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赴宴
景王进京后,曾在暗中同徐之珩见了一面。
二人选在徐之珩家中,避开了徐之远的耳目,说了半晌话,大概交代了一下那遗诏的用处,还有清点了一下人手。
他们要面对的,是一国之君建琮帝,这可马虎不得,所以二人十分郑重,把几乎可能发生的都想了一遍,事无巨细。
生辰宴接踵而至,各位皇室宗亲和位高权重的官员们都带着家眷入了宫给陈太后庆祝。
饶是韫瑰公主和徐之远再不合,在今日这种场合,两人也得表现的如胶似漆,装也要装出个和和睦睦来,陈太后看着二人这样也算是欣慰,还有许多会说场面话的朝臣或者官眷,都夸耀韫瑰公主的驸马找的好,马屁拍起来好像完全忘了韫瑰公主差点嫁给曲时钊的荒唐事。
很快,曲家的马车也停在了宫门口,明瑰公主被曲时钊搀扶着下了马车,曲时笙和曲傅林从后头的马车上下来,正要往宫里走,就见陈太后身边的太监急急走来,笑着同曲傅林和曲时钊打了个招呼,然后同明瑰公主说:“这么久没见,太后娘娘十分惦记公主殿下,这会儿太后娘娘正在梳洗,让奴才在宫门口候着,说要与公主殿下说说话呢。”
明瑰公主顿了顿,手轻轻抚着肚子说:“我这身子笨重,还是和夫君他们一块儿吧,也好有个人照应。”
老太监笑了笑:“奴才明白公主殿下挪动不方便,太后娘娘心里也惦记,知道公主殿下您身子弱容易疲累,特意让奴才带了软轿来,保准儿给您稳稳当当的送过去。”
曲时钊拉着明瑰公主的手说:“公主她自打有孕后,性子变得奇怪,身子也实在不舒服,今儿都是强撑着精神来的,我实在不放心,若是太后娘娘实在想和公主单独说话,那不如我也一同过去吧,也好时时刻刻看顾公主。”
“驸马您这就客气了,公主殿下常年在宫中,对宫里头那最是熟悉不过,身边儿伺候的人也都是精心的很,保准儿委屈不到公主。”
曲傅林上前一步道:“有劳公公您理解,我们曲家小辈都没个后,好不容易公主殿下怀上了我儿的孩子,那我们全家可都把她当成了掌中宝,现在她怀着我们曲氏一族的孩子,那我们哪里能不挂心,不如还是让我儿随着一块儿去吧,大不了说话时他避讳着些,左不过是一些母女间的事,男子的确不方便听。”
“还是曲阁老您明白,但太后娘娘今日过寿,您还是给她面子的好。”
老太监的话里含着警告,曲傅林并不是听不出来,但他明白事有反常必有妖,何况建琮帝前不久刚派过杀手来,明瑰公主这一去肯定会遇着事。
但陈太后绝不会在宫中杀明瑰公主,且不说今日是她的寿宴,她没必要在自己的好日子上动杀手,见血不吉利,单说明瑰公主的身份,那是一国公主,重要着呢,死在了宫里又是这样的日子,势必会引来很多的议论或者是追查,陈太后没必要给自己添堵。
所以想破了这层,明瑰公主担心曲傅林和老太监争执起来,开口道:“母后的心情我理解,正巧我也多日不见母后,心里也挂念,不如就随公公去这一趟。”
老太监一见明瑰公主这样说,当即就露了笑脸:“公主殿下这边儿请,奴才早就备好了软轿,您放心就成。”
但明瑰公主接着说:“有孕后我这心里总是慌,一步也离不开夫君,今日夫君也是来贺寿的,不如随我一道去了,与母后说体己话时叫他出去等着,也碍不到什么事。”
她都这样说了,那再死拦着曲时钊不叫一道去,那就是摆明了心里有鬼。
所以老太监也只得松了口:“那没法子,驸马就只能委屈委屈,跟着软轿腿儿一会儿了。”
曲时钊拱手道:“有劳公公,只要让我陪在公主身边,怎么样都使得。”
明瑰公主上了软轿,曲时钊跟在身侧,曲时笙和曲傅林对视一眼,心里都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陈太后这人心眼小又狡诈,做事也狠厉至极,这一趟过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宫殿马上就到了,明瑰公主心里紧张,忍不住握了握拳头,曲时钊站在她身侧,压低了声音说:“我在外面数着,要是时辰久了,我就找你出来喝安胎药,你放心,我就在外头。”
