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阮玥x苏临渊
阮玥和苏临渊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冷战。
那天晚上苏临渊只是沉默地看着她,即使喝了酒,即使已经出于冲动对她说了那些话。
在她想要一个结果的时候,他终究还是一言不发。
阮玥睁大眼睛,感觉眼睛酸酸涨涨的,定定地看了他许久,倏地笑了。
“叔叔,非常谢谢你这些年对我的照顾。”她弯着唇角,轻轻浅浅的,不知道是在对自己还是在对苏临渊说,“那就这样吧,不是特别重要的时候,我以后可能不会再和你见面了。”
“我已经上大学了。”她平静道,“不是那个八岁时候肆无忌惮来找你的小女孩了,我可以照顾好自己,而不是一直借住在你家。”
“叔叔,我已经长大了。”阮玥忍住内心翻涌上来的酸涩,窒息般的难过感将她整个人包围,困在其中,她郑重道。
是在对苏临渊,也是在对自己说。
平心而论,苏临渊对她很好。
他让她借住在他家里,每天给她准备早晚饭,亲自接送她上下学,高中时还愿意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给她补课,讲得还十分到位一点也不敷衍。
可这都是对妹妹。
他至始至终,都只是把她当作小孩子来看待,而不是一个女人。
他做得足够好,也足够多了。
他只是不喜欢她罢了。
在阮玥看来,她说了那样的话,还亲口说如果没有特殊时候就不再见面了,就是闹掰了的意思。
和陈洲的赌约她也不算输,苏临渊不是没有反应,给的也是她期待中的反应。
却也没有给出一个合适的理由。
也没什么意义。
阮玥回到家,碍着阮城让苏临渊住在隔壁,没法大哭,只好咬着牙,把脸埋在抱枕里,安静地掉眼泪。
“苏临渊没有脑子。”
报复性地骂了一句后,阮玥揉了揉眼睛,打开手机,把苏临渊的微信和电话号码全部拉进了黑名单。
她绝对,绝对,再也不要喜欢他了。
也不要喜欢这样的人了。
阮玥在事后的第二天就后悔了。
她明明再清楚不过,苏临渊是用不了激将法的那种人,应该要温水煮青蛙,放长线钓大鱼。
可她还是没有忍住冲动。
而苏临渊,也如她所料的,并没有主动来挽回她。
隔日起床,看着空荡荡的,没有新加好友的小红点的手机屏幕,阮玥掩下内心的失落,在心里一遍遍重复着他的缺点,试图让自己厌恶他。
苏临渊像个冷冰冰的机器人,相处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他笑过几次,谈起恋爱来肯定也是这个死样子。
他除了长得帅脑子好,学历高,会做家务以外没有任何优点,顶多就是在她看电视睡倒在沙发上的时候抱她回房间;顶多就是在她考得好的时候给她买个蛋糕放在房间,她问了还不承认;顶多也就是……从繁忙的工作中抽出时间给她一个人补课。
这样一个又傲娇又别扭又不爱解释的人。
喜欢他有什么好的啊!
道理是这么说。
阮玥的心情,还是不可避免的,受到了波及。
她变得更不爱说话,上课也没法集中注意力,满脑子都想着苏临渊丢了她这么个麻烦以后肯定心里偷着乐,他已经二十八岁了,他会去相亲,会找的一个和她一样喜欢他的女朋友。
最后的见面,可能就是邀请她去参加他的婚礼。
阮玥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一想到他那样不爱笑的人,可能会温柔的抱住他的爱人,想到他的爱人就会情不自禁地露出笑意,会把那些对她好的细节,悉数给在另一个人身上。
阮玥心里就,不可避免的,产生嫉妒的情绪。
她为什么才十八岁。
她为什么不是二十八岁,她为什么不能在十八岁的时候和苏临渊认识。
那样她就不会举不动那个果盘,可能还能和他一个学校,想见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去,而不是费尽心思找到后又因年纪小被训了一顿。
会在苏临渊的眼里,是和他一样成熟的成年人。
而不是一个只会撒娇装乖的洋娃娃。
阮玥的不在状态,很快引起了室友的注意。
阮玥前几天才知道,自己的舍友林潼妤,是《星星河》的原创,现在在君悦任职的那位设计师,是剽窃她的作品,得来的成果。
谢知宴帮林潼妤找到了证据,被林潼妤公开,罗雅兰身败名裂,而林潼妤似乎也没有想把自己是《星星河》原创的事情说出去。
她甚至不想告诉她们。
还是细心的陈书和宁瑶自己发现的。
教育了林潼妤一番她们是好姐妹遇到困难不要一个人憋着的鸡汤后,几个人将矛头转到了她的身上。
