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姐姐(难不成我看个谢柏川的诛妖...)
陈西自然不知道花厅里的两人说了什么,此刻,她正被玉微宗的少年们簇拥着去弟子堂。
“弟子堂在西边,距离咱们宗门的西门最近,这里除了能领衣裳、灵石、书册、辟谷丹外,还能领宗门的除妖任务。”
“对对对,不过除妖任务都在三层到六层,一层二层是领生活必需品的。”
沈雁归原本还担心宗主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被自家弟子们的热情吓到,杵在一旁时刻准备将其他人驱散。
然而陈西适应良好——不仅是良好了,她都快跟弟子们打成一团了!
弟子们七嘴八舌的给陈西讲解,“领完东西后,咱们送姑娘去您的小院。晚上还准备了篝火、跳舞、烤乳猪给姑娘接风呢!”
“欸,姑娘可有名讳?您是要延用自己此前的名字,还是说……宗主给您取了名?”
在一伙人好奇的目光中,陈西高举一只胳膊,紧接着,拇指、中指、无名指和小指蜷曲,仅剩的迎风独立的食指在众人视线里左右晃动:“身是江湖客,何须记姓名!经历这么一遭,我忘了许多前尘往事。但从我重新记事起,他们就都叫我陈西。可能我就叫陈西罢。”
众弟子们被‘陈西’二字惊得齐齐安静下来,。
沈雁归勃然大怒:“休得胡言!”
陈西:“少宗主,你可是第一个这样叫我的。”
眼看她还要继续狡辩,沈雁归一锤定音:“白姑娘。”
其他弟子们纷纷回魂:“白姑娘。”
“咱们宗主这个姓氏真好听,嘿嘿,白姑娘。”
“白姑娘,这边请。”
陈西领了弟子服、腰牌、小院钥匙,又被少年们簇拥到一处布置清雅的小院门口。
“白姑娘,这是内门弟子的居所,灵气浓郁。即便不修炼,常年居住于此,也有调理身体,通畅经络,延年益寿的效用。”
“饭食等已经给姑娘准备好,在房里备着了。白姑娘旅途劳顿,我等先不打扰姑娘休息,晚上接风宴见!”
“接风宴见啊,白姑娘!”
眼看着弟子们一个个离开,陈西惊讶于他们对自己的信任——在没人看管的情况下,她要逃走,可真是太容易了。
下一刻,陈西就发现自己后背撞上了一堵墙。
曾经许多年救人杀妖的经验告诉陈西,这不是墙,是、结、界!
陈西从齿缝里龇出三个字:“谢、柏、川!”
这结界上的灵流波动,真真切切的属于谢柏川。
果然,她和谢柏川之间,没有信任可言!
陈西一把推开小院大门。
这儿不像宗主峰那样幽深,只有简简单单一个合院,正对门一间厅堂,一间卧房,一间书房,左右两间厢房,一边做沐浴用,一边则是客房。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陈西吃饭、沐浴,一番梳洗打扮后,午时堪过。
百无聊赖的爬上房顶,斜靠在屋脊上,嘴里叼着一根草,思考人生。
谢柏川为什么要处处跟自己过不去?
他好好的一个宗主,在仙门中声望那么高,如果他真觉得自己不对,当时在空桑山时就该直接捉拿——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跟陈西存同样疑惑的还有一个人。
矮峰上的会客花厅,谢柏川道谢:“多谢宗主出手相助。”
白满洲给谢柏川倒了茶:“谢宫主客气,即便并非你来请求,老夫也不会放任这个被妖道控制的姑娘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后,还要被百家仙门关押、审判。”
谢柏川:“宗主已看出她并非亲生。”
白满洲:“年仅十七的姑娘都能看出来的情况,老夫又岂会被蒙在鼓里?并且老夫搜遍了妖道老巢,发现事实确实如这位姑娘所言,老夫之女不知所踪,而这位姑娘的身份不过是妖道编造出来,用来陷害老夫的。”
他捋了下胡子,看向谢柏川,“再说,倘若她真是老夫之女,昨日谢宫主用别尘箭紧急传讯,岂会不直言她的身份?既然谢宫主托老夫救人,这位姑娘应当跟谢宫主有缘才是。不过,老夫只能帮谢宫主留人一月,下月滴血认亲不可能成功,到时她要离开,老夫不好挽留。”
谢柏川:“理应如此。”
就在此时,白满洲的传讯玉牌亮起,是沈雁归求见。
白满洲毫不避讳:“进来。”
沈雁归是来汇报陈西在宗门适应情况的,见谢柏川也在,微微一怔,立刻行礼:“宗主,谢宫主。”
顿了顿,见宗主没阻止,便继续道:“弟子们方才带白姑娘领了衣袍等,并送她回居所。期间白姑娘适应良好,很快就跟大家打成一片。”
白满洲对沈雁归颔首后,转头对谢柏川笑道:“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果然能玩在一起。”
谢柏川神色微妙。
沈雁归的脸也不由抽搐了一下。
想到白姑娘那句‘可能我就叫陈西罢’,沈雁归觉得她已经不仅仅是跟大家能玩在一起了,她简直……太会玩了。
躺在屋脊上的陈西想到一件事,她现在是出不去,可不代表别人进不来啊!
