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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澄面色凝重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袁朗接着说道:“老宋他母亲当年?是被苏楠逼死的。”

仿若惊雷贯耳,安澄扶在沙发上的双手紧握成拳,她一脸震惊地看着对方:“他母亲不是自杀去世的吗?”

袁朗一摇头:“对外是这么讲,但实际上是苏楠小三逼宫,变着法儿?地骚扰老宋他母亲,给他母亲发短信、打电话,到后来直接上门去闹。他母亲真是挺可怜的,本来家境很不错,家里是当时很有名的珠宝商,可惜后来出了变故,不仅娘家没了,在夫家的地位也跟着一落千丈。所以苏楠上门的时候,他爸干脆选择避而不见,故意让他母亲一个人面对那种场面。”说到这儿?,他低头叹了口?气:“当时那种情况,换做是谁都要?不开。”

安澄怔怔地坐在那里,目光空洞地看向前方。

难怪宋栩之?那时会遭受这样的打击,难怪他会精神出现问题,难怪他会被长时间地扔在海外,不闻不问。怕是宋应亭心里有愧,看见宋栩之?,会令他不自觉地?起自己那段不堪的过往。

宋栩之?当时已经十三岁了,什么都懂,却?又对任何事都无能为?力。他应该是有?过要反抗父亲的,安澄很笃定地?,可是现实情况不允许他这么做。

因为?他并不是他父亲唯一的儿?子,反抗将?意味着彻底被抛弃。所以他不得不讨好?、亲近、努力博得父亲的信任,用自己的优秀,来衬托宋重徽的无能。

袁朗在一旁自顾自地接着说道:“这件事对他的影响很大,他恨透了他父亲的所作?所为?,发誓绝不再重蹈覆辙。所以他对待感?情的态度一直很理智,很认真。他既然把?心给了你,这辈子就很难再把?心交给别人。你走的这些年?他一直是一个人,没有女人近过他的身,这一点我可以替他证明。我刚开始对他这种不近女色的态度也很不理解,直到你回?来之?后,才慢慢明白这当中的原因。”

安澄抬起手掌遮挡住眉眼,声音轻成了一口?气:“是我的错。”

袁朗不明白她错在哪里,问她,她却?沉默着不肯回?答。

安澄强行将?话题拉回?到正题上:“你和栩之?打算怎么应对宋重徽?宋重徽到底?做什么?”

袁朗面色凝重地看向面前的茶杯:“壹新集团是家上市公司,如果财务造假的问题真的被证实,不仅会被检方提起公诉,还将?会面临被证监会强制退市的困境。宋重徽就是?利用这一点,给老宋致命一击。”

安澄蹙起眉心:“他疯了,他这摆明了是要鱼死网破。如果壹新集团受到重创,他也落不到好?处。”

袁朗思索着点点头:“是这样没错。我们虽然猜到宋重徽在集团里有内应,肯定帮他在账面上做过手脚,但是短时间内找不到证据,没有办法把?那个人直接挖出来。目前我所能做的,也只有请这方面的专业人士,帮我加足马力核对公司的账目,希望能尽快得到我们?要的结果。”

“你有没有查过公司的日常流水?”安澄突然发问:“我之?前在美国的时候,所在的那家公司也曾遇见过类似的账面问题,后来之?所以能解决,是因为?他们在日常流水中发现了数据不一致的情况。所以相比起直接查营收,不妨从第三方数据入手。”

袁朗很认真地思索了片刻:“你倒真是提醒了我。”说着,他站起身:“我现在就回?公司,你等?我的消息吧。”

袁朗走得急,离开的时候,安澄甚至没来得及说出那声“再见”。

深夜十一点,安澄坐在沙发上看书,忽然听见“叮咚”一声,是手机的短信提示音。

【睡了吗?】发送者那栏显示着宋栩之?的名字。

安澄打字回?复:【还没有,你在哪里?】

【在楼下,等?我,我这就上去。】

不到五分钟,安澄隔着门听见了宋栩之?的脚步声。她主动把?门打开,宋栩之?站在她面前,歪着脑袋,嘴角轻轻一扯,露出若有似无的笑意:“我还以为?你睡了,要是睡了,就不上来打扰你了。”

“见不着你,我根本睡不着。”安澄侧过身,将?他让进门里,然后趁他回?身关门的时候,从后面环抱住他的腰。

“栩之?。”她轻声唤他的名字。

宋栩之?侧过脸:“怎么了?”

“袁朗已经把?事情都告诉我了。”

“我知道,他跟我说了。”

安澄沉吟片刻:“你没事吧?”

宋栩之?哼笑一声:“这种场合我已经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回?,我知道该怎么应对。”他转过身,双手握住安澄的双肩。昏暗门厅里,他的温柔到了极致:“倒是你,你今天为?什么那么逞强?”