“玥玥。”宁瑶揉了揉她的脑袋,眉头皱着,神情担忧,“你最近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你也可以和我们说的,和潼潼一样,别一个人憋着,会憋出心理疾病的。”
阮玥想了想,简要地把自己和苏临渊的事情说了一下。
“真的没关系的。”她弯着眼笑,“我也就难过这段时间,谁还没有失恋过,更何况,这一直都是我一个人的单恋,他根本就不知道。”
这个故事,从头至尾,都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她看着自己入迷,看着自己深陷进去,却舍不得把自己从坑里拽出来,任由自己越陷越深。
苏临渊从来就没有越界过,也没有和她有过暧昧或者类似暧昧的举动。
甚至没有留下她八岁那年送的许愿瓶。
是她的感情将这份暗恋无限放大,将细枝末节的举动都赋予了名为“喜欢”的含义。
苏临渊从不曾属于她过。
**
阮玥说“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这句话的时候,苏临渊感觉自己的心脏停了一下。
他面上不动声色,隐藏住内心的暗流涌动,平静地等待她的下文。
阮玥喜欢他。
这是苏临渊听到这句话时的第一反应。
秋夜的晚风很凉,吹得他被酒意熏得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好几分。
也意识到,自己今天晚上的失态。
他急了。
在看到程飞文和阮玥聊得那么开心的时候,他不可避免的,产生了不悦的情绪。
上一次类似这样的情绪,出现在陈洲回来时,阮玥喊他“陈洲哥哥”。
其实仔细想想就会发现这是一个局。
阮玥那样警惕的性子,在不熟的人面前绝不多说一句话,乖得像洋娃娃一样的,怎么会允许一个陌生人这么靠近她,还和他相谈甚欢。
况且,那个陌生人,风评还不是很好。
那么就可以推出。
阮玥和程飞文认识,或者,陈洲让程飞文来找的阮玥。
得出这样的结论后,阮玥在会场的一切举动都变得有迹可循。
他几次看她,都恰好撞上她的视线,且在和他对视后,会迅速地避开。
像是害怕什么似的。
阮玥想用程飞文来试探他,试探他的态度,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陈洲那么晚才到场,实际是在暗中观察他的反应,而他在最后走过去和阮玥说的那段话,则是告诉阮玥结果。
所以阮玥脸色才会突然变得那么难看。
所以阮玥才会用这种快要哭出来却还是勉强笑着的表情,对他说出这种话。
放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他下意识地想从口袋里抽出纸巾,去给她擦眼泪。
又闭了闭眼,用理智停下了这种冲动。
他不能再给阮玥误会的机会了。
他比她大了十岁,整整十年的距离。
他认识她的时候,她才不过八岁,还没他的腿长。
苏临渊眸子黑沉如墨,闪着异样的光,复杂地看着面前唇红齿白,漂亮地像洋娃娃一样的小姑娘,明明脸上是哭丧着的难过却还硬是笑出来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人用力揪着,一抽一抽的疼。
很想不管不顾地就这样冲过去,把她紧紧抱紧怀里,耐心地哄她给她擦眼泪,答应她提出的所有要求。
可他不能这么做。
无论是良知还是道德层面,他都不能这么做。
这是阮玥。
是他认识了那么多年,养了那么多年的小姑娘啊。
是他的恩人,阮城的女儿啊。
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公主,被所有人捧着掌心的小姑娘。
阮城不让苏临渊告诉阮玥,他每个星期都会给苏临渊打电话,询问阮玥的近况。
补课的确是他临时起意,其中却不乏阮城让他帮忙的功劳。
阮城知道自己贸然去问,肯定会遭至阮玥的不高兴。
他舍不得自己的宝贝女儿不高兴,便让苏临渊想办法哄好她。
她比他整整小了十岁,才刚上大学,还处在最懵懂无知,相信爱情的美好年纪。
不像他,常年浸泡在商场里,见过被所有人看不起的穷人扶摇直上,被那些曾经看不上他的人追着吹捧,也见过所有人巴结的大官落马,顿时间妻离子散,见过外人以为最和睦的婚姻是各玩各的,也见过企业老总在外面花天酒地小三小四遍布,而原配老婆只能在家独守空房掉眼泪的。
这么多年,接近他的女人全部都抱有目的,他早已不信爱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他本就天生情冷感,无欲无求,不擅长表达自己,也很少去主动争什么东西。