于是她立马改躺为站,对着不远处正偷偷摸摸挤在一起的两位姑娘大喊:“喂,好妹妹,喂,能听见吗?”
“别看了,叫得就是你们。”
“回头,往高处看,对,我在这儿!”
“有什么好东西一起看啊!”
两位姑娘对视一眼,觉得既然都被白姑娘给发现了,那么同她分享分享也没什么不好。于是,两人便朝陈西屋子这边走。
才走到门口,热情的陈西就一把拉开房门:“好妹妹,快进来。”
“来了,白姑娘。”
“不过,我今年十九,白姑娘该叫我姐姐才对。”
“我也快十九了,也是姐姐。”
陈西从善如流:“好姐姐们,你们玩什么,带我一个。”
姑娘们跟陈西穿着一样的鹅黄色箭袖衣袍,腰佩弟子令牌,看样子都是内门弟子。
一个个儿稍微高一点的姑娘说:“没玩什么,在看书。”
陈西道:“好姐姐莫要诓我,看书学习岂会偷偷摸摸?怕被人看到?”
另一个姑娘道:“谁说我们看书是为了学习?我们在看、看,啧,这也太不好说出口了,你自己看看吧。”
陈西以为她们在看某种不可言说的图册。
一时间,看着好姐姐们递来的书,她双手不知是接还是推,满脑子都在想,这是我能看的吗?我还没看过这个呢?我跟两个只见了一面的姐姐们一起看这个会不会很奇怪啊?!!
“白姑娘快快看,里面记录的可是仙门第一人,看完咱们一起交流。”个儿高的姑娘催促。
陈西心中震惊更胜一筹。
——这玩意儿还要交流?!交什么流?
而且把仙门第一人画进这等册子里是不是有点大不敬?
可人都是自己招来的,陈西只能本着壮士断腕的勇气,颤颤巍巍接过书。翻书时候,指尖抖得跟筛糠子一样。
第一页,没有想象中的画面,陈西心里稍安。
但待她看清上面的字后,一股带着悲怆的愤怒涌上心头。
——好姐姐们居然在看谢柏川的诛妖实录!
原来所谓的‘仙门第一人’就是他。
但……看这个为何要偷偷摸摸鬼鬼祟祟,搞得她以为有什么好东西!
她想,看这个还不如看春/宫/图呢!
对上两位好姐姐期待的目光,陈西认命往后一番,好家伙,还有谢柏川的肖像画;再往后,谢柏川背着神弓别尘行走的画面、他站在山崖上目光凛冽,挽弓如满月的画面……
陈西就像被霜打的茄子一般,一点点、一点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蔫儿起来。
她以极快的速度翻完这本书,带图画的那几页看都没看便迅速略过。
不过,书中文字倒是将谢柏川十多年来大大小小的诛妖经历都罗列了一遍。陈西总算清楚如今挽月宫谢宫主能名声大噪,被如此多人推崇,成为仙门第一人的原因了。
一是他修为进境飞速,十年前,他在仙门就难逢敌手;
二是他从不人云亦云武断了事,但凡有不平事,无论大小,找他准没错;
三便是他诛妖除恶的成功率很高。有些妖善伪装,最厉害的‘寻妖符’都找不到踪迹,仙门中人只能看着普通百姓一个个惨死,束手无策,但只要谢宫主出马,总能找到那隐藏极深的妖,将它铲除;
四……第四个原因,就是谢宫主的长相实在出挑,剑眉入鬓,凤眸若星,隽朗都丽。不是景寒景长老第一眼给人那种高高在上的儒将气度,谢柏川身上至今还有当年初见时平易近人的潇洒与侠气,仿佛随时可以牵一匹马,在夕阳下远走江湖,再无归期。
个儿高的姑娘问:“白姑娘,看完了?”
陈西点头:“看完了。”
另一个姑娘:“可有感想?”
陈西惊愕:“……感想?”
难不成我看个谢柏川的诛妖实录,还得背诵全文写个上万字读后感?
眼看好姐姐们还要往下说,陈西听到门外还有其他动静,立刻将大家都邀请进来:“既然都没修炼,不如咱们组个局,玩游戏?”
“什么游戏?白姑娘说来听听。”
陈西:“游戏多得是,看你敢不敢。”
门外那群弟子约莫七八个,有男有女,都颇不服气:“姑娘请说。”
“咱们围成一圈坐着,每人背后点根蜡烛,随后同时闭眼默数十下,谁的蜡烛灭了,就要讲一个鬼故事,很吓人的那种,胆小的可别玩啊。”
最结实的弟子吞了下口水:“谁、谁胆小啊!玩!来!”
沈雁归从宗主那儿回来,原本打算去修炼,路过陈西院子,大老远就听见有一个男声嚎啕惨叫:“有鬼、有鬼!我不玩了!”
他赶紧提气往过跑,还没等跑到,那院子就彻底安静下来。
沈雁归心道不好,以为他们遇到了什么棘手的大妖怪,连求救都求救不出来,跑得更加卖力。
两个呼吸的功夫,又听陈西一声惊呼:“鬼啊——”
沈雁归立刻一个飞身向前,踹开院门。
只见‘白姑娘’一脸见鬼了的表情,扭头看着她身后的谢宫主。
等等,谢、宫、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