亦不去管其他,一门心思扑在施针一事上。接着是往咸铭公主身上施第二针、第三针......如此直到八支之后而毕。

她在一旁等了好一会儿,忍到现在才开口,“她如何了?”

南宫谓起身,一支一支将针取出来,放在烛火之上注一消毒。

“无碍......”他心里实际也怕得很,但不能轻易表现出来不是?前几日被这看似怪好欺负的公主威胁了一道,只能顺着她给的坡下,给了她想要的。如今可谓是骑虎难下,与这两位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

啧,这二位的胆子,当真是一个比一个大。可苦了他这个平庸至极的太医了。

“您还是早些带人出宫的好。”南宫照着心里的本子,将话说了。换言之,咸铭公主的身子也确实应该好好养养了,前面那次落水的缘由,他一个太医自然是知道的。可郡主不知呢,而他也不预备在这个时候将话说全了,就让她自己去发现罢。那味媚.药不是以他们大崇制药的手法而制的,药性霸道又伤人。以冰水能将药性解去,恐也算得上是大好的运气。

那样的“运气”可不是福气。药性是解了,咸铭公主的底子也一朝败尽了,往子息的事是不必再有奢想。再不调理,别说子息之事,就是这一副身子怕是到了最后也要油尽灯枯的。这也是他万万不言此事的缘由,于女子而言,确是残忍至极,不如不知。

郑檀蹲在榻前看着人,纤手触及陆娆的脸颊,留恋又心疼,动作很轻,“我知道。今日会带她回府。”

南宫谓瞧着二人这般,身为一个男子慢慢也开始觉着不对了。这郡主对公主......有不同往常的温柔之余,还有些不易被察觉的东西在眼底。他想了想,又想不明白那是什么情愫,便在一旁愣神。

“掖永宫的其他人呢,则冬何在?”内殿无人,郑檀此问只能由南宫来答。

好巧不巧,这些个问题,他都知道答案。

“宫里的人,吃的是□□,自然是没有活路的。则冬与公主一样,都是昏过去了,下官一会去施针,想来问题不大,过些时辰便能醒来。”南宫谓如是道,心里也还暗叹,“这咸铭公主当真是,好生‘表里不一’,一下子那么多条人命都葬送了。”

女人还是得罪不得的,一不小心,如何死的都不晓得。南宫谓暗自告诫了自己。

郑檀起身,去到他的面前,同他对视。她身量不矮,近七尺的身量(尺按南朝,一尺约25.8cm,七尺180.6cm,郡主官方176cm),与他相视并不费力。反言之,郑檀如此与他相视,眼神锐利,探究之感十足,亦叫他觉有压迫之感。

“原因呢,内里原因南宫大人可知?”

南宫谓退后一步,视线挪移,向榻上的咸铭看去,“下官怎么会知道。郡主是在怀疑下官吗?下官是为名利,与郡主一面,如此便与皇后之意相悖,郡主竟还疑了下官?”

郑檀视线随他,也落在榻上之人身上。

她暗叹了声,接着道,“并未疑你。相反,我会保你。”南宫谓不可能有那个胆子,如若不然也不会那么久了,也还是只做着一个小小的太医。

选自己这一边也是因为在不该得罪的地方,得罪了皇后,骑虎难下方有了选择。

想来他是不会说的了,也说不定是陆娆这个聪明蛋,又胁迫着大男人说了什么她不知道的话,吓到了南宫谓。她本是蹙着眉看着陆娆的,不久,神情又是趋于温柔,怜惜之意满满都是。也罢了,她没事便好,万事都可届时再问,不急在这一时。

*

在崇帝理亏且掖永宫突遭变故的情形下,将崔氏想念咸铭一说搬出来,崇帝答应的也是爽快。几句话一引,便许得陆娆随她出去国公府居住,顺便也调养身子。

郑檀一走,沈翡便跳了脚,手扯着崇帝的袍服袖口,指责道:“陛下瞧瞧她,都这般无礼了!依臣妾看,说不定这宫里的事情就是她国公府郡主的手笔,还想将这事推给陛下与臣妾!”

崇帝皱眉在原地,没一会否定道:“不会是她。要是国公府所为,她可不至于这般情急。”

“可是......”沈翡显然还有话要说。

只是不料,崇帝摆摆手,示意勿复言语。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都叫崇帝心焦。亦是不想再同沈翡胡乱猜测,不过几个宫女而已,死了便死了罢。国公府将人接走了,也能消停一阵子了。郑乾之断了腿,能在家养伤,可他做一个皇帝却是片刻都不得安宁,气性一来,他便拂袖起驾回自己的殿宇去了。

湘南诸县的水患已经到了不得不治的阶段,死伤无数。湘南与哲国相距很近,两国战事方才结束,不可卷土重来一次,是以他这些日子焦头烂额,是半点儿空闲也没有的。

......

