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净化球

木锦不是一个暴戾的人,相反他脾气很好,脸上总是带着笑。

刘半仙从小就教他要广结善缘,因为在他眼里每一个人都可能是潜在的肥羊。说不上什么时候就可以拉过来宰一宰。

他被胳膊上巴掌长的大血口子给刺激的不轻,这个时候要是在不当机立断,那小姑娘的命就悬了。

木锦站直身体一甩佛尘搭在自己臂弯里,双手合十然后手指快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笔,万鬼伏藏!

最后一个字声音刚落,他手上动作也完成了,拢住双手向前一投,极具攻击性的五雷咒顿时生效。

头顶响起咔咔的雷声,仰头还可以看见屋顶上空漂浮闪烁着的细小雷电。

房间四周满是镇魂铃围成的阵法,头顶上空又是五雷咒,那厉鬼无处可逃,被雷电劈的抱头鼠窜,凄厉的惨叫声听得人头皮发麻,最后被逼至墙角颤抖不已。

木锦飞快的从怀里摸出一枚指肚大小的透明玻璃球朝着那厉鬼掷去,那球刚一沾到厉鬼身上的怨气就迫不及待的开始鲸吞,眨眼的功夫就将满室冲天的怨气连同那厉鬼一道吸到球里封存起来。

没有了作怪的厉鬼,房间里顿时安静如鸡。木锦走过去弯腰捡起地上的玻璃球,用三根手指擎到眼前仔细观瞧,就见小小的玻璃球里关着一只袖珍的女人,眉眼俱全,那就是那厉鬼了。她虽然被净化球困住,在里面依旧不断的咆哮,用头死命的撞击。

木锦一挑眉,耳边似乎能听到砰砰的声响,“怨气这般大,等你什么时候化解了什么时候再去托生吧!”说着也不管那挣扎不休的女鬼直接收起净化球,一抬手扯到胳膊上的伤口,连镇魂铃都来不及收就端着胳膊一溜烟的跑出门去。

“师父!师父!快去医院,我要死啦!”木锦一路大呼小叫,表情夸张跟进站就鸣笛的小火车似的,风风火火的冲到刘半仙面前苦着脸叫疼。

刘半仙一见小徒弟半个手臂都被血浸透了,杏黄的道袍前襟上淋淋漓漓的全是血,顿时大惊失色,“哎呀妈呀,咋伤的这么重?”

张二毛也慌了,看见大师浑身是血的跑出来心都凉透了,这是事没办成啊!

“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啊?我可告诉你我这徒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刘半仙是真心疼徒弟,因为这小徒弟是他的摇钱树啊!他宁可伤了自己也不能伤着他啊!

哦哦哦,张二毛赶紧掏出手机。

木锦找了个板凳坐下,刘半仙挽起他的衣袖,就见小臂上划了恁大的一个口子,足有巴掌长,皮肉向两边咧着,刘半仙倒抽口凉气。木锦跟着瞄了一眼就受不了忙偏过头不敢看。

刘半仙一看伤口看着吓人但是并没有性命之忧,但是至少得休息一个月不能接活了。他提着的心放回了肚里,虎着脸转身朝张二毛道:“我徒弟伤的这般重,刚刚谈好的价格要再翻一番!”

张二毛苦着一张脸,不敢不应。刘半仙刚才把价钱翻了几个番上去,他囊中羞涩勉强能付出首付而已,愁的他唉声叹气。

“师父你进去把我的镇魂铃收回来。”木锦支走刘半仙后,对张二毛道:“厉鬼已经被我收服,这是几枚平安符你拿去放在家里去去晦气,房子可以继续住,没问题了。”

张二毛闻言千恩万谢,他见木锦一脸和颜悦色比那刘半仙好说话就掏出身上仅有的两千块钱上去打商量道:“大师,这些钱您先拿着,剩下的请您容我一段时间,我一定给您补上!打个欠条也行!”

木锦看了张二毛一眼,见他哆嗦着嘴唇乌青,满面风霜,四十多岁的人看着像是五十多,捧着钱的手粗糙黑黢黢的满是细小的裂口,知道他生活不易,就伸手过去抽出五张百元大钞,道:“这就够了。”

正好救护车驶来,木锦扯着嗓子朝屋里吼道:“师父!快点!”

刘半仙急急忙忙跑出来,手里一边捋着红绳一边还不忘朝张二毛要钱,木锦赶紧道:“师父钱我收完了,赶紧上车,一会儿你徒弟我这点儿血都淌没了!”

救护车呼啸而去,张二毛还呆呆的傻站在那里,直到他媳妇跑来告诉他昏迷几天的闺女已经醒过来了,他才回过神来,眼含热泪的朝着远去的救护车深深鞠了一躬。

另一边救护车里,木锦老老实实的被固定在床上,刘半仙铁青着脸跟一个二十出头的小护士挤在一起,手里捏着那寥寥几个钱,查了几遍都是五张,不多不少。

“这就是你收的钱?”刘半仙怒瞪小徒弟,他白白费力气把价钱抬上去了!结果这小子竟背后给他拆台,这两个钱还不够这趟看病呢!

