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拎了一条猪腿一个猪心,和阿常一起去了一趟王家。
王家现在已经不做豆腐了,原本囤在院子里的一些豆子和做好的霉豆腐也都被王家兄弟搬到了邱成那里。
如今他们就守着一个空院子和一点口粮小心翼翼地过活,乡下的老人已经被他们接了过来,家里的小孩子也不让他们每天在外面疯跑了,整日地拘在家里。
“邱叔叔!阿常!”那些毛孩子整天被大人们关在家里,闷得很,看到邱成和阿常过去,高兴坏了。
“怎么还拿东西?”王老大出来迎他们,见邱成手里拎着东西,左看右看,连忙把他俩拉进院子里,又反身去把院门关上。
“还剩下一头猪,今天给杀了。”邱成笑着把手里的布口袋递过去,他也没敢大喇喇地拎着一条猪腿过来,里面装了塑料袋,外面又套了一个布口袋。
“呀!有猪肉吃了!”几个小孩呼啦啦就聚了过来。
“嘘!嘘!大呼小叫什么?怕别人不知道呢?”王大嫂连忙喝住那几个小孩。
“邱成啊,里面坐,咱家今天做了些豆腐,打算过年吃的,一会儿你也拿一点回去,除了这个,也没别的好东西了,这年成你说。”
王老大招呼邱成进屋坐,这么大一条猪腿,他接得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可让他推了,却又着实舍不得,多少年没吃到过猪肉了,家里这些娃娃们一听说猪肉,那眼睛都发光,别说娃娃了,他自己都馋得慌。
“又从你们家拿豆腐,这几个月,家里的豆腐就没断过。”邱成笑道。王家现在虽然不卖豆腐了,但偶尔还会做一点豆腐自家吃,每回做豆腐,都没把邱成他们落下,所以邱成他们这几个月真不差豆腐吃。
“一点豆腐,值当啥?”王老汉说道。
“最近这段时间不太平,你们也小心一点。”邱成在屋子里坐下,对他们说道。
“知道,旁边那条巷子就出事了。”王老汉说。
“出了什么事?”邱成问道。
“男人出门去采药,女人孩子待在家里,不知道怎么的就被人给抢了,母子俩一个被放倒在屋里,一个被放倒在院子里,到处都是血,等那男人回来的时候,老婆已经断气了,孩子现在还在医院里呢,也不知道能不能醒得过来。”王老汉叹了一口气,说道。
“左邻右舍都没听到什么声响,现在大家都猜是熟人干的。”王成良在一旁补充说。他那个卖炉子的摊子,现在也已经不摆了。
邱成听完后一阵沉默。
“嗨,也是那家媳妇不长心眼,前些时候她男人采了些好药回来,换了不少玉米面,她跟人邻居说了,那邻居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到处给她拿出去传,弄得这条街道上,家家户户都知道他们家里有粮食。”王二嫂说道。
“唉,人都没了,不说这个。”王老汉抬抬手,让他儿媳妇不要说这个话,死者为大,这时候就不要再说她的不是了。
“前两天新南大学那边还打枪了,你们小区没事吧?”王老大问邱成。
“没事,大学里边又驻扎进去一队士兵。”邱成说。
“那你也要多留点心,我前两天还听人说你们嘉园小区六栋的事情呢,说是你们那栋楼富裕,肯定还有粮食,听得我心惊。”王大嫂说道。
“等我把那些粮食都舍出去了,他们就不用惦记了。”邱成无奈道。
“舍出去?那可使不得,这节骨眼再拿粮食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里有米山面山呢。”王家老太太连忙劝阻。
“大过年的,好歹叫他们吃个饱饭。”邱成也不想再去出这个风头,但是新南大学里面那些人实在过得不容易。
“那你咋想的?”王老大问他。
“明天就是年三十,我打算去新南大学舍些窝头和大锅菜。”邱成说道。
“明天我让老大两口子和老二两口子跟你一块儿去,成良跟我们一起看家。”王老汉发话。家里还有一些口粮,还有这么多娃娃,也得有人看着,不能都走完了。
“行,明天早上六点半,你们到嘉园小区楼下等我。”邱成说道。
事情说完了,邱成也就不再多留,和阿常一起回家去了,回去后他又和沈星那边打了个招呼,让她明天早上安排几个人过来帮忙做窝头。
