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经理还以为会迎来暴风雪，等了半天，悄悄再次眯开眼的时候，发现白居亦什么变化都没有。

像是平和的接受了这个现实。

经理悄然松口气，这下才知道放开了说，“吓死我了白工，我还以为你是找我兴师问罪的呢，其实着中国事情也没什么好刨根问底的嘛，靠关系的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就好，又何必戳破呢？”

白居亦冷冷扯唇，“所以你们不肯告诉我实话，是我岳父交代你们的？”

“这个具体的，我还真是不清楚啊，白工我只是个打工的，领导吩咐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哪能问领导为什么要下这样的决定呢？”经理叫苦不迭。

白居亦盯着经理看了半天，“我岳父给了你们公司什么好处，让你们关照我。”

经理下意识就张嘴，“这个我真……”

见白居亦眼神突然变冷，经理只好哼哼唧唧改口，“其实我也是听我们领导随口提起的，就那么随口一说啊……好像这个项目的所有费用，都是由乔老板提供的，而且乔老板的地产公司还跟我们达成了新一年的合作，让利非常大，这对我们来说，那不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嘛！”

白居亦自嘲一笑。

是啊，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那时候他那么天真，以为这个馅饼掉到他头上来了，以为他的能力有人赏识，被人看见。

原来……

是乔国强花了这么多钱让别人施舍来的！

他只当自己轻轻松松几天拿了一大笔钱，可乔国强投入的，更多多少倍！

不知道白居亦此时心里的想法，经理不由露出羡慕的目光看着白居亦，“有这么为女婿着想的岳父，真是叫人羡慕啊。”

“羡慕么。”

白居亦这一句不知道是问经理还是问自己。

他没有等经理回答，就转身走了，剩下经理一个人莫名其妙。

白居亦一走，经理畏畏缩缩的表情顿时就变了，骂骂咧咧的，“什么玩意儿，真把自己当大爷了，还不是要靠着老婆的小白脸，狂什么呢。”

一旁的员工看着前后态度大相径庭的经理，不禁小小声问，“那经理刚刚你有什么好怕的？”

“老子是怕他？那不是怕他后面的岳父大人么！这小子一看就是自尊心要强又没多大本事的，他回头跟他岳父那边告一状，老子还要干？新年开门第一天就遇到这祸害，真是晦气！”

白居亦走远了，自然是没听见经理愤懑的抱怨。

他上了车，又去了下一个地方。

白居亦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去了每一个自己接过外快的公司。

在他强硬态度下，全都问出了结果。

原来这些还真都是他的好岳父的杰作。

哪有那么多领导对他赏识，哪有那么多人知道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程序员。

都是乔国强拿利益换来的。

图得什么？

为了维护他的自尊心，为了给他女儿和外孙女更好的生活？

白居亦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是仍旧不甘心。

他一个人在小区停车场待了一下午，到了乔唯一快回家的时间，这才从车里下来上楼。

乔唯一刚回到家，就接到电话。

是白居亦的部门老大找来的，问她白居亦一下午人去了哪里，一直没有回电话。

乔唯一震惊不已，“白居亦一天都没有去上班吗？”

“没有，上午他请假了，说是下午会来，可下午也一直没来，我们还以为是你们家里出了什么状况，可现在都没有回个消息，这属实不像白居亦的做事风格，他不是这么没交代的，弟妹你那边能联系上白居亦吗？”

“好，我现在打电话……”

乔唯一刚说完，家里门从外面打开，是白居亦回来了。

“白居亦回来了，晚些我让他给您回电话好好道歉。”

乔唯一说完挂上电话，飞快来到白居亦身边，着急拉着他上上下下检查，“白居亦你怎么了，你老大说你一天都没去公司，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身体不舒服？”

吕良琴也听见动静，从里面出来，一块跟着紧张起来。

“啊不是吧？好好地怎么就生病了？早上出门那会儿不是还挺好的，快坐下来……”

