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wo<或许从来不了解>
春天的暖意,随着微风的吹过与樱花的落下,轻轻抚摸着脸颊。伸出双手,接住那粉嫩的花瓣,淡淡的香味刺激着嗅觉。缱绻年华,流芳而过。儿时的回忆,往往会在这安静的时候被迫想起。就算景色有多美,也遮不住有心里发出的悲鸣。转过头,做出回眸一笑的姿势,一阵闪光灯过,嘴角的弧度慢慢下滑。就像是戏子一样,对着人群笑颜如花,对着镜子默默落泪。伪装,真的是一样很奇妙的东西。
“恩,ok。辛苦了。把她作为你个人网站的封面你说如何,还能帮AY做宣传,到时不知道能不能拿广告费。”欧阳泽亚放下相机,仔细的看翻看了每一张照片。春天穿的衣服自然没有冬天多,玲珑修长的身段自然也就显现了出来。手里捧着无数花瓣,笑得无比灿烂。基本没一张都是这样的笑容,职业化的公式笑容。好看,但是好假。
“恩。那我们去吃饭吧。”淡淡的回应,回头看了一下来时的路,铺满了一地的樱花,沉醉了漫天的芬芳。可是,这条路太长了,看不到尽头。月份过了,就只剩下光秃秃的树还有沉寂的道路了。眸子黯淡了下来,开头发被风吹拂到身后,有几缕触碰着脸颊,无边的沧桑感袭来。
“等会儿!你别动!”谁都有秘密,可是公开的秘密还算是秘密么。为了公开的秘密而拼命的隐藏自己,这会不会,太痛苦了。举起相机,按下快门。
“你……”惊讶的回头,欧阳泽亚已经放下了相机,把自己搂在了怀里。
“我终于看到了你真实的一面。其实如果可以,你把所有的痛苦都告诉我,没有必要一个人死撑着。你才18岁啊,上天让你承担着这样的身世命运对你来说已经是一个折磨,为什么你选择把它全数吞进,然后戴着面具活在各个不同的世界中?我们一起那么久了,我一直,都在等你开口。”轻抚她柔顺的发丝,就这样静静的搂着她。樱花的飘落,偶尔零散的散在二人的衣服间,伴随心跳的旋律,谱出一曲悠然。
“好。”低声喃呢,微微的点了点头表示了默许。那么多年了,是该懂得怎么去依靠一个人了。欧阳泽亚伴在司空祭月身边多年,二人似乎从未有过交心的时候。浅谈过后,敷衍了事。不是司空祭月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难以启齿的事情每个人都会有,不想提起的事情每个人也都会有,但是压抑下的情绪,当黑夜降临,独自一人的时候,便会爆发。然后便是漫天的凄清与哀鸣。
“再给你看一样东西。”欧阳泽亚很开心,他们的关系似乎终于有了一些进展。起码,她答应对自己敞开心扉。稍微拉开了二人的距离,右手在包里翻了一下,拿出了一个用框架裱的很好看的樱花标本。
“樱花签……”从他手里接过这样东西,语气里有了一点激动,但是眼里却多了一丝缅怀。
“是啊,樱花签。”樱花对于司空祭月来说,绝对是有一段故事的。欧阳泽亚很了解司空祭月,她对任何事,任何人除了喜欢就是讨厌,不会有多余的感情,更不会拖泥带水犹豫不清。可是他却在司空祭月的眼里看到了怀念与想念。似乎很久没有见到她这么大的感情变化了呢,算是进步吧。
“我妈妈,叫莫月樱。听说,她是出生在月明清辉的一个夜晚,那晚,正是樱花盛开的第一日。”思绪飘到了很久很久之前,可是却怎么也无法忽略回忆间的那段残忍的插曲。伸手揉了揉眉心,她早就感到了无力,感到了挫败,可是她却无法说放弃。因为她是背着整个司空家还有仇恨而活着的人,她不能先倒下。
“以后的每一年,我都给你做樱花签。”看出了她的不对劲,不愠不火的转移了话题。这片樱花太过于美好,可是却太过于哀伤。阳春三月,却多了一丝秋天凄凉的味道。或许有一天,樱花还是那么美好,记忆也终会释怀。因为欧阳泽亚始终相信,时间能够冲淡一切。司空祭月纵使扛得住再多的痛和苦,她也终究抵不过岁月,多少年后,一切可能就已经平息了吧。如果她此时不想说,那他便不逼她。来日方长,他说过会陪着她永远。
司空祭月没有再说话,手指游移在那光滑的表面,似乎能抚到樱花的柔嫩一般。如果可以忘记,那么她绝对不会选择想起。如果可以选择,那么她绝对不会选择司空这个家族。如果可以坦然,那么她绝对不会选择报仇。牵动着浑身上下的神经,撕裂了躯壳,都是钻心的痛。司空祭月的底线,就是碰她可以,绝对不可以碰她最重要的人。不管那个人,是谁。
坐在餐桌前,琳琅满目的各式各类海鲜布满了一大桌。欧阳泽亚抚着额,他觉得自己今天要大出血了。可是为博红颜一笑,做什么都可以。有时候,他就是那么愿意付出,那么容易满足的人。司空祭月拿着筷子,挑着眉看着欧阳泽亚,一副挑衅的样子,然后很不客气的夹起面前的鲍鱼就往嘴里塞。
“喂!你斯文点可不可以啊!你也不怕别人笑你!”欧阳泽亚二话不说拉下他即将将鲍鱼送进嘴巴里的手,这么名贵的食物,也就她舍得糟蹋。顺带瞄了瞄前后左右,确定没有人看到这么不雅的举动后,才小声的在她耳边道。
“笑我?!我长那么大还没见过有谁笑我呢。起开!”瞪了他一眼,司空祭月甩开他拉住自己的手。毫无形象对于司空祭月而言绝对是忌讳,因为她必须保持时刻警惕,只有戴着面具,才能让她活在这个刀尖淌血的世界里。她一直记得,模特只是用来掩饰自己的第二重身份,而她的第一重身份,也是最重要的身份,是司空家的继承人。多少人想要她的命,可是她不能死。她还没有报仇。继续夹起跌落的鲍鱼,用盘子接住,转过身塞进了嘴巴里。这是一种偏爱,只有他,才能看到的,她最原始的一面。其实司空祭月再强悍,她始终是一个刚成年的人,始终是一个女人。不管在达到继承人标准的这条路上她踩踏了多少人的尸体,她始终,会有无法掩饰的脆弱。只是,她愿不愿意让别人知道。
