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遥望

比赛临近,攀岩队请了国家级定线员来学校指导。他订了两条难度线路,几位报名参加比赛的运动员轮流攀爬。其他队员和一些被吸引来的路人在岩壁下仰头观望,不时发出惊讶的赞叹声。莫靖言也在其中,心中钦佩羡慕,也隐隐有些遗憾。

傅昭阳和邵声相互保护,轮流攀爬,尝试几次后都顺利登顶,二人击掌而笑。杨思睿站在莫靖言旁边,双手合十做崇拜状,叹息道:“怎么办?少爷真的好帅气。我这被压抑的小火苗又要蹿起来了。”

莫靖言忍不住笑:“你总念叨你的小火苗,又没什么实际行动。还不趁邵师兄没有女朋友的时候下手?”

“欣赏一下而已,不过这个人也很难相处呢,搞不定的人我才不去尝试。”

莫靖言有些不解:“他还好吧,虽然有时候喜欢挖苦别人,但不难相处啊。”

“不是说他为人不好,而是,很难让人亲近。”杨思睿言之凿凿,“你大概不会觉得,因为你眼里就只有傅队。再说,少爷跟你哥哥和傅队是哥们,你和他们本来就熟悉。我试过找话题和他聊天,他是很客气啦,但自己的想法说得不多,又不像傅队那么关照别人。”她又举了几个例子,最后定义道,“总之,是个很我行我素的人。”

莫靖言点头:“你还是挺关注少爷的么。”

“那是咯,谁让他吸引眼球呢。不过我也就是念叨念叨,”杨思睿耸肩,“这种事情都是女生给个机会,男生主动的。他要是没反应,再帅我也不去倒贴啊。”

“那,我和昭阳哥……”莫靖言蹙眉,“似乎我比较主动呢。”

“你想太多了。”杨思睿抱着她的肩膀笑,“你们这叫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莫靖言望过去,定线员正在向大家讲解线路要点,分析个人的优势和不足,随后傅昭阳布置了近期集训安排。他和同龄人比起来多了一份沉稳练达,和缓的语速和鼓励的微笑总是让人心生安宁。邵声站在一旁,莫靖言不禁瞟了他一眼。他大汗淋漓,叉腰而立,表情很是严肃认真。她想到思睿的话,忽然忆起两人翻墙那次邵声窘迫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心想,哪儿有那么酷,只是在不熟的人面前虚张声势罢了。

定线员在学校停留的时间有限,莫靖言知道自己排不上队请高手指导,便趁傅昭阳不忙碌时蹭过去,扯了扯他的衣袖,轻声问:“一会儿等大家练完了,能让我试试那条女生路线么?”

他不置可否,微笑道:“看大家练习你也跃跃欲试了?放心,每年有很多比赛机会的。”说话之间,有队员跑来问接下来的安排,莫靖言不再多说,闪身站到一旁。

邵声要尝试一条新线路,傅昭阳走过去做攀登前的安全检查。

“让大周给我打保护,你去陪莫莫吧。”邵声系好八字结,向莫靖言的方向努了努嘴,“看她站在那儿怪无聊的。”

“等训练结束吧,她正好也观摩一下别人的攀爬。”

“其实……这次应该给她一个尝试的机会。前两天带女队训练,我觉得,莫莫有参加新人赛的实力。”邵声顿了顿,“就算不拿奖,体验一下大赛的氛围也好。”

傅昭阳笑了笑:“以后机会很多,这次还是不参加比较好。”

“好吧。”邵声在他肩头拍拍,“你这个队长要考虑和平衡的因素太多了。”

“是。我知道这次有些委屈了莫莫。”傅昭阳轻叹一声,“我不想对她挑明,但是又希望她能体谅。”看过去,只见莫靖言仰头观察路线,有些沮丧地撅着嘴。傅昭阳笑:“像个吃不到糖的小孩子。”

“那还不过去哄哄?走吧走吧。”邵声推他,又喊大周,“来,给师父打个保护!”

傅昭阳走到近前,拍了拍她的头顶:“看得真入神,心里爬了无数次了吧。”

莫靖言点点头。

“夏天有全国性的比赛,如果你这次参加大学生比赛拿了奖,到时就不能参加新人组了。”傅昭阳笑,“你有把握和老手们同场比赛吗?”

