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且说这头, 跟着蒋夫郎一同前去周家的萧元宝。

一大一小走在村里的小道儿上,一言不发闷着脑袋走,像是着急忙慌赶路似的。

萧元宝拿眼睛偷偷的瞧了身旁的蒋夫郎一眼, 瞅见蒋夫郎眉毛竖着。

他暗暗吸了口气, 小心收回目光,把手里抱着的两枚鸡卵小小声的给击碎了。

祁北南着急把白水鸡卵捞起来,鸡卵还很嫩,黏着壳子不好剥。

他手指轻轻的挑落, 却还是壳子连着蛋肉。

蒋灶郎有些出神的在想事,身侧一直悄摸声儿的小崽儿忽然轻轻的唤了他一句:“蒋灶郎。”

他回过神来,只见矮啾啾的萧元宝伸高了胳膊, 把一颗白生生的鸡卵递了过来。

鸡卵被剥得坑坑洼洼的, 他有点不好意思的想拿手指遮一遮。

蒋灶郎微微发怔, 瞧着萧元宝那双有些畏惧却又还是试探着亲近的眸子, 心头一软。

“我吃了早食出来的, 你吃便是。”

萧元宝有点失落的收回胳膊。

他还以为蒋夫郎那么早就过来接他, 没有吃早食饿着肚子才不高兴的。

正当他发神时, 蒋灶郎忽的从他手里取走了另一枚鸡卵去。

他兀自剥起来:“你哥哥倒是会煮鸡卵, 怕你在路上吃了噎着,鸡卵煮得这般软。”

话毕, 嫩花花儿的鸡卵只破损了点皮,端在蒋夫郎的手指间送了过来。

萧元宝眨了眨眼睛。

“快吃了, 一会儿还有得忙,饿着肚儿撑不到午时。”

萧元宝心中立又雀跃极了, 他赶忙接下鸡卵一大口塞进了嘴巴里。

蒋夫郎瞅着小脸儿撑得鼓起个包, 囫囵紧着嘴巴嚼着,活似只牛儿一般。

他忍不得起了些笑, 伸手牵住了萧元宝软乎乎的小手。

两人朝着周家前去。

这时辰上虽早,周家却已热闹了起来。

席面儿吃在晚上,可要置上三五桌席,却得一早上就开始备菜。

村子里与周家来往好的,以及自家血脉亲戚,已经来了六七个人,都是提前来帮忙的。

有两个爽利的妇人夫郎,时常都在办事的人家帮忙,与蒋夫郎常有碰头,与他打下手,是老熟人了。

今儿瞧着独来独往的蒋夫郎竟牵个白乎乎的娃娃来,都稀了奇。

“这是谁家的孩儿呐?”

萧家住在山脚下,萧元宝以前又被秦氏拘着鲜少得出门,村里的妇人夫郎乍然瞧见他还不知是谁家的。

蒋夫郎与这些个熟人打了个招呼,言:“是萧家的宝哥儿。”

“山脚下猎户那家的?”

蒋夫郎点了下头。

“呀,这孩儿都长这般高了。自打小孙娘子走了以后,我都没咋瞧见过这孩子。”

“还当是蒋夫郎娘家亲戚的孩儿呐,乍见着还怪是眼生,都有些认不出来了。”

蒋夫郎应说了声:“这般见着往后也就都识得了。”

他与身旁的萧元宝一一指着院儿里的妇人、夫郎做介绍。

这个是焦娘子,那个是黄夫郎……

往后若跟着自己长久做菜,少不得与这些人常打照面,他觉得萧元宝的性儿弱,与他介绍了人,也省得那般怯生。

萧元宝乍得来识恁多面生的人,心里难免还是拘谨。

不过祁北南年前一连儿领他去城里铺了几天摊子,遇自己不熟悉的、陌生的人,已然没有那般害怕了。

得蒋夫郎一指,他望着人,就跟着蒋夫郎的介绍喊人。

院儿里的妇人夫郎的,多是已有孩儿的人,瞅见萧元宝小意,却懂事乖巧得紧。

心里头都发软,连连答应,将他唤到身前,问他吃没吃饭云云。

周家主人家出来接待蒋夫郎,瞧着是蒋夫郎带着来的孩子,与萧元宝也好生亲切。

去取了席面儿上要摆盘的蜜饯糕饼来,与他吃。

主人家拉过蒋夫郎,奇道:“不见你与萧家来往,怎还与萧家带起孩儿来了?”