白居亦一把甩开两人，对她们的关心冷漠相待。

他抬起头的时候，乔唯一和吕良琴这才发现白居亦的眼眶发红，都被吓一跳。

乔唯一捂住嘴，对上白居亦冷漠过头的目光，慌乱不安，再次在心头敲响。

“白居亦，你……”

“你早就知道了是吧。”

乔唯一这个反应，彻底断绝了白居亦最后的希望。

“你爸在背地里利用关系给我介绍各种工作，你什么都知道！”

蓦地，白居亦突然扬声，将手上的电脑包狠狠摔在地上，惊得乔唯一肩膀一个哆嗦。

她的心彻底沉下去。

白居亦果然已经知道了。

“什么关系，什么介绍工作，白居亦你干什么，里头有电脑啊，这是你吃饭的工具你摔坏了怎么办？”

吕良琴还没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赶紧心疼把电脑给抱起来，检查里头有没有损坏。

白居亦听得直接冷笑嘲弄，“摔坏了怕什么，我们乔大小姐有钱给我买新的，就算没有这个所谓的吃饭工具，乔大小姐家里照样有一百种方法让我吃上软饭！”

乔唯一瞳孔紧紧缩起，“白居亦，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乔大小姐还不明白吗？”

白居亦怒声，“这么久，你们家一直把我当成小丑，用这些好处把我耍得团团转，乔唯一你是不是觉得很有满足感，是不是觉得很有趣？”

“白居亦！”

听着他妄自菲薄，说出一句句明嘲暗讽的言语，乔唯一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牢牢揪紧，难受憋屈。

“你怎么能这样想我？”

“那不然你叫我怎么想？一边鼓励我，一边再背地里走关系给我介绍工作，而我被蒙在鼓里，还在沾沾自喜自己能力不凡遇到了伯乐，哈哈，多可笑啊，你是不是觉得你们做了很伟大的事情，一直为了我这么一个卑微的男人默默无私奉献那么多？”

“够了白居亦，我和爸爸只是想我们能过得好点，我们只是……”

“对，你们用这样施舍的方式，来让我们日子过得好一点，完全不在乎我到底需不需要知道，愿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真相！”

乔唯一看着白居亦陷入狂暴的愤怒，眼泪已经克制不住流了下来。

“白居亦，我只是想我们一家三口能好好过日子，我不想你那么辛苦，你可以生气，可你为什么要这么想我和爸爸，我们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

“是，你们没有这么想，你们直接做了，残忍的将我尊严和能力踩在脚底下。”

白居亦脸上挂着大大的冷笑，看着泪流满脸的乔唯一，他觉得更加可笑。

“你们口中所说的为我好，为这个家好，只不过是用这个理由来满足你们内心的控制欲。”

乔唯一哭得更难受了，差点呼吸不上来。

“这不是控制欲，这是捷径，白居亦，这是在深城啊，是多少人挤破头都想要在这里占一席之地的深城啊，就算你是名牌大学毕业又怎么样，比你优秀出色的人多那么多，为什么有那么多不起眼的人能成功，是因为他们自己厉害吗？”

“不是的，是因为他们都走了捷径，关系，家世，或者是其他各式各样的原因……靠自己有多难，你难道不知道吗？我想你好，更不想你那么辛苦，你不愿意走我爸给你铺的捷径，我就让爸爸帮你一把，难道这样也有错吗？”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带出了嘶哑，“你知道有多少人对这样的事情求之不得吗！”

“你看，你到底还是承认了。”

白居亦看着她，摇摇头，“承认吧，乔唯一，其实你一直都看不起我，没有认同我的能力，你嘴上说相信我可以给你创造未来美好生活，都是自欺欺人的答应，因为你根本不相信我，认为我也要靠你父亲才有出路！”

乔唯一也被惹恼，握紧拳头冲着他低吼，“白居亦！你为什么非要把我们的善意扭曲成看低，难道对你来说，我们的好意就是那么不堪，对你来说就是羞辱？”

白居亦直接大声回答，声音冷到了极致，“对没错，这就是羞辱，什么好意，全他妈都是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