很多事情他不会去解释,也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对自己和他人的要求很苛刻,被公司不少人说像个工作机器。
阮玥占据了他为数不多的空闲时间里,几乎全部的位置。
十八岁那年,天□□玩的小姑娘莽撞地敲开他的门,缠着他陪她玩。
是他被繁重的课业压到喘不过气的时间里,唯一的亮光。
那时苏临渊父母刚刚去世,他被他们的好友阮城收留,满心只想着考到第一,获得最好的学位,日后有能力补偿阮城的恩情。
他的确做到了。
却伤了那个小女孩的心。
小女孩跌跌撞撞,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抱着他的腿说想他了想来找他玩的时候,他满脑子都只有一个想法。
还好她没出事。
还好她平平安安地站在他面前,还能黏糊糊地喊他“叔叔”。
苏临渊不喜欢被人喊叔叔。
可是如果这个人是阮玥。
他什么都可以接受。
在对小女孩说完那番重话,看她眼圈红红的,像是要哭出来的样子时,苏临渊几乎是马上就后悔了。
想和她道歉,想告诉她他其实不是那么想的,她能来找他他真的很开心,他只是单纯的……担心她而已。
可他说不出口。
十八岁的少年,骨子里的矜持和骄傲,让他拉不下脸,去和一个小女孩道歉。
苏临渊想,所以,在这之后,阮玥都不曾来主动找他的结果。
都是他咎由自取。
身边没有了叽叽喳喳的小麻雀,苏临渊清静了许多,能将全部心力都放在学习上。
也不是……那么高兴。
他曾试图制造几次“偶遇”,却每次都被小姑娘避开。
阮玥是多么敏感的人啊。
自那天察觉到他的态度后,就躲得远远的,连给他道歉的机会都没有。
阮玥递给他许愿瓶的那天,是苏临渊那段时间,最高兴的一天。
她说是同学做的,他一看就看得出来,是她自己做的。
因为里边绝大多数的星星都是扁的,除了她,不会有人送得出这种东西。
他想趁着这个时候道歉,在犹豫的时候,阮玥又没了踪影。
就这样他如愿考了第一,如愿考上了南大金融系,也再也见不到那个包子脸,安静时精致地像洋娃娃,动起来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鸟似的小姑娘了。
离开京城的那天,苏临渊只带走了阮玥送给他的那个许愿瓶。
阮玥在他桌子上发现的那个,是他有天到教室时放在桌上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谁送的许愿瓶。
阮玥十二岁那年,苏临渊刚满绩点大学毕业准备工作,阮城问他有没有管理阮氏分公司的打算。
并告诉他,他打算让阮玥来南城上学。
陈妈辞职了,他和阮玥的母亲又太忙,没时间照顾阮玥这个小姑娘,怕她一个人在家不好好吃饭,身体出什么毛病来。正好他有来南城发展公司的打算,苏临渊以前和阮玥也认识,他到现在也是一个人,问他能不能收留一下阮玥。
苏临渊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他以往一个人的时候,除了学校食堂,都是靠吃外卖或者泡面应付的晚饭。
他学习能力很强,在什么方面都是,他刻意研究了一个星期,终于做出了符合他要求的饭菜。
也有信心,可以把这份东西,做给阮玥吃。
在机场等着阮玥的飞机时,他久违地,出现了,紧张的情绪。
紧张到手都在发抖,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四年没见的小姑娘说话,不知道她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是不是比以前更加漂亮了。
上一次他出现紧张的情绪,是在高考。
他终于如愿见到了阮玥。
见到她的时候,脑子里酝酿了很久的话像被摁下了暂停键,一下子卡了壳,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好久不见吗?
他还在斟酌字句,阮玥已经径直走过他,阮城把她的行李交给他,让他带她上车,自己则直接在这里等下一班飞机回京城。
阮玥全程没有和他说一句话。
小姑娘五官已经初初张开,还是熟悉的包子脸,杏眼水汪汪的,看起来很乖,个子也很矮,才到他的胸前。
知道自己不是主动的这块料,苏临渊也没再开口,沉默着带她上了车。
阮玥果然变乖了,她开始喊他“苏哥哥”了。
她为什么不喊他叔叔了?
