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在进入寒冬之前,乐岫去了趟昭城。

戚渊没陪她去,却特意去接了她。风尘仆仆碰到了刚出城门的她,然后半口水没喝,跟她坐上了回程的马车。

“陛下不去看看昭城的百姓,若不是你把他们从水深火热中救出来,这就是一座死城了。”

“你的封地,朕看什么看。”

戚渊抬了水杯润唇,唇瓣湿润,唇瓣上裂缝反而更是鲜红醒目。

乐岫蹙眉在匣子里翻了翻:“冬日刮那么大的风,人坐在马车都冷的不行,你倒是厉害直接在风里骑着马,真当自己金龙下凡。”

“哪里冷了?”戚渊倾身抱住了乐岫,“朕给你暖暖。”

乐岫懒得理他,从匣子里翻出装口脂的盒子,手指刚沾上口脂还没伸出去,戚渊的脸就躲开了。

“朕嘴巴没事。”

都裂开还没事,那什么是有事,“在口脂看着是淡粉,实际没颜色,不会堕了你的威风。”

戚渊眉心蹙起,睨着乐岫手上淡粉色的膏体,满脸写着不愿。

“不必。”

“你若是那么嫌弃,平日里我嘴上涂满了你不是也全都舔进了肚子里。”

戚渊凤眸一眯,俯身碰上乐岫的唇,辗转摩擦:“你说是对,用这个方式涂这东西,朕觉得无谓。”

乐岫轻哼,瞧着像是生气了,却按了口脂涂在唇上又跟戚渊亲了一场。

看着口脂沾满了戚渊的唇瓣,乐岫才算心满意足。

“等到回宫我调一款无色润唇的口脂给你。”

“朕不需要。”

乐岫只当没听见。

“我以为你说接我,就是在宫门口等一等我,没想到你竟然跑了那么远。”

要是知道他会从京城跑到昭城城门口接她,之前两人还不如一起来。

“若是没跑那么远,又怎么见得着你高兴的难以抑制,嘴角拼命上扬的模样。”

戚渊说完背上就挨了乐岫的一巴掌。

乐岫眼眸一瞪:“原来你特意来这一趟就是为了调侃我?”

“自然……”戚渊靠在车壁上,笑里也带着一股舒服的慵懒,“为了调侃瑶公主一句,奔赴千万里对朕来说又算的了什么。”

乐岫一时间真要控制不住嘴角的上扬了。

“昭城如何?你特意来这一趟,看到想看的了吗?”

“我见了小木头,她现在一家医馆当帮工,看着日子过得开心,有了朋友……不过半年,昭城已经焕然一新了,说起来还要谢谢那些秀女们的捐银。”

说起来乐岫还有些愧疚。

雷落雪她们花大把的银子,是为了讨好她跟戚渊,然后她跟戚渊两个人偷偷好了,直接把她们给撇开。

“唔。”

“昭城百姓给我造了一座石像,大约有两三米高,我让他们把那些闺秀捐银的数额和姓氏都刻了上去。”

“好。”

“幸好那石像还没完全造好,负责的官员问我,头发该是什么样,我与他说我现在是什么样,那石像就是什么样。”

说起来救昭城的该是戚渊,但好处好像都是她占了。

石像若是妇人髻的话,也算隐晦地提了一嘴戚渊。

乐岫想着事情,片刻才发现戚渊没应和她,侧眼一看才发现他已经阖眼睡了。

她还以为他看着懒洋洋的是在勾她,现在看来纯粹是真困。

把靠在车厢的头移到了自己的腿上,戚渊张了张眼,往她身体更靠近了点。

“戚渊。”

“嗯?”

戚渊这声模糊的只剩个尾调,乐岫瞅着他紧闭的眼睛,想了想还是让他睡会,不把他吓醒。

原本行程是直接到京城,不过乐岫怕自己颠坏,还是让马车停在了驿站。

“你要是有公务要忙,可以先回京城,反正你也算是接着我了,现在提前回京我也能独自回去。”

“上次扔了一次你在驿站,不会再有第二次。”

在马车上睡了一觉,戚渊精神又恢复了往常:“来接你就是想跟你一起回宫,在外头睡上一夜也好,咱们好长日子没在外头睡过。”

他们之前在外面睡过?

瞧着戚渊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的梅花,乐岫想起了之前在别苑那次,他们也就那次算是在外面睡了。

“你别压着我。”

戚渊离乐岫还有一段距离就被她推了一把,戚渊莫名其妙:“马车里压了你一路也没见你生气,这会儿怎么就不高兴了?”