莫靖言摇头。

“那你觉得,是在大学生比赛得奖好,还是全国比赛得奖好?”傅昭阳揉了揉她的头发,“先练好基本功吧,到时候一鸣惊人。”

莫靖言心中释怀,牵着他的手了然一笑。

经过一番紧锣密鼓的筹备,参赛队员成绩喜人。楚羚不负众望,夺得女子组难度赛第三名。队里众人很是兴奋,商议决定周末去十渡庆祝。

十渡位于北京城西南,清澈的拒马河如丝带般迤逦于崇山之间,奇峰耸立,山峦叠翠。有老队员提前到北京南站买好火车票,预定了当地的食宿。众人周六一早从学校出发,一路欢声笑语,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傅队,晚上是有篝火吗?烧烤呢?”

“山里最近下雨了吗?溪流瀑布有水才漂亮啊。”

“能划竹筏吗?听说涨价啦!”

“骑马,骑马也好。什么,这是自费项目啊……啊,就五块钱啊,骑啦骑啦。”

傅昭阳和先遣队员一一作答。

邵声插话道:“那边修了两个蹦极跳台吧?我想去试试。”

“少爷,一百多块钱呢,不要浪费。”何仕拍他,“我帮你做一个结实点的保护站,挂两条粗一点的动力绳,你从上面跳下来,就当是一个高空冲坠吧。”

邵声推开他,笑骂道:“大爷我就是想试试,没想不要命!”

“让小杨同学去吧。”何仕指指杨思睿,“她肯定叫得全北京人民都听到了。”

杨思睿不忿道:“我哪儿惹到你啦!”

众人大笑:“饶了她吧,她有突发型先天心脏病啊。”

一行人下午到达落脚的农家院,放下背包简单整理,便到河边准备当晚的篝火和烤肉。他们向当地老乡订购了羊肉和鸡翅,有男生想尝鲜,又买了兔肉。为了节约经费,他们没有买串好的成品,而是自备竹签,从房东家借了菜刀和砧板,充分发挥人多力量大的优势。男生们扛着木头和木炭准备篝火和烤架,女生们切肉穿串。

一大块羊肉切完,莫靖言去盛肉的盆中再取,转身恰好楚羚也在。

“我……我拿肉。”她小声说道。

“哦,我拿签子。”楚羚答道。

莫靖言想,总是这样僵持,未免太过小肚鸡肠,便说道:“师姐好厉害,同组还有专业队员吧。”

楚羚淡淡回道:“嗯,有些体优生,一直在练。”

“听说,楚老师也很喜欢攀岩和登山?”

“是啊。他很喜欢这些,所以让我从小就学攀岩。”楚羚顿了顿,抬头看了看她,“以前,‘三剑客’是我们家里的常客,爸爸很喜欢和他们一起聊天。”

莫靖言不知如何应对,“哦”了一声。二人沉默不语,低头翻找自己要拿的东西。莫靖言想要再拿几块兔肉,打开食品袋,摸来掏去,入手一个网球大小圆滚滚的东西,她心中疑惑,拿在手中仔细打量,猛然发现是一只兔头,不禁尖叫一声抛向一旁。

楚羚接个正着,低头看仔细,也是一声大叫,抛在地上。她惊魂未定,拍着胸口说:“这谁放进来的?”

“喂喂,不要浪费啊!”何仕冲过来,捡起来掸着灰土,“兔头可是一道名菜呀。”

“那你赶紧抱走!”楚羚挥手,“吓死我和莫莫了。”说罢侧头笑了笑。

这是她第一次称呼自己“莫莫”呢。莫靖言有些惊讶,又想,楚羚未必不好相处,将心比心,自己也应该体谅她,反正和傅昭阳时常见面,在队员面前就不要太过亲昵了。

她这样想着,活动时便没有紧跟在傅昭阳身边。直到有人在拒马河畔放起烟花,河水倒映着漫天花火,莫靖言想起春节时自己在窗前的愿望,忍不住拉住傅昭阳的手,将脸颊贴在他肩膀上。夜空中的光彩明明灭灭,他们微扬的脸庞随之时而被照亮,时而暗淡,但一直挂着同样幸福的微笑。