带她回到家,让她继续叫他叔叔时,看着小姑娘憋屈又无奈只好喊他叔叔的样子,苏临渊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笑意。
还是叔叔更加好听一点。
初高中,正是春心萌动情窦初开的年纪。
苏临渊一眼就看出阮玥班里那个许朝对她有意思。
他警告阮玥让她不要谈恋爱。
未曾想阮玥不听,不仅非要和那个许朝走得近,还给他补习。
甚至以要搭施若灵的车为理由想和许朝一起走路上下学。
苏临渊并不知道这只是个乌龙,阮玥真的只是想搭施若灵的车而已。
他破天荒地和阮玥吵了一架。
小姑娘鼓着腮帮子,眼睛红红地看着他,像极了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
他见不得她这幅样子,生平第一次向人服软,和她道歉。
这才知道这只是个乌龙,阮玥根本不喜欢许朝。
苏临渊没来由地松了一口气。
阮玥高中那年成绩,因学科难度增加又自信心不足,成绩下滑严重,当时正值年底,阮氏分公司最忙的时候。
苏临渊一天要开五六个会,却还是抽出时间给阮玥补习,给她画重点总结方法,为此每天熬夜工作到三四点,第二天早上六点就起床准备新的会议。
到这时候,他都是把阮玥当成妹妹看的。
许是从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性,阮玥可以是阮城的女儿,可以是他的妹妹,也可以是他家里的小姑娘。
唯独不会是女朋友。
苏临渊觉得不会陷入爱情,事业和爱情相比,肯定要以事业为先。
孤独终老也不是一件坏事。
感情是什么时候变质的?
他自己也不清楚。
许是在给她补习时,望着小姑娘认真的侧脸,自己也忍不住沉溺了进去。
许是阮玥升学宴那天,小姑娘喝得脸红红的,硬是凑上来,死死抱住他的时候。
又软又可爱,令他破天荒的,起了一些阴暗的想法。
想把她占为己有。
想让她只是他一个人的,只会抱他一个人,只赖在他怀里撒娇。
他怕阮玥只是喝醉而导致的冲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所以他让她以后别喝酒了。
别再这样,随随便便地去抱别人了。
苏临渊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这么自私。
阮玥不可能只是他一个人的,她还有关心她的父母,还有朋友,还有很多东西。
他一无所有,父母十年前就去世了,手里的工作还是阮城交给他的。
她和他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最重要的是,他们之间差了十岁。
时间,是最难以跨过的鸿沟。
是他配不上她。
她应该去找比她只大三四岁的男人,会哄她开心,不会口是心非,愿意低下头拉下脸,也不会让她总是那么难过。
以她的条件,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比他优秀,比他有能力的比比皆是。
苏临渊当时是这么想的。
如今,得知阮玥的感情后,依旧是这么想的。
除了高三那年,阮玥来后,他父母双亡只能借住在别人家的流言蜚语几乎传遍了全校,几乎所有的同学和老师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的时候。
他就没有再有过自卑的情绪了。
说来可笑,他这辈子鲜有的两次自卑感。
都是来源于同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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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玥自然不知道苏临渊内心的各种纠结和自卑,她只知道自己和苏临渊彻底完蛋了。
就因为她因为一时冲动,特别脑残的一句话,她本就渺茫的恋情,直接走向了死刑。
阮玥抓狂地挠着头发,哭丧着小脸,非常后悔:“所以我现在去和他道歉还来得及吗?”
“我觉得吧,人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宁瑶如实道,“有一说一,你叔叔除了长得帅点以外,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地方吗?”
“多了去了。”阮玥不假思索,“长得帅,温柔,教我做题,会做家务——”
“行了行了行了。”宁瑶听不下去了,打断道,“你前几天不是还说你要放弃他吗?”
“那我就说说嘛……”阮玥快哭了,“我以为都这么久了,没有爱情也得有亲情吧?谁知道他真的这么狠心,就真的不联系我了。”
“那你就主动点呗。”宁瑶手肘弯曲向下,比了个加油的姿势,“你就大胆地冲上去,和山大王似的,扯着他的领带,说你喜欢他,要和他在一起,他要是不答应你就让你爸开了他。”
“……”阮玥不太赞成,“这不就是威胁吗?”
“有用就行你管什么方法呢?”宁瑶翻了个白眼,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你在这儿天天哭天天哭的,长城都能被你给哭垮了你信不?”
