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她在赌

薛婉婷先走,直接回了搭好的帐篷里,王府的帐篷两人一间早就分配好了,与她同住一个帐篷的是周静茹,一个淡雅如兰的女子,正看着她。

薛婉婷朝着周静茹点了点头,不欲与之多言,拿起东西准备到河边洗漱。

“我看到了。”周静茹语气淡淡。

薛婉婷脚步一顿,转身看向周静茹,她知道周静茹说的是什么,但却不知道这周静茹是什么时候接近她和李楚的,她真的是一点都为察觉,看向周静茹的眼中不由得暗了下来。

周静茹缓缓起身,步至薛婉婷身前,见薛婉婷面上淡淡,并无一丝慌乱,轻笑一声,直视着薛婉婷的双眼:“我看到你和太守公子在一起。”

薛婉婷笑了笑:“是吗?那又如何?”

周静茹没有在薛婉婷面上见到自己想要见到的神情,也不恼,要是被她这样吓吓就给吓怕了也是不配成为她的对手的,她倒是有些欣赏这个叫作薛婉的女人了。

周静茹轻轻摇了摇头,接着又道:“只是提醒你以后行事小心些,莫要叫人发现。”

薛婉婷若有所思地打量起眼前的女子,只见女子面色淡淡,嘴角带着清浅的一抹弧度,倒是看不出来在想些什么。她有些好奇周静茹跟她说这些话的用意,难不成还真是为了她好不成?呵!

“谢谢。”薛婉婷对着周静茹再次点头,随后拿着盆子出了帐篷。

入了夜,河水温度下降,薛婉婷这几年是越来越怕冷了,许是那年在雪山上重伤在身,强行催动了内里,又被雪狼伤得严重,每每天气有所变动,她的膝盖和手腕总是疼得她一宿一宿得无法入睡,她草草洗漱一番,便赶紧回到了帐篷里。

周静茹已经和衣躺在了地铺上,看来先前周静茹是刻意等着她回来的,薛婉婷暗道。

她将帐篷的门帘几角的绳子系好,以免深夜有人以醉酒之名闯进来,虽然来的人都知道她们几个是齐王的人,但难免会有一两个不长眼的。

薛婉婷亦是和衣而卧,背对着周静茹,闭着眼睛休息,却不敢真的入睡,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外面男男女女的声音断断续续,偶尔伴夹着一两声女人惊恐的尖叫,就是连一旁肖如玉的帐篷亦是传来了肖如玉的惊喊,似是有人想要强行闯入帐篷,被肖如玉给打了出去。

这哪里是狩猎该有的样子,俨然就是一个大型的交易现场。这云中城紧挨着北朝,民风要比南方彪悍许多,离皇城远了不受皇权的直接管束,是以时常出现一些弟夺兄妻,母女共事一夫的荒唐之事。

可也是怪事,在众多女眷的帐篷都深受其扰的夜晚,唯有薛婉婷与周静茹二人的帐篷无人入得一步。

天终于亮了,仆从正收拾着各家的东西,权贵们大都一脸餍足,组着团前去与齐王道别。薛婉婷被丫鬟带过去时,她在丫鬟的搀扶下上了车辇,坐到了齐王身侧。

薛婉婷这才发现,人群中围着的还有一个女子,这女子便是琉璃阁中的赵馨悦,亦是在上次宴会中原本服侍刘川之人,赵馨悦面色含春,身旁立着一个男人,看起来约莫四十来岁,大腹便便的样子。

看来昨夜这赵馨悦成功的钓上了自己金龟,只是依着薛婉婷看来,此人面色发青,双眼凹陷,脚步虚浮,家中少不得多有妻妾,再加明知那帐篷住的是齐王的人,依然闯了进去,这摆明了就是看着齐王没有实权,想欺上一欺,这般人头猪脑之人实在是难以为靠。

萧升荣面色有些难看,他捏了捏鼻心,靠在轮椅之上,久久未言语。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久久未得到齐王应允的男人有些恼了,他大步上前,直面齐王,语气带着轻易便可察觉的不满:“齐王,您如此这般是何用意?行与不行您且说句话的事,您府中绝色众多,这妇人姿色平平,左右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侍女罢了,齐王赐予我又有何妨?”

