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盛怒

妫珏强忍着心里的怒火,来到了天庭,刚好有仙鹤使出来,请她过去重华殿,说是天君和众仙已等候多时了。

呵,贼喊捉贼了,她倒要看看这贼等会要有怎样的一个说法。

刚到殿上,妫珏礼貌的行了礼,天君挥挥手示意她起身,说道:“从蟠桃会上回来,妫珏你可是与武德仙君有何误解,为何武德仙君会说你仗着自己行为深厚,对他恶意攻击?”

妫珏直面天君,眼神未曾有一丝一毫的躲闪,回道:“我出手伤他,是因着他差点将我暮尘台上养着的一只小妖打死,我这样做——可是有错?”

“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妖吗?你至于出手伤我,还将天君赐予我的谛听烧成这个样子?”说完当着天君和众显的面,将那柄被灼烧的黑漆漆的枪尖拿出来。

众仙唏嘘不已,那可是天界的法宝兵器,没想到只是被妫珏握了握便成了这个样子,看来传说她是战神的事根本就不是空穴来风。

妫珏屹立不动,面不改色回道:“仙君何不跟大家说说你为何要出手伤一只小小的妖呢?”

“这只小妖狂妄自大的很,于本君说话竟然无一丝礼数,实乃大不敬,我只是出手教训教训她一下而已,让她明白这九重天上的规矩。”

“我养的小妖我自是熟悉,我交代过她要对这里的仙君毕恭毕敬,她向来心思纯善,断不会做那无知之事。倒是仙君你,若她真是对你出言不逊,那仙君所谓的惩罚,就是用仙家的法宝,刺进她的心口,让她辛辛苦苦造化百年的修为毁于一旦吗?这九重天上什么时候多出了这么个天规了?”说到后面,妫珏的气势越发的强盛,最后几句话竟是吼出来的。

“你……”武德一时无话可说,他本以为妫珏这次也会像前几次低眉顺耳的什么也不予反驳,没想到她竟然会为了一只小妖在重华殿上对自己咄咄逼人吼的他哑口无言,在天君和众仙面前丢脸,眼睛一红大声说道,“那小妖就是不知天高地厚,对本仙君出言不逊,还口出狂言,杀了便是杀了,有什么大不了的,难道玉珏神君还要为这等小事来找天界战神的麻烦吗?”

“这么说武德仙君认为,比自己身份低贱的族类对自己说话时没说几句好听的,就可以被杀掉?”妫珏转过头,眼神里充满寒意,凌厉的愤怒和杀意如尖刀那般飞过去。

武德扬起下巴:“难道不是吗?说到底那些低贱的东西就该是这点作用。”

“我明白了,”妫珏收回目光,转向天君,“禀天君,武德上仙多此对我出言顶撞,还恶意重伤我养着的小妖,论罪他刚刚也说了需要施以极刑,但念及武德上仙为天界立下过不少战功,故留他性命。不过如此无视天规之人,也再没有资格站在天界战神的位置,那就没收他的法器,贬至南天门守卫,还望天君能公平执法,莫要包庇任何一个蔑视天规的人,免得日后又有人嘴巴不干净说三道四的,说谁又不懂天规乱了规矩。”

“妫珏!你凭什么撤掉我的神职!你凭什么!”武德暴怒的跳出来,指着妫珏的头骂道,“天君,玉珏神君公然带一只妖过去参加西王母的蟠桃会,本就丢了中央天庭的面子,她还屡次出言挑拨我与众仙的关系,更是目中无人对天君的态度也是傲居自大,要罚也是罚她,她有什么资格霸占上神的位置不放?”

“够了!你多次在重华殿大呼小叫,你还有没有规矩了?”天君一声怒吼,“你可知你差点就要酿成大祸?本君记得天规里也有说不能擅自杀掉一心修道的妖,你具都当耳旁风了吗?还有你在天界多次与那些仙娥们不三不四的事你真以为没人知道?每天私底下找本君管束你的神仙多的数不胜数,是不是打了几场胜战你就忘了本,觉得自己功高盖主了?要不要本君这个位置也给你来坐啊?”

“武德不敢,天君息怒。”武德一听天君气得不清,明白自己再说下去会惹得天君更加生气,立马下跪认错。

天帝白了他一眼,确实他有些太过纵容这个武德了,他确实是个好苗子,慢慢培养起来会给天宫带来不少战力,可他始终是抛不开心里的私欲,天君始终都做不到放心的任用这样一个狼子野心又心思狭隘的人。或许妫珏这主意不错,让他去守几百年的南天门,或许会成熟许多。

“现在撤去你战神的品衔,没收你的谛听,罚你去守南天门从头做起你可是有怨念?”

武德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天君:“天君是认真的?”

难道他做为天君会说假话?这人天君更加不悦:“那你以为本君只是说着玩玩?”

