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零

一切的开始,起源于某一日少年王者心血来潮的攀爬。

拥有二?分之三神明血统的王者在一个与?往日没什么区别的清晨,想要尝试突破自己身躯的极限。于是他绕开了守卫,独身离开了乌鲁克的都城,前往王国西方的陡崖,想要在不借助任何外力的情?况下,攀爬最高峭壁。

那或许只是一个无?聊的自我赌约,但是少年的王无?愧他王者的血脉,无?论是怎样的艰难与?陡峭,都无?法阻挡他前进的欲O望。

即便?是百米高的山巅,对于他来说也不过是……

“哇,认真的么?”金发少女站在岩壁的边缘,她长卷的头发随着她弓腰向下打量的动?作,入瀑布般垂下,她笑语盈盈的看着脚下挂在岩壁上离她不过两三米的少年,“我要是使?坏,推你?一把,你?会怎么样?”

“如果你?使?坏,推我一把。”金发的少年不以为意,即便?此刻挂在岩壁上的少年此刻头顶已经满是大?汗,他依旧是从容不迫的模样,“我会拉着你?一起掉下去,让你?垫我的背哦。”

红色的眼眸在阳光的映射下是晶莹透亮的颜色,因为山崖的阴影遮挡,少女能够清楚地看见少年脸上不加掩饰的笑容,以及并未作伪的从容不迫。

“那么,你?需要帮助么?”少女换了个说法,“如果我把你?拉上来,你?能给?我什么呢?”

“如果你?想要帮我,”少年发出了轻笑声,“就请拜托你?向旁边让一让吧。”他这样说道,“你?从我前进的道路上让开,就已经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如此不客气的说法,让少女鼓起了脸颊:“这个年头,真的有人在不做安全措施的情?况下爬山?”这样说着,她盘腿在少年的正头顶坐了下来,“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敢命令我呢。”

少女的意外,也同样是少年心中的意外,他没想到在离都城如此遥远的地方,在这高达百米的山崖之上,会有他人的存在。

他以为这是他一个人的秘密基地,却不想本应独属于他的地盘,有了其?他人的存在。

倒不是说懊恼,虽然这片大?地都是属于他的,但是少年的王自诩是一个宽容大?度的王,将他的土地分给?他的臣民,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么。

但听闻如此,少年骨子里的傲气让他嘴角一挑:“巧了。”在少女的视觉盲区,她身后的泥土如同被一双灵巧的手指编织一般成型,然后以极快的速度靠近了少女,“我长这么大?,也从来没人敢在我的头顶放肆。”

既然对方不打算按照他说的做,那么就强迫对方让开吧。从未失手的少年这样想着,却意外的看见少女如身后长了眼睛一般向前一跃,躲开了他操控的泥土——

“咦咦咦?”

“你?蠢么!”

……

“对,对不起!”被少年单手抓着,掉在半空中的金发少女眼睛瞪得滚圆,原本的居高临下因为她得意洋洋的向前一跃,变为了自由落体后少年手疾眼快的拯救,“那个,你?干嘛偷袭我!”

“那你?干嘛往下跳!”

……

头顶是触手可及的目标,只要他松开手就能够实现今日的许诺,如果一个王不完成他的话,又算是什么合格的王者呢……

但是手里,是一个泪眼汪汪,看起来比他更为年幼的无?知少女,而且根据她遇见偷袭竟然往悬崖地下跳的习惯,能活到现在大?概是真的不容易。

“算了。”少年的王叹气,终究还是放弃了撒手让她随风飘荡的想法。原本用于偷袭的魔法,越过陡崖搂住了少年与?少女的腰肢,将两个人一并提到了山崖之上,避免了一次死两个的悲剧。

等一会儿再?爬一次好了,少年的王这样想道。

而等再?次双脚落地,自觉理亏的少女乖乖的远离了山崖:“其?实你?不救我,我也能自己上来的。”她别开眼睛嘴硬道,但是通红的耳朵却暴露了她真正的心思,“嗯,虽然不怎么需要,但是……谢谢你?啦。”

“这算是道谢?”

“那你?还想怎么样啦!”恼羞成怒,“如果你?不偷袭,我也不会往后跳啊!”

“如果我不偷袭,”金发的少年看着金发的少女,“你?就不会遇到其?他意外而往前跳?”

……好有道理哦……

“总,总之!”伸出手面向少年,“你?可以叫我伊什。”

“吉尔。”吉尔伽美什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隐有神性波动?的,自称为伊什的少女。

“那么,吉尔~”伊什的语气欢脱的靠近吉尔,好似已经忘记了之前发生的冲突与?不快。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阴霾或者是不满,看着吉尔伽美什的时候,她金色的眼睛甚至可以说的上是熠熠生辉。

“你?为什么要徒手爬山啊?你?的魔法是从哪里学的?你?的师父一定?很厉害吧,这样操控泥土的能力真的超级棒啊,你?会把它运用在平日的生活中么?如此精妙的操控,难道你?的师傅是地母一系?”

