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4 莫名其妙的吻
她连初恋都还没有,怎么莫名其妙就没了初吻?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是许多福打小就接受到的教育,更何况她压根就不愿意领黑社会这份情,谁知道哪天那黑社会又反悔了,回头不要相机,要她的一条小命怎么办?
想想都哆嗦。
第二天下了班,便揣着那款拆都没拆的相机前去帝景了。
其实帝景夜总会和帝景大厦离得并不近,但最近江城越常常出入帝景夜总会,连负责夜总会的潭哥都不大清楚是为什么。可许多福哪里知道这些啊,她草履虫一样的单细胞脑袋里只以为他江城越就是混这地儿的!所以当她一听到越哥不在,顿时就傻眼了。她一不知道他的住址,二不知道他的电话,她得去哪儿还相机?更何况她也没必要费心劳神地去找人打探吧。
脑门一热,她露出一种类似谄媚的笑容,小心翼翼地和潭哥说话:“潭哥,能帮个忙吗?等越哥下次来的时候,您能帮我把这个交给他吗?”
“那我可不确定,他要是不来的话,几个月都不会来的。何况他前些日子来得也太过频繁了,实在不正常,”潭哥一边说这话,一边儿还寻思着,“估计现在是腻味了吧,应该不会来了。”他很不那么肯定地点了点头,心下却的确是盼着江城越别再来了。
那这相机可怎么办啊,跟烫手山芋似的,都没人愿意接,最后只能和潭哥赔笑:“那,那我就放在您这儿?他不来,你们也总有机会见到的是吧,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大哥,您就帮帮忙吧!”
潭哥其实知道自己帮忙接了也是没什么关系的,可就是在前天晚上和兄弟们喝酒的时候,偶然听到越哥似乎对这个女人极感兴趣的,要是自己插一脚办坏了事,那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许多福着实没了主意,只得硬了头皮问江城越住在哪,潭哥似是苦思冥想了一阵,最后一拍桌子:“在金辉!他铁定在那里吃饭,事务上的事,忙着呢!”本想加句许姐您就多担待着,可看她那脸色,还是闭嘴为好,老大的桃色绯闻,插手不得。
许多福立即又拦了出租奔去了金辉,今日事今日毕,省的夜长梦多,她就不信这一个破相机不能物归原主!然而当出租车停在金辉门口的时候,她就傻眼了,脑子里就冒出来小学时学到的成语,金碧辉煌,还真是名副其实。
她闷头冲了进去,却被服务员友好地伸臂拦住,她只得硬着头皮报出了江城越的名号。那服务员立即了然,似笑非笑地领她去了一个包厢。
她还没来得及敲门,门自动就开了,一个男人急吼吼地嚷:“人呢?来了没有啊?没有好的就别再这吹!别坏了爷的兴致!”话音刚落,眼角余光就瞥见了站在门口吓得灵魂出窍的许多福,眼睛顿时一亮,“耶?这就是你们新来的姑娘?不错啊,够气质!来来来,赶快进来。”他边说边上前拉扯,许多福的魂魄瞬间归位,张开嘴巴就要喊,可视线却突然扫到坐在角落里的江城越,便也止住了挣扎,反倒大大方方地进来了。
本来一直沉默着喝酒的江城越听到动静,只微微地抬眸一眼掠过,却没料竟看到了一脸讪讪的许多福,站在一群男人中红着脸手足无措。他立马就站了出来,一把捏过她的胳膊就往门外拖,也不管不顾身后的惊呼和哄笑。
出了走廊,他就忍不住冲她吼:“你不在报社好好呆着,来这儿干嘛!去帝景夜总会不够,还要来金辉凑热闹是吗?什么新闻,就值得你这么以身犯难啊!”
许多福的手腕被他捏得疼,一边努力往回缩,一边呐呐地回他:“我已经下班了……”
“那就赶紧回家洗洗睡了,这都是什么环境?这都几点了?要不是刚好我在,你早就被生吞活剥了你知不知道!”
许多福愣愣地听他把怒气发完了,看他终于熄火,然后揉了揉酸痛的手腕,低头从挎包中掏出相机捧到他面前:“我是来找你的,喏,相机还你。”
江城越的眼角一挑,许多福立即倒吸一口气,赶紧跟着解释:“我的相机修修还能用,再说你们也不欠我,这不是太客气了吗?”