一群参赛队员被轮番劝酒,吃完烤肉后便熬不住了,返回驻地倒头大睡。其他人收拾了篝火,有人精神抖擞还要打牌,但大部分人奔波一天,也都纷纷睡下。男女生各住一间客房,床铺是农家常见的大通铺。莫靖言的铺位正好对着窗帘的缝隙,望出去能看到一弯明月,还有远处青山的一角轮廓。

她有些疲惫,但还是忍不住披衣而出,来到院落中。虽然此时远非满月,但一泓清辉洒在脚下,皎皎如霜。夜风习习,院中暗香浮动,淡雅清新的气息中夹杂一丝香甜。莫靖言抬头,墙外一树白花,几枝探过墙头来。她踩着月光转出门外,院后是一个小方场,一条小路打了个弯,通往河边。四下无人,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

莫靖言走到树下,抬头打量,分不清是海棠还是其他什么树种。偶尔有几片花瓣飘落,若有若无的清香依附其上,绕着她旋转飘落,沁人心脾。她为了这溶溶月色而欢喜,想起舞蹈老师讲过在跳古典舞时心中要有古意,忍不住念道:“梨花院落溶溶月……”扬起双臂做了个大开大合的云手,又想不起下句,便腰肢轻转,随口接了句,“满架蔷薇一院香”。说完自己都觉得是生拉硬凑的两首诗,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

路边有一块大青石,她坐下来。对面山崖险峻,山影压至面前。月光将山巅勾勒出清晰的轮廓,在黝黑的暗影上方,澄净的深蓝天幕中星光点点。这明暗交接的景致像极了学校岩壁下的夜景,不过是它的自然放大版。莫靖言心想,那些男生一定都喝多了,否则倒可以让少爷来看看,如果他喜欢晚上爬,可以去爬对面的山头呀。

她被这个想法逗笑,完全忘了自己也是夜袭岩壁的常客。

只听身后一声轻咳,她连忙回身,只见有人从院墙的暗影中走出,带着隐约的微笑,轻声唤她:“莫莫。”

记忆真是件很奇妙的事情。一些当时在你看来毫无特别的场景,或许多年后将盘桓于你的心头,挥之不去。在以后二人分隔于地球两端的日子里,每每在夜晚路过静默高耸的巨大建筑物,莫靖言都忍不住转身回望,仿佛下一刻他就会从暗影中缓步走出,若有若无地笑着,喊她一声,“莫莫”。

而多年前,她坐在村口的青石板上,心中光风霁月,没有半点杂念,看到走来的是邵声,便招招手,笑道:“真巧,我正想着告诉你来这边呢。你看,这边的岩壁是不是可以爬?”

“是啊。这边很多崖壁其实是可以开发成攀岩路线的。”邵声在她身边坐下,“每年夏天我们都会组织野攀,和人工岩壁上的感觉完全不同的。”他笑了笑,“你晚上不睡,就是想着要来爬墙?”

“随便走走,城里难得看到这么好的夜空呢。你不也是?”

“我刚才喝了太多啤酒,不得不去交水费。后来看到这个季节居然还有苹果花在开,就出来看看。”

“哦,那株是苹果树呀。”莫靖言恍然,又重复道,“交水费?”

“你没看过《纵横四海》啊。”邵声瞥了她一眼,“红豆妹妹。”

“啊,发哥那部啊,看过的。不过我不喜欢那个结局。”

“挺好啊,快意恩仇。”

“我喜欢红豆和发哥在一起,不喜欢她嫁给张国荣,明显她更爱发哥啊。”莫靖言瘪嘴,“为什么发哥最后沦落到给他俩看孩子?”

邵声忍不住笑:“一部电影,那么认真做什么。”

莫靖言又问:“你怎么知道那是苹果花?”

“总出野外,住在老乡家里,就认识一些啊。”邵声懒懒地向后仰身,揶揄道,“反正不是什么梨花,更不是蔷薇花。”

“你,你笑话我。”莫靖言气鼓鼓地转身,背对着他抱膝而坐。

她身形纤瘦,浓密的长发遮了大半个背部,邵声想要扯扯她的发梢,抬起手,又落下,轻声笑道:“本以为看到一个女鬼,结果她又念了首歪诗。”

“你会,那你背啊!”她闷声道。

“不会。”邵声果断答道,“但我知道这附近主要岩性是中厚层硅质条带白云岩,而深切峡谷景观是内地壳急剧抬升上隆和拒马河强烈下切侵蚀共同作用的结果。你会吗?”