宫中予了步撵,方便郑檀带着人回国公府。这样一来,带陆娆回府也是皇命了,违抗不得。

步撵轿子过了市上,周遭吵闹的声音安静下来。街市上民众的视线和注意力,大抵也都在好奇步撵之上人罢。外面的人不管怎么好奇,同里面的人都是两个世界,一驾撵轿便区分的一世。

里面一人的人拥着另一个,脸上是平平淡淡的神情。她静的像一湖惊不起波澜的湖水有想冬日里北境冻结成冰的河水一样,让人看不出内里的变化。撵轿虽是上乘之物,可也不免颠簸。她拥着人,双腿便给她做了枕。

枕在她腿上,能少不少颠簸之感。

陆娆没有转醒的意思,郑檀心间掂量,估摸着是要回府上之后再歇息一阵才会醒的。事情发生的太快,郑檀从头到尾都没来得及仔细的想过......这一切已和她的计划没有了半点儿关系。甚至,连国公府也不会牵扯上......可她低头看着陆娆,伸手将她贴在脸上的发丝理好,瞧着这一张素净的脸,脑中划过千万。

她不惊讶这等计策是陆娆可以想出来的。陆娆聪慧,自小如此。她惊讶的是,其中的每一环都要她亲自去做,包括取人性命的事。郑檀心疼她,咬牙一直忍耐着,便有了深沉如寒冰的脸色。

她是怎么一个人去做那些她原本害怕恐惧的事呢......

直到撵轿慢慢停下,下面的人同郑檀轻道一句,她才真的从自己的思绪中剥离。内侍道:“郡主娘娘,前头便是国公府了。”

宫里的撵轿还是要抬回去的,到了地方,就该下轿了。

国公府有府卫来接,就在撵轿下口。郑檀掀开轿帘子,府兵将轿帘子扶住,身体往里探了探,问道:“属下抱贵人进府罢。”

郑檀一手按下他的肩,“不必。”这种事情,不需得旁人代劳,她会亲自来做。

陆娆出宫仓促,衣衫都没来得及换好,还是合着中衣的。她抱人便得同被褥一齐抱了下去。

她理好陆娆身上的被褥,仔仔细细将人儿包裹在其中,有细细检查了才算放心。外头飘着点雪花沫子,好在阿遮在外等着,执了伞来的,已将外男全都屏退了。

郑檀将人抱出来时,阿遮便就迎了上去,将伞稳稳当当的撑在二人头上。郑檀高出她许多,她这伞撑得有些勉力,即便如此也还是担心着,脚步急匆匆的跟随进府上。

过了前院,阿遮想起自己前头布置的那房间,委实难堪,于是急着道:“郡主先将公主殿下抱回您的屋子罢,您的屋子里差人奴婢生了炭火,暖和些。”

郑檀没犹豫,“嗯。”

进了内室,她将人放在榻上,安置着。转头一瞧那炭盆子,蹙眉吩咐,“再置一个大的上来,将这个换了。”

阿遮嗯啊几下,又跑出去办差。

这房间里面算不上暖和,但比起外头飘雪的天气,是不知好了多少倍了。郑檀原先不爱点炭盆子,阿遮才会在她屋子里先起上一小的来用。

不知是不是郑檀说话的声音重了,床上的人眉间拧起来,又舒展来,不多时就有了醒过来的意思。陆娆醒来的时候,侧目看着,就见郑檀蹲着身子,在小炭盆边儿上拨动着炭火,动作是十分的仔细。

睡了一觉,她就到姐姐身边了。这是她第一次行事之后的结果。

陆娆抿唇,垂下眼眸,情绪又压抑下来。对于这样的结果,她本该欣喜的,姐姐知道了会不会很失望......

“姐姐......”眼看着郑檀起身了,她快快坐起身子,唤了一声。

郑檀来不及惊诧,快步过去,“怎么醒了,还想睡么?”

按南宫谓所说,阿娆这样昏迷,并非中药所致,而是吸入过量的迷烟所致。她应当是趁只有自己与则冬在内殿的时候,闭上了门窗,将香扔进了碳炉子里......这样的做法,她有没有想过万一......万一没有人发现,她自己会否会有危险?