蒋夫郎面上还是往常那般的神色,瞅见大伙儿都欢喜萧元宝,心头却舒畅。

他道:“小徒儿,家里让他跟着我学点手艺活儿,我便带着出来见见事儿,不耽搁做菜。”

主人家嗔怪一笑:“就凭你恁好的手艺活儿,谁耽搁得了。”

“呀,这孩儿好福气哟,得你收徒儿。”

剥蒜的焦娘子闻见话凑前来,嘴里有点儿酸溜溜的:“你不是不收徒儿吗,人几次三番托你都不肯,这种朝咋想通了去。”

话罢,又坏着轻撞了蒋夫郎的肩一下,低声道:“那萧大郎合离了去,不会是有好事儿吧~”

几个妇人夫郎的都哄笑了起来。

蒋夫郎早已经见怪不怪,他一人许多年,村里头的娘子夫郎的都爱打趣儿。

他真要恼的话,有恼不完的。

“莫得胡说,那萧猎户可凶悍得紧,你们在我跟前说笑也便罢了,传他耳根子上,可教你们好瞧。”

几人想着萧护得模样,登时收敛了些笑。

“咱就打个趣儿,不说了便是。你告诉咱,咋收了他的孩儿做徒弟的。”

蒋夫郎道:“是我那表兄弟的意思,我如何能驳他的情面。且也不是正式收做了徒儿,还得好生看看。”

先时不少人带着礼央过他,教他全都给拒了。说是不收徒弟,这朝乍得又收了,易叫人多心。

索性他把自己兄弟搬了出来。

那些央过蒋夫郎的人,听闻是里正的意思,心头便是有些不痛快,登时也不敢酸了。

论起脸面儿,村里谁得脸面儿大过里正的,若论亲缘,人蒋夫郎在村里就里正一家实打实的亲戚。

“里正咋与你开口这般事儿?”

只是还是有人不信:“也不见两家有走动呐。”

蒋夫郎自是不会把赵光宗的私事拿出来与人说,他道:“哪晓得,唤我去了便叫我收下宝哥儿。”

“以往都不见得与萧家有来往,不过他们家不是来了个小郎麽,我那表侄儿与他亲近得很,兄弟和嫂子都欢喜那孩子得紧。”

几人恍然,道:“那小郎姓祁不是?我瞧见过两回,生得怪是俊咧,腰板儿总端得正正的,挺是客气。”

蒋夫郎知晓村里人的脾气,若不教他们知道些甚么,自也要去打听不说,打听不到便瞎编排。

他道:“就是他,说也是个读书人,父亲还是秀才。我那表侄儿说他文采了得。”

几人唏嘘,村里没两个读书人,里正家的是其中一个,这来了个文采好的读书人,又与赵光宗是同年,人能不走动的好嘛,这朝是信了。

一时晓得了原委,也就不稀罕了。

于是大伙儿话题又转到了周家的喜庆事上。

萧元宝在一旁的桌儿上吃糕点,主人家还给他舀了一碗米汤,他在路上吃了鸡卵有些噎,整好想吃汤水。

虽是捧着碗咕咕喝水,却也还留着一只眼睛瞧着在一头说话的蒋夫郎,怕他走远了自己寻不到。

周家他还是头一回来,他芥蒂心强得很。

糕儿还没吃完,忽的见着大人抱了团小褥子出来。

萧元宝正好奇是什麽,仔细一瞧,发觉那小褥子里头竟包得个奶娃娃。

那小娃娃脸儿小得就碗口那般大,嘴里直吐着口水泡泡,直勾勾的盯着他。

萧元宝看了一眼自己的糕点,他捏了一小块儿从长凳儿上滑下来,突突跑了过去。

抱着孩儿的周家娘子额头上包着块布带子,垂眸瞧见萧元宝拉着他的衣角。

“咋啦?”