阮玥正想说话,门口传来了门打开的声音。
林潼妤回来了。
“玥玥。”林潼妤皱着眉头,刚进门就喊她名字,抛出一个惊天炸.弹,“苏临渊来南大教书了。我刚才碰见他了,市场学教授,之前那教授生病请假两个月,特聘过来的。”
宁瑶戳了戳她肩膀:“苏临渊还是个教授啊?”
“我也不知道。”
阮玥也是第一次听说,苏临渊居然是教授。
他什么都没和她说过。
他们之间本就巨大的差距又长了一截。
“苏临渊问我你最近怎么样。”林潼妤眯了眯眼,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总结道,“他是为了你来的。”
阮玥突然有一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刚花明了没几秒,她又蔫吧了下来,眼皮子耷拉着,无精打采道:“肯定是我爸让他来看我情况的。”
“你别这么不自信啊。”宁瑶笑眯眯的捏捏她的脸,“说不定真是来找你的呢?你想他日理万机,怎么可能有时间跑到这地方来教书,教的还是门选修,肯定另有目的啊,照我方法准没错,试试嘛,反正你肯定不亏。”
宁瑶拿出手机看了眼,沮丧道:“他没有给我发好友申请……”
“哦,我想起来了,黑名单发了申请你是看不见的。”
“……”
阮玥这才想起来,自己沉浸在失恋的难过中,忘了把苏临渊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了。
她很快就把他移出了黑名单,又不好意思主动去找他和好,只好捧着手机,等他的消息。
一夜过去了。
一条也没有。
阮玥怀疑,苏临渊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被她拉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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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临渊来南大教了近一个星期了,阮玥连他人影儿都没见到。
只知道他的课程很火,因为有趣的教学方式和帅到天人共愤的脸,还有修长笔直的腿和大提琴般的嗓音,特别吸引小姑娘的眼球。
短短一个星期,在论坛热度甚至隐隐有超过谢知宴的架势,每天金融系的不是金融系的男的女的都会去他那蹭课,座无虚席后面还站了一排的那种。
苏临渊在校内的名气这么大。
阮玥还是没有见到他的机会。
她有曾站在他授课的教室前偷听,熟悉的,不知道听过多少遍的低沉嗓音透过墙,流进她的耳朵里。
这次却不再是只给她一个人教书。
阮玥背抵着墙站着,闭了闭眼,再睁开。
她在墙边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听到那声“下课”,才敢探个身子过去,偷偷摸摸地从门口往里看一眼。
苏临渊被人群围了个水泄不通,满堂都是等着下课问他问题的学生。
阮玥倚着门框,安静地看了几秒,还是收回了打扰他的想法。
她刚想离开。
似是心有灵犀,苏临渊的视线越过人群扫了过来,恰好与她撞上。
几乎是对上眼的刹那,阮玥眼底闪过一丝局促和被发现的不安,身侧的手指动了动,本能地转身想逃跑。
她还是不敢上前去问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怕听到不想听的答案,怕他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说他只是来代课,和她没有关系。
注意到她的举动,苏临渊不悦地眯了眯眼,抬脚想追上去,无奈被学生们围住问问题,抽不开身。
等他解决完全部问题,拿着课本出来找她时,阮玥早已不见了踪影。
到喉间的话被尽数咽了下去,他四下找了找,也没再看见阮玥的身影。
可能是已经回去了吧。
意料之中的不愿意见他。
苏临渊苦笑了一下,准备先回家,再考虑和她说情况的问题。
衣摆忽地被扯了一下。
伴随着小姑娘怯生生的,低低的嗓音:“叔叔。”
见苏临渊回头,阮玥迅速放开扯着他衣摆的手,后退了一步,咬紧唇,似乎犹豫了很久,才磕磕绊绊地开口问道。
“叔叔,你来南城大学,是因为……我吗?”
“你其实不用这个样子的。”怕得到否定的话,阮玥急忙补上了下一句,自顾自地给他找好了理由,“我不会把我和你闹掰的事情告诉爸爸的,在他面前我也不会表露出来的,你不用为了他而来……”
而来讨好我。
后面的话她终究没能说出口。
“不是。”苏临渊皱着眼,否定了她的猜测,“我就是为了你来的,和你爸爸没有关系。”
阮玥呼吸猛地一窒。
他承认地过于干脆,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那些被她深深埋葬的感情,又不受控制地,尽数冒了出来。
“那……”她按耐住内心的激动,极力状作平静的样子,“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特意来找她呢。
这是不是说明,在苏临渊心里,她还是有一点地位的?