养鱼工厂那边,窝头做得最好的就数老胡他姐了,自从夏季开始收虫子,沈星得知老胡他姐有这一门手艺以后,就把她也招到养鱼工厂干活去了,专门负责做窝头,现在手底下还带了几个徒弟。
第二天,王家两对夫妻和胡大姐等人早早就来到了嘉园小区,养鱼工厂那边除了胡大姐,还来了专门负责食堂工作的两个妇人,另外还有两个大小伙子,都是沈星安排过来的,怕到时候他们这边人手不够。
人多干活就快,有他们帮忙,邱成昨晚整理出出来的那些东西,没两下就都被搬到了楼下的卡车上,王老大另外还骑了一辆自行车,车上放的是炉子铁锅和蒸笼等家伙什。
邱成等人浩浩荡荡来到新南大学校门口,早已经有几个士兵等在那里了,邱成他们一到,就开门把他们领到主教楼前面那个广场,那里已经提前搭建好了一个棚子。
看着这些士兵跑前跑后地忙碌,邱成的心情也很复杂,他知道前两天晚上的那一场混乱中,这些负责看管灾民的士兵也受到了冲击,还有人受伤了,现在还在临时基地那边的医疗中心接受治疗。
即使这样,听说有人要来这边给灾民施粥舍饭,他们还是很高兴,并没有因为一个战友的受伤就对所有的灾民抱有敌意。
同样,邱成也知道在这些灾民里面,并不是人人都会对他的所作所为心存感激,甚至还有人会为此打上一些坏主意。
但邱成并不打算因为这个,就放弃他心里想做、实际上也可以做到的一些事情。
卡车就停在这个棚子旁边,胡大姐等人一下车,就开始张罗着和面做窝头,这是她们做惯了的活儿。
今天她们到这边来干活,养鱼工厂那边就只好叫别人先顶上了,好在年三十这一天应该也不会有多少人出城去割草,老胡他们还商量着,今天收草的摊子只要摆半天就差不多了。
几个年轻士兵找了一条很长的皮管子,从附近的一栋教学楼里拉了水管出来,邱成和王家兄弟一起把大锅架起来,打算先煮几锅玉米面糊糊。
附近楼上的教室里,好多人都打开了窗户往这边看,邱成视力好,一眼扫过去,就能把这些人的表情看个七七八八。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有些人无论吃了多少苦头受了多少磨难,只要能碰到一点点好事,就能没心没肺地咧嘴笑开来,而有些人的脸上,却总是有化不开的风霜。
玉米面糊糊煮起来快得很,锅里烧上一大锅的开水,另外取个盆,把玉米面和凉水按比例兑好,等锅里的水烧开了,就把盆里的面糊浇下去,一边浇一边用锅铲搅拌,没一会儿就好了。
煮了几锅玉米面糊糊,就可以安排楼里的人出来排队领取了,士兵们把灾民按他们目前居住的教室分批,前面一个教室的人领完了,后面一个教室的人才能出来排队。
“他们说一会儿还有窝头领,是不是真的?”邱成给这些人打玉米面糊糊的时候,常常会听到有人这么问。
“真的。”邱成笑着应一句,对方便高高兴兴地捧着玉米面糊糊离开了,旁边还有士兵维持秩序,他们领到自己那一份以后,是不可以在广场上多做停留的。
“娃娃们在孤儿院吃得饱吗?”间或也会有人这么问。
“孤儿院比这边好,今天吃饺子。”听说沈定军他们今天杀猪,就往孤儿院送了一些猪肉过去,另外还有送白面的送韭菜的,孤儿院那边今天要做韭菜猪肉饺子吃。
等邱成他们把玉米面糊糊发完了,第一批窝头差不多也该出笼了。
这时候再把车上的一兜板油肥膘拎下来,先在大锅里熬上猪油,然后再把带来的土豆白菜红萝卜洗洗涮涮,切了片分成几大锅翻炒熬煮,锅里都是放了猪油的,还有一些油渣。
这年头的人,都是许久不见荤腥的,一闻到猪油味,一个个都觉得香得不行。这样的菜,在邱成看来也是很好的,他们之前吃的都是植物油,猪肉猪油也是最近才刚刚吃上几回。
灾民们第二次排队的时候,每人都领到了两个玉米面窝头和一碗大锅菜,玉米面窝头喧软可口,大锅菜喷香味足。
因为人数实在很多,邱成他们从早晨六七点一直忙碌到下午两点多钟。最后多出来的一点玉米面和蔬菜,就留给了新南大学里面的这些士兵,邱成知道现在他们的口粮也很紧张。
回到家里,稍作休息之后,邱成也开始和面做饺子了,手里揉着面团,上午在新南大学里看到的那些面孔在他们面前一一闪现。
