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回家

给张雪打电话的是本次比赛的举办方,十分意外,居然是通知她继续参加三轮比赛的。

“这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送行的人还没离开,张雪有些不敢置信地问大家。

“这不是诈骗号吧?”受国内各种中奖诈骗信息的影响而变得异常谨慎的董宁也不敢确定。

“什么号码?”陆余舟探头看了眼张雪的通话记录,“这是举办方的电话,你们不看邀请函的?”

张雪:“……”

董宁:“……”

看这俩姑娘一脸“号码也有可能造假”的表情,陆余舟直接给举办方打了电话,得到的回复是肯定,张雪可以参加三轮比赛。

“为什么啊?”张雪跟做梦似的,“现在国际比赛还扶贫的?”

“具体只能回去再问,反正机票先退了吧。”陆余舟说。

最终举办方给的说法是,评审对第一轮的结果有异议,有三名评审觉得张雪应该进入第二轮,后经过商讨决定,再给张雪一个机会。不过这个机会比较苛刻,进入三轮的一共有二十四人,选前六名进决赛,而张雪必须要排名前三才可以进决赛。

“这太难了吧?”董宁感觉这机会跟没给一样。

“能给这次机会,也算是对我的肯定吧。”张雪经过了一次失败,心态反而好了不少,“我尽量吧,这么多高手,进不了决赛也不丢人。”

老刘点头,“这么想就对了,心态放松了才能发挥稳定,说不定还能超常发挥,看看我们校宝就知道了,七分功力上了台能使出十二分。”

自从那天听张雪叫陆余舟校宝,老刘也跟着叫上了,还一口一个“我们校宝”。

“我们校宝第二轮太牛了,我感觉我心态好到天上去也发挥不出来。”董宁感慨。

陆余舟第二轮演奏结束,全场观众站起来给鼓的掌,他跟乐团合奏的现场效果实在太震撼了。

比赛是件非常有意思的事,独奏出彩的人合奏不一定行,技术满分有可能败给现场感染力强的,每一场都是一轮新挑战。

之前第一轮发挥特好那外国哥们儿,第二轮就差点回家,他跟乐团的合奏不甚完美,甚至还弹错音,下场后心态都崩了。

比赛其实更看重现场感染力,陆余舟吸取第一轮的教训,第二轮更加注重了音色变化跟情绪表达,现场效果果然好很多。

老刘说他有音乐智慧,这很难得。

男朋友说他是个钢琴精灵,他只想捧在手上——不,捧在心口。

陆余舟第三轮的时候,吴也的现场即兴也开始了,很遗憾,他没能去现场,不过他拜托张雪董宁给录了视频,晚上休息的时候,塞着耳机趴在床上看得目不转睛。

我操,男朋友好帅,万丈光芒的帅。

我操,男朋友即兴创作太有魅力了,想冲上去亲。

我操,男朋友的曲子好好听,耳朵要生了!

“你是把我当睡前视频看了吧,哈喇子都快流屏幕上了。”吴也坐在自己床上,手有一搭没一搭捏着他的后颈。

陆余舟胳膊绕过头,抓住脖子上撩人的手,“别勾引我啊,我现在有点把持不住,我只庆幸今天没去现场,不然我可能会狂性大发冲上台。”

“你哪天把持住了?”吴也笑着说,“不知道咱俩这几天用了多少卫生纸么?”

“靠,你别提卫生纸。”一说卫生纸更把持不住了。

陆余舟翻身起来,从自己床上迈到吴也床上,正准备扑倒男朋友“大开杀戒”,门外忽然有人敲门。

“余舟吴也啊,你俩帮我看看明天的游玩路线合适不合适。”老刘门外说。

陆余舟吓了一跳,像个越狱越到一半的逃犯被发现,一时不知道该继续逃还是原路返回。最后还是男朋友反应快,一屁股挪到他的床上,说了声:“老刘您进来就得。”

房间的门当然不能锁,没事也能锁出点暧昧来,要不是有女生在,开着门才正常。

老刘开门进来,看了眼各自坐在“自己”床上的两人,迟疑问:“你俩是换床了还是我记错了?”

