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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点的菜,看来很了解她的喜好,女人偏好上海菜。

“尝尝,本帮菜。”冲水主人气质招待。

子牛不做声,该尝。尝尝。这时候没她的事儿了,翀心的大戏。

如今市面上但凡跟上海沾边的馆子。时兴以“本帮菜”自称,字面上,又“本”又“帮”的,仿佛在夸大着派系和地方色彩。实在,末了只是上海土著住民面对外来菜系,如苏帮、徽帮而相对当地风味的一种说法而已。在冗长的融汇过程中,“本帮菜”早已是面目全非,只留下一个贪生怕死的遗传基因:浓油赤酱。所谓浓油赤酱,指上海菜油重味浓的特性。瞧瞧,今儿这一桌儿点的,城泊鳝糊、油爆河虾、油酱毛蟹、锅烧河鳗、红烧圈子、九转肥肠等,浓油赤酱都有淋漓尽致的暗示……

子牛默默一人捯饬,有些菜只筷子沾了点汤汁抿抿。

男人突然说,“这些菜好像不合你胃口。”

子牛淡淡“还好。”心想,磨叽个什么,直接说事儿撒。

翀心看一眼她,“我家这位嘴刁,不容易讨好。”说完,超级范儿地抬手一拍掌,服务生礼貌走过来,翀心微侧头,看似漫不经心,“砂锅,河虾,高粱酒。”这儿的服务生好像都认识她,“锅子和石头一块烧热给您端来吧。”翀心一点头“我自己呛。”

至此,子牛就不提筷子了。好像就等着这道菜。男人也好奇。啥玩意儿呢?冲水垂眼依旧优雅地捻她爱吃的菜,不过唇角弯得没刚才那般惬意了。

翀心可瞧准了她此时的不悦,这女人的虚荣心不是一点小呢,她自恃自己无论处在何种境遇一定是最夺目的那个,就算不是所有人将眼光放在她身上。默默旁观,她一定也是掌局的最终者。

显摆什么呢,翀心越发不以为然,

“聊什么,直说吧,既然车和人你都不在乎,还给我这个在乎的人呗,不更显得您大度。”

烧热的锅子端来了,砂锅里铺满了鹅卵石。

此时翀心的霸气完全出来,管谁的饭局,子牛吃好就好,我舒服就好。

她慢慢起了身,拿起服务生递过来的超长筷子,一只只活虾往鹅卵石上摆,

一手晃了晃高颈瓶高粱酒,高度的白酒呢,扭头看子牛“可以了么,”

子牛那眼睛就盯着虾,好像她目测就能看火候,翀心微笑,易翘每次跟她这么弄“桑拿虾”也要这么问,否则不敢下手。

“好了!”子牛一喊,翀心的白酒嗞上去,哎哟喂,瞬间美不胜收!

当醒倒的虾们苟且偷生地入锅内,说是早,当时快,“唰”的一声,像一场测试考试室里的模拟核爆,又像一个流行歌星的出场仪式,瞬间间一团带着酒气的白雾自滚烫的石头上窜起,随即升腾至半空,漫溢了半壁餐桌。

通常这个“抉择性瞬间”,颇能博得子牛一笑的,易翘就经常这时候笑说“瞧我老婆乐的”,而专注的子牛只会在这一场“四海翻腾云水喜”里起筷,动筷,还等什么呀!

此时也是如此,

动筷,嗞着嘴细尝,

子牛的如此喜悦之情才叫千金难买,多少多少顶级玩咖潜心至捧而出……

男人不禁看了眼都沉下来。想想吧,同样“众星捧月”,有些人得了后看作理所当然,无论高调,低调,总有不自觉的显摆心。有些人呢,谈什么当然不当然,她天生就是收这些的,于是,流淌出来的,是她的本性。佛祖就是这样,多少供奉摆在它面前,什么时候看它拿香火出来显摆的?

“可以,都还给你。”冲水微笑,稍倾身将车钥匙放在桌上,“不过,肯定得有个小要求咯。”她看向子牛,眼神似乎一凝,“她得开这辆西尔贝和我们赛一场,我弟弟许久没对手了。”

男人一听似乎很激动,人都站了起来,“他能回来?”

冲水似乎再次找到抓人的点,神情愉悦许多,“我都回来了不是么。”言外之意,弟弟眼里只有姐姐,姐姐都回来了,弟弟有什么理由不回来?

“可是,和她赛?”

男人显然是瞧不起子牛,就算这女的技术也不错,但是能和他一比?两人出现在一个画面里都是亵渎似得……

冲水也慢慢起了身,“比的是车,不过恰巧这位,很合我眼缘罢了。”又看向子牛,“如何,我真的很希望你来。”

子牛看她一眼,“我说过我不跑非法的。”

“行,听你的,金港赛道上。”

子牛吃虾的手停了下,“好。”只要能把翀心的车要回来。

冲水似乎也没兴致再和她们磨叽下去,“你们慢吃。”就要走,翀心往椅背后一靠,“单原和你在哪儿认得的?”

“瑞典。”

“追你多长时间了?”

“上次在金港我们是第二次见面你信么,你老公见我第一面就说叫我陪他睡一个月,我觉得,人品问题,你还是多问问他比较好。”走了。

翀心沉着脸翻虾,突然筷子一甩,“我真搞不懂他,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子牛不做声,她对单原的了解肯定没翀心深入,在她看来,这确实也是单原一类纨绔子弟做得出来的事儿。

一桌子菜也不能浪费,多少吃点儿,翀心又要了一瓶高粱酒来,一杯接一杯喝,子牛也陪她。

突然,听见包房外头一阵急促脚步声,接着,“端和!”

子牛现在听着这名字头都疼,讨叼系扛。

偏偏翀心心里正躁,急于用瞧热闹转移注意力呢,她过去拉开了门,子牛蹙眉回头看过去,透过走廊,正好瞧见斜对面包房……超级火爆!

只瞧得见半边圆桌儿,

端和冲进去对着一个女人就是一巴掌,“你是元首孙女儿又如何,管你是谁,你凭什么嫁给余仙!!”

哎哟,秘书,随从,服务生,慌扯得一塌糊涂,那边门立即被合上了……

翀心回过头望着子牛笑,“热闹哦,元首孙女儿?我去瞧瞧!”把这边门儿一带,真出去无聊地找人家的苦痛来力压自己的苦痛了。

子牛实在没心力地扭过头来,继续吃虾。

过了好一会儿呢,翀心推门进来,

一脸兴奋,“猜里面有谁?上次赔我们车那位!还有个超级仙的道士。撒泼的是个小姑娘,被赔车那位扇回去一巴掌,正哭得超可怜。还有一个女人,哇哦,元首独孙女儿长这样,是不是在修女道士啊,看来外头传闻不差,说一把手迷成仙已经走火入魔了……”

信息量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