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睡着了还能说话?”顾瑾城笑,戏谑地要去刨她的被子。
“是梦话!”蜚蜚忙把图卷藏在身底下,往床里面滚了几圈,不让他看到,“反正不能给你看!”
顾瑾城蹲在床边,两手扒着床沿,目光灼灼地瞧着她。
“妹妹,你不疼我了,跟我都有小秘密了。”
自从两人定了亲,他就再也没叫过妹妹,这会儿却这样喊她,更叫蜚蜚觉得害羞不已,脸埋在枕头里不敢说话。
“为了你好才不给你看的。”蜚蜚的声音瓮里瓮气的,完全站不住脚,“你就乖一点嘛。”
蜚蜚还是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让顾瑾城觉得颇为新鲜,想哄她再说一些,便去揪她的被角。
“不给看也行,你同我说会儿话。”顾瑾城说道,“大哥成婚,让我好生羡慕。”
顾瑾城垂头丧气:“也是我太实诚了,二叔说舍不得你,想多留一段时间,我便答应了,哪成想,半年竟这样久,过不到头似的。”
他不再追问图卷的事儿,蜚蜚便不那样紧张,转过身来,在被子里反手把图卷往角落里推了推,好专心和顾瑾城说话。
“也就还剩四个月而已,眨眼的功夫罢了。”小姑娘侧躺着,大眼睛望着他,“成婚之前,还要绣喜服、采办等,忙得很,期限放宽些,才能把婚宴准备得更好呀。”
“嗯。”顾瑾城摸摸她的脸,“我就是想让你快些给我个名分。”
他这幽怨的语气,倒像是担心蜚蜚始乱终弃似的,“夜夜让我来此幽会,将来可别不认账。”
越说越离谱,蜚蜚失笑。
纨绔子弟那般,挑起他的下巴:“小郎君放心,本姑娘非你不嫁。”
“姑娘抬爱,是阿瑾的福分。”顾瑾城哈哈一笑,“那我今日便从了姑娘!”
说着,十分主动地跳上-床,要“从”了她。
蜚蜚惊笑一声,再次裹紧被子,往墙边滚了几圈。
本只想和他玩闹,不成想,后背压上了图卷,才惊觉眼下这个场面有多么的危险。
一不小心,她就会暴露的呀!
但顾瑾城好像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只虚虚倚在床边,撑着脸瞧她。
他本就长得好看,这样微微透着勾-引的动作,海棠春睡一般,撩拨人。
蜚蜚完全被他影响,盯着他微扬的唇角看了会儿,鬼使神差地,凑上去吻住了他。
脑海当中浮现起图卷上面的情境,蜚蜚半信半疑地学了一下,如此举动,在顾瑾城看来颇为大胆。
一吻结束,顾瑾城整个人都有点儿懵。
这、这谁教的?
“等等。”顾瑾城舔舔嘴巴,“怎么觉得这么不真实……”这才半天,小姑娘怎么就突飞猛进了?
蜚蜚却一派单纯的表情:“哪里不真实?”
顾瑾城意犹未尽地在她唇上啄了几下,坏笑:“这下真实了。”
虽然听不懂他什么意思,但蜚蜚喜欢他,便不会说别的,反乖巧地望着他,眼神欲语还休。
再这样下去,顾瑾城怕自己控制不好。
便扶着她的腰,稍微保持一些距离,与她说正事:“二叔和秋姨怎么说?九皇子托我来打听。”
“爹娘没有说什么呀。”蜚蜚问,“九皇子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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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了亲她的额头,顾瑾城说道:“那我便回去告诉他,不出意外的话,明日你就会知道的了。”
说完,从床上下去,依依不舍地又亲了她几回,才决定离开。
刚打开窗户,要跃出去,蜚蜚突然想到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忙喊住了他。
顾瑾城保持着开窗的动作回头瞧她。
修长的身材舒展开来,肩颈与下颌线的弧度近乎完美,侧脸刚毅帅气,眼神中带着几分疑惑。
蜚蜚忙把先前绣好的荷包塞给他:“早就绣好了,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时机。”
“今日大哥成婚,便装些喜气送你。”说着,将荷包打开,虚空抓了抓,作势往荷包里装东西。
装了好几下,才将荷包口束好,郑重递给他。
顾瑾城被她可爱到了,讷讷地瞧了好久,才谨慎地接过荷包,仔细打量。
荷包上面一个歪歪扭扭的瑾字,针脚可以说很是杂乱,但看得出来,用了心思,刺绣很密集,应该没少扎手。
“我看看。”顾瑾城牵起蜚蜚的手,去看她柔嫩的掌心,“扎到手了吗?”
