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游戏
需要一个人
章武三年夏四月二十四日,三国历史上的一个风云人物刘备与世长辞。带着他美好的声誉与显著的功绩离开人间。虽然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好在一切都已安排得井井有条,他也就放心上路了。统一中国,曹操没能做到,他也没能做到,也许他的儿子辈可以做到吧,刘备临终前乐观地做如是想。
但刘备不知道,蜀国的危险已是如影随形,因为曹丕又蠢蠢欲动了。
在曹丕看来,刘备的死意味着一个机会,魏国进攻蜀国的机会。
人世间生死的辩证法就是这么残酷——对手的死亡就是自己的新生,虽然有些攻之不武。
贾诩明确反对。
贾诩的反对不是从道德层面出发,而是从功利层面出发的。不错,刘备是死了,可诸葛亮还在,蜀国的人心还在,甚至蜀国的人心因为刘备的死而变得更强大。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同仇敌忾。
司马懿却不以为然。他觉得贾诩还是有些书生意气了。什么同仇敌忾?蜀国的敌人是魏国吗?错!是东吴。
再说了,这个世界实力说话。人心是最不可靠的。多少人可以从一而终?没有。从实力而终才是真的。
所以司马懿的想法是,大干快上,搞人海战术,搞大包围,调动五路人马,将蜀国这个小小的盆地活活淹没掉。
司马懿设想中的五路人马包括:辽西羌兵、南蛮孟获兵、东吴孙权兵、孟达上庸兵、曹真魏兵。每路人马各出十万,计五十万人马。总而言之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甚至化敌为友,先将枪口一致对外,以后再一个个收拾这其中不听话的。
此谓先战术后战略。
曹丕一听马上感觉司马懿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什么叫开拓型人才?这就叫开拓型人才。曹丕无限感慨地看一眼贾诩,觉得老同志到底还是保守,跟不上形势的需要。所以对不起,只能咔嚓掉你的建议而采用司马懿的建议了。
于是五路人马很快被召集起来,为曹丕所用。这其中孙权虽然心里有小九九,不那么心甘情愿地被曹丕呼来喝去,可他自己没做到皇帝这个位置,也只能逆来顺受了。再一个,孙权也想尝试一下可能性——万一蜀国真被打败了,自己还能分一杯羹不是?
便出兵。阳奉阴违地出兵,心怀鬼胎地出兵。
刘禅睡不着觉了。
这个刚刚做上新郎官的蜀汉后主这几天天天睡不着觉。在诸葛亮的建议下,张飞十七岁的女儿被义不容辞地嫁给了刘禅做老婆,是为正宫皇后。刘禅在新鲜的两性游戏中流连忘返,一时间乐不思蜀。
直到这一天,他收到一份边报。边报上说:“魏调五路大兵,来取西川;第一路,曹真为大都督,起兵十万,取阳平关;第二路,乃反将孟达,起上庸兵十万,犯汉中;第三路,乃东吴孙权,起精兵十万,取峡口入川;第四路,乃蛮王孟获,起蛮兵十万,犯益州四郡;第五路,乃番王轲比能,起羌兵十万,犯西平关。此五路军马,甚是利害。”
刘禅尿裤子了。他难以想象这五路军马攻入成都会是何等壮观的场面,但有一点他是可以想象的,那就是他玩完了。
便找诸葛亮。
在刘备的临终交代中,诸葛亮是被指定为他儿子的君父。现如今蜀国有难,君父怎么可以不管?
