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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圈,又打了个结,再把身上的湿衣服脱了个干净,掀开被子往被窝里一躺,就昏昏沉沉迷糊了过去。
黑暗中,有人循着血腥味过来了,先是用双手挂在窗沿上,然后又悄悄探出一个脑袋,在确定邱成已经睡死之后,这才一个跃身钻进了屋里。
他轻轻靠近过去,一个膝盖撑着窗沿,两只胳膊像野兽的两条前腿一样,缓缓向邱成那边靠近,然后又微微弯曲,修长的身体伸展开,又俯下身去,把脸凑过去,用鼻子嗅了嗅邱成的后脑勺,接着又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极致的美味让那双像黑夜一般的眼眸顿时又暗了几分。
他有些不明白,这个人明明受伤了,可他为什么不到露台上去疗伤?那么好的地方就用来放那些没用的木筐,这真是个奇怪的人。
“哼……”受伤出血以后又泡了河水,然后又穿着湿衣服吹了好一会儿冷风,邱成这会儿终于开始发烧了,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水,嘴唇干得快要开裂了,整个人也难受得哼哼起来,但就是昏昏沉沉地醒不过来。
床边的黑影又伸出舌头舔了舔他额头上的汗水,咸咸的,这个味道他不是很喜欢。鲜血的味道再一次飘过来,他皱着鼻子嗅了嗅,觉得肚子好像又饿了,心想是不是要出去给自己弄点吃的。
“唔……”床上的男人皱着眉头,难受地小声哼哼。
“……”床边的黑影也跟着皱起了眉头。
“唔……”床上的男人再次发出哼哼。
“……”床边的黑影嘴角一垂,伸出手去,把烧得昏迷不醒的邱成连人带被子往肩上一甩,将他扛到了露台上,就放在两排木筐之间狭窄的过道里。
一到了露台上,邱成就觉得舒服多了,虽然他现在躺着的地方窄得连翻身都不能,双腿还得蜷着。
昏昏沉沉之间,他觉得好像有谁正用温热柔软的舌头舔舐着自己后脑勺上的伤口,就像一只大猫舔舐它的幼崽。
那个黑影就蹲在邱成身边的一只木筐上,双手撑在两脚之间,闻着一阵又一阵的诱人香味,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俯下身去舔了一口,过一会儿,忍不住又去舔了一口……
☆、肥料
第二天早上,邱成发现自己在露台上醒来,整个人神清气爽,身上并没有什么不适,解开绑在头上的背心摸了摸后脑勺上面的伤口,竟然已经开始结痂了,用手摸上去硬硬的,也不怎么疼。
不过,他是怎么到露台上来的?难道是他半夜的时候自己跑过来的?大概就是这样的吧,半梦半醒之间,人往往会做出一些事情然后第二天又不记得了。
邱成又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他发现聚灵阵竟然还有加快伤口愈合的作用,他之前虽然花时间把《木修笔记》抄录了一遍,但是这本书是用古文书写的,有些难懂,这些日子他又没真正下功夫去研究,只是一心想利用聚灵阵种出庄稼,好让自己免于饥饿之苦,其他大部分内容都是看得半懂不懂的,只知道灵气能用于修炼,不知道它原来还能这么用。
既然如此,邱成决定今晚有时间再把聚灵阵重新布置一遍,将他的整套房子都囊括其中。
邱成抱着被子回到卧室,又从抽屉里找了一条短裤出来,去到浴室,从水桶里倒了一些水到脸盆中,简单擦了个澡。
想起昨晚的事,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邱成想起从前自己在新南大学读书的时候,有个老师在跟他们聊天的时候就曾经说起过,新南河边那几个村子,从前其实是水寨,民风彪悍,那时候邱成和他的同学们谁也没当回事,照样一到夏天就跑那儿去游泳,也从来没出过什么事。
没想到自己昨天会差点把命丢在了那里,看来以后还得离那一片远点,不管这事跟水寨有没有关系。
对于昨晚那三个恶棍,邱成恨不得他们立马就被拉去枪毙了,这样的人,留在世上也是祸害,以后还不知道要害了多少人。
可他现在拿他们根本没办法,昨晚事发当时,现场就只有他们四人,没有目击证人,用来敲打他的棍子也被丢进了新南河,物证也没有了,加上他后脑勺的伤口都快痊愈了,这会儿要是跑去报案,谁会相信他?