“换床了。”吴也十分淡定地编瞎话,“学长他想靠窗。”

“哦,这样。”老刘没进门,叫吴也过来拿路线规划,“反正大致路线就这样,你俩如果知道沿途有什么要打卡的有意思的地方,尽管添加。”

“好,待会儿给您。”吴也接了计划,目送老刘走去客厅,没再关门,商量事的时候关门就不太合适了。

陆余舟捂着胸口瘫在床上,无声说:“我天,吓死爸爸了!”

吴也忽然过去亲了他一口,同样哑声说:“吓软了么?”

陆余舟:“……”

妈的,真软了,至少今天晚上肯定能把持住!

因为董宁止步于二轮,三天后就要回国了,所以老刘决定组织一次巴黎一日游,大家吃吃喝喝拍拍照片留个纪念什么的。

他们住的地方去塞纳河很方便,所以路线就是塞纳河周边游,虽然路线很烂大街了,不过大家图个纪念意义,去哪也不重要。

巴黎陆余舟来过两次,这条线路已经走烂了,他看了看老刘的计划,基本都是热门点,没什么要改的。不过他有点私心,想找个宠物店逛一逛,便在手机搜索周围有没有宠物店。

“你要养什么?”吴也好奇,“咱回国看不好么。”

回国哪有时间啊,有时间都发展室内运动了,陆余舟早就计划去来着,愣是没抽出一天空。

“随便看看,没真打算买。”然而陆余舟在手机翻了半天,附近一家宠物店都没找到,他泄气,“算了,回国再说吧。”

再次散步在塞纳河边,陆余舟有了不一样的感觉。之前跟着帆姐陆总来,他除了负责吃狗粮,没感觉到一点浪漫。

陆总那个老不正经的,为了制造浪漫无所不用其极,幼稚如阿西维什桥上锁连心锁,去圣路易岛上著名的冰激凌店买冰激凌,冒酸气的时候跑去圣母院大教堂念雨果的诗,文艺劲儿上来了又去旧书摊淘换二手书还有旧工艺品,或者跑去广场上撩鸽子。

陆余舟觉得挺莫名其妙,明明哪哪都挺无聊,不知道他爹妈沉醉个什么劲儿。

而现在,他跟吴也并肩走着,尽管前后都有灯泡,竟然还是懂了爸妈的心情。他看见沉甸甸的同心锁时,也有买两把锁上去的冲动,看见河边小情侣拥吻,会幻想着有朝一日,他俩也能这样在外面正大光明地在一起。

可见一旦有了相爱的人,做什么傻事都能称之为浪漫。

两个姑娘乐中于拍各种照,或者去路边小店找新奇玩意,老刘待在自己的频道,去看他感兴趣的东西。梁栋比较绅士,负责给大家当免费导游,路上吃吃喝喝基本让他包圆了。

途径一家居家饰品店时,两个姑娘又走不动了,进去逛了半天。陆余舟觉得这家店面挺有意思,便拉着吴也进去逛。

这家店最有特色的就是各种盆栽小植物,还有一些旧书、复古的餐具厨具什么的,整个风格非常舒服。

陆余舟一进门便被园艺区的一对儿鹦鹉吸引了,真是无心插柳,居然在这里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上次听过吴也唱《爱情鸟》,他特意上网搜了一下,发现居然真的有这种鸟,虽然就是一种特别普通的鹦鹉,不过他还是觉得挺新奇,因为他第一次知道有这么个物种的存在。

于是,他就生出了买一对送给吴也的念头。

这家店里有好几种鹦鹉,哪一种都比爱情鸟高级,但他就盯着这两只看。这一对应该是黄桃牡丹,通体亮黄色的毛,脸跟前胸是红色,颜色很好看,又十分小巧可爱。

“你不是想要养鸟吧?”吴也见他看得入神,明显是看上了想带回家的模样。

陆余舟伸手调戏其中一只,这小东西很爱亲近人,好像对陆余舟的手产生了莫大的兴趣,看了一会儿便要站上去。“我不养,你养。”

“……”吴也怕鹦鹉没轻没重啄伤陆余舟的手,情急之下抓住了拉到身边,小声说:“咱俩还能养活物?”

