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威胁与被威胁
P明瑰公主想都没想,当即回应:“不成,绝对不成!儿臣与三哥哥是兄妹,手足之情,哪里能对他动这种杀手,这是要遭天谴的。”
陈太后面露不满,一声冷笑道:“天谴?这世上哪有什么天谴?你这孩子就是太实诚了些,这些年你在宫里头,说实话也没过过几天舒坦日子,他景王可有管过你一日?可有为你伸过一把手?说好听些你是公主,可你自己掂量掂量,你那公主的名头有几两重,你现在吃穿都靠皇上抬举你,难不成你想寒了你皇兄的心?”
她的嘲讽和恐吓丝毫不伪装,甚至明晃晃的告诉明瑰公主,如果她不听自己的话,那么以后的好日子,也就算是到头了。
但明瑰公主并不怕这些。
和从前不同,从前的她在先帝死后,变得无依无靠,如飘萍一般,让人瞧了便觉可怜可悲,但现在她拥有了一个好夫君,那夫君恰巧有一个好家庭,能为她遮风挡雨,能给予她温暖与照料,她不再需要公主这个身份带给自己的任何便利。
所以明瑰公主直接说道:“儿臣始终认为,血浓于水,三哥哥从前待我的好,我一点也忘却不得,纵然我不能帮上他什么忙,也不能就这样害他。”
话音刚落,只见陈太后一把打翻了手边的茶水,指着明瑰公主说:“哀家在给你脸面,你可别给脸不要脸!今日的事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否则你就看看,你那引以为傲的夫家能不能包容你。”
这话让明瑰公主有几分不解和诧异。
看她神情疑惑,陈太后继续说:“若是曲家人知道,你是为了要害他们才嫁给曲时钊的,凭着曲傅林和曲时钊的清高性子,凭着曲时笙那贱丫头的火炭脾气,还不把你扫地出门?”
要说别的,韫瑰公主可能会有些怕,但这件事她已经是说给过曲时笙听的,她并不害怕。
因此她平静下来,同陈太后说:“儿臣行得正坐得直,没有做过的事,也不怕别人挑拨什么,曲家人心明眼亮,必不会误会儿臣。”
陈太后眼睛一眯,眼神中射出危险之意,语气幽幽道:“行啊,嫁了人腰板是硬了,你最好别忘了,这门亲事是哀家与皇帝做得主,哀家能让你嫁过去,就能让你被他们家休出来。”
明瑰公主依旧平静,面容波澜无惊,淡淡道:“若是母后可以,那母后尽管放手去做,反正儿臣也不过是给韫瑰收拾烂摊子,才被塞到曲家的,在母后和皇兄的眼中,儿臣不过是一个物件儿,可以及时拿出去处理麻烦事的物件儿罢了。”
“可这物件儿有了自己的思想,这就太可怕了。”陈太后语气阴沉,眉宇间不知在谋划什么,半晌才说:“哀家与皇上本不想逼你,奈何你这丫头实在不懂事。”
明瑰公主心头一跳,下意识的摸了自己的肚子。
看见她的动作,陈太后一声冷哼:“哀家早就把你看透了,你在意曲家,也在意你和曲时钊的骨肉,那若是这骨肉不能平安降生呢?皇上对曲家早有定论,他们的衰亡已经快到了,你苦苦支撑并没有用,没有你还有的是人可以出面告发曲家。但你若是帮你皇兄这一回,那这孩子不仅可以平安降生,曲家也可以免于劫难,哀家出面劝劝皇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继续安安生生的做曲家的媳妇,这难道不好?”
“不好,母后,人在做天在看,您这般所作所为,会令上天不满的。”明瑰公主胸腔气的发疼,但她还是竭力控制着。
“不满?他不满哀家,哀家还不满他呢!”陈太后瞪眼道:“哀家今天大好日子,不想因为你坏了心情,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由不得你选。”
明瑰公主心里发慌,她看向左右,确认此刻殿中只她和陈太后两人,可浓浓的不安感还是席卷了她全身。
她想要逃,但她的双腿似乎灌了铅,根本挪不开步子。
“你用不着想着躲,哀家想要你孩子的性命简直易如反掌,哪怕这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了,哀家也有的是办法让他死的凄惨,你若是想试试,那你大可以拒绝哀家。”
明瑰公主实在忍不住了,她咬着牙道:“你可真是卑鄙。”
“哀家这可不是卑鄙,哀家这叫被逼无奈,谁让景王那臭小子对皇位有想法的?敢打我儿子皇位的主意,活该他死!”