邱成擦了澡,又把昨天那袋种子拿出来看了看,种子已经泡了水,不能再拖了,要尽快催芽播种。昨晚邱成总共从那个村庄里换到了两粒小土豆、十多颗玉米粒、几颗辣椒种子和几颗西红柿种子。
按理说这些种子最好是先催芽,再育苗,最后才种到土里去,但是聚灵阵中的作物实在长得太快了,邱成担心自己不在家的时候,那些正在催芽的种子就长过了头,水中又没有肥力,如此一来,必然要影响这些作物的后期生长。
看着长势旺盛的那一筐青葱,邱成对自己不下的聚灵阵就很有信心,他决定直接将这些种子埋进了木筐中的泥土里,那两枚土豆个头实在太小,切了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正常生长,邱成不愿意冒险,就直接将它们埋进两个木筐之中。
埋好这些种子之后,邱成把自己刚刚用过的那盆洗澡水端出来,又拿了个小勺,一勺一勺地给这些木筐中的种子分别浇了定根水。
做完这一切之后,邱成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要去上工了。经过昨晚那一番折腾,他又损失了鲜血若干,在聚灵阵中睡了一觉之后,身体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适,就是腹中饥饿难耐。
“咕噜噜噜噜……”肚皮像打鼓一样发出一长串的抗议,可惜邱成现在连一点口粮都没有了,只能忍着饥饿出门去上工,为了不让自己后脑勺那个结痂的伤口被人看到,邱成还给自己找了个鸭舌帽戴上。
这些日子以来,邱成他们已经给好几个小区修好电网并且成功通电了,现在正沿着他们小组分配到的这条线路,逐渐往郊区移动,越是靠近郊区,空屋就越多,人烟就越是稀少。
“看看,这个滨河花苑当初多风光,一个平方卖到近万,现在都快成鬼城了。”这天上午十点多钟,邱成和他的搭档负责维修一个变电箱。
这人姓李,大伙儿都管他喊老李,他从前是开五金店的,身强体壮又会摆弄电线水管,在临时基地也算是优质劳动力,和他老婆两个人都跟拼命三郎似的,不仅拉扯大了一个孩子,另外还供养着两个老人,原本是三个,其中一个前两年过世了。
“这么高的楼房,没通电梯怎么住啊?”关于这一点,邱成这些日子那是深有体会。
“啧,这你就不懂了吧,他们那些人不在这里住,跟通没通电梯没多大关系。”老李一边检查线路一边对邱成说道:“你知道当初在这里买房子的都是些什么人?真正砸锅卖铁也要住到这里面来的平头老百姓又有几个?在这里买房的,那可都是有钱人,咱新南市的有钱人,有几个是没根没底的?要么就是在市中心还有房子,要么这会儿也早就托关系让人给他们安置到市中心那边的房子里去了。”
“那往后这一片就空下来了?”邱成看着眼前美轮美奂的一栋栋高楼,觉得实在有些浪费。
“也不是都空了,那不是还有没别的地儿去的嘛,只好继续在这边住着。”老李说着,嘿嘿冲邱成笑了两声,跟他说道:“前些天我媳妇他们医院里,那个刘医生,他不是也有一大家子要养嘛,光靠他一个人的薪水,全家老小从来就没有吃饱过,从临时基地回来以后,他就把家里两套房子卖了一套,你知道他卖的是什么价钱?”
“多少?”邱成问道。
“五十斤玉米面。”老李摇摇头,说道。
“不少了。”那玉米面可是救命的口粮,这年头到处都是空房子,一套房子难道还能比一条人命值钱?
