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办事处到鬼楼，需要搭乘地铁3号线，再转乘地铁1号线。

坐地铁的时候，薄昼些担心的问钟宜心，“宜心，鬼楼不会是在特别荒凉的地方吧？”

鬼楼虽说是类似警察局的存在，可是名字中到底带了一个“鬼”字。

薄昼在脑补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就把鬼楼幻想成了位于荒郊野岭的百年老宅，不仅阴气森森，而且野猫乱窜，特别的吓人。

而且，现在已经晚上八点半了，四舍五入一下就相当于半夜了，这个时间去鬼楼，总有种上赶着去地狱送死的感觉。

钟宜心摇摇头，回答薄昼，“鬼楼位于市中心，在一家大型商场的旁边，周围非常热闹，一点也不荒凉。”

薄昼有些疑惑，“怎么又是大型商场？”

办事处在大型商场旁边，鬼楼也在大型商场旁边，这些鬼界的管理机构，怎么这么喜欢把办公地址选在大型商场旁边呢？

钟宜心回答薄昼，“鬼界没什么娱乐活动，大多数鬼魂都喜欢逛商场，不管是办事处、杂货铺，还是鬼楼，只有开在大型商场旁边，才能招揽到更多的鬼魂，更好的为鬼魂服务。”

薄昼更疑惑了，“鬼魂也需要娱乐？”

“鬼界的鬼魂，和人类想象中的并不一样。”

钟宜心跟薄昼解释，“等你在办事处工作时间久了，就会发现，鬼界的鬼魂，和正常人类没有什么差别，他们也会工作，也会按月领取工资，也会逛街购物看电影，甚至他们的外表，也维持着生前最光鲜的样子，根本不像鬼片中展现的那么恐怖骇人。”

被各国鬼片轮番轰炸了这么多年，薄昼对鬼魂的印象，始终停留在满脸是血、缺胳膊少腿、脸色苍白、青面獠牙的层面上，特别的刻板，特别的根深蒂固。

而且在薄昼仅有的三次见鬼经验中，那三只鬼魂都神情扭曲的厉害，一见到她，就呲牙咧嘴的往她身上扑，像要吃了她一样，特别的吓人。

薄昼猜测，“要真像你说的那样，鬼魂和人类没有什么差别的话，那我曾经见到的那三只鬼，估计都是鬼魂中的精神病了。”

说完，薄昼用力的点了点头。

对，一定是鬼魂中的神经病，要不然，其中一只鬼魂怎么会痛哭流涕的跪在她旁边，抱着她的大腿，死活不肯撒手呢。

钟宜心，“……”

亲爱的薄小花，那三只鬼魂并不是什么精神病，他们只是你的脑残粉而已。

薄昼问钟宜心，“那鬼魂和人类有什么区别吗？”

钟宜心回答薄昼，“有，鬼魂是灵魂状态，没有实体，一般情况下，人类看不见鬼魂，也感知不到鬼魂的存在。”

薄昼皱了一下眉头，“一般情况下？”

“总会有特殊情况的，比如这个世界上存在一些长有阴阳眼的人类。”钟宜心跟薄昼解释，“还有，在一些特定的环境下，人类也能看见鬼魂。”

薄昼大胆假设，“你所说的特定环境，不会是医院、坟地、学校、废弃楼盘、鬼片拍摄现场这些经典的见鬼圣地吧？”

钟宜心点了点头，“在一些阴气重的地方，人类身上的阳气会暂时削弱，这时候，一些倒霉的人类，会不小心撞见一些倒霉的鬼魂，然后造成传说中的灵异事件。”

原来如此。

在钟宜心的科普下，薄昼对于鬼魂的恐惧，瞬间消失殆尽。

“所以，鬼魂只是一些人类看不到的透明人而已。”

薄昼兴奋的环视四周，打量着车厢里为数不多的几位乘客，希望能分辨出，这几位乘客中，哪些是人类，哪些是鬼魂。

钟宜心笑了一下，对薄昼说：“别看了，车厢里这些都是人类，没有鬼魂。”

薄昼收回目光，神情失望。

世事真是难料，薄昼没想到，一直对鬼魂避之不及的她，居然有一天，会因为见不到鬼魂而失望。

钟宜心安慰薄昼，“年轻人，莫失望，你以后见鬼的日子，还多着呢。”

薄昼，“……”

钟宜心这话听着，怎么不像是在安慰她，反倒是像在咒她呢。

下地铁的时候，钟宜心从背包里拿出一张口罩，递到薄昼手上，示意薄昼戴上。

薄昼摇了摇头，“不用了。”

钟宜心对薄昼说：“外边现在零下三十几度，你戴个口罩挡挡寒风，省着把脸给冻伤了。”

其实钟宜心给薄昼口罩，并不是担心薄昼把脸给冻伤了，而是宁瑟给众人下了死命令，在薄昼正式为办事处工作之前，绝对不可以走漏任何有关薄昼的风声，也不能让任何鬼魂见到薄昼。

办事处近几年来生意特别差劲，经常一连好几天都没有鬼魂踏入办事处的大门，宁瑟无奈之下，只好费尽心机，让顾西月把薄昼请到办事处，期待能利用薄昼的名人效应，好好扭转一下办事处现在低迷的运营状态。

