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虞，你以前见过教导主任和十四班的那几个同学吗？”

回过神来，许诗茗看向柳姐姐，眼底多了几分探究。

...刚刚柳虞的反应，太熟悉了。

“对啊柳姐，你刚刚的反应好熟练。”

旁边低头玩五子棋的柠萌探头说了一句。

“我们都没反应过来。”

陈斯文同学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柳虞垂眸，眼底明媚的光亮晃了晃，划过一丝深沉。

“没有啊。”

再抬起头时，柳姐姐笑得看不出破绽，“教导主任学校印出来的照片墙上不是经常见嘛。”

“而且我们不是本来就在学习么？”

娇美人眨了眨眼，一脸纯良。

不愧是你。

对于柳虞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柠萌同学投来目光表示佩服，水军之首毫不掩饰地竖了个大拇指。

“是这样吗...”

许诗茗喃喃，声音小得只有自己能听清。

柳虞的狐狸眼弯了弯，没再说什么。她晃了晃手上的小本子：

“继续吧，还有几分钟就下课了。”

眼前的本子翻到另一页，干净洁白的页面中间有一排明显的黑色字迹闪过。

“......”

这本子上居然写了东西？

许诗茗的深思恍惚，睁大眼正想将上面那些字看清楚，然而一道模糊的残影闪过，柳虞手一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势翻到下一页。

阳光照耀下，娇美人的脸颊微微泛红，浓密睫羽下的眸子几不可见地闪了闪。

“怎么了？”

许诗茗问。

柳虞的眉头微微向下，下意识迅速咬了咬不自然的唇角，她的胸口微微伏起，吐出一口气来：“没事。”

“就是以前随手画下的涂鸦...不太好意思给许班长看。”

没有一点犹豫，柳虞再次将笔递到许诗茗的手上，神色恢复了自然，扬了扬唇，像是在掩盖什么：

“许班长我们再来一局！”

“我就不信这次还会输给你！”

娇美人的声音带了几许娇嗔的味道。

许诗茗不自觉将嘴角往上抿了抿，顺势接过对方的本子和笔：“好啊。”

“我可不会放水。”

她用手托着柳虞的小本子，说。却暗暗在心底决定最后一局给某人放点水，让柳虞有些游戏体验。

本子的纸质不算太厚，许诗茗摩挲着上一页的纸张，能感觉到页面上明显的字迹凸起。

柳虞她在撒谎。

上一页的纸上...分明不是什么随手画下的涂鸦。

——而是一排小字。

但既然这一世的柳虞不说，那她也没理由去问。

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等柳虞想告诉她了，自然会知道。

许诗茗垂了垂眼，默默将手的位置移了移，淡然在新的一页纸上画下开局的符号。

柳虞紧随其后。

本子又在两人的手上来回交替。

旁边的同学也都投入到如火如荼的刺激五子棋对战中。

直到下课铃声响起。

“！”

“许班长！我赢了！！”

柳虞笑着收回本子和笔，狐狸眼弯成了妖媚的月牙形。

“嗯。”

“很厉害。”

受到柳虞的感染，许诗茗也不自觉弯了弯温柔似水的眉眼。像是受到什么蛊惑一般，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揉了揉面前这人的脑袋。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又迅速触电般的缩了回来。

“......”

许诗茗垂眸，即刻隐去眼底不自然的情绪。

谁知道。

就是这么一丝丝的别扭和羞涩都被柳虞给捕捉到了。

柳姐姐弯起唇，将本子放进兜里，娇声道：

“许班长？”

“许班长许班长？”

叫一声好像还不太够。

柳虞吃准了许诗茗在某些方面害羞内敛的性子，微微低下头的同时用手将许诗茗的脸抬了起来。

“你害羞了？”

这话虽是个疑问句，语气却是陈述的。

“没有。”

许诗茗歪了歪脑袋，躲避柳虞的视线，转移话题，“下节还有课。我们该回教室了。”

柳虞的手仍然放在许诗茗的下颌处。

许诗茗想躲，她偏不让：

“急甚么。不是刚刚才下课嘛。”

柳虞唇角的弧度迟迟不肯退去，微挑的狐狸眼看向许诗茗，明媚眼底有了对方的倒影。她撩了撩头发，拉长了调子，声音绵软而魅惑：

“许班长...”

“——再摸一下呗。”

尾音扬了扬，敲在许诗茗的心上。

话音落地，眼前的娇美人还特意抛出一个柔情千转的眼神，主动低下头将自己的脑袋往许诗茗跟前凑了凑。

“柳虞...你...”

这是什么无理要求......

许诗茗的眼角泛红，后面半句话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在心头转了好几遍也没说出口。

“赢了五子棋，当然要奖励嘛~”

“............”

早知道刚刚就不让你了...

许诗茗这样想，微微发颤的手抬了起来。

旁边有两三位同学投来好奇的目光，许诗茗身侧自然下垂的另一只手不自然地拈了拈衣角。

她的手上温度有些发烫，好像再过个几分钟就快要渗出薄汗来。

“许班长...”