他更多是怄气,徒弟越大越不听话,主意正的很!他这坏人也当了,钱还没拿着!你说气人不气人?

木锦嘿嘿一笑,“师父,那家穷成那样没意思,下次我带你吃大户去!”

你个小混账!蚊子再小也是肉啊!刘半仙闻言抬起手作势要打,旁边小护士一看就急了立刻瞪眼,“干嘛呢?这是病人!”

木锦长得俊俏,小护士自打上车就一直偷偷看他,这都看半天了。见老头要打人当然得拦着,木锦赶紧给小护士姐姐递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小护士不由得红了脸,越发上心,强调道:“病人失血过多本来就虚弱,你怎么能打人呢?”

刘半仙哑口无言。他只是吓唬吓唬而已,没想打。不过这个时候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小护士干脆把他挤到一边,自己过去对木锦嘘寒问暖。

要不怎么说长得好看的人到什么时候都占便宜呢!

“你个败家仔!”刘半仙只得恨恨的骂一句了事。

徒弟自然是千好万好,平时也听话,对他百依百顺,但是他也有自己那一套原则,刘半仙不想跟他对着干,一万块对他来说只能算是小钱。想当初师徒俩合伙敲竹杠吃大户,碰到为富不仁的还要狠宰一顿,一天进账就有上百万。

只不过前段时间他喝多了酒嘴上没把门,惹了祸事,这才带着徒弟一起出门避避风头。已经一个月没有收入了!所以才盯着那蚊子腿不放。

救护车开到医院,一番忙活后天都亮了,这五百块钱满打满算刚刚够医药费的。

刘半仙坐在徒弟病床前唉声叹气,流年不利啊!

木锦半靠在床头咔嚓咔嚓啃苹果,晨光透过半开的窗帘照射在他的身上给他渡了一层金光,伤着的那只胳膊就裹着纱布吊在脖颈上。

“师父,你老叹什么气啊?”敢情这老头还在为昨天的事耿耿于怀啊?

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刘半仙是个假道士,他从小在道观里打杂,专门给老道士做饭。耳濡目染知道的就多一些,但是实际上什么能耐没有,就嘴皮子厉害,道德经倒背如流,但是出手就露了怯了。

木锦是他捡来的,他挑着担子到集市上采买,回山上后往出搬菜才发现菜篮子里多出个婴儿来。他把孩子抱给了观里那年迈的老道士。老道士看了半天点点头,说了一句,留下吧!

从此,就两个人的道观多了一个小娃娃。木锦是刘半仙伺候大的没有错,但是一身本事可实打实的在老道士身上学来的。

木锦打小就聪明伶俐,过目成诵,天生阴阳眼让老道士连连感叹,这孩子就是此门中人!

老道士将自己一身本事尽数传给了木锦,临终之际只告诫他,守住本心,不可作恶。

木锦忙答应了,并且也做到了。

刘半仙看徒弟啃苹果啃的香甜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饿了一晚上的肚子也跟着叫了起来,自己起身摸出一个苹果也不洗就在衣襟上蹭了蹭,一边吃一边口齿不清的说道:“为师今年逢着太岁入宫,诸事不顺啊!”他说着摇了摇头,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的站起来,自言自语道:“不行,我得出去躲一躲!”

他说风就是雨,抬腿就走苹果也不吃了给扔到了一边。

木锦忙道,“师父你去哪?”

刘半仙人已经蹿到门口头也不回的答道:“为师出去避一避,你回去好好看家!找个有福之人挡一挡。”

木锦撇嘴,心说您老人家本命年关我什么事?

在医院住了一晚,木锦睡得不踏实,早上又被外面的喧闹声给吵醒。索性换了药之后就直接出院,走到门口的时候被几个行色匆匆的男人撞了一下险些跌倒。

那些人看穿着打扮都很有钱,只是各个满头热汗脚下生风,撞了他连个话都没有,活像被狼追似的,他回头看了一眼,弯腰捡起包自认倒霉。

不提木锦打车回家,另一边医院顶层VIP病房里,全院里最权威的儿科医生齐聚一堂,一个个的表情都很不好,一脸如丧考妣。

那里面躺着的是帝都邵家最小的孩子,那可真是个活宝贝,因为身体弱,隔三差五的就进一回医院,这间病房被邵家常年包下,都成了院里的常客了。

在场的医生们内心焦躁的快要起火,邵家的钱并不好挣!谁不知道邵家现任当家是位喜怒不定的人物,手段又狠辣,六亲不认。唯独把那唯一的侄子看成眼珠子一般,那孩子已经病入膏肓,万一治不好被他迁怒,这帝都也不用待了!一个搞不好兴许就要回老家要饭去了!

外面一众医生战战兢兢,病房里的气氛更是低糜。

躺在床上的小孩子瘦瘦弱弱的,一张脸还没人巴掌大,此时脸颊烧的通红,小眉头蹙在一起,不时的发出细微的□□。邵晟谦坐在床边,心如刀绞,小远下午不过在外面多待了一会,晚上就发起了高烧。

针也打了,药也吃了,各种方法都试遍了,依旧高烧不退,医生束手无策。

邵晟谦给侄子额头上换了一个冰袋,对站在身后的保镖沉声道:“去请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