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躲躲追杀
“啊!哥哥救命!”一个看起来不到十岁的小姑娘被两个蒙面大汉捉着胳膊,带着哭腔朝三人喊道。而那大汉手中的匕首已经贴近小姑娘的脸颊。
陆微言最是见不得这样的事,刚要上前阻拦却被李怀己和陈清湛抢了个先。他俩冲上前去一人一个地制住了大汉,陆微言忙把小姑娘揽入怀中。
陈清湛夺了大汉手中匕首,挑下了他的遮面黑布,问小姑娘道:“你认识他吗?”
小姑娘在陆微言怀里瑟瑟发抖地摇头。
两个大汉见不是他们的对手,忙连连求饶。
“不要放过他们。”陆微言道。
陈清湛道:“饶了你们,你们岂不是要继续绑架别人家孩子?”说罢,又对李怀己道:“你送他们报官吧。”正好,把这个讨厌的粘人精赶走。
李怀己笑道:“我是个闲散……公子,府上本就没有多少人,今日出来,并未带下人,你让我一个人押着他们两个,真是为难我了。”
李怀己想和陈清湛一起去,可陈清湛断然不会答应。他们二人要是一起出现在官员面前,必然会让朝中人浮想联翩。
李怀己却是乐得把陈清湛往自己贼船上拉,佯装惋惜道:“我们也没有什么东西能把他们两个绑起来,如今只能我们一同前往……”
“我有绳子,还很结实。”陆微言道。
李怀己的笑容僵了僵。
陆微言知晓其中利害,把自己早上翻院墙用的绳索摸出来递给了陈清湛,陈清湛把两个大汉绑了个结实,留出一截递给李怀己,道:“请吧。”
李怀己笑着摇了摇头,却也只能走了。
李怀己牵着人走远,小姑娘捡起地上的篮子哭了起来:“鸡蛋都碎了,娘知道了要骂我的……”
陆微言取了些碎银递给她道:“别哭了,再去买点。”
“我,我是来帮娘卖鸡蛋的。”小姑娘不敢接,捏紧了陆微言的手抽泣道:“呜呜呜,哥哥姐姐,我,我不敢一个人回家……”
虽说穷人家孩子早当家,但让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出来爹娘怎么放心?况且,让她一个人走,总归是于心不忍。
陆微言看了眼陈清湛,见他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便自己问小姑娘道:“你家住哪里?”
陆微言牵着小姑娘朝城西走去,陈清湛笑笑跟上。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陆微言问道。
“二丫,八岁啦。”
八岁就出来帮父母干活,陆微言不免问道:“你家里都有谁啊?”
“爹、娘、哥哥、姐姐……不对,姐姐好久都没有回过家啦。”
陆微言想,她家里这么多人,还要让这么小的孩子出去卖鸡蛋,想来并不富裕。
小姑娘虽然还是有些怕生,但此时已和陆微言颇为亲密,她拉着陆微言的手,小声问道:“姐姐,后面这个哥哥是你夫君吗?”
陆微言脸不红心不跳:“不是。”
“诶?”小姑娘无法理解,“可是我娘赶集的时候,爹就是这样跟在后面的。”
“那你娘带你赶集是不是也牵着你?”
小姑娘点头。
“现在我牵着你,我就是你娘了吗?你还小,不懂变通,不要乱讲话。”陆微言一本正经道。
三人走了一会儿,远远看到前方一片空旷的场地,中间立了几座殿。
“社稷坛。”陆微言轻声道。
社稷坛是天子祭祀土地与五谷之神的地方,陆微言听陆明煦说过,京都是按着《周礼》建的,“左祖右社、前朝后市”,虽然市集有所扩大,但社稷坛与祖庙的位置却没有变。
为了突出社稷坛的气势,之前的帝王曾经下令社稷坛周围一里以内,房屋不得高于一丈,是以有钱人家都不愿住在这儿,久而久之,社稷坛周围就成了穷人聚居的地方。
小姑娘带着他们进了一个小小的院子,院子里有个妇人正坐在小凳子上择菜,小姑娘上前轻声道:“娘,我回来了。”
“回来啦,今儿个卖得挺快。”妇人道。她皮肤黝黑,手掌粗糙,典型的农家妻子打扮。
妇人抬头,看到小姑娘提着的篮子一片狼藉,放下手中的菜,在腿上擦了擦手站起来指着她问:“你怎么回事?”