开什么玩笑呢,一天到晚忙成狗,不忙的时候专注于各种腻歪,眼睛里看不见除彼此以外的第二个生物,什么活物住家里不得气死了。

“余舟喜欢鹦鹉?”梁栋不知道什么过来的,笑眯眯看着他俩。

吴也不慌不忙松开手,陆余舟借着调戏鹦鹉给手找了点事干,算是将牵手的尴尬遮掩过去,“没有,就是看着挺好看的。”

“这几只鹦鹉品种差远了,你要喜欢,我送你更好看的。”梁栋伸手逗了逗其中一只。

“那就不用了,我妈不喜欢带毛的宠物。”陆余舟敷衍说。

大家都在,他不好问店家能不能把鸟卖给他,便打算等决赛结束,自己过来看看。

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插曲让陆余舟不爽了,这一路他总觉得梁栋碍眼,走哪都有他,害得他没敢跟吴也多说话。

董宁离开后,陆余舟跟张雪梁栋经历了第三轮比赛,这一轮就艰难多了,全是高手中的高手。不过,陆余舟感觉自己已经进入了比赛状态,一场比一场稳,上一轮失利的那个外国对手这一轮也找回了状态,两人不分伯仲,算是决赛里的热门人选。

值得一提的是,有一个之前两轮表现都很平常的英国男孩,这一轮表现相当出彩,以黑马之态杀进了决赛。老刘提醒陆余舟要小心这哥儿们,有时候黑马才是最不容小觑的对手。

不过陆余舟无所谓,他的目标只要进前三能拿到奖金就行,至于名次,对他而言就是钱多钱少的问题。

小提琴那边就比较戏剧了,张雪三轮第三名,凭实力一雪前耻挤进决赛,梁栋却被淘汰了,并且受到竞争对手的质疑,觉得以他的水平不应该进三轮。

陆余舟的第一反应就是他托得关系不灵了,其实像这种国际比赛,走后门本身就很冒险,在坐的评委几乎都是眼里容不得沙的艺术家,万一有哪个比较轴,较起真儿来,搞不好梁栋会在业界臭了名声。

结果出来那天,梁栋的脸色挺不好看,不过他装腔作势惯了,照样还请大家吃了法国大餐。

“我可听见他骂人了,就在厕所。”两人出门散步的时候,吴也说起来,“还没装到火候。”

“你干嘛尾随他上厕所?”陆余舟的关注点在男朋友跟另一个男的一起上厕所这件事。

“我先上的,后来我一走出去他就破口大骂,我又没聋。”吴也说,“我还看见他家伙事挺小的……哎……”

陆余舟一把将他推路灯杆上,一只手掐住对方脖子,“你打算怎么死。”

“……你讲道理啊,他亮出来我也拦不住啊。”脖子上的力气又加重一分,吴也笑着求饶,“我错了学长,我这就把那段记忆粉碎性清除。”

陆余舟哼了一声,饶了他的狗命。

作曲组的最终结果出得比较早,有点遗憾,陆余舟他家帅得人神共愤宇宙炸裂才华横溢竖溢三百六十度溢的男朋友只得了第四名。

不过,前四名的作品都可以在塞纳河音乐厅的获奖者音乐会上被演奏,这成绩对于一个初次参加比赛的人来说已经是难得了。

陆余舟的决赛发挥稳定,没拿一等奖,只得二等,跟那匹黑马并列,第一名果然是那个高手外国小哥。

这成绩他已然挺满足,唯一比较操蛋的是,这破比赛规定并列的两位参赛者奖金得对半分,早知道还不如得第三!

可老刘却乐开了花,当时就给国内留守的老师们报喜,群里一时间狂轰滥炸,嚷嚷着叫获奖的同志回国轮流请客。

请客当然没问题,请一个月都没问题,陆余舟现在可是大款,距离实现霸总梦又迈进了一大步。

“吴同学,知道咱俩的小金库将有多少钱入账吗?”陆大款掐着腰,恨不得仰天大笑两声,“加上学校奖励的,整整五十七万!”

