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绝对不可以未婚先孕(8)

苏雪桐猜,自己要说“我同意你们离婚, 我要跟妈妈”, 没准儿苏自有会把她摔到地上。

周围还有好几双眼睛在盯着她。

有何莲的,贺天顺的, 还有司南的。

何莲紧张, 贺天顺也跟着紧张。

司南则是一副在看好戏的镇定模样。

苏雪桐惯会戳心,她假装思考了一会儿道:“那你们离婚了,我就像天顺哥哥一样也是野孩子了吗?”

苏自有倒吸了一口气。

何莲的眼泪顿时下落, 一把扯过了贺天顺抱在怀中, “对不起, 是妈妈对不起你!”

贺天顺起初绷直了身体, 可何莲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衣襟,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疼了起来,“哇”的一下大哭起来。

屋子里的哭声一片, 幸好苏家的隔音好。要不然,苏自有得站上阳台, 告诉左邻四坊, 他真的没有打老婆孩子。

苏自有懵了许久,忽然怒从心中起,这些人都不地道,只顾着解决自己的问题,怎么就没有人帮他解决问题呢!

自己这一问, 推动了母子情谊的进展。

可他呢?怎么办?离婚吗?

他不想离啊, 可不离的话, 他就得给那孩子当后爸!

苏自有说不好自己是个什么鬼情绪,总之他很失落很痛苦。

苏雪桐差点脱口而出——离吧!

像这样心里有个小疙瘩,过又过不好,还不如离了干脆。

就是吧,他要真的离婚了,她也不能让他娶白汇美。

要不是战友的儿子还在,苏自有没准儿能做出多恐怖的事情。

可现在,他只木纳着一张脸,上楼去了。

“你说他会不会想不开?”

那边的母子还在哭泣,司南抱起了苏雪桐,悄声和她耳语。

他挺喜欢这种说悄悄话的感觉,一点都不觉得腻歪。

苏雪桐沉吟了片刻,“应该不会吧!”

看这么大点的团子满脸严肃的思考问题,司南不由勾了勾嘴角,他是想笑的,可苏家现在这个氛围,他要是笑出了声儿,难免太过怪异。

好在,那边的母子并没有哭太久,苏家又恢复了安静。

苏雪桐到了午睡的时间,强撑着眼皮。

没办法,身体需要,意念也打不败身体。

何莲送她上楼前,犹豫了片刻,苏自有还在楼上,现在面对他,她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司南道:“阿姨,要不我管桐桐睡觉吧!”

何莲欣然点头。

司南抱了苏雪桐往楼上走,侧卧的房门紧闭,他只探头看了一眼,推门进了主卧。

苏雪桐已经完全迷糊了,就好比是喝醉的人不能自控,沾了枕头,眼皮子再也撑不开,她细细的声儿叫了一句:“司南哥哥!”

司南拍了拍她的小身子道:“睡吧啊,等你醒了我再走。”

苏雪桐安心了,几乎就是下一瞬,发出了徐徐的呼吸声音。

她做了一个香甜的美梦。

梦里一树繁华,悠悠拉着她的手,就在树下,“娘,爹说,这棵桃树都开了一万年的花了,可怎么到现在都还不结果啊?”

她在梦里觉得奇怪,自己怎么成了悠悠的娘。

不远处走过来一个头戴玉冠,身着玄衣的男人。

悠悠向他扑了过去,“爹!”

男人越走越近,她看清了他的脸,果然是司大佬。

苏雪桐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司南那张酷似司大佬的脸,一样的凤眼微挑,一样的唇红齿白。

她恍惚了片刻,差点脱口而出,叫了司铖的名字。

苏雪桐张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掩饰自己的晃神,跟着问:“几点了?”

司南看了看手表:“三点半!”

