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追杀

颇为无力了一会儿。

古溪有点受不了了。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破地,还有一个如此爱哭之人,问题是这个“之人”还是个大老爷们?你说你哭就算了,能不能不要一边哭一边流鼻涕啊!古溪悲叹到动容处,却是想扶额也抬不起手,哀怨至极。

算了算了,没有流到我身上就是万幸的了。

“啊啾!!”锦衣少年许是在雨下呆久了,浑身瑟瑟发抖,脸色苍白无力,才似有感冒的征兆,呜咽声也卡在了喉咙间,随着这突兀的一声逝去,他又开始稀稀嗒嗒的抽泣起来。

鼻涕也成功的找上了古溪的衣服。

喂喂喂!她要受不了了!谁能把这个骚年拖走,路边的三个看戏看够了么,搭把手行么?!

一旁看戏的三个人,显然被古溪给雷到了,竟是怔怔的站在那里,看古溪对着锦衣少年挤眉弄眼,滑稽至极,后者又顾不上搭理她,才上演了这么一出动人的短剧。

初晴的天气,艳阳高照,雨淅淅沥沥的下着,雨水的冷冽,就是连灼热的阳光也有封存的迹象。

也是在这样一个日子,大火烤红了半边天……

“折儿,快走!娘对不起你,今后的路纵然万般险恶,你都要走下去,活着走下去……”

一名妆容华贵的红衣女子,岁月并没有在她娇艳的脸上留下太多的印记,只见她强撑着残破的躯壳,留下对她孤立无助的孩子来说,残忍却又无比现实的遗语。语尽,身后万千火舌,将她包裹其中,瞬间吞噬殆尽……

“娘!您不要去!折儿以后都会很乖,您可不可以不要走!”

哽咽的撕心裂肺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火海,火焰越烧越旺,浓烈的血腥味拌着一股浓郁的花香弥漫在整个天地,隐隐能听到有女人狰狞的笑声漂浮在火焰上空,痴狂而怨怼……

恨意也悄然从跪在一旁的少年纯净的心中萌生。浓厚的仇恨不合时宜地爬上了这张血迹斑斑的稚嫩小脸。

心中还一遍遍回荡着母亲最后的话语:

“要活着走下去……”

“活着走下去…”

“活着”

老天像是最不忍看到天人永隔的悲离场景,欲平复这一场祸乱,给予这个少年哪怕一点点渺茫的希望。便让万千雨滴包裹着希望的光,来到了少年身边。

越来越多,越来越大,视线也朦胧不清,不知道是泪又溢满了眼眶,还是雨掉落了进去,痛得睁不开眼!

为了躲避黑衣人的追杀,折冥躲进了一个狭小的树洞中,刚好容纳下他弱小的身躯。

微弱的喘息声在狭小的空间中此起彼伏,倏然,周围的空气凝固了,外面传来树叶落地的声音。

折冥紧紧的抱住自己的双膝,咬紧牙关,埋进膝盖缝中,四周静谧无声,偶有鸟叫的声音传来,不一会又不知所踪。

普珞丝森林里,灵气充沛,孕育着世代珍稀生灵,他们通过不断的破茧重生,成为更接近不灭的存在体——灵姬。

此时,正有一只本体形灵基,狡虎。守株待兔般,躲藏在森林里茂密的草丛里,等待天真的猎物失去戒心,自己送上门来。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有人先沉不住气开口了。

沉寂已久的时光被突兀的一句话打破。

“兰,好像让那小子跑了,不过他现在身无分文又无依无靠,应是活不长了,至少在神霖是这样,他也没有那个本事逃过我们的眼睛出境,所以不足威胁。”

那个称为兰的黑衣人,安静的站在一枝独立的枝干上,缄默不语,就算不说话,他周身散发的渗人气息,也诠释着这个人不是一个易亲近的主。

不知什么原因,他的面容附近分明什么也没有,但就是见不着他的容貌。

许是阳光太强烈,许多道雨滴中的光折射到他的面上,脸部的轮廓才有了一丝若隐若现,恍惚中可见一条黑色的飘带隐在其中,却没有更进一步,依然分不清是男是女。

兰还没有开口做下一步指示,人未到,声先近。

“哈哈哈,不足事,奈他也翻不了天,要是让她知道,是我让她最宝贵的儿子成天颠沛流离,衣衫褴褛,食不果腹,她会不会气得发疯?一副要将我杀之泄愤的模样。啊哈哈哈!想想她的样子就觉得可爱,可惜,再也不能见到那么美丽的脸展露的舒心表情了,啧啧。”作势惋惜样,一个雍容华贵的披发女人,癫狂的笑声不断从她嘴里发出,走向兰所在的地方。

“天,你可真公平,我说过,你是逃不过的,从前你是怎样待我,我必要千倍万倍的还回去,本宫最讲究礼尚往来了,这还是夫人您教我的呢!”说着阴毒的眉眼弯了弯,嘴上笑声不断,眼中无一丝仇人死后面上表现的愉悦痛快。

思绪似是深陷进过往的记忆中,被扶着她手的侍女牵扯了回来,“夫人,夫人醒醒!该去看虞几花了,再不去,该是让人等急了。”

侍女像是见多了她家主子失礼至极的场景,并不为奇。也知怎样做,才能恰到好处的让她家主子醒于现实,向兰点了点头,精锐的眼光并不像一个普通的侍女该有的。

匆匆告了辞,稳而有力的扶着仍在嘲笑红衣女子自不量力的女人,往森林出口的方向离去。

最先打破岑寂的人盯着女人华丽的背影,本应该风光无限,快意恣意的她,竟划过一抹落寞的意象。不知是不是看花了眼。

槿本能用手肘碰了碰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说过半个字的兰道:“哎哎!兰你看她是不是高兴疯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