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觉得，很对不起然儿，说好要永远和她在一起，他却喜欢上别人，一个占了她身体的女人……

他不肯承认他背弃了诺言，所以一直用嘴冷漠的态度，对待她……

他不知道其实她是想要和他在一起，而不是仅仅为了他额环上的宝石，所以他赶她走，他也是会痛的，他怕一看见她，就心痛……

凉小然，若是那时，你对我说一句，神歌，我喜欢你，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呢？！

寻宝之旅，美男滚滚来【134】呕血

自嘲的笑了笑，手指已折下了一支红梅。

他把玩着那支梅花，花瓣绽放出妖娆的红色，像极了她的一身绯衣。

他记得，师傅曾经就站在这一片梅林下问他：“歌儿，你知道为师为什么将你起这个名字吗？！”

那时他还很小，什么都不懂，他老实的摇头道：“歌儿不知。”

师傅的白衣在风雪中猎猎作响，他捋了捋胡须笑道：“因为为师知道，你长大后，会如神一般飘逸，而你的声音，比歌声更动听。”

他眨着迷茫的大眼睛，扯着师傅的衣角：“师傅，歌儿还是不懂。”

师傅也只是轻轻揉着他的发丝，告诉他：“你以后便会懂的，歌儿，切记，以后千万不能下天山。”

“为什么？！”

“因为你一下天山，全天下大半的男子都会断了袖。”

“师傅，您在说天书吗？！我感觉好难理解。”

师傅笑得很是爽朗：“好了，师傅刚刚只是跟你开玩笑而已，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就行，从上天山的第一天开始，你就不是一个凡人了，你要摒弃你所有的杂念，欲望，跟着师傅好好修行术法，就算以后师傅不在了，你也绝对不可以爱上一个女人，更不可以和她做出超越界限的事。”

“超越界限，那是什么事？！”

“不能有身体上的关系。”

身体上的关系？！他虽然不懂，但还是好奇的问道：“若是有了关系，会怎样呢？！”

“没有若是。”

“师傅……”

“你只要牢牢记住为师的话就行，其余的，不必多问。”

他的确没有再问下去，只是跟着师傅专心致志的修行。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他终于明白了，师傅口中超越界限的事究竟是什么事，却依然不知道，若是做了，会怎样。

直到师傅去世后的很多年，他翻阅着师傅留下的书籍，才终于知道，师傅为什么当初要那么劝诫他。

可他偏偏，还是做了。

不听话的孩子，会被惩罚的，他现在正在被惩罚中……

他的身体，已经开始产生了感觉，会怕冷，也会怕热，自然的，会怕疼。

这才多久，他就常常有了疼得死去活来的感觉，若是到了以后，他大概会承受不住了吧。

搓了搓发冷的身体，他蹲下身，拂开地面的积雪，用那根梅花枝捣弄着地上的泥土，傍晚的天色愈发暗了起来，他丢掉了梅花枝，细长的手指随着一个圆形的轮廓扣着边缘的泥土，很快，泥土下的酒坛显现出来，他一用力，抱出酒坛……

他怕冷，想要喝些酒暖暖身。

可这，已经是最后一坛了，喝完后，就再也没有了。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温热的气体瞬间被冰冷的空气凝结成一阵白雾，他抱着酒坛往屋里走去：“下一次冷了，又该怎么办呢？！”

他的酒量并不好，每一次没喝多少，他就开始醉了，然后疯狂的思念她，到最后，他连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喝酒，还是在想她。

就如现在一般……

他一碗一碗的喝着深藏了百年的梅花酿，一室的酒香，晶莹剔透的酒水从他的唇角溢出，顺着他消瘦的下颌蜿蜒向下，湿了一片衣裳……

可他，不觉得冷，再冷，又如何比得上心冷呢？！

他笑得苦涩。

当他将一大坛酒全部喝光的时候，早已不省人事了。

少年靠在桌上，脸颊带着淡淡的红晕，他细长的眼微微眯起，神情慵懒而迷人……

这般具有诱惑力的他，只有她才见过。

同样的房间，同样的夜色，同样是喝酒，可不同的是，这次，没有她在身边……

那时，她举起碗想和喝酒，却被他一把拂掉，他动了动嘴唇，想要对她说，喝酒伤身，可又一想，他有什么资格管她呢？！于是又只好将这四个字逼了回去……

对于他的举动，她有些恼怒：“你干嘛啊你，只准你喝酒，就不准我借酒消一下愁啊？！我心里还烦着呢，不比你好过。”

她的声音还萦绕在他的耳际，可人，却早早的就已经不在了。

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听着窗外的雪簌簌落下。

凉小然，其实，我想要那个孩子的，真的，很想要很想要……

凉小然，如果我能看透你的心，该有多好，如果我能看透你的心，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什么都可以不顾，也要你留下这个孩子……