苏雪桐又指了指隔壁的侧卧。

司南知道她要问什么,淡淡说:“没有出来过。”

“他把自己框住了。”苏雪桐想了一会儿,得出了一个无奈的结论。

每个人的阶段性目标是完全不一样的。

比如说二十几岁的苏自有,转业归来,初婚有产业,肯定想要娶个漂亮有工作各方面条件都好的。

可等到三十几岁二婚的时候,择偶的条件自然放低了不少。不说白汇美的长相如何了,一个男人用了十几年的时间,还无法彻底爱上她,只能说他从一开始选择的就是自以为是的适合。

生活有的时候特别操|蛋。

苏雪桐思及此,皱巴着漂亮的小脸,仿佛入口了什么特别苦涩的东西。

司南替她展开了拧在一起的眉,笑了起来:“这不是小朋友该有的表情!”

“我又不是真的小朋友。”苏雪桐没好气地说。

“在我面前是。”司南又抬手看了看表,“我得走了。”

苏雪桐伸了小腿下床,仰起睡到绯红的小脸袋,小孩说着大人话:“走吧,我送送你。”

去了楼下,何莲一见他俩下来,放下了手里的拖把,“我还说桐桐要再不醒,我就上楼去叫了。”

她拿起了沙发上的黑色皮包,“走吧!”

“去哪儿啊?”苏雪桐问。

“都年初三了,上街看看卖衣服的开门没有,给你哥哥买两身替换的衣服,再买些其他的东西。”

算起来,何莲不过才回城六年的时间,参加工作的时间满打满算其实也就五年。

这五年里她还休了三个月的产假,是以她手里自己的钱并没有多少。苏自有倒是有些钱,一部分是转业的补贴,还有就是这几年他工资的结余。

何莲想着,离婚的话,她肯定不能占他的便宜。

那自己手里的这些钱,全部都得花在刀刃上,租房子要钱,养活这两张小嘴要钱,等到开学两孩子上学还是得花钱。

她打算好好转转,一个是置办些便宜的东西,另一个就是想租一间便宜点的房子,最好再离学校近一些。

她在水利局下属施工单位里做会计,平时的工作不算太忙,可也得按时上班,离学校近的话,接送孩子方便。

何莲的心里有了打算,虽然觉得未来的日子不会轻松,可怎么说呢……至少心安理得了。

人一旦心安,心情就跟着好了起来。

何莲带着两个孩子在路口和司南道别,三个人直奔长夏市的百货商场。

商场的附近有条商业街,去年才将建成,整条街上全都是卖衣裳的。

何莲领着孩子走走逛逛,毕竟才大年初三,开门的商铺并不多,她找到了两家开门的童装店,给贺天顺从头置办到脚,内衣裤买了三套,外面的衣裳买了两套。

她本来还相中了一条珊瑚色的小裙子,可寻思着女儿长的快,没准儿只能穿几天就穿不上了。

说来说去,还是心疼钱。

何莲揉了揉女儿的小脑袋,略微有些心酸。

桐桐不像天顺,她可是从小就没过过苦日子,也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适应。

贺天顺直接换下了旧衣裳,还真是人靠衣装,穿的干净的小皮猴,一点都没先前惹人讨厌的模样。

何莲本来就长得漂亮,还是那种素颜就很漂亮的,又一手牵了一个漂亮的孩子,别提有多惹眼睛了。

母子三个走在路上,吸睛的不得了。

苏雪桐能够坦然面对陌生人的夸赞,可对于贺天顺来说,却是人生第一遭。

“哎呀,你看这孩子长得也太可爱了。”

都没搞清楚夸的是哪个,贺天顺的脸腾一下,红成了桃儿。

苏雪桐觉得好玩,笑得前仰后合,郁闷了一天的心情才将好转,就看见了让人牙根儿发痒的坏女人。

说起来也是巧,白汇美连过年都没有回父母家,母亲派了嫂子前来慰问。

明着是慰问,实际就是视察。

白汇美一个人住的房子,就在百货商场的后面,姑嫂两人对坐无事,索性出门转转。

白汇美的嫂子梅落英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扎着小揪揪的可爱小姑娘,指着道:“汇美啊,将来你侄女要是能长成那样,我就知足了!”