还真不管了。
因为诸葛亮不上班了。
在得到边报的第二天,诸葛亮就玩起了躲猫猫的游戏,称病在家了。
这不是他的风格。对诸葛亮来说,羽扇纶巾、闲庭信步才是他一贯的风格,可是现在,他的自信到哪里去了呢?没有人知道。
刘禅也不知道。便派了两个人到诸葛亮府上去请安,顺便请教一下破敌之策。
只是未果。
这两个被派上门去的人一个是黄门侍郎董允,另一个是谏议大夫杜琼。级别都不低,可惜他们都未能见到诸葛亮。
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人见到另一个人有时很简单,有时却很难。简单的理由都是相似的,难的理由却各有各的不同。
诸葛亮却做得更绝——没有理由。
不给他们不见的理由。他选择了闭门不出,沉默是金。
这样的反常之举让刘禅害怕了——该有多大的灾难降临,才能让一向镇定自若的诸葛亮如此手足无措啊……
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明天。
蜀国还有没有明天。
便决定亲自上门,直面命运的裁决。
一人。
一杖。
一池。
诸葛亮倚风独立,在他的相府后花园里凝神静思。
刘禅出现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
不错,是背影。很多时候,一个人的背影其实比正面的信息更丰富。因为正面可以掩饰,掩饰那些显而易见的喜怒哀乐,背影却无法掩饰。
就像此时的诸葛亮,背影透露出来的是无尽的忧伤和困惑。
这样的发现让刘禅心里一震——遇到难题了。
诸葛亮遇到难题了。
的确如此——诸葛亮无法破敌。特别是孙权那一路。
因为他不知道孙权内心的真实想法:究竟是向魏还是向蜀。孙权一定在首鼠两端。
在这个世界上,首鼠两端的人其实最可怕,因为此类人从不表明心迹。诸葛亮现在需要的就是派人去孙权那里探知消息并做他的思想政治工作。
他当然不可能亲自去。作为蜀国的丞相,诸葛亮现在的身份已是今非昔比。再说其他四路军马需要他去运筹帷幄一一阻击,所以诸葛亮的心情不能不沉重。
他需要一个人。
一个口若悬河的人。
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人。
只是这样的人蜀国没有。
便卡在了这里。
便一人、一杖、一池、一萧瑟。
刘禅也无可奈何。他更加无可奈何。对刘禅来说,诸葛亮是他的保护伞。保护伞如果出现漏洞,他将经历风雨。
风雨有多大,会不会电闪雷鸣,一切都是未知数。
和弱者联合还是和强者联合
有一个人笑了。
仰天而笑。
当然在这世上,每天都有人笑,仰天而笑,这不稀奇。稀奇的是在众人一片忧愁凝重当中仰天而笑,这似乎说明此人迥异于众人。
的确如此。这个人叫邓芝,是蜀国的户部尚书。但诸葛亮以为,邓芝做户部尚书屈才了,他一定还有过人之处。
便考他。
问:当今蜀、魏、吴鼎分三国,我们蜀国想讨伐另外两国,应当先伐哪一国呢?
邓芝回答说,魏国国力强大,不是一下子可以摆平的,我们只能慢慢来;更何况我们新主刚继位,民心未稳,当此时也,应该与东吴团结起来,互相结为唇齿,先自保,再图长远,如此,蜀国将前程远大……
诸葛亮突然间明白,他要找的那个人找到了。邓芝,不应该做户部尚书,而应该做外交部长。
于是一切一顺百顺,包括其他四路兵马的破敌之策,诸葛亮尽在掌握。
什么叫人定胜天?这就叫人定胜天。诸葛亮把宝押在邓芝身上,希望他不辱使命,去东吴摆平孙权。
首鼠两端的孙权。
孙权的确在首鼠两端。
不错,他是答应出兵助曹,却只是口惠而实不至。他在等待与观察,看看其他四路兵马的战况如何。如果四路兵胜,川中危急,诸葛亮首尾不能相救的话,那他就发兵去成都摘取胜利果实,否则就按兵不动。
这是孙权的生存智慧,也是中国式智慧——模棱两可。两可之间取其利益大者。
邓芝就在孙权的模棱两可间走进他的办公室。
豪华的办公室。
摆了一座油鼎的办公室。
不是孙权有怪癖,而是他要对付一个人——邓芝。
