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高三学习的忙碌对于北归来说，还是可以接受的程度。

本来她就经常自己一个人呆着，读书写字学习都是经常做的事情。对她来说，她这个年龄阶段，当下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

有时候细想想，除了读书学习外，对其他的事情，她也没有什么感兴趣的。

也不爱跟人出去玩，没事就自己闷坐着。

每天做的事情，掰着手指都可以数的出来。

总结的话就是，一切都很平静。

没什么起伏。

直到跟应叠住在一起后，开始了解她的生活，周遭好像才变得鲜活起来。

以前她会经常否定自己。

总觉得自己到现在，都没有很努力地去做一件事情。

没有什么值得跟旁人分享的趣事。

倒也不是说趣事，就是那种跟被人说起来的时候，会很兴奋。眼里会闪着光的那种状态。

她有在应叠的眼睛里，看到过。

在她提起她参加皮划艇比赛的时候。

应叠说，很多人管那叫梦想。

嗯。

北归忽然意识到，她好像没有梦想哎。

就是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吧。

感觉怎么样都可以，生活没什么太大的起伏。

来来回回总是一个人，也不怎么和周遭的人接触。

以前还喜欢听歌和唱歌，耳朵检查出问题后，她就很少会听歌了。严重的时候，一切都变得很寂静。

或许是因为这样。

所以她才会一次次的否定自己。

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

但是应叠总会觉得她很厉害。

做什么都厉害。

学习很厉害，做饭也厉害，就连买东西的眼光都很厉害。

又经常夸她皮肤白，长得好看。

应叠会跟她说，你看，我都这么大的人，到现在还是不会做饭。然后学习成绩一般都排不上号。

皮肤还晒的泛黄，也不好看。

经常被人当成是男生。

虽然应叠总说自己这里不好，那里不行的，但她从没有给人感觉很丧。

她总有一股莫名的向上的力量。

一种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方向和她所擅长事情的能力。

这是北归所没有的。

北归做任何事情都轻而易举。

包括学习，以及做饭，她都没有刻意认真去学。反正就是看几眼就会了。

直到现在，再过几个月，都要高考了，她都没有想好，将来要考什么学校。

学什么专业。

又或者说是，她可以做什么。

但应叠就不一样。

虽然她现在没有训练，但在提起皮划艇或者其他运动项目的时候，她那种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底气和专业，会让人印象深刻。

就跟初次在政教处见到她那样。

尽管在受罚，挨批评。

但她总能用自己的方式，将那种尴尬化解。

北归就做不到。

她那性子，总会把原本非常简单的一件事情，最后弄的很复杂，甚至是不了了之。

是真的不太讨喜。

除了长相还过得去以外。

北归总这么认为自己。

当她把这些想法告诉应叠的时候，应叠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是真的没想到，同学们都非常羡慕的北归同学的内心深处，竟然藏着这样的不为人知。

但那都是两人很熟之后的事情了。

眼下北归在等她醒来。

-

应叠也不知道自己是睡了多久。

最近早起然后一忙就是一整天，搞得她特别困。

挨着哪个地方，很快就会睡着。

怎么感觉日常的生活，比训练还累。

训练也就辛苦那么几个小时，只要顾到自己的情绪就可以了。但工作不一样。

每天都要跟身边的人接触。

跟老师和跟同学打交道的方式都不一样。

这份工作，好像不是应叠想的那样。

缓缓睁开眼醒来的时候，还有点恍惚。

有点没睡够的样子。

但看到旁边沙发上的一个身影后，她立马清醒了。

是北归睡在她的边上。

她怎么会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怕她着凉，应叠轻轻叫醒了她。

也没有敢太大声。

但北归睡得很沉。

不是叫唤就可以醒的。

应叠心想，看来她在学校也挺累的。

可为什么不回屋里睡呢。

睡在沙发上，万一着凉了，可怎么办？

关于睡在沙发上会不会着凉的这个问题，在睡梦里的北归，也想知道。

-

北归最后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了床上。

还是她自己的床。

嗯？

昨晚上她不是趴在沙发的吗？

怎么会睡到床上了啊。

难道是……

北归脑海里的画面刚想出来，就猛打一个嗝。

此时的窗外。

天还是灰蒙蒙的一片。

可是北归再无睡意。

-

清晨。

北归听见了房门外的声响，她知道是她起床了。

她等她起床，可是等了好久。

除了父母以外，还没有谁，让她有这般等待的。

打开房门。

北归想问问她昨天晚上的事情。

只是话还没有开出口，倒是把应叠给吓了一跳。

“我去，你、你、你怎么这么早就起了啊！吓我一大跳！”这是她一次在北归面前，用这种语气说话。

向来她对她，都是客客气气的。

就像是大人在保护小孩子的那种爱护。

北归见她受到了惊吓，慌忙道歉：“对不起啊，我不是……”