“你怎么知道是侄女,不是侄子呢!”白汇美懒得去看别人家的小孩,随口说道。

“哎呀,要是个小男孩,能长得像那小妹妹的哥哥也行!你快看,那兄妹俩长得可像了,都可爱。”

梅洛英怀孕五个多月了,家里头贴满了漂亮宝宝的图画。

单身的白汇美对这个嫂子没多少好感,哥哥和她结婚的时候,她还在乡下。回城了之后,家里就多了这么一号人,而明明是她的家,却成了一个陌生的模样。

白汇美不堪其扰,瞥眼看了过去。

看见何莲和苏雪桐的时候,她还不算惊讶,却被贺天顺现在的样子吓呆了。

这还是那个又臭又脏的乡下小孩吗?

白汇美的心里翻滚过无数的念头,她四下观望,还好没有发现苏自有的身影。

要不然她可能真的会当场炸掉。

这时,何莲也看见了白汇美,原本想领着孩子转头就走。

她和苏自有都要离婚了,还管苏自有会不会出轨干什么!

哪怕以前就出轨了,也是还提那破事作甚!

经此一遭,何莲想的很开,也许她这命,就不该结婚。

可何莲刚抬了脚,白汇美就叫住了她。

“这不是苏主任的爱人吗?你好,咱们见过。”

何莲冷着脸看她,这女人还真是没脸没皮。

苏雪桐像是知道何莲心里的吐槽,心里也在想,可不是没脸没皮,还阴魂不散。

不过,来的刚好。

白汇美低垂了眉眼,又去跟苏雪桐打招呼,“你好啊,小妹妹,阿姨要是没有记错的话,你叫桐桐对吧?”

说完,还故意跟梅洛英说:“嫂子,你刚不是还在说桐桐长得可爱的很!”

梅洛英是真心喜欢,附和了一句:“哎呀,你叫桐桐啊!你真的是太漂亮了。”

苏雪桐没有吭声,她知道眼下这个时间点,白汇美的注意力肯定不在她这里。

果不其然,白汇美又将视线落在了贺天顺的身上。

她老早就教过贺天顺,就算见到了她,也得装作不认识她。

贺天顺瞪着一双眼睛紧盯着她,他的小心脏下意识怦怦乱跳。

这个女人恶毒的很。

这话不止妹妹说过,其实连贺军也说过的。

那日,贺军喝了二两小酒,在屋子里又哭又笑,闹过了之后,自言自语地说:“何莲啊何莲,你的命可真不好,遇着了我,哈哈哈,还遇着了一个比我更恶毒的。”

贺军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可贺天顺就是知道他说的是哪个。

贺天顺虽然小,可他不傻,他知道何莲是真的对他好。

要是昨天,何莲没有抱着他哭,说什么妈妈对不起你的话,他可能还不会有现在这么紧张。

白汇美藏在心里的得意一不小心就显露出来了一些,她的嘴角轻扯,盯着贺天顺道:“我只听说苏主任有一个女儿,可没有听说过他还有儿子啊……”她的声音故意抬得很高,像是想让很多人听到。

长夏本来就不大,一传十十传百的,总会有些闲言碎语留下。

何莲的脸色顿时红了起来,她最怕的就是贺天顺受到非议。

上午,苏雪桐说的“野孩子”三个字,已经深深地烙在了她的心坎里。

不止何莲的脸红,就连贺天顺的脸也跟着红了起来,何莲的尴尬他看在了眼里,他下意识攥紧了小拳头。

白汇美顿了片刻,还要开口刺激的时候,对面的苏雪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阿姨,求求你,行行好吧,不要抢走我爸爸!”

孩子的声音又尖又细,瞬间就划破了长空,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阿姨,你还那么年轻,干吗要抢我的爸爸啊!没爸爸的小孩很可怜的,会被人欺负。我不要没有爸爸,我不要被人欺负!我不要!阿姨,你行行好,你那么厉害,一定可以找到更好的丈夫。”

而且,苏雪桐哭的时候,偏偏吐字还很清晰,一点都不含糊。

周遭的人对着白汇美指指点点。

白汇美心虚不已,语无伦次地说:“你胡说八道什么!”