可是，我看不透你的心，我不知道，什么叫做（河蟹）爱，更不知道，自己心里的那种感觉，叫做（河蟹）爱……

那时我在想，你只是为了拿到宝石，大概是知道怀孕了，然后害怕，不想再与我有牵扯，才会慌忙跑来告诉我该怎么办？！我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大白痴，胡乱猜测你的心思，然后糊里糊涂的故作波澜不惊说出打掉两个字……

你的那巴掌打得特别狠，也是因为你的那巴掌，我才知道，原来你是想留下这个孩子的，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想要留下我的孩子？！我什么都不明白，寂寞了几百年，我忘记了很多本该有的感情，忘记了去在乎别人的感受，忘记了问你：凉小然，告诉我，为什么要留下这个孩子……

看着你痛恨的眼神，摔门而去的背影，我，真的痛了……

凉小然，是你让我有了一个人该有的情绪，喜、怒、哀、乐……

可我却做错了。

一步错，步步错。

他不知道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回答了苏羽烨的问题。

后来他才知道，那叫口是心非。

他害怕了，害怕自己的异常，害怕自己的心越来越不受自己的控制，所以，他没有任何考虑的就答应了他……

苏羽烨说，他爱她，爱了她整整十五年，他说，他会照顾好她，心疼她，在她生病的时候给她熬药，在她饿了的时候，给她做饭，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买冰糖葫芦哄她……

他说，以前每回她生病了都不肯喝药，都担心死他了，他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哄她喝药，然后给她买一大堆她喜欢的东西……

他说，在他们那个年代的时候，有各种各样的冰糖葫芦，她很喜欢，所以每次他惹她生气后，就会赶紧给她买一大串冰凉葫芦，她便开心的什么都忘了，有时还会搂住他的脖子大声嚷嚷，苏羽烨，老娘最喜欢你……的冰糖葫芦了……

他说，他每次都买不同口味的，因为她说，她想要吃遍所有种类的冰糖葫芦。

他说，她很懒，每次伯父和伯母出差不在家的时候，她就只能饿肚子，后来伯母实在看不下去，就逼着她去学做菜，她的脑子笨笨的不够用，学了大半年也只会做那么几道简单的菜色，伯母对她失望极了，就只好放弃，反正学会了一点就饿不死她。可她真的是懒到家了，伯父伯母出差后，她宁愿饿着玩游戏，也不动手去做。无奈之下，他只好为了她整天上居家菜，然后一个大男人拴着一条卡通围裙，换着花样做菜给她吃……

他说了很多很多，他说起她的时候，狭长的丹凤眼里带着宠溺的笑，仿佛要将她宠上天才好。

少年不知道自己又是用怎样的心情听完的，他只知道，心里酸酸的，很不是滋味，可是，能有一个这么懂得照顾她的人，他又有什么资格再说出挽留两个字呢……

他什么都不会，不会照顾人，不会心疼人，不会哄她开心，甚至他不知道在怎样的场合，该说怎样的话……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那么的一无是处，第一次那么痛恨自己。

演了一场戏，结束了他们的一切。

只是不曾想到，那个结束，如此残忍，就像一把利刃，狠狠划开了他的心。

直到后来她离开后的每一个日日夜夜，他一闭上眼，就是她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摸样……

最后一次见面，天色模模糊糊，大雪飘飘洒洒，地上渲染出的红花……大片大片肆意绽放……

那是……他的孩子……

他只感觉眼睛一阵酸痛，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喷涌而出，他揉了揉眼，紧紧抱住了她：“凉小然……你醒醒……”

他知道，他的声音是颤抖的。

他永远都无法忘记她看向他的眼神，有悲伤，有愤怒，有厌恶，还有……无尽的恨。这样的眼神，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她走后他时常做噩梦，梦到她对他说：我恨不得你去死！恨不得你去死！

然后他冷汗淋漓的醒来，却发现除了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可她的声音，分明那么真，那么恨。

他后悔了，他想要和她在一起，想要照顾她……就算他不会，他也可以努力学的……

可是，他却被拦住了去路，大雪纷飞中，那个紫眸少年问他：“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记得，怎么可能不记得？！

但他真的后悔了，他第一次在别人的面前露出如此软弱的一面，他告诉他：“我……不想让她走了……”

他嗤笑着说：“如果你在她来找你的时候说出这句话，一切就会不一样的，可是，现在……晚了……”

是啊，一切都已经晚了，他对她的伤害已经造成，并且永远都无法弥补，她恨他，恨她入骨，恐怕，这辈子她最不想见到的，便是他吧……

亲手将她交到别的男人手中，他心痛如绞。

凉小然，当我终于明白那种心在流泪的感觉，就是爱的时候，你却已经不在我身边了。

凉小然，可不可以让我有机会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

入夜。

尽管天牢里烛台上的蜡烛都燃着，偌大的牢房却还是显得有些阴暗。

凉小然看着桌上的一堆山珍海味，没有一点胃口，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不得不拿起了筷子，逼着自己吃东西。