“你是不知道,他们家那套房子可就挨着市政府呢,有什么消息那边都是最快知道,有什么好处他们也是最快沾到,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住在那一带的人也是跑得最快的。”老李只恨自家没有五十斤玉米面,不然指定也要买一套那边的房子住。
“疫苗都出来了,还能有什么风吹草动?”邱成宽慰他说。
“你这小子看来是一点风声也没听到啊。”老李摇摇头,又说:“现在大家都在传,那个X病毒的出现,跟转基因脱不了干系,只要这祸根还在,谁知道以后还会出现什么病毒。你小子倒好了,光棍一条,没啥牵挂,像我们这种拖家带口的,哪里经得住那么折腾……”
“叭叭……”这时候小区门口的方向传来汽车喇叭的声音。
“哎,到点吃饭了,赶紧的,把身份证给我,你在这儿看着东西,我去打饭。”老李对邱成说道。把东西直接留在这边无人看管肯定不行,这几天新南市到处都是拾荒人员,万一到时候被人顺手牵羊了,他们俩搞不好就得丢了饭碗。
邱成把身份证给他,又把自己水壶里剩下那点水倒了,把水壶递给他,这些天他都是用水壶装的玉米面糊糊,等一会儿吃完了中午饭,再到小区门口去装点水就行了,除了他们刚从临时基地回来的头两天,后面这些日子取水都还挺方便的,特别是对于他们这些参与灾后修复工作的各个小队,那些做后勤工作的,会在他们每个小队当天工作的地方设个供水点。
不一会儿,老李就领了两人的午饭回来了,他俩就坐在变电箱边上,喝玉米面糊糊啃玉米饼。邱成这一天饿得狠了,一个玉米饼加是一壶玉米面糊糊,吃得一点不剩,硬梆梆的玉米饼也被他嚼得无比香甜。
“你小子还挺能吃,这一个饼可有半斤。”老李喝了几口玉米面糊糊,又吃了大约半个饼,就停下来了。
“嘿。”邱成笑了笑,没多说。他知道老李家的儿子今年已经十岁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半大小子也找不到正经活儿干,每天就跟他外公外婆到外边去检垃圾,像子弹壳破手机,还有其他金属垃圾之类的,拿到收购站去,也能换点吃的。
他媳妇是个护工,一天到晚也挣不了多少口粮,两口子要养活一个家不容易,有口吃的自己也不舍得下肚。
这些年大家都过得不容易,要养家糊口的人总是格外艰苦些,但是每当老李说起他媳妇他儿子还有他们家老爷子老太太的时候那个充实的劲儿,其实也很让邱成羡慕。
忙碌了一天,下午五点钟左右,大家聚在小区门口一边吃饭一边向组长汇报当天的工作情况,然后由组长分配明天的任务。当初虽然说下午这一顿饭的时间是四点半,不过晚个一二十分钟都是很正常的,大家伙儿领了晚饭,一边吃着一边开个小会,完了就各自回家。
“这个给你儿子。”邱成撕了半个玉米饼递给老李,老李的儿子他也见过,前些天吃中午饭的时候来过一回,瘦得跟芦柴棒似的,个头也矮。
老李先是怔了怔,然后就高兴地接过那半个玉米饼放进怀里,大力地拍了拍邱成的肩膀说道:“谢了兄弟!改天要有个头疼脑热的你来找我,你嫂子跟那些医生熟,能弄到一点特价药。”
电工组开会很简单,总共就二十来个人,每人就一两句话,组长拿个本子写写记记,偶尔会问一两个问题,再分配一下明天的工作,二十多分钟就能搞定了。
散会后,邱成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新南大学,他记得从前他们学校的畜牧专业好像是养过牛羊的,他想去那里找找,看是不是可以弄点牛羊粪回去,种庄稼是要上肥料的,邱成这些年在临时基地干过农活,也知道施肥对于作物来说是十分重要的。
新南大学的校门大开着,保安室的玻璃碎了一地,地面上还有不少血迹。学校里空荡荡的,草地上野草疯长,路边的香樟树又长大了许多,邱成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校园中,四周寂静得连他自己的脚步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他来到畜牧专业所用那那栋教学楼前面,这是一栋老教学楼,四四方方的格局,中间有个天井,采光不是很好,还有些阴凉,又因为是畜牧专业的学生在使用,从前邱成经过这里的时候,常常还会听到小动物的惨叫,据说那是兽医专业的学生在搞解剖,从前,就算是临近期末考试的时候,也鲜少有学生会来这边上自习。
邱成走进教学楼,空荡荡的过道中回荡着他的脚步声,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他想畜牧专业的学生应该不会把牛羊养在楼上才对,肯定是楼下的某间空教室,而且应该还是挨着天井的,这样进出方便。
他就沿着天井四周的走廊,一间一间地把教室的门推开,很快就找到了曾经被用来安置山羊的那间教室,教室里没有桌椅,地面上堆了些稻草,看起来还有不少羊粪,够邱成用上很久的了。
邱成从背包里拿出编织袋,又在教室里找了找,想找个扫把或者铲子什么的。
“咩诶诶诶!”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几声羊叫,在空荡荡没有一丝人气的教学楼里,显得格外诡异吓人!
“!”邱成全身汗毛直立,他冲出教室左右看了看,什么都没看到,等他再次回到教室里的时候,已经没心思去管脏不脏了,直接用手拨了一编织袋掺杂着稻草的羊粪,扛了就走。
邱成扛着一袋羊粪,沿着林荫路直奔学校侧门,出了侧门就是学生街,他家所在的那个小区就在学生街后面,从前这条小街上开着各式餐饮店,邱成一直都是在这里解决伙食问题的。
一口气爬上十四楼,气喘吁吁地关上房门,把那一编织袋的羊粪扛到露台上。借着月光,邱成可以看到那些木筐中,已经有一株株小苗破土而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