“这么小的小孩子可不会说谎。”

人群里有人嘀咕了一句。

旁边的人附和:“就是。”

“现在的大姑娘可真不要脸,放着那么多的男人不去勾引,偏偏去勾引有妇之夫!呸!”

白汇美冲着众人道:“你们不要瞎说!”

苏雪桐还在哭,就是大哭转成了小声啜泣。

大哭很累的,她又不是天生的表演型人格,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说白了,那白汇美还不是想趁着人多,揭开何莲的伤疤,让她难受。

人越聚越多,旁的人不了解也就算了,可梅洛英对她那个小姑子还是有些了解的。

她口齿伶俐,若那孩子的话是假的,她早就辩出一大篇的论文了。

天下所有老婆的共同敌人,叫做狐狸精。

尤其梅洛英正在孕中,整日里提心吊胆害怕的就是这个,哪儿知道自己的小姑子竟然是狐狸精中的一员……委实看不出来啊!

梅洛英深深地看了眼白汇美,一转身,挺着大肚子快步而去。

白汇美回头喊她:“嫂子!”

她母亲的身体不好,白汇美生怕梅洛英回家会胡说。

她恶狠狠朝苏雪桐瞪了一眼,快步追了上去。

刚刚还没觉得商业街人多,可是苏雪桐一哭嚎,竟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这么些。

何莲一开始是觉得难过,后来就被女儿的发挥给吓住了。

她低着头,扯着孩子的手,心想着不管怎么说,先走出包围圈再说。

忽然,一个五十来岁的大妈愤慨地拉了拉她的胳膊:“姑娘,你不能软弱,下回再遇见狐狸精,你就挠她!听见没,挠她!”

何莲尴尬地笑了笑,扯了苏雪桐和贺天顺,飞快地离去。

母子三人寻了个小面馆,要了两碗面。

面还没有上来,苏雪桐仰着张小脸耐心地等待,仿佛刚刚大哭大闹的根本不是她。

她早就没再想何莲会不会怀疑的问题了。

何莲深深地看着女儿的眼睛,“桐桐,那些话到底是谁教你的啊?”

“电视上都那么演!”苏雪桐嚎了一场,累的不轻。

何莲一时也想不起来,是哪部电视剧上那样演的,她纠结了片刻道:“桐桐,以后你要少看电视。”

苏雪桐翻了翻眼睛,没有犟嘴。

白汇美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说服了梅洛英。

可梅洛英对她的态度,明显发生了改变,不由自主投过来的眼神里总是带着轻视。

白汇美觉得窝心死了,要不是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她不敢告诉她们家老太太,哪里用看梅洛英的脸色。

问题还是出在苏自有的身上,可以这么说,若是苏自有现在在跟何莲在闹离婚,自己的处境也不会那么的尴尬。

想来想去,她现在都和那个贺军一样,属于剃头担子一边热。

可要是让她放弃,她真的不甘心。

要知道这么些年,白汇美从来都没有失败过。

很快就到了正月十五。

何莲按照自己和苏自有的说法,找好了房子。

她们的新家在三小的旁边,房子不大,一室一厅。

虽然很小,却被何莲布置的很是温馨。

苏雪桐本来就在三小的幼儿园上学,上的是幼儿园小班。

何莲又托了关系,给贺天顺上了一个新的户口,改名叫做何天顺,这是为了他能够顺利入学。

何天顺也进了三小,以他的年纪,上了幼儿园大班。

大班的班主任老师很是纠结地看了看这个孩子,跟何莲说:“我们现在都学一百个数了,你回家要多教教他。”