安澄与他四目相对:“我帮了你,你不领情?”

“我领情,但我更希望你保护好?自己。你不了解宋重徽,他身边三教九流什么样儿?的人都有,指不定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所以从明天开始,我还是要派人跟着你,你不许拒绝。”

安澄沉默着,既没有表达同意,也没有表达拒绝。宋栩之?权当她是默认。

睡前,安澄趴在耳边,轻声问他:“集团的账目到底有没有问题?”

宋栩之?望着窗帘上透进的一层淡淡微光:“我不敢确定,毕竟是做生意,没有任何一家公司敢保证自己的账目是百分之?百的清白。”

安澄静默良久:“那如果真的被查出来有问题怎么办?”

宋栩之?几乎?都没?便随口?道:“那我只能去坐牢。”

安澄手臂撑在胸前,猛地支起身。

宋栩之?在黑暗中凭着感?觉,对上她居高临下投射过来的目光:“怎么?”他唇角微勾。

安澄不说话,她并不是个沉默的人,但今天在宋栩之?的面前却?总是欲言又止。

宋栩之?静静地望着她,看不清面孔,眼睛里只有她模糊的轮廓:“如果下周三这件事还是没过去的话……我们就把?领证的日子推迟,好?不好??”

安澄躺回?枕头上,背过身,扯过被角蒙住半个脑袋:“不好?。”

她声音很低,宋栩之?没有听清。

“什么?”宋栩之?问。

安澄愤愤然地回?过头:“我说不好?。既然我认定了你,那么领证这件事是早还是晚有什么区别?就算你真的坐牢又怎样。”她语气带着一股绝不回?头的偏执:“我等?你就是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除非你后悔了。”

宋栩之?伸出手抱住安澄,小声在她耳边道:“我不后悔。你放心,有我在,一切都会好?的。”

次日下午,袁朗那边传来消息,说已经查出来内部有人伪造票据,并且跟着这条线索,挖出了幕后执行人的身份。

那人名叫谢霄,是公司里一位不起眼的员工,工龄刚满三年?。正是因为?他不起眼的特质,谁也没有注意到他,更没有?到他会被苏楠看中,成为?了苏楠手里的一把?刀。

谢霄原本打算在干完这些事儿?之?后尽快出国,这是苏楠承诺过他的,然而苏楠却?说如果他在这种时机出国,很容易引起旁人怀疑。

其实这话也不完全?是哄他,如果不是他一直按兵不动,或许宋栩之?会早一步察觉到他的企图。但是无论如何,当谢霄望风而动,快速打包好?行李,打算趁乱逃走时,宋栩之?的人早已守在机场,直接来了个守株待兔。

事情从这里开始朝着柳暗花明的方向发展。

这是意料中的事情,毕竟宋栩之?在公司里经营多年?,早已不像当初初来乍到时,走到哪里都需要步步为?营。他已经拥有了扎实的根基,丰富的人脉,他是高不可攀的一座山。没有人可以轻易撼动他的地位。

而另一面的宋重徽彻底穷途末路了,或许他早已预见到自己的失败,可是他不甘心认输。明明自己从小在父亲身边承欢膝下,感?情那样深厚,怎么就会沦落到这样的境地。

他?不明白,所以当他们再次见面时,宋重徽在警察的阻拦之?下,歇斯底里地对宋栩之?大声喊道:“你根本就不是我爸爸的儿?子,你是那个女人和别人生下的野种,所以爸爸才会把?你赶得远远的。爸爸讨厌你,他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让你继承家业,你说!你究竟对爸爸做了什么?”

宋栩之?听到这种话不禁怒火中烧,然而当他坐在车上,思绪又忽然变得有条有理地分明。

他开始怀疑宋重徽的来历。

正如宋重徽刚才对自己说的,或许宋重徽自己才是血统有问题的那个。

首先宋重徽的年?龄就很可疑,他只比自己小八岁,苏楠当时是带着孩子进的宋家门。而且宋重徽的长相与父亲宋应亭并不相似。

宋栩之?与宋应亭都个头极高,宋应亭年?轻时足够一米八五,宋栩之?更是将?近一米九,而宋重徽却?只有一米七八。

怀着这样的疑虑,宋栩之?在私底下做了一次亲缘鉴定。样本送出的第二天,鉴定结果便出来了,显示宋栩之?与宋重徽的关系为?“排除”,也就意味着他们根本不存在兄弟关系。

宋栩之?坐在办公室里,看过手上的鉴定报告后,他默然良久,末了起身离开公司,驾车前往城郊。

作者有话要说:大概还有一到两章就完结了,然后开始番外部分。番外部分就是日常撒糖,甜就完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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