这事实上是张昭的主意。张昭说,邓芝是一个说客,来自蜀国的说客。我们东吴是什么地方,他说来就来吗?没有两把刷子他就敢来?先过了油鼎关再说吧。
邓芝就这样站在了油鼎面前。这个油鼎,那是华丽丽的大,贮油达数百斤,下面用炭烧得通红通红的,直将鼎内的油烧沸腾了,数尺之外还是热浪袭人。而两旁身材高大的武士手执利刃,从宫门前一直站到了孙权大办公桌前。
一切咄咄逼人。
一切都指向那个典故——郦食其说齐的故事。邓芝胆敢张开嘴,他将在第一时间被油炸了。
这是历史的冲突时刻,也是危情时刻。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一切只能靠自己。
邓芝整理衣冠,昂首而入。他看见了两排武士,个个威风凛凛,手持钢刀、大斧、长戟、短剑,做金刚状。这情景,很像地狱里的布置。而在大办公桌后,孙权一双阴晴不定的眼睛冷冷地盯着邓芝,看他如何作为。
邓芝走到他面前,长揖不拜。动作被定格了,空气似乎也被定格了。
邓芝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闯祸了,闯大祸了。因为他的所作所为,已然突破了孙权的底线。孙权不由自主地拍案而起,食指怒指邓芝,表情则怒不可遏,很有你不下油鼎你都对不起我的意思。
在这个世界上,礼仪其实是至关重要的东西。
因为它和权威联系在一起,和一个人的自尊心联系在一起。邓芝长揖不拜,严重地打击了孙权的权威和自尊心。
更要命的是邓芝出言不逊。在孙权质问他为什么不拜时,他竟昂然回答说:“上国天使,不拜小邦之主。”
话说到这个地步,礼仪之争便成了国家实力之争。孙权下令,将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扔到油鼎里去。
但是,邓芝最终没有被扔进去——他使出了激将法,在最关键的时刻救了自己。
邓芝的激将法有两层意思。前一层意思是东吴兵精将广,怎么会怕我一个儒生,迫不及待地要我就死?后一层意思是我邓芝为陈说吴国利害而来。现在你们如临大敌,设兵陈鼎,拒我于千里之外,难道东吴的气量真的就像这个油鼎一样不能容物吗?
孙权被邓芝的激将法激住了。他突然觉得,此人是个人才啊,大开大合的人才。话说得虽然有些偏激,却处处将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在进退之间挥洒自如,是个人物。
可以坐下来谈一谈的人物。
便坐下来谈。
邓芝说,东吴现在面临的问题不是苟且的问题,而是二选一的问题。什么是二选一?就是在魏国和蜀国之间选择一个战略同盟。
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敌人,任何时候都是战略家首先要解决的问题。认敌为友和认友为敌都是非常致命的举动。大王是要选择魏国吗?那首先第一个就要称臣于魏,魏王曹丕会要求大王朝觐,并送太子去作为人质。如果不从,肯定兴兵来攻,到那时,我们蜀国也趁火打劫的话,则江南之地,不再属于大王了。相反,如果我们吴蜀两国联合,共为唇齿之依的话,进可以兼吞天下,退可以鼎足而立。总而言之,魏国要想吃掉我们,就没那么容易了。
孙权不说话。他在思考邓芝话里的利害关系。不错,表面上看,邓芝是为东吴的未来着想,但是和一个弱者联合真的比和强者联合要好吗?孙权不敢肯定。
人世间的事情往往是这样。肯定一件事与否定一件事都经不起细致的推敲,没有谁可以清晰地洞见未来,因为未来不是靠一堆理由和貌似合理的逻辑关系推导出来的。
未来就是未来。它充满偶然和悬念。就像命运的翻云覆雨手,转眼间就可以冰火两重天。
所以孙权还是踌躇复踌躇。
邓芝没有时间陪他一起踌躇,而是站起来便往油鼎中跳。动作决绝,充满了大无畏的勇士精神。孙权怕怕了,他站起来下意识地拦住了他。
事实上,孙权这一拦也是在拦他自己,拦住自己的那些踌躇。因为邓芝告诉他,他想以自己的死来“绝说客之名”,意思是我都这样奋不顾身了,你怎么还前怕狼后怕虎的,不像个男人?