“好的,好的,谢谢老师。”何莲这几天一直忙于奔波,倒是忘记了何天顺能否跟上学习进度的问题。

苏雪桐和何天顺上学的第一天,何莲还没有开始搬家,母子三个仍然像寄居似的住在苏家。

何莲晚上五点半下班,苏自有比她下班的早,去了三小的门外接孩子。

按照苏自有的意思,他肯定只接自己的女儿。

可,苏雪桐是非得等着何天顺一道回家的。

苏自有觉得女儿小,不会跟她讲大人的世界有多么复杂。

女儿要等,他就陪着等。

反正都是幼儿园,小班的孩子出来了之后,中班大班的孩子也很快就放学了。

自打何天顺改了姓,苏雪桐看他越发的顺眼了。

就连苏自有的变化也很大,他变得沉默了很多。

三个人一道归家,苏自有一语不发地进了厨房做饭。

给女儿做的饭食自然精心,熬了金黄的小米粥,炒了胡萝丝鸡蛋,还炒了一碟子豆腐。

苏自有做不出来那种让自己的孩子吃饭,别人孩子看着的事情。

于是,何莲匆匆忙忙地赶回家,看见的就是两个孩子排排坐,一人的面前放了一碗稀饭,吃得正香。

她的眼眶一酸,看向了苏自有:“谢谢你!”

苏自有没有说话,抱着大碗,呼噜喝了一大口小米粥。

到了晚间,何莲安顿好了孩子,下楼去找苏自有说话。

她知道他郁闷,这几日夜夜都会借酒消愁。

只不过他的忍耐力极好,即使喝酒也是小酌。

苏自有的面前隔着二两一瓶的二锅头,还有一碟子盐酥花生米。

他一抬头,见自己的妻子怯怯地站在楼梯口,苦笑着说:“说吧!”

何莲艰难地开口:“我找好房子了。”

“所以呢?”

“准本这个周末搬家。”

苏自有冷笑了一声:“看来,你是铁了心要和我离婚了!”

何莲的脸上露出了苦涩,轻轻地问:“自有,不离婚的话,咱们能过好吗?”

这个问题还真是问在了他的心坎上,他已经连续思索了很多天,若是这个问题思索明白了,所有的难题都会迎刃而解。

但是,至今都没有答案。

苏自有苦笑,才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他的生活犹如从天上落到了地下。

原先有多幸福,现在就有多可笑。

何莲道:“自有,你别难受,我不拖累你的话,你会过得比现在好。你人好,工作好,又有家底,想再婚并不是难事……”

她顿了一下,想起了那个白汇美,晦涩地说:“我劝你一定要睁大了眼睛再婚,即使再婚也不要降低了自身的要求,有些人你知人知面不知心,找个可心的女人比什么都强。”

“那你呢?”苏自有抿了口苦酒,抬眼反问她。

何莲不自主地咧了下嘴,看起来并不是开心的样子,“我想过了,我这辈子是肯定不适合再结婚的,倒不如一个人把两个孩子拉扯大。只要孩子好,我就好。你放心,桐桐就是我的命根子,我肯定会对她好的。”

这话苏自有倒是相信。

他沉默了半晌,又说:“房子租到哪儿了?”

“就在三小对面的弄堂。”

“你上班哪有时间搬家?不如我帮你。”

何莲犹豫了片刻,“也成。”

何莲没想那么多,她很快就打包好了自己和苏雪桐的衣裳。

除了衣裳,她什么都没有带走。

还把租房的钥匙给了苏自有,略显不好意思地道:“自有,谢谢你了。”

苏自有收了钥匙,“我下午下班先去接桐桐,你下了班来家里接她。”

何莲不疑有他。

等到下午下班,她第一时间赶到苏家。

家里只有桐桐和天顺在。

何莲下意识问:“桐桐,爸爸呢?”

苏雪桐扯着脆生生的嗓子道:“爸爸带着他的衣裳走了。”

“什么意思?”何莲紧皱了眉头,拔腿跑上二楼,只见她打包好的自己和桐桐的衣服还留在原地,再打开柜子,苏自有的衣服全都不见了。

何莲又跑下了楼,拿好了家里的钥匙,急匆匆地道:“桐桐,妈妈要去找爸爸!”

“别找了,他出差了。”苏雪桐从屁股底下拿出了一封信,“他给你的。”

何莲迫不及待地打开了——

何莲亲启!