“给小宝宝吃。”

萧元宝将糕点送过去,着急道:“小宝宝饿得吐泡泡了。”

院儿里的人见状忍不住都发了笑。

“这孩儿,怪是心善。”

周家娘子也好笑,她摸了摸萧元宝的脑袋:“宝宝还没长牙儿呢,吃不得这般硬的东西,小宝儿你吃。”

“他不饿,就是淘气,这才吐泡泡。”

萧元宝不放心的又看了襁褓里的小宝宝一眼,小崽儿叭叭了下嘴巴,竟笑了起来。

萧元宝眼睛睁大了些,扯着嘴巴,也做了个假笑,这才收回了手去。

“这些孩儿,有趣得很。”

大伙儿说笑了会儿,这才散去。

蒋夫郎这朝一来,院儿里一改闲散,都陆续忙了起来。

折菜、洗菜、切菜……

活鸡鸭陆续都要杀了,猪肉做炒的,切盘的,提前都要备起来。

蒋夫郎是不参与备菜的,他一般只交代要些甚么菜,甚么料。

然后前去巡看前来帮忙打下手的人菜肉备的是否妥当。

他领着萧元宝,巡看的功夫上就教他认菜,莼菜、萝卜,葱子……

农户家的孩子,菜蔬瓜果大抵都识得,肉却不见得都认识。

这农家子家境各有高低,有些吃不起肉的,不识得肉的种类也是寻常。

蒋夫郎便细细的教萧元宝认各般肉,鸡鸭鱼的个头不大好认识,分切开的猪肉摆在案板上,就不好识了。

他便与萧元宝说,猪前蹄,猪后腿,二刀肉,五花肉云云……

以及顺口提甚么部位的肉适合做甚么菜。

“蒋灶郎还说随意先看看咧,不是正式的徒儿,瞧教得这般仔细,分明就是合心意得很。”

切肉脍的夫郎低声与身侧的娘子嘀咕道:“往回间见他去谁家掌勺,哪里有这般多话的时候。”

“谁说不是呐,到底还是里正的面子大。”

下午,蒋灶郎便紧锣密鼓的要开始做菜了。

像是骨头这些大菜下了料炖在了院儿里新砌的土灶上,有人守着。

而屋里的大灶到了时辰,便要蒋夫郎掌勺陆续的出菜上桌子去。

周家的灶台有些高,萧元宝站着只能露出一双眼儿来。

他自去寻了一只小杌凳,垫着脚在灶台的一角上瞧看蒋夫郎做菜。

怕污了人的杌儿,还在案板上捡了块放肉的芭蕉叶来铺着。

灶下烧火的夫郎笑道:“蒋灶郎今儿的菜定然做得好,周娘子还给请了个小监工来。”

蒋灶郎瞧了萧元宝一眼,没说话,眼尾上却有些不易察觉的笑意。

今日的席面主家人发了话,出十个菜。

备有鸡、鸭、鱼、猪肉。

蒋灶郎要做六个荤菜,四个素菜。

这荤菜有嫩笋烧鸭子、炉焙鸡、肉生法、腊味合蒸、酸瓜烧汤鱼,风萝卜蹄子汤;

素菜有香油小葱拌豆腐,炒时蔬,酱王瓜,水芹粉丝汤。

外再一碟子糕饼,一碟满月宴专吃的红鸡蛋。

萧元宝在凳儿上瞧守着蒋夫郎大展身手,锅铲抡得起影儿。

他在凳子上一连站着瞧了一个多时辰竟也没觉乏味,只见着一道道喷香的菜起锅,心头敬佩得不行。

夜间,他坐在蒋夫郎旁侧吃席面,听见人说哪个菜香,哪个菜又味美,都在夸蒋夫郎好手艺,他心中飘飘然的,对做菜的兴儿又拔高了许多来。

会做菜,果真是厉害的人!

