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失落的记忆

整个世界似乎翻转过来了,风,雾,绿光,甚至黑色的大地统统不见了,像是从原地冒出一座座宫殿,一幢幢高楼,道路两旁绿树成荫,繁花似锦,天上偶尔有几只灵兽飞过。正中央的宫殿足足有23层高,更是气派非凡。雨宁跳上台阶,两只怪兽感到气息不对,争相上前攻击雨宁,一队队军队也赶过来包围了她。雨宁先拉出一道屏障把军队隔在外面,然后拔出剑与它们搏斗。

“里维瑟尔耶西,冰魂附体!”雨宁大吼一声,剑光一闪,变为银白,重重地劈在一只怪兽的腿上,“呼……”怪兽喷出一团火球,雨宁闪身避开。另一只飞身而起停在半空中,向下发起攻击,雨宁连连翻着跟头,躲避着从空中射落的火焰,而后她跃身:这两只怪兽的鳞甲实在坚硬,除了腿上被割开了几道口子,其余地方毫发无损。更加不妙的是,刚才被困在下面的军队此时也一拥而上,手里的武器直指萧雨宁。就在这时,门开了。雨宁一个俯冲飘了进去,军队和那两只怪兽不知所措。

宝座上的人,是她的哥哥,可也是这个人,杀了她的父亲,即断亲又结仇。

雨宁冷冷开口:“魔君崎月,你这王位可坐得安稳?”座上人微微一震,久久不语。

“你怎么不说话?”雨宁柳眉倒竖,“是亏心了吗?”人影一晃,萧崎月已是在近前。

“不,我恭候多时了。”他说。

雨宁看着他的容貌,像极了她的父亲,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雨宁似乎又看见父亲仰面倒下,血水浸透了衣襟,旁边,他持剑冷笑,笑声声声震着她的耳膜。她虽然知道王兄素来与父亲不和,但没想到他会下此毒手。他杀了父亲,也毁了这个家。在那个雨夜,她追他出去,只见一匹马载着王兄远远离去,她跪在地上,咬破手指对天发誓定报此仇。从那以后,她一边修炼幻术,一边疯狂地学习魔法,花了整整三千年才打探到他,萧崎月,已经当上魔界的君主了。如今,这个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近在咫尺,雨宁一怒,眼睛通红,举剑便刺,他轻巧地闪过,用两根手指夹住剑身,说:“我们换个宽敞的地方,这里施展不开。”换地方又怎样,仇还是会报的,雨宁这样想着。于是二人瞬间转移至魔界的皇家训练场。

雨宁默念“光琪尔”将长剑变为魔法杖,星逝,萧崎月将手一抖,招出一只浑身发光的灵兽,血鹰,而后手指变幻结出一个樱花印,向灵兽推去,跃身而起,踏在血鹰背上,指挥它向雨宁俯冲而去。雨宁的眼中掠过一道寒光,挥舞魔法杖画出复杂的图案,“呵!”也变出一只灵兽,白雕,飞身踏上,向空中飞去。真打起来,雨宁才发现自己的功力确实不如哥哥,差得简直太远了,三千年的魔力怎能与几万年相比?但事已至此,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她明白:要对付哥哥只能智取,不能强攻。此时,两只灵兽纠缠在一起,两相擦过,落下几片美丽的羽毛。

“玻利梭尔,大怒!”血鹰翅膀一挥,大火熊熊燃起,“沙奇洛,冰殒!”白雕一声长鸣,蓝光毕现,冰块铺天盖地而来,“三山五岳,崩!”重过千斤的大石项冰山砸去,冰块碎裂了,石块落在地上,尘土飞扬。雨宁飞身冲上血鹰之背,将白雕置在一旁,与萧崎月打在一处,红,蓝两色交相辉映,上演冰火两重天。火星飞迸而出,冰屑飞溅落地,空气微微波动起来,到处布满光圈。忽冷忽热的温度招来一阵大风,强劲地刮着,一时间飞沙走石,两人不约而同地用手捂住了眼睛。曾几何时,父亲对这两个孩子说着生存的规则,其中有一条便是:“不论何时,刮起大风,一定要先用手捂住眼睛,那是我们最有效的防护。”父亲的话依稀想在耳畔。

雨宁皱了皱眉,猛的睁开了眼睛,想杀了萧崎月,这是个绝好的机会,尽管这属于偷袭,但他们实力相差悬殊,这场决斗本身就不是公平的吧。她将手放下,任凭石块和沙子打在脸上,黑发在空中飘舞,她缓缓向他挪去,踮起脚尖,悄声屏息,她感到心脏猛烈地撞击着她的胸膛。她挥起剑,咽了一口唾沫,扎进了萧崎月的身体,“啊……”“啊!”前一声是萧崎月的,后一声是雨宁的,风停了,两只灵兽渐渐消散,留下一片闪烁的光。定眼一看,萧雨宁的剑刺进了萧崎月的腹部,而她自己也身受重伤。原来刚才萧崎月负伤,顺势使出五成魔力反手一推,正打在雨宁身上。“你,算是输了吗?”萧崎月一边捂住伤口,一边问。“是我修为不如你,咳……咳……”雨宁一手撑地,指关节惨白,抬头用冰冷的眼神望着他。