小姑娘怯生生地跑到陆微言身后。
“她今天险些被人绑走,那两个人牙子已经被送去报官了。”陆微言皱眉道,“她还这么小,别让一个人出去了。”
妇人这才看见了两人,殷勤道:“哎哟,多谢二位相助了。只是她哥马上要说媳妇儿,现在不攒钱怎么成?”
那妇人见两人气度不凡,知是贵人,便毫不见外地道:“我那大闺女入宫做了宫女,每月都会往家里寄些银钱。小闺女也勤快,在家里喂鸡,去西街卖鸡蛋。加上我们老两口攒的钱,过了年就可以去给儿子说个媳妇了!”
她语气不胜欣喜,陆微言却听得不舒服,道:“让女儿赚钱给儿子娶媳妇,你那儿子是做什么的?”
“我儿在准备乡试呢,考上就是个举人啦。”
陆微言道:“文帝当年曾下令,允许学堂招收女弟子,你这女儿已经八岁了,不送去读书吗?”
“女孩家读什么书?”那妇人奇怪地瞧着她道,“找个好人家嫁了就是。”
陆微言还要再说,却被陈清湛拉了拉。
他直接与妇人别过,带着陆微言出了院子,道:“你说不通的。”
“我不明白。”陆微言不忍回头去看,道,“明明都是亲生的孩子,为什么她的女儿跟儿子比起来就那么不值钱?就是因为家里穷?”
“与贫富无关。”陈清湛顿了顿,凉凉道:“你看当朝太后,不还是用女儿孙女的婚姻稳固儿子的江山?”
“有道理,我爹刚当官那几年穷得叮当响也没亏待我。”陆微言叹道,“只是可怜了那小姑娘。”
陈清湛还未再答,前方便涌现出黑压压一片黑衣人挡住了二人去路。
“跑!”
陈清湛拉着陆微言转头就跑,他虽常年随父驻守恒州,与瓦兹族作战,但毕竟身份特殊,在京都内行走并没有带佩剑,况且以一敌数十是非明智之举,总之走为上策。
黑衣人们穷追不舍,但他们步履沉重,隐隐传来兵戈相撞之声。
陈清湛发现了这点后便故意越过低矮的小院篱笆,频频扰民,拖慢黑衣人的步子,小街坊内一时鸡飞狗跳。
“人呢?”
“你是猪吗追人都能跟丢,养只狗闻着味儿都比你强!”
“好家伙你还说我,你自己没眼睛不会盯着啊?”
“吵什么吵?大不了把这整个巷围起来,反正那齐王世子跑不出。”
人在牛棚里。
还好牛比其他动物温顺,不吵不闹,陆微言和陈清湛挤在角落里窃窃私语。
“一会儿我先出去把他们引开,你看到人走远了再出去。”陈清湛压低声音在陆微言耳边道。
陆微言被这么近距离的讲话弄得不自在,奈何牛棚又小又矮,她只能顶着茅草道:“他们的目标是你,你出去岂不是更危险?不如我去把他们引开,即便他们追上我,也不能怎么样。”
“我不出去他们就要围巷,到时候瓮中捉鳖,我们谁都跑不了。”况且,那些人发现不是自己,恼羞成怒什么都干得出。
“好,我尽快叫人过来救你。”陆微言并不是看不清形势之人。
“说到瓮中捉鳖,他们为什么不去澄晏园捉你?那院墙我都能翻过去。”陆微言看他手无寸铁实在可怜,便把铁扇子递过去道:“这个给你。”
陈清湛:“……你的心意我领了,你还是自己拿着防身吧。”
陈清湛把人引开,陆微言听着脚步声渐渐消失,才站起身来,出了牛棚朝脚步消失的方向远眺,只见社稷庙屹立坛上,她拍了拍衣裳上的茅草,朝城东跑去。
并非陈清湛想往社稷坛跑,只是这群追兵围追堵截把他往那里逼。
社稷坛周围虽有守卫,但此时并非祭祀社稷神的月份,守卫皆有懈怠,况且周围没有院墙,竟让陈清湛直接跑上了坛,而那些黑衣人像是惧怕守卫一般停在了坛下。
陈清湛皱眉,觉得哪里不太对,而就在此时,一声熟悉的声音道:“阿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