待着周家的席面儿忙尽,天上已然起了几颗星子了。

蒋夫郎吃了席饭,是不必帮着洗碗收碟儿的,自就能走。

今日席面儿做的漂亮,菜也好吃,周家人得了体面。

蒋夫郎去告辞的时候,主人家包了铜子与他,足有一百个,另还给了半只置席剩下的卤鸡。

寻常请位经验老道的掌勺至少要上八十个铜子儿,手艺好,口碑强的只会要得更多。

也就那般初出茅庐的价贱些,四十到六十个铜子儿就能请上一位。

蒋夫郎定的价是八十个铜子儿,若前来请的人家困难,倒也好说话能让几个铜子儿。

而有的人家大方,办的喜事儿,也有在八十个铜子上自愿多给些的。

周家是村里日子过得还不错的人家,且他们家里头大喜,媳妇生了个大胖小子。

请灶人的钱给得也便丰厚些。

萧元宝跟在蒋夫郎身后,瞅见了周家结钱的场景,眼睛都发圆了。

他只晓得会做菜很厉害,却不知给人做菜还能挣许多的钱来。

辞了周家,蒋夫郎送着萧元宝回家去。

瞅着人愣愣的,他问道:“可是累了?”

今儿在周家跑了一日,都跟在他身边也没见去顽,学的倒是用心。

虽也没教他上手甚么,不过是认认东西,可小孩儿的精力到底有限,能坚持一整日,已然很有耐性了。

萧元宝是觉着累了,一双脚像是长了十几斤起来一样,他觉得重得厉害。

不过哥哥早说过了,学习手艺是不能喊累的,读书写字也是这般。

他便摇了摇脑袋,回答蒋夫郎:“没有。”

蒋夫郎笑而无话。

萧元宝伸手去牵住蒋夫郎的手,扬起脑袋,眼睛发亮:“做菜真厉害,不仅受夸奖,还可以挣钱。”

蒋夫郎闻言,低头看萧元宝神采奕奕的,眸间一软:“是啊,能挣钱。”

“小宝也要挣钱!”

蒋夫郎眉心微展,问道:“那你挣了钱要做什麽?”

萧元宝盘算着:“给哥哥买纸笔,给爹爹买大弓箭。”

他想了想,又道:“再给蒋灶郎买……买大长勺子!”

蒋夫郎轻笑了一声:“我也有份儿?作何是要给我买大勺子?”

“哥哥喜欢写字,要买纸笔;爹爹喜欢去山里,所以买大弓箭。蒋灶郎喜欢做菜,就买做菜的大勺子。”

蒋夫郎摸了摸萧元宝的脑袋,心头有股说不出的滋味,眸间不知觉已满是柔和。

“往后你就唤我老师便是。”

祁北南在家里左等右等,锅里的水凉了又烧都两回了。

可算听见了院儿外头喊哥哥的声音。

他赶忙前去给萧元宝开门,小家伙一日没见到他了,院门一开径直就扑到了他怀里。

小家伙开心的很,眼睛都笑弯了。

蒋夫郎见此,没多言。

将人安生送到,自就回去了。

萧元宝看着蒋夫郎走远了,拉着祁北南的手,这才蹦蹦跳跳的进屋去。

祁北南慢步跟在他身后,问道:“头天学菜就这么高兴?”

“今天老师教了小宝很多东西。认了猪蹄子,要炖;认了五花肉,要炒;认了猪肺,要炖……还认了很多的料子!”