柳虞抬起头，嗔了她一眼，复又低下，催促道：

“快点给奖励～”

“不然等会周围同学就都看到了。”

“怪不好意思的。”

“......”

...到底是谁不好意思？

许诗茗咬着唇，内心的羞耻越来越深。想到这个画面持续太久可能真的会出现众人围观的严重后果，少女终于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头的难为情，飞速伸出右手在柳姐姐的头上摸了摸。

柳虞的发丝轻柔，好像娇嫩的花瓣。

收手后留有一丝幽香，飘进许诗茗的心底。

得逞的柳姐姐笑得越发明媚。

啧。要不是许诗茗收得快。她还想蹭一蹭。

柳虞抿了抿上扬的唇角，眼底流淌的春光转瞬即逝，她抬起头来，立刻抓紧机会挽住许班长的手：

“走吧许班长，回教室。”

整个过程不过一两分钟，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许诗茗的眼神晃了晃，游移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柳虞挽着她的手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她总觉得…这一世的柳虞...越发粘人了。

回到教室，柳虞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先前不经意翻过的那一排字，似侥幸似叹息地吐出一口气，然后迅速将本子放入抽屉里。

没人察觉到她的动作。

五班同学们到教室后，班主任周彦也步伐匆匆，迅速抵达了战场。

上课铃还没响，他表情严肃，开口：

“在上课之前，我先说一些题外话。”

“上学期虽然说要按照成绩换座位...但一直没有实行...是考虑到大家刚进学校还不适应。”

“但是，这学期...我们会从一开始就按照成绩调位置。”

“所以先跟所有同学提个醒，大家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按成绩调位置？

许诗茗拿出下节课要用的教材和习题册，提起一支笔，神色淡淡。

这是卓越高中火箭班的惯例，她可以接受。

不过——

柳虞呢？

“......”

许班长放下笔，突然有些不太确定，她转过头，恰好同娇美人雾气蒙蒙的视线对上。

柳虞红唇微张，下一秒好像就要委屈地抿起来，惑人的眸子里映出楚楚可怜的水光，原先放肆嚣张的狐狸眼此刻也垂了下来——

“完了。”

柳姐姐动了动唇，对着许诗茗做出如是口形，同时随意地扯下一张草稿纸，握着笔的手幽幽晃动，动作慢极了，和主人不太高昂的情绪交相呼应。

长长的纸条从隔壁轻飘飘地滑了过来，诉说幽怨——

【完了。】

【许班长...按成绩换座位...】

【那我和你就做不了同桌了啊......】

几句话后面添了一个悲伤的简笔画，许诗茗拿着纸条，眉头微微蹙起...好像也被柳虞低落的情绪感染了。

她拿笔的手微微颤抖，正想写点什么安慰柳虞，说不定会有解决办法。

视线下移。

看到了先前没阅完的三句话——

【哎，许班长要是就此失去了我这样一个美丽大方、楚楚动人、明艳可爱的同桌...那得多难受啊。】

【看来在考试之前，我要加倍努力学习了。】

【许班长可要多多指教呀~】

纸张的末尾画了一个生动的笑脸，与前面青春伤痛的画风形成鲜明的对比。

许班长：“............”

她突然就不想安慰柳虞了怎么办。

许诗茗有些无奈，拿起笔选择性地回应了柳虞的最后一句话：

【好，考试前我帮你补习。】

写完后她就伸出手将纸条递了回去。

传纸条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

经过和柳虞许多次的来来往往，她竟然也能脸不红心不跳地在班主任眼皮子底下将小纸条放柳虞桌子上了。

收到许诗茗回传的信息后，柳虞挑了挑眉，狐狸眼只浅浅地扫了一眼，像是料到许班长写的会是什么内容。

班主任短暂的课前讲话结束。

上课铃踩着点响起，周老师开始了正式授课的内容。

这节课，平日里散漫惯了的柳姐姐，竟出乎意料地没有打瞌睡走神，反倒认真听起课来。像是变了一个人。

对这一感受最为深刻的，不是许诗茗，也不是讲课的班主任...

而是柳虞的后桌。

——求问：前面不听课的柳同学突然挺直腰背立起身子专心听讲了怎么破！实在是看不到黑板啊摔！

好在柳虞没有经常变换方位，所以后桌往旁边靠一靠往上面缩一缩也还是可以看得清板书...只是，比起以往触手可及的黑板来说，今天的它，实在是遥远了不少...要踮起脚尖才能够到。

以至于下课吃饭时后桌同学脖子酸痛、脚尖发麻，走路都重心不稳，晃了晃，撞到了柳虞的桌角。

坚硬的桌盒荡了荡，被柳姐姐随意堆放的书本和习题册一个都没掉落。

唯有抽屉里边小心翼翼放进去的小本子在密闭空间内悄悄敞开，露出了不为人知的神秘内容。

摊开的白纸上仅有一排小小的整齐字迹。

上面写着——

【许诗茗，这辈子，我可不会再轻易放过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