吉尔之前短暂的人生中从未遇见过这样神经大?条的人,实际上因为他的特殊身份,也未曾有人如同这名叫做伊什的少女一般,在他的耳边如此的质疑,甚至对他喋喋不休到近乎可以被评价为‘聒噪’的地步。

唔,考虑到对方在遇袭的时候,不往安全的地方躲避,反倒是朝着危险自动?靠近的习惯与?思考逻辑——

吉尔的脸上不自觉地挂上了一种?名为‘嫌弃’的表情?。

——这大?概真的是个不长脑子的稀有动?物。

如此评价道:“不是。”他打量着伊什精致的面容,以及周围丝毫没有被压过痕迹的茂盛灌木,对她的真实身份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

然而并没有成就感,因为对方大?概是真的没有想过遮掩。

不过这个‘神明’,真的打破了他对神高高在上,自诩仁爱的传统印象——如果不是精明的可怕,那就是蠢得出奇了。

“因为这里是最靠近神明的地方,”吉尔的眼睛微眯,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他就有了新?的试探和恶作剧的计划,“所以我想要来看看。”

此刻他们所在的山巅,是整个美索不达米亚地区最高的所在。在这个山巅,不仅能够看见乌鲁克的都城,还能够看到另一侧属于神明的茂密丛林。

“神明啊……”伊什哼了一声,说不上是对这个答案的满意,还是嫌弃,“吉尔很想去看一看神明的样子?”她的眼睛一转,小?步凑到了吉尔的跟前,双手背在身后狡黠的看着自己刚认识的伙伴,“我要是让你?亲眼看到了神明,你?能够给?我什么?”

这已经是他们短暂交流之中,伊什第二?次说出这样的话了:“你?想要什么?”

不同于第一次的敷衍和拒绝,这一次吉尔顺着伊什的话接了下去。实际上比起之前的交易,吉尔对少女这一次能够做出什么更感兴趣:“你?有什么办法,让我看到神么?”

吉尔的嘴角勾起,看着比他矮了半个头,又因为向前凑的动?作,无?意识做出了仰望状态的少女:“如果你?能够带我进入诸神半个月后的晚宴……”虽然作为宁孙女神的孩子,他是有入场券的,“那么我可以满足你?所提出所有不过分的要求。”

“这有何难!”伊什直起腰,金色的眼睛如夏日阳光下的河流,闪耀着光芒,“如果我能带你?进那个宴会,那么我要和你?做朋友,那种?如果有人欺负我,你?要罩我的朋友。”然后她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当然,如果有人欺负你?,我能打得过的话,我帮你?揍回来。”

拥有整个天?下的未来王者对这样甚至算不上是条件的要求感到新?奇:“你?确定??”他扬了扬下巴,“这么好的机会,你?可以要求更多的东西。”

“我知道啊,”伊什塔尔全然不在意的重复道,“可我现在只想和你?做朋友。”

吉尔被对方完全不按照逻辑的出牌打蒙了:“……什么?”

“我说——”伊什塔尔拉长了声音,“我要和你?做朋友。”

吉尔伽美什过去的十年里,并非没有想要和他做朋友的人。可他只需要一眼,甚至不用开启全知全能之星,他就能够看出对方对他是有所图谋。但是这一次,即便?他开启了全知全能之星,他所能看到的,也只有一片迷雾。

是因为对方对他毫无?无?所图,还是她的身上有什么能够遮掩自己侦查的宝物呢?

考虑到她的身份,吉尔伽美什觉得第二?种?的可能性还是远大?于第一种?:“为什么?”如果全知全能之星无?法探查,那么就换一种?方式好了,“你?对随便?什么人,都这么随意的么?”

随意的邀请对方成为自己的朋友,随意的提出和对方交往或者互相帮助的想法。

“因为我觉得你?很有意思啊,”伊什塔尔并未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窥探侦查,“我什么都不缺,就缺一个陪我一起玩的小?伙伴。”她看着吉尔伽美什的眼睛里闪着光,“这种?事情?,还需要什么为什么么?”

吉尔伽美什愣住了,他看着伊什塔尔,如同在看某种?史?前巨怪。

“你?想要和我做朋友?”他拖长了音,上下打量着伊什塔尔,并未遮掩眼睛里的恶意,“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和我做朋友的。如果想要和我做朋友——”

吉尔伽美什昂着头,这一次没有再?遮掩自己骨子里的自傲:“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做本王的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