无论人心有多么复杂,在接过自己递过去的食物的那一刹那,大多数人的心情都是单纯和喜悦的,其中还有很多感激,以及一些更加沉重的东西。
另外,邱成也看到了贪婪和愤恨,无论当面装得多么良善,当他们背过身去,当他们自以为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心底的阴暗。
邱成一整个上午都在忙着煮粥做菜发放食物,他总是笑眯眯的,谁也不知道,当他的眼睛看着你的时候,同时也透过“天罗地眼”看着这一整个校园,新南大学里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邱成现在已经记下了几个灾民的面孔,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会更加关注这几个人,一旦他们有所动作,邱成不介意先下手为强。
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一两个人,对现在的邱成来说并不算很困难,虽然他不太喜欢这种事。
113杀了他
正月初,公历2月11日这天,新南市的市民们前往售粮处购买二月中旬的粮食,看到的却是售粮处门口的一张告示,这张告示说,粮食没有了,二月中旬的口粮无法按时出售。
这一整天,售粮处的窗口都没有打开过,金局长也没有出现,一直等到了当天晚上本地新闻播出的时候,金局长才在节目中说明了一下新南市目前的粮食困难,并且再三保证很快就会有粮食了,粮食正在路上,让大家不要自乱阵脚,要耐心等待。
没有人相信什么耐心等待情况很快就会好转之类的鬼话,但是除了耐心等待以外,他们又能做些什么?
之后的几天,整个新南市的气氛空前紧张,除了早晚两个上下班时间,街道上除了巡警,几乎看不到行人。嘉园小区旁边的新南大学,又迎来了大批的灾民,听说新南市西北方向的平乐市发生了混乱。
嘉园小区这边有点人心惶惶,生怕新南大学里面的那些灾民有一天会失控。临时基地又派了不少士兵过来负责维持这边的安全,但是大家并没有因此就把心放下来。
邱成悄无声息地在六号楼周围布下了一个“沙盘阵”,“沙盘阵”这个阵法的名字虽不起眼,实则是一个很霸道的杀阵。
这个阵法一旦开启,阵法所覆盖的范围,就像是一块呈现在布阵人面前的沙盘,沙盘之内,布阵人拥有绝对的生杀大权,除非对方有能力破阵。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邱成并不打算开启这个阵法,一来消耗太大,无论是对基石的消耗还是对布阵人的消耗,二来,邱成一点都不愿意让人发现自己的不寻常。
养鱼工厂那边倒是不需要邱成担心,自从换上新的保安队长以后,那边的防御能力便一天强过一天,那被人唤作蓝哥的保安队长还颇有些路子,和市里的三教九流都能说上话。
现在就算真的有什么事,那些人也不会去打星成养鱼工厂的主意,说不定还能帮上忙。
其实真正熟悉新南市的人都知道,邱成沈星他们手里头根本没多少粮食,就算秋天的时候有点屯粮,经过这几个月的不断外流,也花得差不多了。
他们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肥羊,所以并不会把目光往邱成他们身上放。
相反,只有一些不知道根底、对这些事情不熟悉、或者是没有消息来源的,才会把嘉园小区六栋和城南养鱼工厂当做目标。
最近新南大学里面就有几个人不太安分,其中以一个四十多岁的老流氓最能生事,这人名叫黄易达,他不断游说一些身体强壮的男人们跟他一起干,这人也颇有些手段,常常都能弄到粮食,没多长时间,身边就有了不少跟随者,在新南大学的灾民中混得风生水起。
至于他的那些粮食,自然不可能是凭空生出来的,黄易达抢劫别人的粮食,并且威胁警告他们不许告诉那些看管他们的士兵,要不然即使自己被送去大西北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