“枕着我的腿睡觉,跟全身压着我睡觉怎么会一样。”

戚渊还真没觉得有什么不同:“不然朕让你在上头。”

再次被推开,戚渊对上乐岫的眼,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感觉。

在榻上坐正,戚渊审视地看着眼前的乐岫。

“在马车上你叫朕的名字,是不是有话与朕说?”

“我还以为那时你已经睡着了。”

“朕不是应了你声。”

的确是睡着了,但半梦半醒间听到她在叫他,他还是支着耳朵听了听,什么都没听到才陷入了沉睡。

“所以你要与朕说什么?”

乐岫觉着戚渊这直觉都快跟女人的第六感差不多了,这种蛛丝马迹他都能找出来。

她本想是在某个放松的情形下,她突然说出来吓他一跳,没想到误打误撞,还是让他严阵以待,等着她开口。

“我怀孕了。”

乐岫盯着戚渊,没错过他错愕的神情。

下一刻戚渊的手就放在了她的肚子上,目光好奇地盯着手覆盖的地方。

“什么时候停的药膳?”

乐岫不想说,说了就好像她未经允许,对他动心了一样。

不过看着戚渊期待的神色,乐岫撇了撇嘴:“东太后与娴妃走的那日。”

“早知道应该早些把她们送走。”

听着戚渊可惜的语气,乐岫开口道:“我不是因为她们……”

具体是因为什么她也不知道,反正就是突然想知道她跟他的孩子会长什么样子,想掐一掐自己孩子的脸。

“你摸够了没有。”

乐岫低眸看着一直在她肚子上游移的手,现在才两个月不到,能摸出个什么东西,最多摸出她今日中午吃的炖羊肉。

“朕再摸摸。”

“戚渊,你之前说不想要孩子是骗我的吧,你这样子可不像当初你说话时的态度。”

乐岫眯了眯眼,她之前还想着她擅自决定戚渊会不会生气,现在看起来哪里像是会生气,分明是乐坏了。

“朕是说若是你不想要,朕可以在旁支里面选一个继子,但若是你想要,朕自然欢迎。”

戚渊摸着乐岫的肚子,想到这里会孕育出他与乐岫的血脉,便全身都烫的厉害,没有的时候他没有特别想要的念头,有了他心里就只剩下了期待。

“为什么不早告诉朕?”

戚渊绷紧了面皮,“你为何要独自去昭城,你是不是想离开朕?”

问话的语调一句比一句重,乐岫缩了缩:“我不是让你来接我了?”

说实话走她短暂的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只不过也就是脑子过了一遍而已,别说她走了能多容易被戚渊逮住,她怀着孕也不适合颠沛流离。

大冬天她到处躲躲藏藏,她是嫌日子过得太舒服了?

直到回到了宫里,戚渊怀疑的目光还是如影随形。

乐岫被他看得受不了:“你到底是想怎么样?”

戚渊幽幽道:“你觉得大婚定在哪日好?”

乐岫一怔,她只想过让戚渊知道她怀孕的事,却没想过告诉了他这事,两人就面对着成亲的问题。

“怀孕了就要成亲?这到底是谁定下的规矩。”

戚渊听乐了:“该是先成亲再怀孕,偏偏瑶公主与众不同,非要先有身孕。”

“有身孕那是因为我想要孩子。”

“所以?”

戚渊听她这话听得不怎么顺耳朵,“只要孩子,孩子的爹不要?”

乐岫眨了眨眼,两人就那么生生沉默了半晌。

“朕是太容着你了。”

知道乐岫怀孕后,戚渊第一次生了那么大的气,他的喜是因为她,怒气也是因为她。

“朕算是知道了,等你下定决心,这辈子也等不到你干干脆脆一次,你就得逼一逼。”

戚渊说完,就唤了严忠进门,让他通知钦天监挑大婚的日子。

严忠笑眯眯的领命去办,而屋里的两人神情都没多好。

“你要这样,为什么不早这样,我还以为你有多尊重我。”

“朕怎么就不尊重你了?”

乐岫有脾气,戚渊也有脾气,怎么就不尊重了,他让她做嫔妃了还是如何,他聘她为后,后宫只有她一人怎么到她嘴里就像是委屈了她。

乐岫闭着嘴不说话,连看都懒得多看戚渊一眼。

戚渊在原地站了半晌,简直想掐着乐岫的脖子,让她好好说说哪里又让她不舒服了。

不过他这一逼得紧,她又要说他不尊重她。

“你自己好好想想,非要拖着不大婚有什么意义。”

戚渊说完拂袖而去,这半年来第一次乐岫在瑶华宫的情况下,他宿到了乾坤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