当然扎了,还扎了很多次。
但蜚蜚不想让他担心,便说:“我是谁?能被针扎?我那么聪明……”
没说完,顾瑾城便倾身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嘴巴,深情而缱绻。
蜚蜚闭上眼睛,感受他的爱意。
半晌,顾瑾城抵着她的额头,轻声说道:“谢谢夫人,我非常喜欢。”
夫、夫人?
怎么就夫人了?!
蜚蜚后知后觉感到一丝羞赧,低下头偷笑。
“我走了?”顾瑾城捏捏她的后颈,磨牙,“真想把你一起带走。”
蜚蜚心情愉悦,听什么都觉得甜蜜:“还剩下四个月,你就能走到哪里都带着我了。”
“我一天都觉得难熬。”顾瑾城又亲她一下,“你别招我了。”
两人黏黏糊糊好半天,顾瑾城才离开。
蜚蜚心情愉悦,哼着小曲儿躺回床上,裹着被子往里滚了几圈。
胳膊无意间压到藏起来的图卷,小姑娘吐了吐舌头,把它捡了起来,翻出装冬衣的箱子,塞在了最底下。
确定不会被找出来,蜚蜚才放下心,回去睡了。
睡着之前,她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为何她不把图还给姐姐呢?
她原先从来不知道有这种东西的存在,说明姐姐把东西藏得很好,起码比她藏得好。
明日要趁没人的时候赶紧还给她!
蜚蜚如是想着,不多时,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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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蜚蜚是让不醉给吵醒的。
不醉其实也没有喊她,而是在喊阿柔,但她实在太激动了,声音大得能掀翻屋顶,蜚蜚想听不见都难。
今日是大哥成婚第二天,爹娘先前特意交代他们要起得早些,好见见新嫂子。
结果这天都才蒙蒙亮,也不知道不醉在咋呼个什么。
“怎么了?”蜚蜚披着衣服,迷迷瞪瞪地进了姐姐的房间。
不醉原本正阿柔面前手舞足蹈,见她出来,忙蹭过来,激动地说:“姑娘,双喜临门!”
“什么?”懒洋洋打了个呵欠,蜚蜚不以为然。
哪知,不醉突然一声暴喝:“九皇子府上又来人了!礼品摆了几条街!那排场,太吓人了!”
礼品?!怎么又带着礼品过来了?
疑惑地看向阿柔,却见姐姐气定神闲地穿衣、洗漱。
“太早了,即便是求亲,也没有这么早的。”她说道,“当是怕天亮之后,百姓们占了道儿,他便不好显摆了。”
蜚蜚忙说好话:“姐姐,倒也称不上显摆嘛。”
阿柔便洗脸,边说道:“随他。”洗完脸又香茶漱口,弄好这些后,坐在梳妆镜前敷面。
“今日大嫂敬茶,九皇子知道的,这么早,当是没功夫理他,”阿柔说道,“该做什么做什么,等他们喊门再说。”
不醉回想了一下,说道:“管家确实只是在门口等着,并未敲门,是门房吓得够呛,赶回来通报的。”
阿柔扯扯唇角,似乎是早就预想到了。
——萧梵屹等不急要来求亲,但也知道陆离今日拜见公婆,江家人没什么功夫理会他,故而先派人在门外将聘礼布置好。
说是显摆,可半点也不委屈了他。
蜚蜚见姐姐态度坚决,可又不像生气,便知道她另有打算,也不多说什么,洗漱后,简单妆点一番,与姐姐一同去了前厅。
二哥、三哥已经到场了,外公和爹娘还没有来。
蜚蜚和阿柔找到对应的位置坐下,不一会儿,大哥和大嫂并肩走进前厅。
陆离礼貌地与他们点头示意,之后,在大哥旁边的位置上落座。
又过了会儿,外公和几位舅公、舅婆谈笑着从外面进来,爹娘伴在旁侧。
人到齐,大哥大嫂敬了茶、轮番认过长辈,领了红包和彩头,便算是正式嫁入江家。
江敬武和柏秋也是第一次当别人公婆,难免有些紧张,知道陆离大老远来和亲,不容易,加上她长得好看,性子又干脆利落,公婆俩对她愈发和气。
他们越是接纳陆离,陆离心里就越不是滋味,她原本是带着赴死的心情嫁人的,谁能想到,竟捡了宝一般。
长此以往,她还能坚定地为东胡鞠躬尽瘁吗?