莫靖言答不上来,认输道:“好好,我不会。真被你打败了,总说得我哑口无言。”

邵声笑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和我说话呢?”

“我……”莫靖言半晌无语,“好吧,我又哑口无言了。”她起身,“我走了,不和你说话了。”

“别生气啊。”邵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又旋即放开,“莫莫不是这么小气的,对不对?”

她也笑了一声,又坐下来,说道:“你和我哥一样,特别爱取笑我。”

“你真的觉得,我不是个小气的女生?”莫靖言问道。

“是啊。”

“嗯,我也这么觉得。可是,”她叹了口气,“最近我总是疑神疑鬼,患得患失。”

“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出来吧。”邵声等了半晌,见她不答话,便悠悠地问道,“你还在想参加比赛的事儿?”

莫靖言点头默认。“其实,我也想要和楚师姐搞好关系,但我总忍不住在想,她本来说不参加比赛,为什么后来又同意来了?我总觉得,队里决定让大一的队员不参加比赛,就是……就是说给我听的。”她强自笑笑,“这不是我和楚师姐的事儿,而是……”

莫靖言不再言语。邵声沉默片刻,缓缓说道:“你有疑惑,就应该问老傅。亲近的两个人,彼此之间不应该有什么芥蒂。”

“他给过我一个解释啊。但是,我……”她甩了甩头,“如果再问他,会不会显得我很不懂事?你不也说过,做人要大度?”

邵声笑:“好吧,你实际上很小气。那还能怎么办?好好练习,下次用你的成绩说话。”他想了想,补充道,“昭阳不是不在乎你的感受,只不过他不仅是你的男朋友,他也是大家的队长。”

“你这么为他说话,你喜欢他吧。”莫靖言笑道,跳起身来,“喂,我说笑话的,你别打我啊。我这就回去了。”她一边跑开,一边回身笑道,“更不要和我争啊!”

邵声笑骂一句,抓了一块小石子,丢到她脚下。他看着她的身影转过墙角,唯有一树清香的苹果花,依旧安静地立在皎洁的月光下。

第二天众人一早起来,在住处吃过早餐,租了几辆毛驴车,哒哒地沿着公路行进,经过蜿蜒的河流和青翠的田野,一路来到景区门前。在盛夏到来前,山涧溪流还孱弱纤细,队员们沿着潺潺一线溪水溯流而上,遇到巨石便手脚并用翻身而上。到底是有一定的攀爬功底,众人比普通游客前进速度更快,只有左君、杨思睿和其他几位不参加日常训练的后勤队员落在后面。何仕负责压阵,扬着柳条枝走在最后,哼着小调:“牛儿还在山坡吃草,放牛的却不知道哪儿去了。”被杨思睿瞪了一眼,又改口唱道,“猪啊羊啊,送到哪里去?送给那英勇的八呀路军。”

在山中穿行了一上午,大家回到农家院,吃过午饭又来到拒马河畔划竹筏。起初众人还规规矩矩,撑着竹篙悠然穿行于青山碧水之间,不多时便觉得单调乏味。有调皮的率先发难,在队员的竹筏经过时,拿竹篙撩水泼过去。被袭击的不甘示弱,也将长篙砸下,激起一片水花。战事一旦开始便愈演愈烈,一时间竹排冲撞,水花四溅。

傅昭阳的竹筏已经成为众矢之的。大家纷纷喊:“让队长做个表率,先下河吧。”莫靖言和他在一起,无处可躲,衣服已经湿了大半,叫苦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我可不可以换到左君师姐那里。”

“喂,什么叫同甘共苦啊。”傅昭阳笑,“你会游泳吧?每次来水边,总会有几个人掉到河里。”