即使只有一点点,她也很开心了。
阮玥一直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
你对她一点好,她可以十倍百倍地回报给你,且你对她不好,她还是会对你好,只是会记在心上,直到彻底的失望才会离开。
她期待地看着他,希望他能说出一点点,哪怕只是一句,挽回她的话。
给她一个台阶下就可以了。
然而并没有。
苏临渊垂着眼,依旧如往常无数次那样,一言不发。
苏临渊不是不想说,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活了二十八年,他一直信奉着,是他的终究是他的,别人抢不走,而别人要走他也不能强留。
身边人来人往,没有谁能一直陪谁走到最后。
也就没有挽回的必要。
事实上,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答应了来代课的请求。
许是这些天看着和小姑娘的聊天框发呆的次数太多,无数次想用另一个手机给她打电话,听听她的声音。
又拉不下那个找她和好的脸。
他已经二十八岁了,在商场上游刃有余的男人,在感情面前,还是那个十八岁的没有谈过恋爱的毛头小子。
没有十八岁的那种为爱情不顾一切的冲劲,却又不知道什么感觉才是爱情。
因为面前的人是阮玥,是比他小了十岁,他看着长大的小姑娘,他得有更多的考量。
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说和她在一起。
这是对她的不负责。
况且,他还要想办法,和阮城交代这件事情,让阮城放心地把阮玥交给他。
在做完这一切之前,他都不能随随便便地答应她。
见男人还是沉默,阮玥眼底的光,渐渐黯淡了下来。
“我知道了。”她轻声说,又重复了一遍,“我知道了。”
有些问题,他不答,便就是答了。
没有再问下去的必要。
“叔叔。”她努力挤出一抹笑,态度还是退让了一步,试探着问,“我还能问你问题的……吧?”
苏临渊沉默地点了点头。
像是再控制不住表情,阮玥低下头,用力眨了眨眼。
“叔叔。”她说,“过会还要上课,我先回去了。”
苏临渊没有拦她。
**
阮玥回到寝室时,其余三个都都不在,她坐在椅子上,开始控制不住地掉眼泪。
她吸着鼻子,哭得一抽一抽的,还时不时打个嗝儿,像是遇到了什么,极为伤心的事情。
正巧这个时候,一个人给她发了消息过来。
朝阳:【学妹,明天有空吗?】
阮玥盯着这名看了半天,翻了翻他的朋友圈,看到他发的照片后,才想起来这个朝阳是谁。
朝阳本名叫赵洋,微信名谐音,是金融系的一个学长。
阮玥也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和他加的微信了,貌似是她新生报到的那天,不认路,找他问路他说给她发地图,才加上的好友。
还和她自我介绍了。
只不过记录没了,她又碰上苏临渊,直接忘了这事儿。
现在猛地跳出来这么个人。
阮玥揉了揉眼睛,打字:【什么事。】
朝阳:【十月底学校要举行运动会,想问问你有没有加入拉拉队的打算。】
阮玥:【为什么找我。】
朝阳:【因为你很漂亮。】
阮玥扯了扯唇角。
漂亮有什么用,从小到大那么多说她漂亮的人。
她喜欢的人照样不喜欢她。
阮玥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她印象中的拉拉队,就是穿着短袖短裙,手里拿着两个花球,为运动员们呐喊助威。
阮玥自诩自己没有那种青春活力的感觉。
赵洋不死心:【是有什么原因吗?不会需要你很多时间的,就只是排个舞蹈而已。】
阮玥有些不耐烦,抬手打了个:【没有,只是我单方面的不想而已。】
她还没打完。
又突然想到,说不定,去拉拉队,能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
她现在太需要能转移注意力的事情了。
她把对话框里的字删掉,回了个:【好。】
和赵洋所说的有些相同又不同,学校拉拉队的确是排个舞蹈,却是那种,类似艺术体操的舞蹈。
阮玥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大把时间都耗在了拉拉队的舞蹈身上。
的确转移了她对于苏临渊的注意力。
唯一令她不太适应的是,拉拉队的短裙,实在是……短了点儿。
直到她的大腿根多一点点。
苏临渊和她恢复了联系,也像往常一样,只是简单的问候。
直到运动会当天。
阮玥穿着那条超短裙上了场。
作者有话要说:看看苏叔叔的视角吧!!!
如果喜欢这种男主隐忍不敢说喜欢女主后来倒追的题材快去收藏我的预收《趁风不注意》!!!长文!我发四比苏叔叔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