本来还想再骂人的江城越不说话了,看着许多福战战兢兢的模样,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你,很怕我?”
想都没想,许多福就点了点头,发现江城越的面色不善,顿时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摇着头赔笑:“不是怕,但毕竟身份不同,不那么方便。”
江城越嘴角边的笑慢慢染上了一丝寒意,看了一眼相机也不接,只说道:“有意思,好,你在这儿等着,我先把酒喝完。”
他身子一侧,从许多福旁边擦肩而过,快步地走回了包厢。刚一进门,里头就是一锅粥得乱,见到他纷纷起哄道:“哟,越哥看上了啊?得,让了让了,谁敢和越哥抢呢!怎么,是不是急着要走?春宵一刻值千金!罚三杯就让你走!”
江城越也不解释,二话没说,举起酒杯迅速灌了一口,旁人只道他爽快,却见他越喝越急,刹都刹不住,顿时就明白事情有些不对头了。千拦万拦,江城越还是喝多了,一双眼睛红得能滴出血来,甩了众人踉踉跄跄地往走廊赶。
他本来以为许多福不愿意和他多打交道,说不定把相机留在前台就直接走人的,却没想她还留在这里,坐在大厅的沙发上低着头看报纸。脖子微微地曲着,皮肤在灯光下泛着一点亮光,整个人都朦朦胧胧的,丝毫不真切。他闭着眼睛摇了摇头,最终还是摇摇晃晃地走过去,一屁股坐到她身边,呢喃道:“你怎么还在……”
许多福不解地抬起头,拍着包解释道:“你不是让我等你吗?相机还没还呢,再说了,你没让我走,我可不敢走。”
可江城越却不搭理她的话,低着头闷闷地嘟囔着,似是要求得不到满足的小孩,声音里委屈难耐:“你不是早就走了吗?为什么还回来?不是恨我恨得要死吗?为什么又出现?看到你,我难受……”话还没说完,就弯下腰紧紧捂住了胃,额前的头发有些乱,丝毫没有平时的冷漠嚣张。
“喂?喂?你喝多了啊!”许多福不理会他的一番胡言乱语,吃力地撑起他的身子将他放平在沙发上,又招了服务员帮忙把他拖出了金辉,出租车还没开过来,他就推开许多福到一旁呕吐起来。
许多福的脸顿时就绿了,还个相机还这么曲折?眼下怎么又惹来这么个棘手的事呢!她抬起头看着完全黑透了的天,脑子里顿时有灵光闪过,掏出手机翻看昨天的通话记录,总算是找到了杨义浩的电话。
本来她是准备抬他进出租的,但又不知道地址,总不能带他回自己的住处吧。如今被他一闹,倒脑子清醒了,还是等他的兄弟来接他比较妥当。
江城越的头还是疼得厉害,昏昏沉沉的,浑身热得厉害。倒是身边的人,掌心凉凉的,贴在他胳膊上舒服得让他不想离开。头渐渐靠了过去,却又被不着痕迹地推开,他不满足了,硬是扭着脑袋挤了回去。
许多福翻了翻白眼,最后也只能无奈接受。微微侧头,就看见他紧紧蹙起的眉头和直挺的鼻。他的气息还带着浓重的酒味,扑在自己脸上却也能熏红了脸颊。其实看起来也没那么嚣张可怕的,许多福明目张胆地观赏起睡美男起来。
身边的人来来往往,也没有人会留意到这个角落,在旁人看来,他们不过是亲密无间的小恋人。
江城越在她的怀里睡得是越来越舒坦了,紧蹙的眉也渐渐松了开来,甚至发出了满意的叹息。许多福咬了咬嘴唇,直在心里骂娘,长这么大,这可是第一次和一个陌生男人离得这样近,她实在忍不住胡思乱想,整张脸热得都要冒烟了。可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今晚把他交给杨义浩就彻底解脱了,再也不能招惹他了,若再纠缠下去,还不知道是怎么个死法!