“怎么不早说,我就不上来啦!啊,啊……”莫靖言只觉得脚下竹筏晃动,忙蹲下来大叫。原来,有男生从邻近的竹筏下水,屏气游到他们附近,抓着筏头左摇右晃。

“我踩你的手啦。”莫靖言警告。

男生哈哈一笑,游到竹筏一侧,趴上来纵身一压。竹筏失了平衡向一侧倾斜,莫靖言重心不稳,尖叫一声掉进河里。好在附近水流平缓,她挥了挥手臂在水中站了起来,天气并不冷,但自己已经成了落汤鸡。

傅昭阳也未能幸免。众人大笑,七手八脚把他们拉到竹筏上。回到岸边,好在有人带了富余的衣服,二人擦干换上。傅昭阳还有一件外套留在岸上,怕莫靖言感冒,便拿过来给她披上。众人玩得尽兴,将到傍晚时租了驴车前往长途汽车站。

莫靖言疲倦困乏,在颠簸的驴车上忍不住困意,靠在傅昭阳肩头睡了过去。她的头发依旧潮湿,在他肩上洇出一个湿印。傅昭阳微笑着,将她的头发拢好,环着她的肩膀,让她倚得更舒适安稳。

另一架驴车超越上来,车上的队员们开心地喊着:“又超过一辆,加油,加油!”楚羚在后排,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正看见傅昭阳低着头,怜爱地凝视着怀中的女孩。她一瞬间心情低落,黯然转过身去。

左君想要再写一篇关于攀岩队的文章,拿着记事本去找楚羚,说:“你谈谈参加比赛的感受,还有对攀岩队未来发展的想法吧。”

她缓缓摇头:“参加完八月份的全国赛之后,我就不留在攀岩队里了。”

“这……”左君惋惜道,“我觉得傅队还有意,推荐你作为下一任队长的候选人。”

楚羚泫然欲泣:“你觉得,我还有留下来的勇气吗?”

傅昭阳听到风声,约了楚羚几次她都托辞推却,于是查了珠宝专业的课表,在实习车间门外等她下课。

“听说你要退队?”他开门见山。

楚羚点头。

“你已经练了这么多年,不觉得太可惜么?”傅昭阳面色严肃,“而且,你自己又很喜欢攀岩,你不是曾经说,对它的热爱已经是生命的一部分了吗?”

“没错……可,我的生命有更重要的部分。”楚羚抬起头,“不要问我退队的原因,你比谁都清楚,不是吗?”

傅昭阳低叹:“我们……这次莫莫已经做了很大的牺牲了。我希望你也能为大局考虑。”

“对不起,我做不到。”她笑得有些悲戚。

当邵声作为下一个说客出现时,楚羚压抑的不快都爆发了出来:“你们总在劝我,那你能不能去劝劝她?其实她已经什么都有了,攀岩这件事,就不要再和我抢了。我只有这么一个避风港,这么一点点的心理安慰。”

邵声蹙眉:“莫莫已经没有参加这次的比赛了,你还想老傅怎么要求她,让她退队?”

“我知道这样很过分,所以,我只是自己想退出而已。”楚羚凄然道,“呵,我也想要和她和平共处,可是我没那么大度,做不到若无其事地面对他俩。”

“你不觉得太可惜了,放弃你最喜欢的事情?”

“我最喜欢的已经失去了。” 楚羚难过,“最难过的事情,就是看着自己心爱的人,爱上了别人。那么多女生喜欢你,师兄你大概不会明白。”

邵声拍拍她的头,轻轻抱了抱她。“一切都会好的,会过去的。”

告别楚羚,他在校园中漫无目的地走着,路过体育场,忍不住走到通往岩壁的大门下。仰起头,好像看见她紧张地骑在铁丝网上,抓紧栏杆,楚楚可怜地颤声道:“邵声哥哥,我错啦。”然后她跳下来,有那么一瞬,被自己紧紧地抱在怀里。

邵声甩甩头,绕着操场大步跑起来,连续做了几个急速冲刺。直到有些岔气,才跌坐在中央的草坪上,仰天躺倒。城市灰暗的天空中,模糊的星子也不再眨着眼睛。

“城里难得看到这么好的夜空呢。”似乎听到她欢快的声音。在朦胧一片光晕中,纤巧的身影翩然起舞,转身浅笑。

梨花院落溶溶月,满架蔷薇一院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