宁瑟的计划，是在元宵节之后，办事处正式营业上班的时候，再把薄昼加入办事处的消息放出去。

薄昼是鬼界第一流量小花，她的脑残粉，遍布鬼界各个领域，她加入办事处为鬼魂完成遗愿这件事情，在鬼界，绝对算是爆炸性的新闻，只要稍微炒作一下，就能轰动整个鬼界。

只有够爆炸，才能吸引客源。

只有够轰动，才能让那些脑残粉彻底丧失理智，排着队的请薄昼帮他们完成遗愿。

所以，薄昼加入办事处这件事情，必须得在最合适的时候宣布出去，要不然，薄昼这张王牌，说不定会烂在手里。

薄昼还是摇头，“我都好几天没上热搜了，趁着这个机会，必须得让哈尔滨的人民群众好好偶遇偷拍我一下。”

钟宜心疑惑，“别人偷拍你，你就能登上热搜吗？”

薄昼兴奋的点了点头。

等这些偷拍的照片发到微博上，她铁定能登上热搜榜第一位，说不定还能上头条呢。

钟宜心惊讶，“真的假的？”

薄昼笑了一下，“当然是真的，头条的标题我都想好了。”

钟宜心好奇，“是什么？”

薄昼得意的说：“烂片天后落魄乘地铁，卖萌装嫩作出新境界。”

这有什么好得意的？

宁愿自黑，也要上热搜，薄昼这做派，颇有些丧心病狂啊。

钟宜心实在不能理解薄昼的想法，她问薄昼，“你就那么想登上热搜吗？”

薄昼点了点头，回答钟宜心，“我有一个朋友，她为了救我，至今下落不明，虽然很多人都说，她肯定是死了，可是我相信，她还活着。”

提到辛亚，薄昼的情绪突然变得低落，“我选择当明星，就是怕她回来的时候找不到我，虽然我演技差，演的都是一些烂片，但是只要我能维持住当红明星这个身份，等她回来的时候，就一定能找到我。”

钟宜心看着薄昼落寞的眼神，突然间有些心疼薄昼。

怪不得薄昼都被黑成那个样子了，还要不断的接烂片，努力的维持热度，原来，她是在寻找一位失踪多年的朋友。

以钟宜心的经验，现在这种情况，一味的安慰薄昼，并不能让薄昼心情变好，反而会适得其反，勾起薄昼的伤心事。

钟宜心直接转移了话题，“你说的那个头条标题，第一句我理解，可是第二句是什么意思？”

“烂片天后落魄乘地铁”这句话不难理解，可是“卖萌装嫩作出新境界”这句话，钟宜心却有点理解不了。

薄昼明明是天然萌，外加天然嫩，根本不用装。

薄昼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我都二十五岁了，还穿学生装，不是卖萌装嫩是什么？”

薄昼身上穿的衣服，是从钟宜心借来的。

钟宜心是个在校大学生，穿着休闲可爱一点也没什么，可是她一个濒临过气的大龄女明星，穿成这个样子，确实有装嫩的嫌疑。

钟宜心老脸一红。

薄昼才二十五岁，就嫌身上的衣服太嫩了，那她都几万岁了，还穿成这样，是不是有点为老不尊了。

薄昼望着钟宜心白里透红的小脸，羡慕的说：“年轻真好，你看你的皮肤，紧致有光泽，不像我，蹉跎的跟老树皮一样。”

钟宜心仔细打量了一下薄昼的脸蛋。

那皮肤，白嫩的都能滴出水来，哪里像老树皮了，分明像刚剥了皮的鸡蛋。

钟宜心对薄昼说：“哪有，你的皮肤很好，比我强多了。”

为了让薄昼开心，钟宜心又特意加了一句，“自我出生以来，你是我见过长相最漂亮的人。”

钟宜心没有说谎。

她活了几万年，薄昼真的是她见过长相最漂亮的女人。

当然，这件事情她只能在心里偷偷感叹一下，要是不小心说出来，那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说真的，程昔昔要是听到她夸别的女人漂亮，跟她分手都是轻，说不定会打的她灵魂出窍，百年之内生活不能自理。

薄昼笑了一下，脸上带着得意，“我是故意的。”

钟宜心没听懂薄昼的意思，“啊？”

“我说自己不漂亮，你为了安慰我，肯定会夸我漂亮。”薄昼笑得很开心，“虽然我知道我很漂亮，可是我还是喜欢听别人夸我漂亮。”

钟宜心一脸无奈，看来，以后薄昼难过的时候，她也不用费尽心思哄薄昼开心了。

凭薄昼这种自娱自乐的精神，就算处境再艰难，都能自己把自己哄高兴了，根本不用别人插手。

“不过，我确实感觉，我这几天皮肤变得非常好，就算不敷面膜，也特别水润。”

薄昼这次没有说笑，她是在很认真的跟钟宜心讨论自己身体的变化，“而且，我之前拍戏的时候，腰受过伤，现在还在恢复期，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腰都疼的特别厉害，跟有人拿刀锯我腰上的骨头一样，可是昨天晚上我睡觉的时候，腰一点都不疼，就像从来没有受过伤一样。”

钟宜心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薄昼身体上的变化，说明薄昼真的有成为神的潜质。

顾西月没有说谎，薄昼真的有可能成为这片土地上第五位正式的神。

只是，一位新神的诞生，必然会导致一位旧神的死去，薄昼将要取代的，到底是哪位旧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