与你结婚的这几年,不可否认,是我人生中最愉快的日子。

可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

你我的不如意来的仓促又猛然,我至今还不能缓过劲。

前些日子,厅里头说要委派人去首都学习,我瞒着你竞选了这一名额。

我可能要去半年的时间,距离也许会让我想通很多事情。

我不在的日子,你多劳累,请你照顾好桐桐……也照顾好自己。

你租的房子,我已经帮你退了。

一切等我归来再说。

何莲持着信的手一垂,眼眶发红,她垂了垂自己的胸口,一滴眼泪如滚圆的珍珠,落在地上的那一瞬间四裂开来。

那信,苏雪桐才不会承认自己已经看过了。

苏自有写的时候,就抱着自己,热泪盈眶。

当时,苏雪桐差点就爆了粗口……舍不得就承认呗,何必自己折磨自己。

她实在是想不通,这些人的感情怎么纠结到了如此地步。

等见了司南,她得好好问问,是不是但凡一沾染上感情,都是这种九曲十八弯的麻烦。

要当真如此,她祝自己单身一辈子。

苏自有走后的第三天,白汇美才得到消息。

她傻愣愣地在办公室坐了整整一天,到了晚上,驱车前往贺家庄。

当初花了五千块钱将贺天顺借来,和贺军说好的最多借来两个月的时间,可那个苏自有居然要去北京学习半年。

白汇美一边开车,一边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她心中郁结,像是堆满了大石。

连她自己都不懂自己,怎么就喜欢上一个这样的男人。

可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抓心挠肺的必须得到才行。

白汇美到达贺家庄的时间刚好是早上八点。

贺军还没有起,她敲了整整一个小时的门,贺军才骂骂咧咧的从里面出来。

白汇美顾不得跟他计较这些,看见他的那一刻顿时脱口而出:“贺大哥,那个女人给天顺改姓了!”

——

苏雪桐不是神算,也能预测的到白汇美又该作妖了。

想也知道,那个白汇美一定是时刻都关注着苏自有的动态。

况且孩子都送来了,孩子却没有多大用处,那么该来的还会有谁呢?

想想那个白汇美都该死的要命,杀人还不过头点地,她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想撕开别人血淋淋的伤疤。

苏雪桐自然是做好了万全之策。

只不过,有些现实过于残忍,就算何莲那个大人能够承受,她害怕何天顺承受不了。

周日,要盘账的何莲,不得已得去加班。

无可奈何的她原本是想将孩子送回娘家,可是苏雪桐却道:“妈妈,你给司南哥哥打电话吧!司南哥哥比外婆好,外婆喜欢骂人。”

说起何母来了,何莲一连两个月都没有回家,就连过年也没有回去。何母疑心,过了正月十五就来家了一趟,看见了何天顺。

那架势简直犹如捅了马蜂窝,何母指着何莲的鼻子一顿臭骂。

紧跟着又抱着她痛哭了一场……哭何莲的命不好。

其实当妈的没几个不想让自己的儿女过上幸福的日子,何母虽然专|制,但也是一心为了何莲好。

只不过是年纪大了见识有限,有些事情她不懂坦白比隐瞒要好。

何莲一听女儿的话,心里也是发怵。

这会儿她已经不害怕母亲会生气了,倒是害怕母亲会在孩子们的面前说些有的没的。

天顺6岁,桐桐才4岁,孩子虽然聪明,可不该懂的事情还是不要懂的好。

何莲稍微犹豫了片刻,往司家打去了电话。

她很不好意思地问:“司南,你周末能来我家帮忙看着桐桐吗?阿姨会尽量早些赶回来的。”

司南一口就应下了:“没事儿阿姨,以后每个周末我都能去你家。”

司南七点半就到了苏家,还给桐桐带去了两笼李记的灌汤包。

何莲等着出门,就连感谢的话也说得匆匆忙忙。

偌大的苏家只剩下了司南和两个小豆丁了。

何莲一走,苏雪桐就似变了一个模样,处处针对起何天顺来。

李记的那两笼灌汤包,她自己吃了一笼,另一笼原本是给了何天顺,可她吃完了自己的,二话不说,就动作粗暴地抢走了他的。

何天顺已经学会了孔融让梨,更别说他觉得自己大,本来就应该让着小的。

他没有生气,没有吃饱,自己泡了一袋豆奶喝。

可桐桐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别管他手里拿了什么,哪怕是路边的一根草,都会被她抢走。

而且她的动作实在是不够温柔,抢包子的时候抓了他的手背,抢玩具的时候又推了他一把。

接二连三的忍让,让何天顺觉得自己很委屈。

苏雪桐为了根破铅笔再扑上来的时候,他彻底爆发了:“桐桐!”