“无论你怎么说,这件事我都不做。”明瑰公主扶着旁边的桌面站起身来:“你去找别人吧。”
就在她转身要离开时,陈太后一句话让她停住了脚步。
“你以为曲时钊在外面,能听见你的消息,能保护你和孩子,可你忘了他一届文官,能有多大的能耐?难不成还像徐之珩一般,杀个片甲不留?哀家已经让会功夫的侍卫伪装成太监守在他的身边了,只要你敢轻举妄动,不论是不配合也好,还是把此事告诉别人也罢,曲时钊会死的很难看,你可以试试。”
用其他的东西威胁,明瑰公主都可以装作毫不在意,那些身外之物她本也不是多看重,可人生在世,总要有那么几个重视的人。
她回过头来看着陈太后:“你一定要逼我吗?今日是你的五十大寿,在寿宴上见血,是好事吗?”
“哀家不在意,只要除了他,皇上的龙椅就能稳上许多,到时候就是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哀家怕什么?寿宴而已,哀家本也不重视,只要这把龙椅握在自己手上,哀家能每一天都过生辰。”
“无耻…”明瑰公主捏紧了拳头。
“得了,哀家也懒得和你说这些废话。”陈太后扔出一个纸包,砸在了明瑰公主脚边,明瑰公主低头看着那纸包,纸包下头的牡丹地毯绕的她眼晕,耳边传来了陈太后的声音:“这玩意儿毒打极快,但它有一点可催发,那就是喝酒。景王前来贺寿,一定会喝不少的酒,酒喝的越多毒就催发的越快,你找机会下在景王的杯盏之中,只有这样才能救曲时钊那小子的命。”
明瑰公主停止了腰板:“我说了,这件事我不会做。”
“你不会做,但他会死,你自己看着办。”
走出寝殿时,明瑰公主步伐十分沉重,曲时钊见她脸色不好连忙过来扶着,问东问西嘘寒问暖,只是身边有陈太后的宫人,他能问的问题也有限。
明瑰公主一抬头,就见一个鬼鬼祟祟的太监,身形比寻常的太监要魁梧一些,他应当就是陈太后说的那个伪装的太监。
她想要传达方才殿内发生的事,可她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那太监躲在曲时钊身侧,一直在偷听着,明瑰公主想说却实在找不到机会。
摸不清她想传达的内容,曲时钊也明白她有苦难言,他猜测身边肯定有什么人,让明瑰公主犹豫该怎么说出这些事。
所以他回头,跟太后安排伺候他的人说:“你们都退下吧,我对这宫里也了解一下,公主更是自小在这儿长大,没什么需要伺候的,你们回太后娘娘身边吧。”
那太监笑了笑,拿腔捏调道:“那怎么能成呢?太后娘娘说了,公主殿下千金贵体,如今更是有了身孕,驸马更是客人,应当好生伺候才是,叫奴才们寸步不离,不可怠慢,您若是就这么打发了奴才们,那回去奴才也没法子跟太后娘娘交代啊。”
曲时钊还想说什么,但明瑰公主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说。
看出明瑰公主表情在传达,那假太监绕到明瑰公主身侧,笑呵呵的说:“公主殿下,您请这边儿走,慢些。”
说话间,一柄刀子抵在了明瑰公主腰间,令她浑身一颤,身上的汗毛根根竖起。
咩被恐吓的感觉十分不好,曲时钊感受到了她身体僵硬,握着她的手把她和那假太监隔开了一点,说道:“公主只有我能照顾的明白,你别离她太近。”
腰间的刀子慢慢撤了下去,明瑰公主松了一口气,但她还是头疼的很。