他因失血而苍白的脸依然俊秀,厉声命令吧:“来人,将萧雨宁带回大殿,听候发落!”“是!”不知从哪出现几个彪形大汉,眼中闪着凶恶的光,不由分说将雨宁从地上抓起来,推推搡搡将她带了回去。

“封萧雨宁为我魔界圣女,因其对本座不敬,意欲谋杀,将其贬下凡间,来日方可回天!”殿上人说。“哼,打个巴掌,给个甜枣而已,谁稀罕,不就是凡间吗,有什么可怕的?”雨宁强忍着痛,一脸不屑。“并封其功力,待回天后方可释放!”那人加了一句。雨宁气愤不已,“等我回来,杀你个片甲不留!”说罢,挣开两个侍卫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任凭自己的身体做自由落体运动。飘飘的云气掠过,清爽地拂过雨宁的脸颊,扫过雨宁的头发。雨宁从回忆中醒来,发现自己正靠在萧崎月肩上,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下想起来了吗?”他轻声问,眉眼温良如玉。雪山,父亲,哥哥,复仇,一幕幕,一件件,那么真实,那么清晰,因为那都是她亲身经历,亲眼所见。

“哥……”雨宁颤抖着叫出声,萧崎月不敢相信地望着她。雨宁直起身,心里已是五味杂陈,“我还是那句话,我会为父亲报仇的。”坚定的眼神。萧崎月叹了一口气,说:“你先冷静一下,我来问你,你觉得父亲他好吗?”“那当然!父亲在家是慈父,出外是优秀的国王,他做错什么了,你老是和他过不去?”雨宁猛地用手抓住他的衣襟,眼中盈满泪水。“慈父?哼,那不过是假象罢了。我的母亲把全部都奉献给了他,而把我这个亲生儿子置之不顾,他只忠于爱情。陶醉啊,声色犬马,香钗鬓影。哈哈,她想不到;她怎么也想不到,她怎么可能猜到自己会死在所爱的人手里呢?她爱他,他却不信任她,以她地位的卑微来衡量她的纯洁,最终生生逼死了。可怜一代歌妓,一旦葬身鱼腹!”他疯狂地笑起来,就像那天夜里对着父亲的尸体笑一样,几近失控。雨宁惊呆了:“你,你母亲不是投池自尽吗?”“你亲眼看到了吗?嗯?若不是他在身后推了那一掌,又怎会出现那样的惨剧?”“啊?”雨宁倒退了一步,松开了手。

萧崎月已经激动得不成样子,猛地敲了一下墙,雨宁也痛苦的难以自制,泪水不听话地滚落下来。沉默,难堪的沉默。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呢?”雨宁擦干泪,无奈地说:“我还记得,也是你杀了我母亲?”“那也是一个误会,下次再给你看我的记忆。那时候你就会明白。”萧崎月拍了拍手“好了,你现在有两条路:一、我给你高强的魔法能量,你留在魔界,辅助我工作。二、我还会给你能量,你回到人间继续生活,如果有任务我派人通知你。”“我要回家!”雨宁想也没想就说,“我才不和你待在这样一个地方!”萧崎月的脸上划过一丝失落,但转瞬即逝。“你,为什么没有杀了我?雨宁忍不住问。为什么?大概是因为这些事都不怪你,而你也不知情吧,况且,你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如今……唉,也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他低了低优雅的头,目光一下子黯淡了许多。“瑟西和尔!”崎月突然念动咒语,吓了雨宁一跳。她低头看见项链上的吊坠红光闪烁,似乎有一股暖流灌进了自己的身体,此刻正通过心脏,随着它的节奏上下晃动。雨宁的思绪从混乱变为清晰,似乎增强功力的同时,她还换了一个脑子。

“现在我能走了?”雨宁感觉说话的都不是她自己了。

“嗯?”平静的语调。

“我觉得自己聪明多了。”

“是吗?”戏虐的口气,“我们堂堂魔界圣女大人怎么会笨呢?那不是给魔界丢大脸了。”萧崎月的脸上出现了一种似是而非的笑容,似乎刚才激动愤怒的不是他一样。

“到底怎么……”雨宁还没说完就被萧崎月堵住了嘴巴。“呜呜,呜呜呜”(你你,放开我!〕“好了好了,你快回去吧,现在,人界应该是19点。”哼,到底不是一个妈生的,把我找来还往出轰我。脑中迅速弹出一句咒语“康提尼!”她旋转着倒退后从卧室挂的一幅画里钻了出来。包吊坠的纸还在桌子上放着,一切正常。雨宁忽地倒向心爱的床,不顾拖鞋被甩出老远。这段在魔界的时间里,雨宁像是有活了十几个春秋,她多么希望这是一场梦啊。没有宝石吊坠,没有魔界,没有魔君,只有一个普通的考试名次靠前、成绩却不太好的女孩,这样,她就不会彷徨,不会迷惑,看不清自己的未来。她伸出手,像要握住窗外那一片渐暗的天空,夕阳的余辉映在窗户上,也映在雨宁的眼睛里,折出一片火焰似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