也就是声音比平时大了一点,他就算举起了手,也舍不得真的落在她的身上。

司南的眼皮子一挑,坐在原地没有动。

苏雪桐毕竟不是真的小孩,她会干这么幼|稚的事情,一定有她的理由。

其实就算是没有理由,他也不准备管,她想欺负谁就欺负谁,反正有他撑腰。

苏雪桐得意洋洋地将铅笔握在了手上。

何天顺喊完了她的名字,不满地说:“你想要什么就说啊,我又不是不给你。再说了,铅笔咱们两个一人一根,我有的你明明也有,你的是粉色,我的是蓝色。”

“我喜欢你的!”苏雪桐振振有词地说。

何天顺觉得心里憋闷,气呼呼地别过了脸,不想看她了。

他隐隐觉得这不对,喜欢别人的就去抢,这分明是强盗。

老师都说了的,别人的东西,没有经过别人的允许不许动。要不然就是强盗,是小偷。

苏雪桐觉得火候也差不多了,将他蓝色的铅笔还了回去,闷哼了一声道:“我就是想让你知道被人抢了东西,心里有多难受!”

“什么意思啊?”何天顺转着六岁的小脑瓜子实在听不懂。

苏雪桐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下,叹息着说:“其实这事儿吧,要是告诉你有些残忍了,但是不告诉你的话,我妈就会很难受。你知道我妈为什么不要你爸吗?”

何天顺的脸色僵硬,可以这么说,这些天他在这儿过得特别好,特别开心,却有一个始终都无法正视的问题,为什么他的妈妈不愿意跟贺军在一起?真的是因为穷吗?

有很多问题何天顺实际还不能明白,他迷迷糊糊的觉得何莲不是一个嫌贫爱富的女人,要不然不会为了他愿意跟桐桐的爸爸离婚。

他一双大眼睛朝苏雪桐看了过去。

苏雪桐也没有让他失望,继续道:“因为他是个强盗,他抢走了妈妈的东西。”

“什么东西?”

“很珍贵的东西。”

何天顺一时没法定义珍贵到底有多珍贵,憨憨地问:“是钱吗?”

“钱都买不来的东西!”

“那到底是什么啊?”

苏雪桐翻了个白眼儿,“反正很珍贵。”

“所以……她不喜欢贺军。”

“嗯啊!一看见他就生气,恶心,害怕……害怕他又来抢东西。”

何天顺消化了很久,其实他也怕贺军。

贺军要是生起气来,抓住什么东西都会往他身上砸。有一回抓了个耙地的钉耙,要不是他跑得快,可能早就没命了。

他想让她回去,是因为那个女人告诉他,只要她肯回去,贺军就不会再打他了。

没有哪个孩子,不希望自己变得幸福。

不止如此,他还希望自己被人疼爱。

何天顺并不知道,自己心里的什么东西,又被苏雪桐轻易的动摇了。

他傻愣愣地想了很久,忽然间害怕了起来,他这么久都没有回去,万一贺军按耐不住找来了呢!

他挨顿打是小事,可贺军一疯起来,连何莲和桐桐都打的话……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小小的脸袋上,满满的都是焦虑。

司南不止得负责看孩子,还得负责给孩子做饭。

他这个“保姆”很是称职,当真跟着她上天入地了。

苏雪桐小小的身子出现在了厨房的门口,她舔了舔嘴唇,点餐,“司南哥哥,我要吃葱油面。”

司南有点哭笑不得,还能怎么办呢?

当然是满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