这时，天牢外传来一声怒喝：“混账东西，瞎了你的狗眼是不是，连本宫都敢拦。”

那侍卫有些为难道：“贵妃娘娘，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凉小然的筷子“啪”一声掉到了桌上，贵妃娘娘，不就是踏雪么？！她来这里做什么？！

“如果你不想丢了饭碗，就给本宫滚开，否则，本宫要你生不如死，本宫告诉你，本宫绝对有这个能耐！”

侍卫吓得脸色苍白，虽然这个贵妃娘娘长了一张美人脸，可心肠却如蛇蝎，据说凤妃娘娘和丽妃娘娘的死，都跟她脱不了干系。

踏雪见侍卫依然犹豫不决，朝身后的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赶紧走上前，拿出了一块令牌给踏雪，踏雪在侍卫眼前执起令牌：“看清楚了，这可是皇上御赐的金牌，只要有这块金牌，本宫大可以在皇宫的任何地方来去自如，更别说是一个小小的天牢了。”

侍卫瞄了一眼令牌，身体不由的哆嗦了几下，然后和一群下属退到了一边，给踏雪让开了一条路：“贵妃娘娘请进。”

“不长眼的狗东西。”踏雪踹了刚刚顶撞自己的那侍卫一脚，然后踏着优雅的步子，往牢房里去，身后还紧紧跟着几个侍女……

踏雪一脸得意，看来皇上的令牌还真是好用，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将令牌给了丰彩薰，若不是柳色无意间看见丰彩薰用令牌出皇宫的话，她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得手，本来想要了丰彩薰的命，可一想她出了皇宫，也就没有机会再和她争宠了，她便饶了她一条狗命……

天牢阴森可怖，却唯有一间牢房，干净整洁。

踏雪站在牢房外往里看去，椅子上正坐着一个人，慢悠悠的夹起菜往嘴里送。

桌上摆的，都是一些滋补的菜肴，踏雪厌恶的哼了一声，身后的侍女朝凉小然道：“见了贵妃娘娘还不下跪，真是活腻了是不是？！”

凉小然抬眼望去，那人的目光极其狠毒。

原来是她，柳色。

呵，看来这两位已经认出她来了。

凉小然在心里叹气，宁可得罪小人，不可得罪女人，这句话她怎么就忘了呢？！她们都一起来了，肯定是想到什么鬼主意整她了吧，她得小心应付才是……

凉小然放下筷子走上前，欠了欠身道：“见过贵妃娘娘。”

踏雪摆了摆手：“免礼。”说罢，又对身边的一个侍卫道，“打开牢房的门，本宫要好好和这位姑娘叙叙旧。”

侍卫犹豫：“可是，娘娘，若是她跑了怎么办，属下们可担待不起啊。”

“放心，跑不掉的，更何况，有本宫在不是吗？！你们怕什么？！”

既然贵妃娘娘都这么说了，他们还有什么办法，那侍卫连道了几声是，便拿出钥匙打开了牢房的锁。

“所有的人都给本宫退下，休得打扰本宫和姑娘的叙旧。”

“是，贵妃娘娘。”

既然有令牌在手，宫里的人不仅要听皇上的，还要听贵妃娘娘的，这块令牌，就代表着第二个皇上。

他们不得不退下，心里还在想，这个贵妃娘娘真是受宠，皇上连这都给她了，真不知道她以后又会如何胡作非为。

脚步声逐渐远离了牢房，当然，踏雪身后的人一个不少。

凉小然明显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不由的眯起了眼：“不知贵妃娘娘深夜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踏雪和柳色走进了牢房，踏雪的眼光往四周扫了一下，心里是翻滚而来的醋意：“凉小然，本宫自然是来跟你翻旧账的。”

就知道这个女人很记仇。

凉小然皱眉：“昔日多有得罪，还请娘娘恕罪。”

至少表面功夫，还是要拿出来的，毕竟，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动手。

踏雪的手轻轻在桌上抚摸了一下，发现手指竟然……一尘不染……

皇上对她，还真是够细心哪。

踏雪薄唇一扬：“凉小然，还记得本宫当初对你说过什么吗？！”

“不好意思，我记性不太好，已经忘记了。”

“那本宫帮你想起来好了。”她笑得温婉，用最动听的声音道，“你赏了本宫一巴掌，本宫可是做梦都没有忘记，本宫当日对你说，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

凉小然但笑不语，心里却猜测着她到底想做什么，应该不是还自己一巴掌这么简单的事吧……

看来，免不了要动手，凭她们几个，还动不了她分毫……

凉小然暗自运气，却不料血脉瞬间逆转，喉头一阵血腥传来，她似乎是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唇，却一口鲜血呕出……

寻宝之旅，美男滚滚来【135】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