孙权终于下定决心,联蜀抗魏,做一个纯爷们——是纯的,纯金的纯。
毫无疑问,这是孙权的一小步,却是三国历史上的一大步。而接下来的事实也说明了孙权选择上的明智:曹丕派出的四路兵马被诸葛亮一一化解了。西番兵出了西平关,碰上马超,不战自退;南蛮孟获所部起兵攻打四郡,都被魏延用疑兵计杀退回去了;上庸孟达兵刚走到半路,突然宣布军中染病不能行;曹真的兵马出了阳平关,赵子龙把住各处险道,那叫“一将守关,万夫莫开”。曹真屯兵于斜谷道中,最终不能取胜,怏怏而回。
一无所获。
全都一无所获。
除了孙权。孙权庆幸自己没有做曹丕的炮灰,而是暗度陈仓,与蜀国修好去了。他派出特使张温,随邓芝到蜀国,建立两国大使级外交关系,全力打造面向未来的吴蜀战略同盟。
天有头吗
张温的视力很好,2.0。但通常情况下,他不看人,看天。
张温一生见过无数的人,善良的、奸诈的;推心置腹的、胸有城府的;大智若愚的、装疯卖傻的……他对人的种种行径或者说表演已了如指掌,所以不感兴趣。
相反,天上的东西倒是百看不厌。因为天上很多东西没有规律。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没有规律的东西比有规律的东西更有趣,变化起来充满了偶然和悬念。
所以张温天天看天。张温看天的时候鼻孔朝上,很给人傲慢的感觉。
他也的确是傲慢。这次出使蜀国,尽管孙权叫他低调再低调,可张温一想到刘备被陆逊打得在白帝城郁闷而死,就无法低调起来。这个世界,低调和高调是要看实力的。张温以为,东吴和蜀国结盟是看得起蜀国,真正该低调的应该是蜀国。所以张温在晋见蜀国后主刘禅和诸葛亮时颇有傲慢之意。
刘禅不以为然,诸葛亮则沉默不语。诸葛亮年轻的时候对这个世界很傲慢,但是对人不傲慢,所谓恃才傲物。现在他对人对事都不傲慢了。因为诸葛亮以为,一个人傲慢其实有两个原因,一个是看到的世界太小,以为自己就是世界;另一个是自卑,只能做傲慢状。
现在的他,不卑不亢,对这个世界既不迎合,也不反对。他跟这个世界和解了。
这是一种高贵的姿态,需要将生命放进时间里去打磨才能慢慢做到。
只是张温还做不到这一层修为。诸葛亮笑看张温所作所为,微笑不语。
有一个人却不能做到诸葛亮那样微笑不语。
微笑不语,按佛家的境界来说是拈花微笑,顿有所悟。可这个叫秦宓的益州学士不想自己做醍醐灌顶状,他想让张温醍醐灌顶,知道蜀国有能人,不是可以小觑的地方。
便与他深入交谈,一问一答。
张温问:天有头吗?
秦宓答:有头。
张温:头在何方?
秦宓:在西方。《诗》云:“乃眷西顾。”以此来推论,天的头应该在西方。
张温:天有耳吗?
秦宓:当然有耳。天处高而听卑。《诗》里头说:“鹤鸣九皋,声闻于天。”天无耳怎么能听?
张温:天有足吗?
秦宓:有足。《诗》里说:“天步艰难。”天无足怎么能走路?
张温:天有姓吗?