担心归担心,随之郑檀又放弃了自己这个想法。她所认识的陆娆,绝不会行没有把握之事,必定是将迷药的分量、炭火的数量、以及炭火可燃烧的时间都一一计算好了,了然于胸之后才会行事。包括,今日在掖永宫看到的太医是南宫,和派人来寻的太后,也当是陆娆的谋划之一。

思及此,郑檀定定的看着她,便像是透过了这个人看到了别的一般。

她的阿娆,这是长大了么......

那她现在可会后怕?

“姐姐?姐姐......”陆娆心慌的紧,双手无措的乱抓了被褥,眼里的紧张都快要溢出来了。她好怕,好怕姐姐不言语的样子。

未曾想到,陆娆之后听闻的,是郑檀一句问话。她问道:“还怕不怕啊......嗯...阿娆要不要抱?”

她始发觉,自己根本就不会哄人,言辞穷尽了也只想到了,问她要不要抱这么一句可能管用的话。可幸好,陆娆最吃她这一套,软软的窝进她怀里,双手环上了她的腰身,还吸了吸鼻子。

腰侧痒痒的,她忍耐下来。

“怕么?”

陆娆又往她胸口蹭了蹭,贴着柔软,她很诚实,“怕......姐姐都知道的,是不是啊。”

不等郑檀答她的话,她又是自顾自的说着,“我就知道,是瞒不过你的。我......我这双手沾了血,姐姐会嫌弃么?”她好似明白了,很多的时候都是慢慢的便到了那一步,若是她自己的话,许是会忍着所有的,她一贯是个能忍的不是么。可事及郑檀,倒没什么退路可言了。

她问的这样认真,郑檀摸她发丝的手顿住片刻,口中苦涩。原本那些人欺负了阿娆已久,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在自己的这里,她们也是要死的。是自己的迟疑,叫阿娆平白的多了这么多不安。

思索良久,她才沉着声音说:“你身在深宫,我如何会要求你良善呢......我但求你懂得护住自己,为自己多多计较。”

某些事,阿娆也能做到,她不过不屑去做罢了。

她不想陆娆做任人宰割的羔羊,也不想她失掉纯真,她才只有十六岁而已。如此,便只有护在自己羽翼之下才最为安全。

“姐姐没有对我失望么?”陆娆还窝在她怀里,不愿起身。这般样子,她能听到姐姐的心跳声,感受到她的柔软,她身体的温度。似乎可遇不可求的,远在天边的,都在身边了。

没人晓得她此刻是多么满足。

“不会的。”她的下巴碰到她的发顶,便就这样拥着抱着,也不觉累,“你莫怕。欺负了我们阿娆的人,我都将他们找出来,还以业报。”

自己大概真的是个女修罗罢,郑檀如是想,营里的军士说的也没错,无需矫正。

之后的事,她还有些感激阿遮对那房间的布置了。她忍不了让陆娆住在那里,再者,她身子不好,虚弱的紧,同自己睡才是最好的安排。等吃食送上来了,陆娆果腹之后,她便带她去见一见母亲,请母亲为她请脉好好查查身子,也好对症调理方子来用。父亲那边便不急着了,明日一早再一齐去请安便可。

“往后此事便就过去了,你不许压在心上,这世道里护着自己是要紧的,可听明白了?”对良善之人良善便可,其余的大可不必觉着歉疚,这便是她在这乱世苍穹之下的处世之悟。

“嗯......我没事的,我抱抱姐姐就能好的。”怀里陆娆的声音越来越小了,嗯嗯唧唧的磨了几下下巴,小手从背后攀了上来,摸上她的肩。

郑檀忽觉,房里的小炭盆也已经够热的了,也许并不需要换个大的过来......

她都分不清陆娆所言是真是假,是当真害怕,还是故意撩拨的。说她故意撩拨嘛,她自小确是在自己怀里抱着长大的,受了委屈便要抱的性子不是那么容易改掉的。可能难耐的出汗的,只有她一个吧。

罢了罢了,她还在病中。罢了罢了,美色误人,会影响出剑的速度。罢了罢了,回抱一下也不会死掉。

那便抱一下罢。

二人拥紧了彼此,都有些贪婪的闻着彼时身上的特有的香气。陆娆的还是不安分,攀了肩,还了腰,又不要命的去动她的耳垂。若不是身上没有多少力气,她堪堪软在郑檀身上了,她还想......还想撑起身子去舔一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