他的话让明瑰公主有些安心,明瑰公主冲着他轻轻点了点头:“那你就等一会儿,我很快出来。”
二人手拉着手,曲时钊的手指暗暗用力,像是在给明瑰公主鼓励一般,一同走进了陈太后的寝宫。
陈太后正坐着梳妆,身穿一身暗红色的宫装,前襟上锈满了金灿灿的福字与寿字,福寿两字笔画连在一起没有断开,象征着长寿长福。
进去后,明瑰公主和曲时钊先给陈太后请了安,陈太后装作才看见明瑰公主的样子,故作惊喜道:“哎呦,明瑰回来了?可真是稀客呢,让哀家好生惦记。”
明瑰公主勉强一笑:“儿臣也惦记您。”
“你这这么久也不回宫看看哀家,哀家这心里能不挂念吗!之前你成日在宫中哀家还不觉得,这成天见不到你,心里可实在是牵挂,哀家早就拿你当亲生女儿一般看待了,却不知你过的好不好,身边是个什么情况。”
“儿臣一切都好,夫君等人待儿臣十分体贴,母后放心就是。”
前头的路都铺的差不多了,陈太后笑着看向曲时钊:“驸马看起来精神的很呢,之前哀家见过几次,很标致的样子,和曲阁老年轻时的眉眼有些像,这两年个子长的越发高了一些,看起来确实更精神了。”
曲时钊立马回答:“微臣谢过太后娘娘夸奖,愧不敢受,实不敢当。”
“哀家能把女儿许配给你,就是知道你和其他男子不一样,你父亲曲阁老把你教养的很好,这明瑰嫁了个好夫婿,哀家也就放心了。”
“今日能有幸前来给太后娘娘贺寿,微臣也觉得荣盛至极,微臣祝太后娘娘平安百年,健康万年。”
陈太后被哄的直笑,但这笑中的真心有几分就不得而知了。
“好了,说了这半晌的话,驸马也累了,下去吃着果子喝杯茶水,哀家这边还想同明瑰说说话。”
终于说到了这儿,曲时钊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说道:“太后娘娘,公主状态不好,前两日府中来了一伙强盗,有些吓到了公主,所以我这心里实在是不放心。”
陈太后有些不高兴的说:“这么一个大活人,她也不是那种人,就算真有什么不侧,太医就在隔壁,可以直接传太医过来照看,驸马放心就是。”
曲时钊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见陈太后眼睛一瞪,说道:“怎么,驸马是信不过哀家?”
“没有没有。”曲时钊摇头道:“微臣可绝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有些放心不下公主,毕竟公主嫁给微臣以后,从来都没同微臣分开过。”
“你们倒是相爱,韫瑰那孩子和徐之远就像是仇人一般,哀家还是觉得你们好,又和睦又懂事。”
她把最后的和睦二字咬的很重,浓浓的威胁之意,让人本能的没有安全感。
明瑰公主看着曲时钊说:“夫君,放心,我等会儿就出来。”
陈太后笑着说:“这么如胶似漆的,你们的感情当真是不错,要是韫瑰和徐之远之间能像你们两个这样亲近,我也就能放下心来了。”
曲时钊装作不懂道:“儿臣瞧着,韫瑰公主和驸马之间,感情也是不错的。”
陈太后闻言,面皮僵硬了一瞬,然后又恢复回了假笑:“行了,你不明白,哀家要同明瑰说说关起门来的知心话,你在这儿怕是不方便了。”
曲时钊和明瑰公主对望一眼,曲时钊点了点头,同明瑰公主说:“我就在外面等着。”
这句话让明瑰公主莫名有种安全感,她笑着说:“好。”
待曲时钊出去后,门窗紧闭,明瑰公主面无表情的坐在陈太后面前。
陈太后把她上下打量了一个仔细,接着冷笑了一声,仿佛方才满脸堆笑的妇人不是她一般,语气也是冷嘲热讽道:“行啊,这嫁了人是有了靠山,哀家找你进宫你都敢不进,可真是小瞧了你。”
明瑰公主不卑不亢道:“母后误会儿臣了,实在是儿臣身上不方便,轻易挪动不得。”
“都是借口。”陈太后那双眼睛犹如毒蛇一般,死死的盯着明瑰公主,仿佛要将她的肩头盯出两个洞来:“你要知道,你眼下这门风光的亲事,原先可是韫瑰的。”
明瑰公主冷淡回答:“儿臣清楚。”
“你清楚就好。你捡了曲时钊这样的大便宜,说起来也算是哀家和皇上成全了你,既如此难道你不想为皇上做事吗?”