她绝不能杀景王,且不论景王是不是她哥哥,现如今景王是唯一有资格和建琮帝争皇位的人,若是这把龙椅再继续由建琮帝控制着,那百姓们就会继续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也是明瑰公主不愿意看到的。
犹豫间,几人来到了举行寿宴的大殿之中。
明瑰公主和曲时钊算是皇亲国戚,不能和朝臣坐同一侧,曲傅林和曲时笙坐在他们的对面,因为寿宴已经开始,所以大家伙儿不能交头接耳,曲时笙等人压根不知道明瑰公主想说什么。
但她说不出,不代表其他人也说不出。
程皇后的人,看见明瑰公主进了陈太后的寝殿,然后出来时神色十分不好,就猜出大概发生了什么,又着人仔细打听,才勉强搜罗来了一些事,只是这些事并不算明显。
寿宴之上十分热闹,各方宾客推杯换盏,曲时笙的眼神停留在满脸堆笑的陈太后身上,又看向了她身边的建琮帝。
此刻的建琮帝正看着景王的方向,眼神停留的时间短暂,但那浓浓的恨意几乎就写在脸上。
不多时,一张纸条递到了曲时笙手边儿,是一个宫婢端着一些葡萄过来,笑着同曲时笙说:“我们皇后娘娘说,曲姑娘最喜欢这葡萄,上次来找皇后娘娘说话吃了好些呢,今儿特意给您备了一些。”
曲时笙接过葡萄,一张纸条也塞进了她手中,她把纸条攥紧藏于袖中,同那宫婢说:“我知道了,替我向皇后娘娘转答谢意。”
没过多久,曲时笙找机会打开了纸条,上面一行字登时看的她眼晕起来。
陈太后逼迫明瑰毒杀景王,现在有武艺高强的侍卫藏于你哥哥身边。
短短的一句话,让曲时笙心脏狂跳,她快步走到不远处的徐之珩身边,伏在他肩头说了纸条上的话,徐之珩心里咯噔一声,脸上却笑的宠溺:“想吃?想吃你就都拿走。”
说着,徐之珩把自己桌面上的点心端给了曲时笙。
曲时笙也跟着笑:“我哥哥嫂嫂他们桌上也有,我同他们要去,这你自己留着吃吧。”
看着他们二人你侬我侬十分热络,不远处的霍云雁气的牙根子都要咬碎了,手指甲扣着葡萄,很快把葡萄捏了个粉碎,葡萄汁子流了她一手她都未曾发觉。
徐之珩站起身来,拉着曲时笙的手:“我陪你过去吧,自打明瑰公主有孕,我还未曾当面道过喜。”
二人表现的十分自然,坐在上座的建琮帝也没看出什么不对劲来,只是他看向明瑰公主的眼神,带着浓浓的警告,提醒她赶快动手。
曲时笙和徐之珩走到了他们面前,曲时钊看了看左右,示意曲时笙身旁有人,不该说的话别说。
徐之珩直说道:“我记得你之前有一次进宫,让抬花的奴才撞进了怀中,今儿怎么愿意让太监伺候了?”
曲时钊反应很快,立马说道:“没办法,宫里头除了宫婢就是太监,那宫婢既然不行,就只能是太监了。”
这番话信息量很大,顿时就让徐之珩心里有了数。
曲时钊身边的人不多,今日寿宴人多,这帮人都没办法带身边伺候的,不然这殿内怕是要挤不下,所以大多人身边跟着的都是宫里头安排的下人。
因此就算有人藏在曲时钊身边,伺机动手用于威胁明瑰公主,那也只能是此刻在曲时钊身边的人。
不是宫婢,那就是太监,徐之珩抬头扫了一眼曲时钊身边,一共两个太监,其中一个个子高一些的太监,虎口处有一些茧子,这是常年握剑的证明。
知道是什么人在威胁,那徐之珩心里就有底了,他笑着同曲时钊说:“先帝在时,有一次陪我过生辰,一同埋了一坛子好酒在这殿外,今儿我高兴,把酒启出来喝了吧,你身边的小太监随我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