应叠也缓过了神，“没事没事，是我没想到你起这么早。你是怎么了么？突然这么早起来，还可以再睡一会的啊。现在还很早。”

北归知道，现在还早。

可就是睡不着。

知道她在门外后，就想出来，到她的身边。

见到她没有回话，应叠开她玩笑：“怎么，想跟着我一块晨跑？”

额。

这个……

北归面露难色。

应叠哈哈笑了两声：“我开玩笑的啦，知道你不喜欢运动。不会勉强你。你快回去睡一个回笼觉吧，我早点回来，给你带早餐。”

北归迟疑了两秒钟后，回：“好。”

应叠心想，感觉这小孩好像早上睡醒了后，脾气有好一些的样子哦。

在应叠准备出门的时候，北归扭捏开口：“那个……”

应叠顿住脚步：“哪个？”

北归：“嗯，就是那个……”

应叠看着她，等待她的后文。

半天，她才说：“昨晚，我是不是在沙发上睡着了。”

昨晚。

应叠想了想。

然后点了点头，十分坦然地承认：“对啊，怎么叫都叫不醒你。我只好抱你进屋里睡了。以后晚上回来，可别在沙发上睡觉哦。很容易感冒的呢。”

明明在应叠形容起来，这是一件很正常和自然的事情。

可不知道为什么，北归脸红了。

应叠倒是没仔细看。

她得卡着时间出门晨跑。

不然来不及给她带早餐回来。

-

她走后，北归的脑海里想的都是，她抱着她的画面。

是直接上手抱呢，还是公主抱。

可是为什么，自己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啊。

怎么会睡得那么死呢？！

懊恼！

从来都没有为这些事情烦心的北归，头一次陷入了自我埋怨中。

但好像不是那种难过的埋怨。

这一埋怨，直接导致她的困意上来了。

还真的回被窝睡了一个回笼觉。

而且，到上早读的时间点了，她都还没有醒。

-

北归还是第一次旷了早读课。

直到上第一节课才到学校。

以前住得远，几乎都是提前到，或者是踩着点到的。

但没想到，住的很近后，不仅迟到了，还直接旷了早读课。

好在老师没有过多询问什么。

倒班里的同学都惊呆了，露出了讶异的神情。

纷纷交头接耳：“北归竟然会旷课”

“是啊，是啊。她不是雷打不动的好学生么？”

北归没去看他们。

耳旁的猜测，也假装没听见。

她很安静坐到自己位置上。

平和的拿出课本。

她也不知道今天早上是怎么回事，本来就说眯一小会的。

一觉就睡死过去了。

最近她怎么这么好睡啊。

但问题的关键不是这个，而是——

她听到应叠告诉她说，再回去睡一下，她会早点回来，给自己带早餐的。

所以她就很放心的睡着了。

心想，她要是回来的话，一定会叫醒自己的。

但，她好像出去了，就也没有回来了。

她也一觉睡过了头。

说不失落，肯定是假的啊。

这就跟爸妈小时候，明明跟自己说好了，很快就会回来的，也会给带糖回来吃。但他们走后，总是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才回来。

糖的事情，早就抛至脑后了。

大人总是很忙。

生活繁杂呗。

那一刻，北归感觉到自己眼眶的温润。

鼻子酸酸的。

不知道是因为，想到了爸妈。

还是单纯地因为应叠答应了自己的事情，并没有做到而感觉到伤心。

-

同桌见她这样，以为她是因为旷课的事情，而觉得难过。

忙写纸条安慰她说，没事的，老师知道你是好学生，不是故意旷课的。

北归看了一眼好学生三个字，别开了眼。

她不是因为旷早读课的事情而觉得难过啊。

她只是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等到的那个人而已。

但这种话，怎么能开口说出呢。

北归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好，翻开课本，继续学习。

只有学习，才最有安全感。

-

此时的应叠正疯狂地往学校里赶。

真的要疯了，大清早的去晨跑。

想着跑完几圈赶紧回家给小孩带包子，结果路上碰到一晨跑的大爷突然晕倒了。

周围的人都不敢碰他。

应叠以前跟着队里的队医学过一些急救，包括心肺复苏那些，当时也没想到那么多，就对老人进行急救。

万幸的是，老人救过来了。

救护车也及时赶到。

她也硬被救护车拉到了医院里。

后来老人的家属来了。

又是感谢又是怎么的，来来回回一折腾，别说是回家了，能在上课前赶回学校就不错了。

应叠这么急，倒不是怕没赶上上课挨学校领导的骂。

她是担心那小孩。

她出门前，可是答应小孩，要给她带早餐回家的。

可是——

她食言了。

应叠心急得不行。

但此时在教室的北归，完全不知。

还因为没见到她，神色悲切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