明瑰公主想到可能是这件事,于是回答说:“儿臣觉得,她和驸马也配的很。”
话音刚落,陈太后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她一拍桌子说:“不要转移话题!”
“儿臣以为,那是很不好的一件事,儿臣想为腹中的孩子积德,不愿伤害孩子的亲爹。”
“你个傻丫头,曲家乱臣贼子!”陈太后开口道:“现在皇上安排你,那是在救你,否则等皇上腾出手调查,曲家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谁也逃不掉,你以为到时候你作为皇上的妹妹就能有个什么好结果?不可能。”
明瑰公主依旧十分的冷淡,与方才的热络完全判若两人。
“无论怎么说,儿臣也不愿伤害曲家,求太后成全。”
看明瑰公主这样,陈太后忽然不生气了,因为她早就有了打算,和建琮帝已经商议好的打算。
“罢了,你不愿意害曲家,那是你自己窝囊,嫁了人就把狼当成好东西了,也怪哀家没早些提醒。”
明瑰公主就那么静静的坐在那儿,仿佛听不懂陈太后的话。
“现在给你一个其他任务,只要这任务能完成,曲家就能够安然无恙,你想一想。”
明瑰公主闻言,心里头咯噔一声,一种莫名的恐惧填满了她的内心。
她抬起头,看着高高在上的陈太后。
陈太后说:“韫瑰那孩子啊,吃香的喝辣的习惯了,这些年也没受过什么委屈,所以很多事交代给她,她也做不明白。”
明瑰公主听见这话题突然转到了韫瑰公主,这让她有些心慌,干巴巴的说:“儿臣也蠢笨的很,只怕有很多事不等兼顾的到。”
“你可以,这次只要你能够成功,那以后你的路也就顺了,哀家许你,你相信就够了。”
她那张伪善的脸上挂着伪善的笑,让明瑰公主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感觉周遭都仿佛冷了许多。
建琮帝的敌人也就那么多,和明瑰公主有关联的就更加有限了,所以明瑰公主敏锐的察觉到,既然不是曲家,那就是另一个人,她的哥哥景王。
这个可怕的想法敲击着她的耳膜,让她忍不住发抖。
“哀家在和你说话。”陈太后轻轻用手指敲了敲桌面。
明瑰公主抬起头来:“母后要儿臣做什么?”
“哀家要你,帮助皇上,杀了景王。”
这番话犹如当头一棒,差点打了明瑰公主一个头晕目眩。
陈太后紧接着又说:“只有对你,景王才会不设防,你这丫头温和又实在,景王不会联想你递过去的吃食是不是有问题,但若是哀家和皇上想动手,那便是另外一回事。”
“对不起母后,这件事儿臣做不来。”明瑰公主想也没想便拒绝道。
陈太后闻言淡淡一笑:“哀家当然知道你会拒绝。”
明瑰公主下意识的扶住了肚子:“母后,三哥哥和皇兄并不冲突,您何必呢。”
“他不冲突?他要是把冲突都放在你的面前让你看,你就明白他这个人到底如何了。”陈太后没耐心道:“成还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