陆离开始怀疑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她该如何抉择,才能既对得起故国,也不辜负他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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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本没有那么多规矩,几个舅公、舅婆年纪大了,也爱看个乐呵,并没有那些个刁难人的习惯,是以,很快便结束了敬茶。
而这边刚结束,门外就跟得了信儿似的,终于开始敲门。
一行人天蒙蒙亮就来了,直到日上三竿的时候才敲门。刚开始,围观的人还觉得不解,直到有人说,是因为老大家的新妇正在敬茶,江家没功夫搭理九皇子,所以才把九皇子亲卫给关在外面的!
众人的思绪便又开始跑马车,三言两语议论起来,更加佐证了阿柔是九皇子的真爱,不然,九皇子何等尊贵身份?如何忍得这样明显的拿乔和羞辱?
实际上,萧梵屹只是觉得要送的东西太多,不提前排队摆放,吉时之前根本送不完,这才让他们早早过去的。
此事只有阿柔猜出了原委,也没有解释什么,只跟爹娘表明了自己的心意,请爹娘代为同意她和萧梵屹的婚事。
江敬武和柏秋本就疼她,也尊重她的想法,她都这样说了,自然不会拦着。
只是没有想到,萧梵屹会这么大排场,聘礼竟由九百九十九位少年捧着,三步一隔,竟足足围了整个东市!
因他们早早就摆好了位置,是以,围观的众人根本望不到头,只每人瞧见一小段,并不知道送聘的队伍竟然延绵了数十里!
而光这一小段,就足以让人惊叹一句:“不愧是九皇子求亲,这场面,豪横!”
送聘的队伍一直绕了六个时辰才将聘礼送完,堆满了院子,比曾经在九皇子院落里看到的,还要多上一些。
这么短的时间内,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寻来的这些奇珍异宝。
聘礼收下以后,其他的流程就好推进了——前前后后忙了半天,总算处理好了一切,只等着萧梵屹登门商量婚期。
傍晚时,阿爹让人将聘礼搬到阿柔院子里去,可江家伺候的人不多,一时半会儿根本搬不完这么多东西,便举家出动,连三哥院子里的人都给喊了过去。
昨日江锋成婚的胜景元媛都没敢仔细看,就是担心会被别人认出来,这一回还不让她瞧见,有些说不过去。
得此大哥不在前厅,元媛兴致勃勃的和丫鬟姐姐一同前往前厅,打算大干一场。
没成想,大哥去而复返,并且,一眼就认出了她!
元媛在江家已躲了半月有余,但因为大哥一直在驿馆,成婚前才回来,而她又有意避着大哥,是以,竟真的没有被他撞见过。
眼下,躲也不是,装不认识也不是。
元媛浑身僵硬,下意识想跑,至少找三哥过来给她挡挡怒火。
然而,刚一转身,就听大哥在旁边平地惊雷般暴喝:“元媛!你因何在江府?何时在江府?竟瞒得我一概不知!”
吓得元媛娇躯一震,乖乖站好,不敢再造次了。
三哥匆匆赶到,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他的小丫鬟,竟与大哥关系匪浅?这、这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