赵馨悦猛地望向男人,前一刻还含情脉脉地眼中尽是不敢置信,昨夜信誓旦旦的如珍似宝的许诺尚在耳边,今日她怎么就变成了男人口中一个姿色平平毫不起眼的侍女了呢?

“嘣!”

一声巨响吓了在场的人一跳,却见上首的齐王已然发怒,方才的响声乃是齐王拍打扶手所发出的声响。

“放肆!”齐王怒道。

那男人一愣,面色顿变,心中不满更甚,怎的那刘川要得,他就要不得了?齐王未免过于小气,也未免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大舅乃是太守的亲信,他虽是挂了一个闲职,明面上比不了那皇上亲遣的刘川,可在这山高皇帝远的云中,那刘川可是没有他够看的。

“王爷这话是何意?下官不过是向您讨要了一个侍女,怎得就成了放肆了?这下官就不懂了,还请王爷明示。”

男人料定了齐王不敢继续对他发难,嘴角带着一丝嘲笑,堂堂一个皇族,被圈禁在这苦寒的云中之地,就要有任人宰割的觉悟,妄想在这云中摆那王爷的谱,又有哪个会俯首?

周围的人都认识男人,也知道男人的背景,一时间倒是对着上首高高在上的人有些同情,却也无人敢上前帮腔。这周田的舅舅乃是太守身边的亲信,齐王何故要为了一个区区女子与之为难呢?

这时只一声呲笑,齐王声旁的女子说道:“怎么就成了放肆?小女子现下就来告诉你怎么就成了放肆!其一,你深夜私闯王府女眷的帐篷,此乃为目无法纪!其二,与王府的女眷无媒苟合后竟毫无悔意,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要同王爷要人,此乃为不知廉耻!其三,王爷是何等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低贱如蝼蚁一般的人也胆敢质问王爷,此乃为目无尊卑!依小女子所见,这起止是放肆,王爷乃皇上亲封,大人你却公然对王爷不敬,视皇权于无物!藐视皇权,其罪当诛!”

随着薛婉婷一顶一顶的帽子下,原本还云淡风轻的周田面上有了异色,这女子口才好生了得,这一环一扣,轻描淡写地就将藐视皇权的帽子给他扣在了头上。

周田一怒,指着薛婉婷道:“本官看你才是放肆!区区一个侍女,也敢在这大放厥词?什么东西!”

“来人!将人待下去,杖责一百!”齐王打断周田的话。

周围的人顿时心中一惊,有些惋惜地看着薛婉婷,这一百仗下去,眼前这个伶牙俐齿,比花还漂亮的女子可就从此香消玉殒了。

周田一听齐王的话,瞬间得意起来,朝着薛婉婷一笑:“你现在求求本大人,兴许本官还能为你求求情。哈哈哈……”

薛婉婷嘲讽地看向周田,眼中带着鄙视,红唇闭得紧紧地,不发一言。她朝齐王看去,见齐王蹙着眉,半磕着眼帘,对周田的话不置可否,她紧了紧右手手腕,随时准备动手自保。

她在赌,赌齐王此次发难的用意,她需要尽快赢得齐王的信任,此次若是赢了,便可减轻齐王对她的戒心,输了她便只有保命逃离,父亲说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两个侍卫带着长枪迅速朝着薛婉婷走来,但看着稳坐在齐王身侧的薛婉婷,又见齐王没有发话,一时间倒是不好动手,只能朝着齐王身侧的左羽求救。

左羽淡淡一笑,对着那两个侍卫道:“莫不是说你两人傻,连杖责之人是谁都搞不清楚,那,才是该被杖责之人呢!”左羽指着周田说道。

两侍卫一顿,转身朝周田看去,又回过头看着齐王,见齐王没有反对,这才知道他们二人竟然将人给搞错了,急忙告退,冲着周田而去。

周田一听左羽的话,又见侍卫果真朝他走来,诧异中带着惊恐,不敢置信道:“王爷,我舅舅可是太守亲信,你不能这么对我!”

他节节后退,对着上前的侍卫怒吼:“你们敢!我舅舅是不会放过你们的!别过来!走开!”

周围的人也是一时也惊呆了,看这架势,齐王是摆明了动真格了,他们本就是些纨绔子弟,平日里最是喜欢的便是看热闹,是以退至一旁,既可以看热闹,又避免惹火烧身,毕竟不是人人都有一个太守亲信的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