萧元宝叭叭的与祁北南说个不停:“像苦茶叶子的是桂叶,八个尖尖的果子叫八角,红红的小粒子叫茱萸……”

祁北南笑:“记性倒是好。”

萧元宝进屋把蒋夫郎半道上给他的油纸包拿给祁北南:“老师给小宝的,说让拿回家来和哥哥吃。”

“他一人在家里吃不了多少东西。”

祁北南拆开见是半只卤鸡。

他道:“蒋夫郎待你倒是好。”

萧元宝听到这样的话很开心,扬起脸,笑着嗯了一声。

祁北南让他老实坐着歇息一会儿,他去打水洗脚。

没半刻钟的功夫,他提着水回来时,萧元宝眼睛已经有点迷糊了。

待着温热的水像只轻软的手,揉着站了一日的脚丫子时,舒服得瞌睡虫一下子便被勾了出来。

祁北南瞧着方才还欢喜的说不完话的小家伙,一眨眼脑袋就像是小鸡啄起了米。

他将人掳到自己身前,教他趴在自己腿上,省得跌进了盆里去。

“哥哥,我不困~”

萧元宝嘀咕了一句,话还没囫囵说完,沾着祁北南的腿就给睡了过去。

祁北南轻轻顺了顺他的后背,伸手将他的脚和小腿肚儿用热水给好生洗了洗,擦干水珠。

任人拾掇一番,也都没见醒过来,这朝是结结实实的累着了。

祁北南小心的将他抱去了屋里头,将人塞进被窝,盖好了褥子。

这才回来将洗脚水倒进了屋檐下的水渠里。

翌日,祁北南起来将早食都做好了,也不见萧元宝起来。

往时早自起了身,来灶下从一至百都背上三遍了。

祁北南去瞧了一眼,人还熟睡着。

正着躺在被窝里头,昨儿夜里甚么模样睡的,今儿一早还是甚么模样。

他轻轻捏了一下小家伙的脸蛋儿,没把人唤醒,放下帘儿,自又出了屋去,把饭食温在了锅里。

预备去一趟地里,拔两根葱回来拌个萝卜吃。

“哎哟,小祁,真是巧,这么一早出来都撞见你。我还说空了去寻你说话咧~”

祁北南将才到了村子的主道上,就遇到了熟人。

“乔娘子一早是要上哪儿去?”

祁北南瞅见那与人说媒的乔娘子今儿穿着件嫣红褙子,下身一条裙儿,收拾得怪是精神喜庆。

乔娘子闻声,左右张望了一眼,她拉着祁北南去了边头上。

“我且与你说个事儿,可了不得!”

祁北南眉心微紧:“不知甚么事儿,教乔娘子也这般惊。”

“我受了那庄子上的朱庄头儿邀,唤我去吃酒咧,他们家今儿个置席面儿。”

"乔娘子好人脉,便是那庄子上新来的庄头儿也与你相熟。"

那乔娘子嗐了一声:“这不是甚么要紧的,你可晓得庄子上作何置酒?”

祁北南觉着这乔娘子没受好怪是爱卖关子,不过听闲,也就是此般。

“我与村中许多人家都不熟,何谈庄子上的事情。”

乔娘子一拍大腿:“你那前婶子,秦氏,叫朱庄头儿一顶小轿儿抬到庄子上与他做小了!”

“什麽?”

祁北南复得一问。

“哎呀,绝计不是框你!先时那朱庄头还托我说个小,我昨儿带着回话儿去寻他,却是告诉我已有了人。”

乔娘子道:“我心想哪个媒人这般好功夫竟还赶我前头去了,一打听,竟是你前婶子。今儿就摆酒吃了,抬个小,不铺张热闹。往后你保管还在村子里撞见她。”

她直摇头:“甚么事儿嘛,这前脚才离了你家,转就又寻了下家。虽说倒也都是自由身了,却还真少见这般快的,且又还回了咱村子里头来。”

祁北南恢复了乍听这消息的镇静,他立想到了先时那朱庄头单对萧护的事情来。

如此一解释,倒说得通作何单单不收他们家的山货了。

先时秦氏本是不愿意和离,好一通闹腾,后突然又答应了和离。

他便觉得有些奇怪,如今想来,倒是一切都有迹可循了。

“我这婶子倒是想得开。”

乔娘子道:“只怕她如今攀了枝儿,往后与你们家为难。”

祁北南轻蔑一笑。

往时同在一屋檐下且不怕她,如今她去了别人的屋檐下,未必还会怕她不成。