“唉,你慢点!转过来,给别人看到你觉得好看啊!真是……喂,你别顾着吃。我问你,DIOR最新款的香水代言是不是被你抢了?”欧阳泽亚掰着她的双肩,可是她一直在挣扎,弄得噪音不断,无数双眼睛就这么望向了他们。看着她把一整块鲍鱼都塞到嘴巴里的时候,他也只能拍着额头来表达自己的无奈。与其如此,不如淡定的转移话题。何况这个话题,跟他有着一定的关系。
“抢?!我抢谁?”用纸巾胡乱的擦了一下嘴巴,喝了一口水才缓缓开口。面色又回到了一沉不变的波澜不惊。
“纯馨啊……本来社长是推荐了她的。可是最近新闻播报出来,说代言人是你,而且已经收了高额的代言费,纯馨可是气的不轻。”欧阳纯馨,欧阳泽亚的亲妹妹。MG的新锐模特,大有与MG当家模特司空家的姐妹齐名的趋势,可是却在DIOR代言这件事情上,首先败阵。心高气傲加上年纪尚小,处世未深的她,在媒体面前大放厥辞,不满MG偏私。欧阳泽亚看了报道后没少说她,很可惜,不听。
“推荐有什么用,关键还是要看商家要谁。新锐模特又如何,中国有句老话,姜还是老的辣。怎么,你心疼你妹妹?”讽刺的笑了一下,从嘴角边挤出一丝不屑的冷哼。在模特界,她,从来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包括她的妹妹。也因为她这样的性格,不怕任何威胁,工作比谁都努力,所以她才能跃然于上。她从来不相信朋友这样东西,因为你永远都不知道谁会在什么时候捅你一刀。凡事,不要想得太好,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所以,她始终相信的,只有自己。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说的没错,一切都要凭实力。可是你是怎么获得这份代言的?”欧阳泽亚叹了一口气,他永远无法正确取舍家人跟爱人。这或许就是他的致命弱点。
“DIOR本来策划的代言人就是我,只是因为我还在巴黎参加时装周所以不知道赶不赶的回来,我才建议他重新筛选或者等我消息。他选择了前者,本来挑的如月,如月也在巴黎,所以才轮到欧阳纯馨。可是很可惜,我在发布会的前一天回来了。难道你觉得你那个妹妹真的有能力踩着我登上大品牌的代言么。有我在的一天,她想都不要想。”不屑于任何人的来势攻击,也是司空祭月的特点。一个人的实力如何固然重要,但是有没有自信就是推动一切的关键。可能是从小的环境,让司空祭月变得冷傲。漠视一切与她无关系的人与事,只要是竞争对手,就算是亲人爱人,她也绝对不会心慈手软。是她的,永远是她的。除非她明确地开口拒绝,否则她不会容许任何人代替她。
“那明天的发布会,你准备好了吗。纯馨对记者说,你是社长的女儿,所以社长偏私。这个问题应该会被广泛提及,你想好怎么回答了吗?如果可以,对纯馨不要太狠……”欧阳泽亚知道胜负对于司空祭月的重要性,她不容许有人超越她,她这样变态的自尊心很少见,所以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调解。欧阳纯馨也是一个不好伺候的主,从小娇生惯养,却在风华正茂的时候被人踩在脚下,她脾气再好也会受不了,何况是个大小姐。一个是亲妹妹,一个是爱人,两边都在为了利益而战争,而欧阳纯馨注定是输家。司空祭月从来就不懂得雪中送炭,她只会落井下石。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一点她是做不到的。欧阳泽亚不知道司空祭月能否为了他,留点面子给自己的妹妹。他在赌,自己是不是能渐渐驯化司空祭月。
“你了解我。任何人,都没那个能力教我做人做事。阿泽,娱乐圈竞争很大,特别是模特。寿命有限你知道吗,既然选择做了,就要做到最好。对对手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我不会为了任何人,而手下留情。你知道的,我不是好人,我也不屑做好人。要怪,你就怪司空朔告诉我,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个道理。”一席话下来,说的欧阳泽亚心都寒了。司空祭月仍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是他想多了,以为能够让司空祭月为自己想想,可是他错了,司空祭月从来想的人只有自己。这个不叫自私,这个叫生存原则。他怎么会不懂,只是他依旧会难过,依旧会自嘲,自己偏偏爱惨了这么一个冷血动物。司空朔,司空祭月的爸爸,MG的社长。司空祭月从来就不屑挂着他的名义,所以她从来不叫他爸爸,对着媒体,就是司空社长,对着其他人,就是全名。欧阳泽亚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但是他知道司空祭月恨他。你死我亡,这是多么让人震惊,害怕的词汇。其实只是工作竞争,并没有她说的那么恐怖。只是司空祭月对事情的认真程度真的让人叹服,她想要的,任何人也不可能得到。看来,欧阳泽亚这盘赌局,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