在她握着拳头冲着老天爷发誓的时候,江城越因为她的动作,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视线里,是那张梦境里才会出现的脸,长长的睫毛,微微翘起的嘴角。他只觉得嗓子发干,下意识就想靠过去,想近点,再近点……
许多福还在给自己鼓气,突然感觉到脖颈上一热,一开始她还没反映过来,只觉得皮肤一麻,小颗粒全部冒了出来。接着才脑子里一道闪电劈过,他竟然亲她的脖子!许多福慌张地不敢动弹,努力找回意识,头才扭过去,江城越已经逼了过来。他一手搂过她的肩膀,扳正了她左右躲闪的脸,径直将唇印了上去。
浓烈的酒味立即就扑面而来,许多福压抑着心里头涌出来的恐惧,手脚并用地想要推开他,可他却急急地咬住她的唇,疼得她倒吸一口气,紧咬的牙齿也自然松了。江城越立即长驱直入,攻城略地一般打乱了她所有的呼吸。
“不要走……”他喃喃。
许多福没有留意他的话,整个人仍旧迷迷糊糊地愣在原地,她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回应,只觉得天上的星子都快坠了下来。其实这大城市里哪里还有星星,但那一刻她就分明看见了满天繁星,似是情人的眸子,温柔深情。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当杨义浩来接江城越的时候,她清晰地看见他眼中的戏谑,偷乐的嘴巴怎么都无法合拢。她脸上顿时一热,推着已经无意识的江城越上车后,转身就要跑,任凭杨义浩在身后怎么叫嚷,都不予理睬。
这一晚上简直太电视剧了,她无法再留下来,只要看到江城越的嘴唇,她整颗心都要蹦出胸膛了。唇角还残留着江城越的温度,一回想起来,简直是要了人的命!
她连初恋都还没有,怎么莫名其妙就没了初吻?
而初吻的滋味,怎么让人又心慌又心痒,她明明想推开,可他真的离开,又有那么一点儿留恋,这他妈的都是什么玩意儿啊!
霓虹辉映,车水马龙,她浑浑噩噩地往回走,脚步是飘忽的,仿佛在梦里云端一样。
竟在这个时候碰到了邵荣平,他刚好从公司出来,开着车从停车场出来,就看到许多福魂不守舍地在路上游荡着。
他“哧——”地停下车,掩饰不住的惊喜:“多福?你来找我?”
许多福闻言抬头,看到邵荣平的脸还在寻思,自己也不是没有喜欢过人吧,比如邵荣平啊,好像还是有点好感的,但那是不是喜欢?蒋小满不是问过她吗?她不也回答不上来?
邵荣平上前碰了碰她冻得通红的鼻子,赶紧将她拖进了车子里,一股热气袭了上来,许多福这才舒了一口气,算是回魂了。
“你怎么在这里啊?”她脱下大衣。
邵荣平忍不住笑:“是你怎么在这里才对,这是雷拓啊。”
许多福赶紧贴到窗户上往外看,果然是雷拓,是邵荣平的地盘,自己稀里糊涂竟然走到了这里。
邵荣平还在大四的时候就被招进了雷拓建筑,四年下来已经渐渐崭露头角,在H城的建筑设计圈里算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了。当然,家里有些背景的确不能忽略,但他的个人才能也令人望项其背。
这样一个青年才俊,多招姑娘们喜欢啊,可他怎么就偏偏看中了自己呢?许多福托着腮帮子光明正大地偷窥着一旁开车的邵荣平,转念,又想到了江城越,以及那个吻。
完了,脸又开始热了,心跳又开始加速了。
她赶紧扭开头看向窗外,一遍遍地深呼吸,竭力平息着自己。
邵荣平见她异样,关切地问道:“有什么事?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许多福没有动弹,只是轻轻地叹出两个字来:“没事。”
见她不愿多说,邵荣平也不强求了,勾起嘴角笑问:“吃不吃夜宵?我请客!”
“送我回家吧,有点困了,”许多福扭过头来,看着邵荣平歉疚地笑了,“跑了很多路,就想洗个热水澡,然后钻进热被窝。”
邵荣平应了一声,便也没有再开口。车子里的暖气很足,许多福的脑袋也开始迷糊起来,那样温暖的氛围,竟也让她心绪不宁,仿佛江城越就在身边。他的掌心是热的,他的怀抱是热的,他的呼吸是热的,他的吻是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