啊哈哈哈——

“就快破七了有没有,这些钱包咱俩大学毕业都没问题,你再养十个八个小崽子也没问题!”

吴也看他都快得意上天了,掐着腰挺着肚,活像个站起来的北极熊,实在没忍住,屈指弹他原形毕露的小肚肚,“你好像真的胖了啊学长。”

陆余舟:“……”

吃了一个月的西餐,陆余舟已经要吐了,房东大姐虽然是中国人,但中餐做得不太行,炒个西红柿鸡蛋的程度。所以比赛一结束,他就迫不及待想回国吃帆姐做的饭了。

无奈还要参加音乐会,这种音乐会是个出名的好机会,因为会有很多业界大佬或者音乐学院的大师来听,还会有媒体报道。音乐会上的演出不跟成绩挂钩,有很多排名不高但是因为最终演出优秀而获得业界赞誉的参赛者。

所以艺术永远不以一时名次论英雄。

陆余舟除了自己的演出,还有一项重要任务,他要演奏吴也的那首参赛作品。作曲组的参赛作品可以自己指定演奏者,多数人会恳请钢琴老师甚至大师来演奏,总之演奏者名气越高水平越高,作品才越有价值。

吴也却只认定陆余舟,他不在意结果如何,他只想让自己写的音符从他指尖流出。

没想到,意外获得了好评。

不知道是不是作品跟演奏者契合度高,合在一起产生了非常美妙的化学反应,原本不算最出彩的一首钢琴曲,现场效果却意外的好。

就像曾经的那些大师们演奏自己独有风格的音乐作品那样合适,演奏者跟曲子互相成就。

这两位来自中国的少年被在场所有人都记住了,下台后,他们收到了好几个音乐学院的邀请,以及其它比赛的入赛资格,还接受了媒体的采访。

几天下来,老刘脸上的褶子又多了好几道,都是笑出来的。

张雪的排名也是第四,不过她的经历更戏剧,在最终的音乐会上,她遇上了那天开导她的老头,竟然是一名小提琴家!

终于明白自己从天而降的机会是怎么来的了,这姑娘高兴地差点晕过去。老头鼓励她明年再来,她欣然同意,还没回国就已经跃跃欲试了。

回国的时候七月已过半,学校已经放假了,不过因为是“出征”大将凯旋而归,依然受到了校方的隆重欢迎。副校长还有老朱几个老师亲自来接机,让几个人受宠若惊。

应付完了校领导,陆余舟给值仔打了电话,这孙子说他爸赏了一辆二手车给他,浪得不轻,非要来接机,估计就跟在领导后头,等领导走了才敢冒头。

“祖宗诶!我可想死你了!”孙值捧着一束鲜花迎上来,当场给了陆余舟一个熊抱,“我操,你俩太牛了!”

孙值看了老刘传回来的演出视频,简直要给这俩跪了。

“去去,你喷香水了?”陆余舟闻到孙值身上有香味,还是浓香型,直接把他推开三米远,“我天你接机又不是约会,打算熏死你俩祖宗吗?”

孙值闻闻自己,“还好吧,都吹一路了,我爸车上的香水,我随手喷了两下。”

陆余舟嫌弃:“真行。”

“诶,你俩晚上出来浪不?”孙值看看两人,“腻歪了一个月肯定不想分开吧,我都给你们安排好节目了。”

当然不想分开,在一块一个月,陆余舟有种他们俩会这样生活一辈子的错觉,可回国后又不得不落回现实。

“不了,我得先回家,不然我爸我妈得疯。”陆余舟撅着无奈的嘴看着吴也。

“没事,”吴也摸摸他的头,说,“又不是见不着了。”

当着值仔没什么好避讳的,车上陆余舟就靠在吴也肩膀上,享受着最后的放肆时光。孙值看他俩苦命鸳鸯似的,很有眼色地没说几句话,叫他俩多腻味一会儿。

陆余舟回到家已经傍晚,一开门,他便敏锐地感觉到家里的气氛好像不太对。

作者有话要说:好累,明天再修吧,晚安了宝宝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