“不敢……”武德捏着拳头,牙齿咬得咯吱响,“武德没有任何怨念,甘愿受罚。”

“嗯,将谛听枪交上来吧。”

“是。”

武德起身,眼睛里通红,直勾勾的瞪着妫珏,最后一脸怨毒的走向天君,将谛听交给了他。

妫珏从那个眼神里看到了对自己的怨念和杀意,皱了皱眉,却还是什么话也没说。

直到散去后,武德仍然用那样歹毒又充满恨意的眸子看了她好久,最后被到来的守卫押走,要卸去他的战甲。

妫珏叹了口气,一言不发的往殿外走去,果然遇到了等在前方的周子洛,她竟是看也不看他一眼,经直穿过他,走向别处。

“我知道我做了什么,但是妫珏,我是为了你好。”周子洛叫住她,对着她的背影一脸严肃,不再似往日的嬉闹,“她留下来必定后患无穷。”

妫珏站立,却不愿回头,冷冷说道:“静姝很是在意你的话,我从很久之前就想问你了,你是不是在我不在的那五十年里,对她说了些不该说的?”

“什么是该说的,什么又是不该说的?我只是告诉了她我看到的一切而已。”周子洛向她靠近,“你想要改变什么呢?改变天庭对妖的看法?改变妖族对天庭的恨意?还是改变相柳的命运?行了妫珏,你当你是谁,你自己都是个可怜虫,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你还在做什么不切实际的梦啊!”

“闭嘴!”妫珏转过身,眼里迅速闪过一丝黑气,周子洛没看见,“我有说过那是我的事吧?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我说了多少遍了,你等你的人,我做我的事,我们最好分的清清楚楚,你要是愿意为天庭效力你去啊,做什么事事都好像顾及我为我好的样子?周子洛,还好她没死,她要是死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说完便毫不犹豫的转身走掉,不再和周子洛继续留在这里多说什么。

说什么为了她好,杀掉自己一手带到大,精心养着的静姝就是为了她好?为什么都要跟静姝过不去啊,她只是个小小的蛇妖而已,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却被天地所不容,那样一个善良又心思单纯的孩子,会是四千年前无恶不作的凶兽相柳?

那孩子那样听自己的话,那孩子那样的依赖着自己,那孩子看向自己的眼神那么全心全意充满敬仰,为什么不能给这个孩子一个简单又单纯的童年呢?有时候她也多希望静姝同龙眼那般是个傻的该多好,不用拼命装不懂其他人的话,也不用对着自己拼命掩饰自己的难过和自卑,更不用在对着自己的时候,逼自己装作一副成熟的样子,明明只是个孩子而已。

来到暮尘台,凡间依旧还是晚上,妫珏走到静姝睡着的房间门外,虚搭在门上的手沉默了好久,最后静悄悄的推开,她尽量不发出声音,房间里的蜡烛已经烧完了,她在指尖燃起火,点燃另一只蜡烛,走到静姝身边,俯身为她整理被子。

火光下她的脸细腻光滑,哭过的眼睫毛浓密而又湿润,看着灵动又妩媚,以后定然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只是眼角的泪痕有些刺痛她的眼。

整理好后准备离开,手又被抓住,抓住她的那只手冰凉冰凉的,冷的她心惊。

“阿妫,我心口疼,你可不可以不要走?房间里黑漆漆的,我怕。”又是那样央求着却又底气不足的声音。

妫珏回身,握住她的手,弯下身子放到嘴边呵气,柔声道:“怎么手那么冷呢?”

“有阿妫在就不冷了。”静姝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笑,“看到阿妫来了,心里也暖暖的,都不怎么疼了啊。”

“痛的话不用忍着笑给我看,我不爱看你的假脸。”妫珏走到床边,开始为她的心口输送内力,“这样暖和很多,也舒服很多了对吧?”

“嗯嗯。”静姝点点头,看妫珏一直盯着自己看又连忙说道,“真的好多了,我没有装!”

“你这伤着实有些重,须得慢慢养着才行。”妫珏说些,一直没有停下为她输送内力。

静姝看着妫珏一丝不苟的严肃脸色,想到蟠桃会上周子洛故意说的那些话,如今想来仍然心有余悸,小心翼翼的开口道:“阿妫,你会嫌弃我是妖吗?”

“为什么这样问?”

“他们好多神仙都瞧不起妖,周子洛也说过,神仙是瞧不起妖的。”

“我不嫌弃你,你是妖,也是静姝,我为何要嫌弃于你?”妫珏一个反问,将后者堵的无话可说。

“阿妫,我想一辈子都和你呆在一起,可不可以不要赶我走啊,我真的会很乖很乖的。”

疗伤差不多了,妫珏收回手,抚上她的脸颊:“你若是愿意,就一直呆在我身边,直到你哪天厌倦了为止。”

妫珏这大概是有生之年,第一次骗人,所以她眼里的柔情异常温暖,声音异常诱惑。

“我怎么可能会厌倦啊,我高兴还来不及啊!”静姝笑得更开心了,这表情也不是假的,“阿妫今日可以留在这里陪我睡吗?”

“不了,我都说你伤的重了,我留在你床边看着你,你好好睡,我不会走的。”妫珏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眉目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