秦宓:当然有姓。天子姓刘,所以天也姓刘。
张温不问了。不敢再问下去。他突然觉得,人世间有些规律他其实还没摸透。这个叫秦宓的益州学士,真是歪才啊,虽然是文字游戏,却玩得一本正经,令人肃然起敬。特别是最后一句回答——天子姓刘,既承袭了汉家天子,也不动声色地将蜀国的刘备一族堂而皇之地推出。
吃亏了。
他吃亏了。
东吴也吃亏了。
但吃亏的事情并没有到此为止,因为秦宓向他提问了。秦宓的问题一招致命。他问:先生是东吴名士,既然以天事问我,一定深明天理吧。都说混沌初分,阴阳立判。轻清者上浮而为天,重浊者下凝而为地。后来到共工氏战败,头触不周山,天柱折,地维缺:天倾西北,地陷东南。所以我的问题是——天既然轻清而上浮,怎么会倾其西北?难道在轻清之外,还有其他不明物体?愿先生有以教我。
张温被雷到了。老天,还有这样的问题!这是要以科学精神对待传说野史啊,怎么回答?我又不是UFO,怎么知道还有其他不明物体?
张温便甘拜下风。
张温终于低下他那高昂的头颅,向这人表达惺惺相惜之意。诸葛亮却仍旧微笑着,一如既往。这是两国建交过程当中的小插曲,无伤大雅。重要的是消除歧见,共同面向和谐发展的未来。
毕竟,未来的路还很长,曹丕的挑战还没有到来。
东吴,今夜谁为你哭泣?
曹丕的挑战说来就来。
他怒了。在听到蜀吴狼狈为奸的消息之后。
在曹丕看来,吴、蜀联合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要北伐,二打一。所以曹丕的对策是人不犯我,我先犯人。一打二,先打出泱泱大国的气势再说。
曹丕的气势是很豪迈的。事实上在当时几乎没人可以让他放弃主张,因为大司马曹仁、太尉贾诩都已离开人间(三国时代真是越来越不好玩了),缺乏制衡他的力量。倒是侍中辛毗还能孤单单地站出来说上两句。辛毗的意思很明确,打仗首先打的是人和物。现在中原连年战乱,人物都极度缺乏,一下子要哗啦啦拉出去一打二,实在是没有胜算的。不如先休养生息、韬光养晦,养兵屯田十年,到那时兵强马壮,吴、蜀也就不在话下了……
曹丕一听这话,气得鼻子都歪了。十年,人生有几个十年?有十年时间,老母鸡都变鸭了,吴、蜀还等着你去打啊?再一个,你发展,人家也在发展,十年后谁比谁发展得好还很难说。
最主要的问题是你不打人,人家打你。曹丕担心吴、蜀联合起来之后随时会打上门来,所以,还是要坚决地先打出去再说。
便开打。曹丕亲自驾着龙舟,提水陆大军三十余万,从蔡、颍出淮,直取广陵渡江,准备给孙权一点颜色看看。
战争其实一点都不好玩。因为它的目的就是让人倒下,最好再流点血出来,所谓血流成河。
只是关键问题在于哪一方流血。敌方还是己方?孙权在这个问题面前绞尽脑汁。
也许,这是和蜀国联盟的代价。但是不联蜀就好吗?这样的三角时代,世界是不可能和谐的,如果三国都联盟,那就是让世界充满爱,也就不存在哪一方流血的问题。
只是可能吗?不可能。
有人心的地方就有欲望。有欲望的地方就有战争。所以流血是必然的,只是为哪一方流的问题。
孙权决定迎敌。让魏国人的血流得更猛烈一些。
可是水陆大军三十余万不是个小数目。要让他们流血,不仅要有实力,也要有计谋。
总之需要智勇双全的统帅。
陆逊当然是很好的人选,但他镇守荆州,不能轻离。除他之外,东吴究竟还有谁能够力挽狂澜呢?
孙权的眼神黯淡下去了。
这个时代,才到用时方恨少。人才难得,还是人才难得啊。面对手下将军们那些躲躲闪闪的目光,孙权突然无比怀念一个人。
周瑜。
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那是周瑜的气概,也是那个时代的传奇。只是现如今传奇不再,只剩下一些庸才患得患失、进退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